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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宗威廉古堡 第5章(2)

威廉靈機一動,順勢猛搭腔,「我的天啊,他簡直已經昏到搞不清東西南北,我真不懂上面的人怎麼會派他來跟我接洽。」

將保險桿扳回原位,收妥槍,紅發青年笑得彷佛人畜無害一般,以談笑風生的語氣說︰「算你倒霉吧,尼克是個很混的老小子。你應該直走到紅磚瓦的那棟房子,亞力克通常都會待在那里監視提煉的過程。」

謗本听不懂他在說些什麼的威廉只是淡淡的微笑,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望去,倏地,他瞳眸一轉,叉在腰上的左手迅速探入後腰側,掏出一把迷你掌心雷。

接著,悶哼一聲後,紅發青年便倒臥在一片血泊中。

「雖然我很不屑什麼正義不正義,不過你們這些該死貪婪的毒蟲還是早點下地獄去吧。」威廉嫌惡地咕噥。

才剛解決完第一道難題,他甫旋身正想繼續前進,一道身影緩緩靠近他,似乎等候已久。

矮胖的禿子迎面步來,眼神下潛藏著滿滿的警戒與防備。「你是威廉?」

之前狄海涅告訴威廉,已在他接受訓練之前透過關系派人滲透進薛爾頓。這相當不容易,但由羅蘭家族出馬當然成功辦到,不過成果有限,因為被收買者只願意幫助他順利混入聚落,並不保證他的安危。

威廉眸色一斂,看著這名矮了他一大截的禿子。「你是約翰?」記得小舅說的是這名字沒錯。

那人揚唇笑了笑,眼底卻沒有笑意,瞄了眼入口處的一片狼藉和一攤血跡,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血腥場面。

「你來是要談交易,還是打算毀滅這個邪惡墮落之城?」打趣揶揄的口吻,顯然約翰並不清楚威廉的底,輕蔑地將細皮女敕肉的美少年從頭瞄到腳。

威廉任他看,心底卻給了約翰一個大白眼,嘲弄地說︰「是啊,我正打算單槍匹馬接收這個地方,然後成為國際最美麗的大毒梟。」

約翰哈哈笑,「你確實和接洽的人形容的一樣,是個極自戀的毛頭小子。」他伸出長毛的手往威廉後肩拍了兩下,便引領著他往前走。

威廉懶散的跟在他身後,雙眸不曾閑下,拿出驚人的速記能力,以瞳眸記錄周遭的景色。

基本上,薛爾頓地處偏遠,有極好的隱藏條件,滿谷盡是翠林和花田,道路蜿蜒,阡陌交接,每個路口瞧上去幾乎沒有差別,辨識度極低,外來者若無熟知當地地形者領著,必定迷路。

晴空蔚藍,像片干淨的淡藍色玻璃,空氣內飄揚著植物的氣味,隨風搖曳生姿的罌粟娉婷柔弱,讓人無法相信這樣美麗的花竟然是邪惡的淵藪。

「這里……一向這麼平靜?」威廉俊眉微擰,環顧擦肩而過的人們,這里靜謐安詳得像座養老村莊。

「平靜?」約翰扭頭朝他嘲諷的一笑。「等你在這里待上一周後,再考慮要不要說這句話吧。」

威廉抿緊薄唇,繼續朝不知名的目的地前進。

越是深入市區,就越能感受到一股此地詭譎的氛圍,那是種無法言喻的古怪感。路上的行人穿著、舉止都很尋常,設備與建築也不落後,濃濃的歐洲傳統氣息之外仍可見許多現代化設施,就和普通國家一般,該具備的東西都有。

但,威廉視線觸及的每張臉孔,無論男女老少,皆有一個共同點,他們膚色黯沉,眼眶深陷,和一般歐洲人相比,此地的居民大都顯得瘦削,目光炯炯且懾人,唇色大多呈現淺紫色。

一路上,約翰隨意搭話,威廉也漫不經心的隨口回應,直到坐上約翰停靠于市區近郊的一輛福特的老爺車後,約翰在發動引擎前忽然話鋒一轉。

「你應該注意到了吧。」

「注意到什麼?」拇指微抵住下唇,威廉狀似心不在焉的繼續透過車窗觀望,以雙眼記錄一切。

「別假裝你什麼都沒察覺。」老舊汽車的引擎聲略嫌嘈雜,因此約翰關上車窗。「薛爾頓的人平均壽命不到五十歲。」

威廉神色復雜,徐緩地收回四處梭巡的眸光,肅然地直視前方。

「把毒品當三餐,平均壽命還能有五十就該偷笑了。」他嫌惡地皺起眉頭,不在乎是否會刺傷身邊的在地人。

約翰緘默不語,加快車速,引擎的喧囂淹沒了車內的寂靜,威廉正想開口語他閑聊時,忽地,右前方的街區一陣暴動,刺耳的槍彈聲沖破雲霄。威廉貼在滿是污痕的車窗上,努力想看清楚狀況。

