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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相公 第5章(2)

文羽比文妍先一步回到錦繡宮,直闖長公主寢宮。

「鬼見愁師父!表見愁師父!……」她竭力大聲呼喊著,額頭豆大的汗珠如雨下,里面的襯衣早已濕透。

當萬浚被鬼見愁接了過去後,文羽一失去身上的重負,竟癱倒在地。一路上她拼盡全力,整個人繃緊如弦,現在突然間就好像斷了似的。萬浚因為昏迷而顯得身子特別沉重,她不放心將他安置在野外,又怕耽誤時辰,扶著不行,索性就背著他。

看著鬼見愁將相公背進屋去,她的淚水又一次滑落。而後眼前一黑,她竟暈了過去。

長公主瞥見門外昏倒的文羽,忙喊人走去將她扶起。一陣手忙腳亂後,被扶進屋子里的文羽悠悠醒了過來。

「我沒事,」她擺手對長公主示意,說著又起身從靠椅上站了起來,走到床邊小凳坐下,望著緊閉雙眸的萬浚心如刀絞,「鬼見愁師父,相公應該是中了見血封喉,我給他吃了兩粒清毒丸。」

「當時相公自己也逼出了一些毒,可是……」

表見愁把著萬浚的脈,神情嚴峻。他抬起頭問文羽︰「你師父如何解此毒?」

「師父曾和我提過需用雞爪鳳與金耳環兩味草藥入藥,然後配上熟番薯嚼用,就可以解此毒。」文羽面呈憂色,「可是雞爪鳳和金耳環都長于南國,我師父那倒是有一些,但是,來回肯定來不及。」

在旁趕來听候吩咐的隨行御醫,告訴他們宮中倒是藏有這兩味藥,但不知四皇子這里有沒有。

長公主趕緊吩咐人讓凌遷過來。

「鬼見愁師父,你知道還有別的解毒方法嗎?」文羽見萬浚面籠紫氣,心急如焚。

表見愁並沒答她的話,而是吩咐她︰「羽丫頭,將他上身的衣衫去掉。」隨後又吩咐宮女去找些清米漿過來,而後取餅自己的針包,從中捏出一枚枚細長的銀針,在萬浚身上下針。

「凌大人,錦繡宮中可有雞爪鳳和金耳環兩味草藥?」文羽急急問道。

凌遷看到躺在床上的萬浚,心中微訝,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回羽小姐,待小的下去查看。」

凌遷離去不久就回來了,說是錦繡宮並無這兩味藥。

文羽聞言心中冰涼大片。這樣就只能到宮里要解藥了,雖然此去京城不過一天行程,但若是稍有耽擱,三天之期眨眼即過,更令她擔憂的是,這三天也非是確數,越是拖延得久,相公就越危險。

「鬼見愁師父,我們能不能試著運功將相公的毒逼出來?」盡避她明知運功療毒是最不可取的法子,對雙方都是極大的損耗。

表見愁搖了搖頭,邊把清米漿慢慢灌入萬浚口中︰「一來你我功力不及浚兒高,不但不能逼出,反而可能被反噬;二來此毒滲入血脈,逼毒之法對浚兒身體損傷更大,不到迫不得已,我們絕不能用。如今之計,只能趕快進京。」

「那我們就回宮吧。」長公主在旁也是看著擔憂著急,「凌大人,吩咐人將車駕準備好。」

「這個,回長公主,車駕恐怕下午才能備好,近日錦繡城突遭馬瘟,四皇子又外出,錦繡宮內已無馬匹,城內馬騎稀少,還需小的籌購,還望長公主恕罪!」

「什麼?!」長公主一時驚愕,「還有此事!我不管你如何,趕快去將車駕備好!」

等凌遷備好車駕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整個大地籠在殘陽的斜輝中,帶著幾分淒美的無奈。

盡避大家都心知肚明凌遷有拖延的嫌疑,然而即使尊貴如長公主也無法強令她佷兒的總管辦事再迅速些。整個錦繡宮的氣氛都有些異常,守衛的人都全副武裝,明為保護,實則有軟禁的味道。

文羽根本無心去了解空氣中的異常,現在她最擔心的是她相公的性命。雖然她好像從沒有和相公說過喜歡他的話,但在這樣性命攸關的時刻,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不能失去他!她一刻不離地守在他身邊,與鬼見愁一起運用盡可能的手段,延長萬浚毒素爆發的時間。

「我們能出發了嗎?!」她忍不住再次問道,眼楮焦慮地望著長公主。

長公主已派人去催了好幾次,可是那凌遷仿佛消失了似的,令她也是十分惱怒。看到一下憔悴了許多的文羽,她忍住不快,盡力寬慰她︰「羽兒,別著急,我讓人再去找找凌大人!」

正在說話時,凌遷倒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眾人也終于得以啟程。

就當車駕及衛隊要出發之際,文羽听到了外面一個熟悉的聲音。

「文姬恭送長公主回京。」

她驚愕地立刻掀開車簾,正好和一雙怨毒的深眸對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恨該痛?

丙真是三姐!

文羽終于記起那聲音是屬于誰的,而她為何要對她下此毒手,還傷了她相公?想到這,她一下憤怒了,眼中也充滿了恨意!

