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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質公關 第8章(2)

「你怎麼知道?」雷浩志訝異。

「第一次外送咖啡到你這時,我坐上秋千就覺得‘Secret’的角度要說是從自己的眼楮看出去有些奇怪,一定有個很了解她的人,把自己當作相機,在某個定點專心的用畫筆繪下她的每個細微反應,那不是一個畫家憑著對自己的了解就能繪出的神采。」

二十歲的喬依蓮雖然還有些稚氣,但談起最擅長的繪畫,可是很有自信。

「而她在媒體上,都是自傲又有些孤芳自賞的形象,但她的自畫像卻顯得有些憂郁,眼神甚至還有點自憐,這不是她眼中的自己。」

雷浩志不由得對她敏銳的觀察感到訝異。以她的程度不該是個待在藝術學苑學畫,考不上大學美術系的女孩,她有著過人的觀察力。

「還有‘Secret’和帝京牆上的‘大漢少女’,在復雜豐富的構圖中,有一些奇異詭麗的花朵是相同的,而你在學苑畫的耶穌也有那些奇幻的元素,你的天才、獨一無二的風格和想像力,以及你庭院的角度,那座和畫里如出一轍的秋千……對照Rose除了兩幅畫以外,再也沒有新奇力作……種種看似不相關的事物,卻讓我得到一個結論——」喬依蓮望著他,「你應該跟她的位子互換。」

「……不是我給她的,是她偷走了……她吃定當時愛瘋她的我不會揭發她,也不會以相同畫風立足畫壇,以免未來傳出我抄襲她的風聲,或是Rose偷我的畫而身敗名裂。」

命運怎麼如此殘酷呢?喬依蓮不舍的撫模他俊美卻透著痛苦的臉。

「被愛情背叛的我,卻又遇上一均自殉;想找安娜報仇,卻不自覺的被音樂吸引,試圖用音樂忘卻畫畫這個夢想帶來的痛苦,而樂團的朋友可以彌補我失去一均的傷痛,所以……」雷浩志難過的望著她。

她的手微微顫抖,「所以你就忘了我哥……」

「我沒有忘了他!」他沒辦法替一均做什麼,所以他不敢面對,但他始終沒忘了一均。

「我每天听著金隻果樂團的歌,听著聲勢如日中天的你是如何熱情的高唱歌曲、如何呼喚那些瘋狂的樂迷,我每天都陷在該不該著迷的痛苦里,如果你有一句話提到過去,不用提到他的名字也沒關系;有一天回過頭找尋我,告訴我你為什麼放棄和我哥的夢想,我就能從中解月兌,可是你沒有……」

「我要怎麼說?我沒能報仇,金隻果因為丑聞解散,我為了贖罪而過著連自己都討厭的人生,我要怎麼面對你?」他動了氣的大聲說道。

喬依蓮一怔,她從未想過他抱持著這樣的心情過日子。

手機鈴聲響起,她听音樂就知道是店長,急忙跑過去接。

「我該回店里了。」這一切太難消化,她需要一點時間思考,她要走了。

「下星期藝廊的開幕茶會,跟我去。」他卻抓住她的手。

「你為什麼現在才約我,為什麼Vivign夫人邀約的當晚,你不當她的面說我就是你的女伴呢?」說到這她就有氣,她有差到要被那樣貶低嗎?

「我不說,她也知道。」

「為什麼她會知道?她對我那麼不屑!」

「她就是知道我一定會約你,她才會對你展現那麼不高興的態度,不用太介意。」

「那麼我以後也得跟你一樣看她的臉色嗎?」她就是無法不介意,無法忍受他對別人那麼好,卻任由別人欺負她。

雷浩志深呼吸,「依蓮……你明明知道……」

「算了,就談到這吧,我該回去了。」

再說下去只會彼此傷害,雷浩志不再留她,目送她離開。

他並不是得看Vivian夫人的臉色;而要喬依蓮忍受,只是現在所有夢想破滅的他不知道離開帝京,還能去哪里,而他還在帝京就必須如此……何況Vivian夫人是唯一尊重他,而他也尊重的忘年之交。

如果喬依蓮對于這樣的他不信任,他會感到心痛。

可他又沒辦法改變現狀,只好對自己和她生氣。

深夜,打佯後的帝京。

雷浩志今天並不剛上班,卻在打烊時分進店門。對于眾人熱情的招呼,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抬頭望著自己一筆一劃所繪制的「大漠少女」。