「不用訝異,交易破裂都是這種下場。」約翰稀松平常地轉動方向盤,彎入一條昏暗的小巷。

「你為什麼要幫我?」威廉終于問出心底最深的疑惑。

約翰愣住,旋即陰沉地說︰「我沒有幫你,只是給這里的人一點希望。」

「你知道……我是要來找一個人?」干脆不羅唆一向是威廉的風格。

「當然,你要找的人,是薛爾頓最重要的資產,是亞力克絕不可能放手的寶貝。」

「亞力克?」很好,看來他的腦容量得全開,才能把這些東西和雜亂的人名全牢牢記下。

「亞力克是薛爾頓的總理──美其名是總理,實則是創立薛爾頓的幕後黑手。」

威廉緊蹙眉心。對,那天帶頭的灰發男子也曾經對伊芙提過這個名字,難怪他覺得相當耳熟。

約翰露出不帶笑意的微笑,「亞力克也是領養伊芙的人。」

威廉錯愕的瞪大眼,「就是那個覬覦她的死老頭?」

「死老頭?」約翰不解。「等你見到他,就不會這樣稱呼他了。」

威廉不屑地挑眉,隨口問道︰「那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見到他?」

車子倏地猛然煞住,威廉差點撞上擋風玻璃,趕忙以雙掌護住寶貝俊臉,鬼叫著道︰「喂,煞車技術會不會太爛了點!」

約翰並不理會他的抱怨,徑自指向前方外貌宛如芬蘭赫爾辛基教堂,挑高的圓拱型宴會廳,那華麗且有著繁復綴飾的浮雕教人目眩神迷。

嗯哼,這個叫亞力克的家伙品味還不算太差。

「今晚,亞力克會在這里宴請各國毒梟,你將有機會見到他。」

「我特地來這里看個老頭做什麼,我的目標是……」

「自從伊芙曾經成功逃出薛爾頓後,亞力克決定親自監視她,他們兩個現在是寸步不離。」

聞言,彷佛有根縴細、敏感的神經應聲斷裂,一股說不出的灼燙烈焰直沖腦門,讓威廉差點腦充血。

半晌,一聲瀕臨破碎的爆吼響起,「媽的,果然是色老頭!」濃濃的醋味遮都遮不住。

香氣彌漫滿室,聞似迷人,卻嗆疼了伊芙的嗅覺與胸臆,那種終日縈繞的氣息是她急于逃避的,可是最後還是逃不過。

燒杯、量杯、攪拌器,還有如雪花般的白色粉末,她得放輕吐息,否則就會將這些足以令人上癮的粉末吸入。

教人惡心反胃的氣味環繞在四周,令她絕望的憶起一張慘白俊美的臉龐。

他總說他是黑暗王子,可是為什麼在她眼里,他卻像一束遙不可及的燦光,而她才是真正墮落于黑暗中,無可救贖的人?

一道森冷目光自背後凌射而來,愣忡的伊芙霍地旋身。逆著光隱于暗影之中的高聳身軀矗立在出口處,那張陰沉的臉令她驚悸地撫著胸口,發軟的雙腿頻後退。

「今晚,你得和我一起參加宴會。」

「不,我不要……」她厭惡跟他在一起,更害怕這個一手將她訓練成制毒天才的禍首。

對方冷笑著,「伊芙,你喜歡誰?狄海涅還是狄威廉?」

伊芙惶恐地睜大水眸,發白的唇瓣直顫抖,「沒有……我誰都不喜歡……」如水印鏤刻在心底的俊臉飛快地碎成千萬片,她不敢再多奢想。

那道暗影徐緩地踱向她,渾身帶著一股近似嫉妒的氣息。她無處可逃,窄小的實驗室也沒有多余空間能讓她藏匿。

「你是我撿回來的,是我一手培養的,你想離開薛爾頓,可以,只有你死的時候。」

伊芙不住發抖,「為什麼不在台灣就殺了我?」

「你可是薛爾頓最重要的資產,我怎麼可能隨便殺了你。」

暗影伸出手掌一把攫起伊芙,將顫抖的她拽出實驗室,轉而將她推入更衣室。里頭懸掛著數十套華服,她步履微些踉蹌的跌入那一層層的雪紡紗中。

「我給你選擇的權利,你最好乖乖配合。」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伊芙抿唇忍住委屈,狼狽地爬起身。只要一回到薛爾頓,她就成了不再能夠擁有個人意志的機器人,只能听從命令。