萬萬沒有料到,時隔十三年,親姐妹相見,居然會是這種情形!

文妍對文羽的憤怒不屑一顧,沒有殺了她,是她今天最大的失手!看到她為她那中毒的相公痛苦,她就覺得一種愉悅從心底冒出來,不住地想要笑。

她也要讓她嘗嘗萬箭穿心的滋味,羽越痛苦,她就越開心。如果她不能得到幸福,她也不會讓羽得到!

在長公主命車隊出發後,文妍帶力地一甩袖子,神情高傲地與車隊錯身而過,回身進了錦繡宮。一回到她自己寂靜的寢宮,她的眼角卻忽而落下了一顆淚。

文羽在車中緩緩坐下,腦海中仍留著文妍臨去怨恨的一眼,寒意上涌。要說小時,她和三姐根本沒有什麼爭執,因為她們倆很少有交集。三姐是父王心疼的寵兒之一,又是男孩脾性,根本無暇與她相處。倒是她一直羨慕著三姐。後來她就離家了,根本沒有與家中的人有一絲一毫的接觸。

她為什麼要這麼恨她,一點不顧念血親……

她低頭看著依然昏迷的相公,有一種無助涌上心頭。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依然很溫暖,但卻沒有了平常的力度。想到這雙無數拉住她,抱住她,牽著她的大手,有可能從此這般無力,她的眼眸就又潮濕了。

臨到失去時,她才明白他對她而言是多麼的重要!

文羽撫模著萬浚的額頭,「相公,你不要有事……」

她膽小又無賴的相公肯定不會就這麼離她而去的!她還要和他一起養育他們的孩子,他不會就這麼走的,不會……

她不能就這麼慌了,她一定要替相公解毒。

車行不久,就到了城門。與往常不同,城門竟是緊閉的,城牆上站滿了士兵。若不是長公主的地位尊貴,守城的將領根本不讓他們出去。

他們一行人越往京城方向行進,越發覺氣氛不對。臨近夜晚,通往京城的大道上不見尋常的商旅客商,卻有相當多的士兵沿途把守。而四周的田野上,據衛隊的統領回報,像是駐扎著幾路大軍。

由于是長公主的車駕,他們並沒有遭到太多的刁難,但也因此耽誤了不少時辰。等車駕到達京城南城門外時,也已經是晨露凝結的時候了。

他們再一次踫到了閉門羹。守城門的士兵竟然不在自己的崗位上,城牆上只有旗幟飄蕩。經過衛隊的再三呼喊,終于有人上了城牆。

「今日新帝登基,全城戒嚴,任何人等不準入城!」

車外車內的人同時震驚不已。

「混賬!長公主要回宮,還不開門!」衛隊統領大聲喝斥。

城牆上的人似是猶豫了,愣了一會,隨後消失在上面。過了不久,城門終于徐徐打開。

車隊疾馳,直往皇宮趕去。

「新帝登基?」文羽向來不關心朝廷中事,「鬼見愁師父,難道老皇帝歸天了?」

「此事有些蹊蹺,我前陣子還看皇帝佬兒筋骨強健,不至于突然翹了啊……」鬼見愁對于自己那個皇帝妹婿沒有什麼好感,但對于新帝登基之事還真是覺得很突然。他記得皇帝都還沒立太子呢。

「不知是誰做了新皇帝?他那五個兒子近些年好像爭得挺厲害……」鬼見愁自言自語。

「我不管誰登基,我只要早點找到那兩味草藥!」對于他們的爭權文羽毫無興趣,她只關心這會不會影響他們入宮尋藥。該死,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個改朝換代!

「別擔心,你師母是長公主,只要我們進了宮就可以治好浚兒了。」鬼見愁安慰她,自己心中也是很著急。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拖得越久,浚兒就越危險。

沒想到,他們還是皇宮門前被擋住了,說是沒有新帝的旨意,就是長公主也不能入宮。文羽一時急怒攻心,就想硬闖。這時,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從宮門里跑出來,來到長公主面前施禮。

「奴才叩見長公主,皇上命奴才來接駕。」

登基的新帝正是四皇子龍澤風。

他听了長公主說出萬浚中毒和需要解藥的事後,眸中精芒隱現,神情冷峻,他緩緩背過身,一語未發。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時間,偌大的正殿靜得仿佛墓園一般。

「澤風?」長公主心中微微不快。這麼點小事,皇佷也要猶豫?

「他們兩個人在哪?」龍澤風轉過身看向殿門外,語中含著不容不答的威嚴。

表見愁忙回答︰「目下他們兩個正在宮門外。」皇宮守衛森嚴,且以萬浚昏迷的狀況,也不宜過多移動,而文羽就留在他身邊,陪伴照顧他。

龍澤風又是沉默。忽然,有一位太監匆匆進殿,躬身走到他身邊,低語了幾句。龍澤風听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聲音簡潔有力︰「宣他們進殿。」

他一抬目,又輕道︰「皇姑母,藥草的事您盡避吩咐宮中御醫院的人,請您和皇姑丈先退下吧。」

長公主聞言還想說點什麼,鬼見愁卻輕輕拉住了她,搶先答道︰「謝謝皇上!」

他們很快從御醫院得到了那兩味救命的草藥,隨後馬上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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