他當初懷著愛與恨所畫下的色彩,他當初想每天都能見到羅絲絲而繪成的。

雷浩志抓著一瓶軒尼詩,斜睨著壁畫,咕嚕嚕灌下早絕禁的酒,一飲而盡後,因酒精而不適的他喘著氣,忽然一使勁,將手中的酒瓶朝壁畫擲去。

匡啷一聲,酒瓶應聲而碎,引起所有人驚呼,接著他拾起碎片,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割裂美麗的「大漢少女」,沒多久,原本色彩艷麗的少女被剖得滿是傷痕,露出一道道粗裂的白色溝痕,顯得觸目驚心。

「Koshi哥,你喝醉了,這樣會受傷的。」大白經理急忙上前阻止。

「她傷我的不只這些。」他丟下碎片,憤憤要離開。

成蒼仁不明所以的問了與雷浩志親近的阿虎,才知道Rose背叛他的事,才知道這個以拜金虛榮而惡名昭彰的京王,也曾是滿懷理想的貧窮青年。可他如果對舊情念念不忘,那某人一定會很難過……

「你到現在還想著那女人嗎?那喬依蓮怎麼辦?」他追了過去。

「你很緊張她?」雷浩志冷笑。

「你有這麼多選擇,放了她吧。」

「我偏不放開她怎麼樣?我要抓緊她,不準她走、不準她看別的男人、不準她以任何理由離開我,不管我是惡魔還是騙子,她只能屬于我雷浩志,怎麼樣?」雷浩志帶著勝利的笑容,惡狠狠的朝他一字一句的宣示。

這小子憑什麼關心喬依蓮?他早就看成蒼仁不順眼很久了,自從他發現真的有人長得跟她最愛的赤西仁一樣之後。

「你這個喪心病犴的家伙!」成蒼仁忍不住揍了他一拳。

「阿仁,你不要命了,竟敢打Koshi哥?」追上來的大白連同其他男公關拉開他。

「傷害別人的混蛋,誰不能打?」

當大伙趕忙阻止成蒼仁的時候,雷浩志卻殺氣騰騰的朝他沖過來,掄起拳頭回他一拳。

成蒼仁的嘴角立刻冒血,兩人在大家的驚呼聲中開打,一個是名震不夜城的京王,一個是體育班出身的足球名將,他們出手毫不留情,但Koshi比成蒼仁還可怕,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像要殺掉對方那般,帝京的所有人從來不知道俊美優雅的Koshi,竟然會有這麼暴力的一面!

「我知道了,你是在吃醋,因為我關心喬依蓮,吃醋我和她走得近?你竟然會吃醋?哈哈哈……」鼻青臉腫的成蒼仁已被壓制在地上,卻不改平常挑釁的態度,放肆的笑著。

一向自信的雷浩志不曾想過「吃醋」這兩個字有一天會套在自己身上。但如果不是吃醋,他滿身的怒意又是從何而來?他因為喬依蓮三番兩次折磨已經脆弱不堪的胃,大口灌酒又是怎麼回事?

知道Koshi的本名是雷浩志,原是金隻果樂團成員的珍姐,明白沒人勸得動他,便打電話給夏澤治和閻鋒拜托他們趕來。

當她听到他和成蒼仁一直在談一個女孩,而且他毀掉「大漠少女」也是因為那個女孩,發狂把成蒼仁打成重傷,更是因為吃醋,饒是縱橫政商名流的交際花珍姐,心頭也不由得重重一震。

雷浩志喜歡上一個女孩?而且喜歡到會吃醋?

他喜歡的到底是哪種女孩?珍姐不自覺將手緊握。她收留雷浩志並隱瞞他曾是叱 樂壇的金隻果樂團主唱的身份,私心捧他為京王而大手筆的砸下宣傳費及公關費,容許他在帝京用一整面牆去思念那個背叛他的Rose,縱容他在帝京坐大,讓他的權力比她還大,他在帝京里要什麼有什麼,就是希望他能留在她身邊。

可是……心被傷透的雷浩志,如今竟愛上另一個女人?

如果沒有成蒼仁的挑釁,雷浩志不會有機會發現,原來他不只是愛上喬依蓮,她還賦予自己一個重新面對過去的契機——如果不是喬依蓮態度明確的遠離自己,他不會發現他多麼害怕失去她。

這一次他會用盡方法把握住得來不易的真愛,再也不讓它溜走!