她渙散無神的目光掠過那一件件如夢似幻的華服,隨便一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不是拉格斐的高級訂制服,就是湯姆福特……

驀地,伊芙愣然的雙眸略微迷惘地停頓在一件黑色的衣服上。緩緩地,她揚起柔美的淺笑,恬淡如蜜。

威廉呵,絕對完美的吸血鬼王子,永遠搞不清楚自己愛的是男還是女,她只是不願點破罷了,其實他啊……算了,下次有機會再跟他說吧。

牽起苦澀的笑拿下衣裳,她邊緬懷著一個月前曾經享受過的自由,邊心不在焉地換上,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衣香鬢影,悠揚的弦樂演奏著韋瓦第不朽的名曲「四季」,香檳、璀璨的珠寶、看似高貴的舉止,眼前情景宛若歐洲上流社會的交際場合,底下卻暗藏著一筆筆利益龐大的骯髒勾當。

威廉抿緊薄唇,半眯銳眸,焦距緊鎖著幾尺外的宴會廳,作夢也想不到他會身在此處。

後悔嗎?說實在話,還真有點後悔,他甚至還弄不清楚自己對伊芙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更不清楚何以小舅會說她事關一場重大的交易,而狡猾的小舅抵死都不肯透露半句,想弄清楚,就只能親自陷入這池泥淖中,所以他很不怕死的來到這個神秘詭譎的地方。

但他很懷疑,一旦陷入後,還有抽身的可能嗎?

約翰在臨走前送了一句保加利亞話給他,想來應該是祝他好運之類的屁話,這種話他听太多了,通常只送給將要一去不回頭的人。

媽的!他才不會敗在這種爛地方!

拉拉微露出半截的襯衫袖口,整整窄版合身的西裝外套,修長的雙腿以傲人的睥睨之姿踏入廳里。

倏然間,一陣教人窒息的死寂擴散開來,眾人一致看向正踏進宴會廳內的勁拔身影。

接著,訝然的低呼聲此起彼落。

半長發微微掩去仰起的半邊俊臉,輪廓深邃且分明,一襲幽黑窄身巴洛克刺繡西裝襯托出他白皙若初雪的好膚質,在水晶燈映照下,高聳的鼻梁在臉上形成一道暗影,半掩的長睫毛後方,深褐色的瞳眸澄澈燁然,當視線流轉,便迸射出懾人心魂的璀璨光芒。

挺立的凜傲姿態宛如一朵黑薔薇,更彷佛伸展台上鎂光燈照射下的模特兒,謎般優雅的氣質令人傾倒。

音樂聲倏止,眾弦俱寂,倘若這是一場以他為名的音樂會,那麼,此刻矗立于大廳中央的修長人影會是唯一的男高音。

哼哼,總該讓這些歐洲鄉巴佬瞧瞧羅蘭美少年的絕世豐采。威廉撩開垂落眼前的幾綹發絲,邊竊笑著暗想。

霍地,端杯侍者橫出手臂攔住威廉。

「先生,你的代號?」

俊臉上的自戀微笑倏然一僵,「什麼代號?」

靠,那個約翰只扔了套晚宴西裝給他,還該死的合身……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究竟是什麼鬼代號!

侍者忽地朝門口輕使眼色,保鏢見了,悄悄將手挪移至腰間佩槍處。

這時,斜前方忽然撲來一名嬌小的少年,慌慌張張地沖撞進威廉懷內。威廉一呆。若不是他夠高,肯定被這小子撞得鼻青臉腫。

眨眼之際,一朵宛如染血的艷紅罌粟花已被塞往威廉胸前。

「喂,我性向還未明,哪來的色小子別想乘機揩油。」威廉想把人推開,但懷里的人卻緊抓著他不放。

「你忘了你的識別證。」

那張驟然抬起的臉蛋令威廉一愣。

對方身著一套硬挺質地的黑軟呢套裝,以威廉對時尚的敏銳度,立即判斷出這是CHANEL的男裝女穿款式。

利眸倏地半眯,端詳起仍攀在懷里的小子……不,不是小子,是把他騙得很淒慘的偽少男,又削薄了的淺棕色短發,眼楮笑得微彎如新月,眸中湛漾著雀躍的光彩,上揚的唇瓣像粉櫻般,隱隱挑動人心。

威廉真的很討厭女人,可是眼前同時擁有少女特質又兼具些微中性青澀氣息的家伙實在太合他胃口,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甘冒自打嘴巴,丟臉丟到兩百年後的險來薛爾頓。

愛情呵,像剛出爐松軟可口的面包,暖暖的讓人恨不得立即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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