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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不怕磨 第6章(1)

四個月後——

言震鼎結束在朝志大學的課程,學校熱熱鬧鬧地幫他辦了感謝茶會。

雖然之後開始放寒假了,但何小葵沒辦法過個完整的年,大年初五便得北上到鼎石建築事務所實習。

蘇秘書依照實習生的福利辦法,向政府申請了住宿補助,只是鼎石為工讀生及實習生租的那棟公寓恰巧遇上房東想賣掉房子,所以只得暫時將實習生分開安置,而何小葵……自然被言震鼎攬到自己家里一起住。

「采用環保又會呼吸的綠建築,注重采光及開窗的功能性……動線設計和格局在建造時已考慮到通風的必要,所以這間房子不用裝設冷氣也十分涼爽……」一到他家,她立刻像當初到瑞都大飯店總統套房時一樣,發揮自己的學習專長對房內的建築設計品頭論足一番。「……嘖,真不愧是言大建築師。」這是她的結論。

他忍不住失笑,「你可不可以不要隨時都像在寫課堂筆記?」

「跟您在一起,就是我最好的學習方式。」她打哈哈地恭維他。

「別拍馬屁了。」

「好冷淡的反應喔……」踢到鐵板,她只好蹲下乖乖整理行李。「牙刷、牙膏、衣服、褲子、海賊王、伊藤潤二、高麗菜……哇,這顆好新鮮喔,只可惜外層那些葉子被摧殘了不少,今晚要炒起來才行。」

言震鼎雙手抱胸,帶著有點驚異的目光和研究的心態,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彎彎香皂,我帶了一打來……」她對自己的準備感到十分得意。

事實上,包裝還沒拆開,他就聞到了這股屬于她的香味,讓他情不自禁燃起一股沖動,想要像她拆開香皂的包裝紙一樣,拆開她的衣服,好好聞聞她……

「‘好好用’衛生棉加長夜用型也帶了……呼!今天是第一天,好累。」將行李中的東西拿出來大致歸位後,她吐了一大口氣。

听她這麼說,言震鼎原本火熱的眼神立刻降溫,變得有些頹喪。

忍了這麼久,他終于盼到能跟她同住一個屋檐下,可以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而她卻在第一時間就告訴他這個掃興的壞消息……現在好了,他暫時也不能吻她了,以免自己會壓抑不住對她的沖動而想要更多。

「學長,今天是我第一天住在台北,你有沒有什麼夜生活能和我分享?」

「沒有,一到晚上我只想睡覺。」

「這麼無趣?」

「你今天MC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這麼多東西,你竟然自己一個人搬上來!」想到這件事,他感到不舍的念她。

「難道要你放下事務所的工作來幫我搬嗎?哎呀,這些是小CaSe啦,以前我當你TA時,要交你指定的各種模型,也常有這種要搬東西的情況啊。」

「但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不一樣。」

女朋友……這字眼听起來真不錯。何小葵臉上洋溢著甜蜜笑容。以前她是操死也沒人理的小助教,現在一變成他的女朋友,倒是連搬個行李他都舍不得了?

他在愛情中的面貌及表現還真教她訝異,平時在工作上苛刻嚴肅的他,原來是很呵護另一半的。

「你先去洗個澡,別管行李了,我去外面買碗豬肝湯讓你喝。」他輕拉她站起身吩咐。

「學長……」她傻傻望著他好一會兒,接著用力撲抱他,賴在他胸前。「我一直以為,不管是在工作、教學或是愛情里,一定是我追著你跑、趕上你……沒想到你對我好好……能被自己所愛的人也愛著,我好幸福喔!」

「笨蛋,不管是在哪個方面,我們兩個都是伙伴,哪有誰追著誰跑?」

「可是你很強呀!」她終于說出自己的擔憂,他的地位對她而言遙不可及。

「你沒用過,怎麼知道我很強?」

她呆了三秒,臉紅地噗哧一笑,想不到他還會講這種調戲的話。

「那……什麼時候下班把我鎖在辦公室里啊?」即使難為情,她也嬌羞的回應,和他抬杠。

這下,換言震鼎傻眼了。這女人還真問得出口!他受不了的用力捏她臉,懲罰她在這時間他這件事,是想害他憋到得內傷嗎?

***

一到鼎石工作,何小葵意外發現原來鼎石對面就是「超凡建築事務所」。

為此她很高興,一來她本就欣賞紀超凡在建築上的理想和堅持,還有那充滿人文風尚的不羈氣質。再者這些日子以來,在偌大的商業辦公大樓錯身而過時,超凡的工讀生對待她的態度就是比鼎石的前輩不知要熱情多少倍。

所以,她也愛屋及烏的認為紀超凡一定是個好人,言震鼎一直說要提防他,她從沒放在心上。

況且,雖然她每天都見得到心愛的男人,但是愛情跟工作,可是兩回事呀——

「你的立面畫這樣對嗎?上次我們討論施工圖的時候你明明也在場,而且還寫了筆記,怎麼還畫成這樣?」言震鼎隨手把圖紙擲到她桌上,差點打翻她的茶水。

還在處理案子基地分析的何小葵,面對他無情的斥罵,也只能習慣的隨手挪了下那堆圖紙,讓它堆在另一疊已經積得快倒下來的文件上。那些如小山般的文件來源和這堆圖紙背景差不多,都是她做不好而得一再重做的東西。