只是奪盡天下女人心的雷浩志,也有對女人沒轍的時候。

他每天到啡.主流咖啡館報到,可牛月隻總是聳肩說,喬依蓮開始為美術系的術科考試閉關練畫,早已向她告假一星期。

但他去她淡水的租屋處找她,卻大門深鎖,按門鈴也沒有回應。

「她該不會躲起來,一輩子不見我了吧?」他開始生氣。

「對你來說,找一個沒有背景也沒有人脈的女孩,會很困難嗎?」到雷浩志家作客的黎青軍將手中的橘子拋了又拋。

「不難,但是要她不用那種冷淡的眼神看我,很難。」不想強人所難的雷浩志這麼回答。

他勉強打起精神後,出門參加Vivian夫人的藝廊開幕茶會,被叮嚀攜個女伴的他,原本想邀喬依蓮參加,如今只能孤單一人。

Vivian夫人當初要他攜伴參加,是顧慮到兩人關系和身份特殊的緣故。

雷浩志被八卦周刊多次拍到他和Vivian夫人共進晚餐,所以單身的她花大錢養小白臉的丑聞不陘而走。而如果他攜伴參加,不但可以免去被議論的尷尬,也可以保全兩人的名聲。

帝京的女賓有許多名媛淑女以及名模,听說後都爭相當他的女伴,只是他寧願自己一個人面對非議,也不要其他女人跟在一旁。

雷浩志的出現讓藝廊里的所有人,紛紛停下手邊的動作。今天他在頸上圍了條黑色毛裘,他的黑眉濃而直揚入鬢,他那雙烏黑的黑眸,慵懶的直視前方,貼身的黑絨襯衫十足顯露出他是個極佳的衣架子,狂野的黑色皮褲讓他雙腿看來更修長,他昂首闊步的姿態是那樣不可一世,一點也沒有眾人口中小白臉的模樣,反而極有男人味,會場再沒人比他出色。

難怪個性孤僻古怪的Vivian夫人會難以忘懷他,畢竟這男人是如此出眾而俊美,在場的人無不這麼想的。每個人都想被他美麗的瞳眸注視,有的女性甚至幻想他在茶會看上自己……

「哎喲,玩物也想附庸風雅,學人看畫?要不是Vivian夫人不怕出丑,他哪能踏進這種場合啊。」魯日夜為目前畫壇的怪杰新秀,他陰陽怪氣、酸溜溜的說。

「就是說嘛,我們的畫要是被這樣的人看中,我寧可拒絕出售。反正我又不缺錢。」梁燕枝是一家小小型企業老板的千金,也是魯百夜的女朋友,這對情侶以畫風冷僻黑暗為當今畫壇的一絕。

其余同樣在現實與理想的夾縫中生存的畫家們紛紛附和,他們最看不起這種虛榮拜會的家伙,人要有夢想才偉大,虧他還敢來這種允滿藝術氣息的場所,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料。

「魯百夜,現在的你就算花一百夜畫畫,也不會有前途。以聳動的性為主題,是你的招牌,可你究竟是為了出名而這麼做,還是木身就喜歡這方面的題材?

「我記得你在出名前,畫作以自然清新的草原為主軸,無論是草原上出現雨後的彩虹,或是草原上有一匹夢幻的白馬在奔馳,都給人無限的想像……可惜你現在的畫,只能出名,不能收藏。」

雷浩志忽然直白無諱的微笑分析,他的話一字一句正中紅心,射得魯百夜無處可逃。

他、他怎麼知道自己在出名以前,是以美夢般的自然風景為題材?魯百夜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那與他現在尖銳且大膽的風格完全不同,他很少向人提過呀!眾人不約而同瞧向他。

真看不出一向大膽敢言的前衛份子,從前卻是個喜愛夢幻風格的畫家,大伙看到他的表情,差不多相信雷浩志說的是真話了。

「梁燕枝,」雷浩志接下來將矛頭指向她,他溫文自若卻一針見血的繼續說︰「關于死亡這種抽象的意念,如果不能以正中核心的方式呈現,看來和小孩的亂畫沒兩樣,雖因為畫家的身份而被稱為是藝術巨作,實際上卻會被一般看畫的民眾在背後訕笑作品。」

「你、你說的一般看畫民眾,說的就是你嗎?你不懂,就別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不懂!」她氣急敗壞的指著他罵。

「是不是給博物館和美術館放在恆溫室收藏的,收藏的目的是為了讓穿著拖鞋也能入場的老百姓觀賞,如果大家看了只覺毛骨悚然,不想再看的畫,在這世上大概也就沒有收藏流傳的意義了。」雷浩志不屑的回道。

這番話說出,立刻讓眾人安靜。他們從未想過這麼有意義的話,會從這男人的嘴里,簡單而有力的闡述出來。

他不是帝京的首席男公關嗎?他不是除了美貌和拜金之外,什麼也沒有嗎?但為什麼他說的話這麼有道理?他竟懂得這麼多?

「你還是這麼行。」羅絲絲在他身後,微笑稱贊。

久違的嗓音,猶如電流竄過雷浩志的背脊。在他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她居然會出現,這個背叛他的偷畫賊,這個曾經讓他在愛里懦弱的女人……她怎麼敢在有他的場合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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