唉!想必在對面超凡的工讀生,一定過著跟我不一樣的日子。她哀怨地想。

「奇怪,你在室設系明明就不過爾爾,更不是建築系本科,為什麼還有勇氣到我們這里來?」事務所能力數一數二的設計師孫立仁,經過她桌前時,不忘撂下風涼話。

何小葵只能好脾氣地笑笑。本來就是,人要有自知之明,更何況言震鼎一向只用該領域第一名的人才,自己干麼來瞠這渾水?

她想起他說過絕不會在事務所跟她眉來眼去,果然是真的,因為他在工作時比在學校教書還嚴厲、還不近人情,稍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已經有好幾個剛來的工讀生美眉被他罵到躲在廁所里哭。

「什麼下班後把辦公室鎖起來?也沒有嘛……」她低聲咕噥,想起他曾說過的曖昧暗示,不禁有些埋怨。

因為他實在是太忙了,每每下班後不是去勘察建物,要不就跟大股東開會,根本沒空理她。

「他跟我交往的事,是我在作夢嗎?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吧?」她忍不住自問,懷疑一切只是場美夢。

一個多小時後,言震鼎幾人從會議室走出來,何小葵知道他們要去台南做金田會社上地開發案的基地勘察,眼看一群人都能去她的故鄉,她卻只能在這里加班,心情霎時有些不悅。

她好想朝志大學,好懷念在夕陽時分騎摩托車穿梭在田間小路的日于,好想家喔……

「你也過來。」經過她的座位時,言震鼎拍拍她的椅背。

「欸?我?」她嚇了一跳,連忙收拾東西,就怕這只是幻覺,等一下又得回到現實。

一行人匆匆把剛闔上的電梯門又按開,里頭赫然出現了紀超凡等人。

言震鼎只瞄了紀超凡一眼,便轉身面對電梯門,一語不發。

「老大,這就是我們跟你說過的何小葵。」超凡工讀生阿吉忙著跟老板介紹自己最近新認識的鼎石的人。「雖然每次都是在搭電梯或經過走廊時遇到,但她跟我們超有話聊的。」

「嗨,小葵,鼎石從來沒有人能跟我們很熟,你是第一個。」紀超凡故意挖苦道。

總算見到紀超凡本人了!何小葵雙眼發光,看他略長的發蓬松又隨性,看來年輕活潑,她也早听說他個性外向,根本不像是頂尖慶豐大學拿了第一名的書呆子。

「小葵,星期天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去烤肉?記得明天給我們答覆喔。」後頭超凡的另一個工讀生霜霜提醒道。

什麼?!只是在電梯和走廊擦身而過,交情好到已經能一起去烤肉?!這話听在鼎石事務所的人耳里,真是有夠剌耳。

無論如何,何小葵可是他們鼎石的人耶!她也真是的,那麼快就跟人家交朋友,超凡能有什麼好人?

而且,超凡也不必這麼明目張膽在他們眼前拉攏何小葵吧?又不是不知道鼎石一向不喜歡對門的鄰居,現在是擺明想搶人嗎?

在電梯里頭,鼎石的伙伴暫且忍耐,等到出電梯後,更是對超凡的人視而不見。

也分頭去開車的紀超凡,卻等鼎石的人走遠了以後才說︰「霜霜、阿吉,我說的沒錯吧?那個女孩可是言震鼎用的人中最好騙上手的笨蛋。也不知他是欠他們教授多少人情,居然敢用這麼女敕的人?這次一定要成功約她去烤肉,知道嗎?就在那天把她灌醉,多套點情報,尤其是金田開發案,更要盯緊一點。」

「是……」霜霜為難的點了點頭。

其實他們都很喜歡何小葵,她可以說是鼎石里唯一一個讓他們喜歡的人,偏偏老板卻逼他們一定要利用她,好趁隙套出多一點機密。

「絕對不能讓如日中天的言震鼎再完成金田開發案,不然他就會飛上天了,我再怎麼追也追不到。」紀超凡冷笑的說,一定要阻止他成功!」

沒有人知道,以清流藝術建築為主要接案的紀超凡,內心根本對言震鼎嫉妒得很,把建築事務所開在他對門,原本是想收買鼎石的人,只可惜鼎石的人不是絕頂聰明就是以第一名畢業,個個精得很,挖角談何容易。

現在總算來了個讀到大五的延畢生何小葵,沒出過社會又女敕,會是個好用的棋子,定可以掩護他成功取得鼎石的機密。

大樓前,言震鼎習慣在門口等人開車過來,何小葵原本也要跟著去,但他喚住了她,低聲叫她過來。

「你是在為我工作,不是為紀超凡。」她一靠近,他立即寒聲提醒。

方才在電梯里,他就注意到她看著紀超凡的眼神特別亮,這讓他很不高興。

「我是在為你工作沒錯,紀超凡可沒叫我一直重做……」

他皺起眉,她這是回答兼挖苦嗎?

「雖然公司同在一棟大樓沒辦法避開,但你最好不要跟他們定得太近。你這人話多又不設防,可別將我們事務所的機密泄露出去。」

「我哪會知道什麼機密?我每天都只能做上面丟下來的雜事呀。」

「這是你現階段能做的。」

「對呀,那你還怕我泄露什麼機密呢?」她不明所以的攤了攤手。

看她這副理所當然又無車的樣子,言震鼎直想用力捏她的臉,讓她清醒一下。

她說的很對,他在意的並不是她會泄露什麼,而是不想讓她跟自己最討厭的紀超凡走得太近。她一見到那家伙一雙眼都亮了,好像想立刻跑去對面應征一樣……

一想到這里,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難道是因為他在事務所對她太凶了?可是他都是為了她好呀!

「你想幫他工作也不是不可以,我這人很開放的。」他決定把話說在前頭。

「真的嗎?」

「只不過,你要付得出實習契約上注明的違約金。」

「我就知道!」分明在耍人嘛。她撇了撇嘴。

「知道什麼?你別不識好歹了,我肯用你是你走運。」

「唔……開玩笑的啦,我怎麼舍得離開你?你人好看又有才華,有品味又有威嚴,連再難纏的業主也會听你的,我不跟著你跟誰呀?」她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他,擠出一張諂媚至極的臉討好道,講完自己還干笑了好幾聲。

好不容易等到周圍沒人她才能親近他,不管他會不會生氣,她就是想跟他說說話。

言震鼎挑了下眉,一臉受不了她的表情,明知她是故意裝得嬌滴滴,可他偏又難抗拒她向自己耍賴;明知她是在巴結他,卻仍然讓他開心地快要融化。

他不信自己比紀超凡差,她何必一直注意著紀超凡的動向呢?

等等,他在吃醋嗎?在吃何小葵的醋?不會吧?

「你……還愛我嗎?」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這樣問一個女人,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她嚇了一跳,害羞的說︰「當然……」

「當然有?」

「說沒有……會被你當掉嗎?」

「何小葵!」他低喝一聲。

「你當初說下班之後會把我鎖在辦公室里……可是過了這麼久,你什麼都沒有做啊!」

言震鼎聞言一愣,再次被她打敗了。原來她在意的是這個?

哪有女人會堂而皇之的提到這個邪惡又曖昧的勾當啊……好吧,因為她是何小葵,這種話她絕對說得出口。

「原來是怪我冷落你了,不過,我在台北工作時就是這樣。」

「沒關系啦,我知道。」她善解人意的一笑,「反正這星期天我會跟阿吉、霜霜去烤肉,不會一直要你陪我的。」

「何小葵,你有在听我說話嗎?」他又生氣了。「他們可是超凡的人!」

「那你到底要怎樣嘛?諒解你在台北就是這麼忙,我自己找樂子也不行;不諒解你的辛苦,你又說我不愛你。」

言震鼎也不懂自己究竟想怎樣,什麼時候他這個自詡冷靜成熟的大男人,也會像剛戀愛時的年輕男孩那樣愛鬧脾氣?

其實,何小葵知道他叫她一同去台南,是了解她的思鄉情切,對他這不著痕跡的體貼,她默默感激在心。

只是……剛才他的氣憤和情緒化,是因為吃醋嗎?她為這個可能性而偷笑。

「笑什麼?我可不是在吃醋。」他刻意撇清說。

「那你也不用自責冷落了我,我可是一點都不在意,因為我忙得很。」她也不甘示弱的說。

這家伙……言震鼎沒想過自己也會有拿人毫無辦法的時候。沒關系,等他忙完了,看他怎麼好好把她鎖在辦公室里懲罰她。

鼎石一行人搭上高鐵南下,等下了車再搭當地營造公司派的車來到偏遠的鄉間。

這里便是金田會社跟當地政府一起買下來的預定地,原本百分之九十都是荒蕪一片,只剩零星幾戶還在搬遷,而其中一間老舊教堂還與一所幼稚園連結在一起。

「這間教堂的土地所有權有點爭議,但最後還是會回到我們手上。這所幼稚園現在還在上課,上完這學期,他們就會搬了。」營造公司的監工主任向他們解釋說。

言震鼎的眼神飄向對方身後的游樂器材,那其中有兩只可愛的白色木馬模樣還十分嶄新,只是把手部分卻已被玩到月兌漆,可見是園里很搶手的大玩具。

「好像在哪里見過……」他看著看著,兀自沉吟道。

「啊!那是我送給幼稚園的木馬!」何小葵忽地叫了出來。

她這一喊,他也想起來了,半年前台北世貿舉行設計展時,她就在招牌店趕制木工作品,有位幼稚園老師帶著一群小朋友路過,見了很喜歡,當場就跟她訂了兩只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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