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謎情神捕 第6章(1)

夜里睡得正香甜的鐵福英被一道輕微的聲響驚醒,已醒來的他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半閉著眼微微轉動臉環顧了房內一圈,昏暗的室內讓他看不真切,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些不對勁,屏住聲息小心翼翼地緩緩起身。

「別動。」黑暗中傳來一聲冷冷的音調,制止他輕舉妄動。

「少……少爺!」是小喜驚慌的聲音。

鐵福英隨手取了一物彈擊過去,敲開了房間的窗子,月光直射而入,照出了一名蒙著臉、身穿黑衣、身分不明的人正挾持著小喜,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小喜臉色慘白,身子微微顫抖著。鐵福英定眼細看,發現他並沒有受傷,只是嚇壞了,才稍松了一口氣。

再看了眼挾持小喜的黑衣人,心中有些了然。原猜想的某些事得到了證實。

「放了他。」

黑衣人嗤笑了一聲。「你叫我放我就得放嗎?東西在哪里?快交出來。」架在小喜脖子上的刀威嚇地壓低了一些。

「想要拿回你的東西就先放了他,我跟你走。」舉高雙手以表明自己絕不會有所反抗,慢慢站起身,走近他。

「少爺不可以……」

驚恐的小喜被黑衣人推至一旁,原架在小喜脖子上的刀已改架上鐵福英的頸項上。

黑衣人出言警告︰「別想耍任何花樣,你若敢輕舉妄動,小心刀鋒無情。」

語畢,壓著鐵福英慢慢退出房外,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又停住腳步轉向小喜,威脅道︰「你若敢報官或是驚動任何人,休怪我下手不留情。」

小喜嚇得直保證︰「我不會報官,也不會驚動任何人,請你放過我家少爺!」說著就哭了出來。

黑衣人警告地看了小喜一眼,小喜忍住了哭聲,就怕他家少爺有任何閃失。

不再理會小喜的黑衣人架著鐵福英消失在黑暗中。

怎麼辦?該怎麼辦?要是少爺受傷或是……小喜被自己的想法嚇哭了。

黑衣人究竟是誰?為何會在深夜里偷偷潛入他們房里?他跟他家少爺有什麼冤仇?看他似乎不是什麼善類,不行!他不能在這里等著,必須要快點救少爺才行,但又想起了剛剛黑衣人要脅的話,心中掙扎著,最後還是決定求救。

撐起有些發抖的雙腳,走至隔壁房用力敲著房門。

「衛公子,快醒醒!」大聲喊著,已顧不得會不會吵醒其他人了。

餅了一會,冉德申一臉睡意地打開了房門,一看是小喜,有些不悅地抱怨道︰「這麼晚了不睡吵什麼吵?是想找人吵架嗎?真是……」

才想繼續罵人,沒想到小喜竟然放聲大哭,冉德申被他嚇著了,怎麼回事?平時怎麼罵就怎麼回嘴的人,怎麼這會才說他兩句就哭成這樣?面對這樣的小喜,他竟不知該怎麼應對。

「衛公子呢?請他快去救我家少爺……」說完後又哭個不停。

「我家頭兒今夜有事不在客棧,你家少爺發生了什麼事?」到底在哭些什麼也不說個清楚,一個男孩子這樣哭哭啼啼的像話嗎?「究竟是什麼事,你快說。」

「我家少爺被一個黑衣人架走了……」要是少爺有個三長兩短,叫他怎麼跟夫人交代?

黑衣人?冉德申沖進隔壁房一看,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是趁夜闖入的嗎?檢查了一下房門,門上有被撬開的痕跡。

「你們跟人結怨了嗎?」是仇家找上門嗎?

小喜搖著頭。他們才來京城沒多久,怎麼可能跟人結怨?但是那名黑衣人一副凶狠的模樣,莫非少爺真的跟他有什麼過節?不可能,少爺的為人他很清楚,他絕不是那種會得罪人的個性。

看他除了搖頭就是哭,對于提供線索一點幫助也沒有。

「他挾持鐵公子往哪個方向走?」

小喜傻住了,他不知道黑衣人往哪個方向走,他剛才嚇得一直待在房里不敢多望一眼那名黑衣人,所以根本不知道他挾著少爺往哪走了。

「怎麼辦?我沒有注意他往哪個方向去!」他腦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心里只想著只要有人能救回他家少爺,要他作牛作馬他都願意。

等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先追上去再慢慢尋找線索。「我出去尋找一下有沒有什麼頭緒,你待在客棧等消息,如果我家頭兒回來了,再將此事告知他。」

如果頭兒在,一定能找回鐵公子的,但偏就這麼不巧,今夜他剛好有事不在客棧,只好自己試著找人了。

「還有多遠?」黑衣人冷冷問道。

「就快到了。」鐵福英表面上依順地回答他的問題,領著他繞著遠路拖延時間,心里卻在思考該怎麼擺月兌他。

又走了好一會,仍然沒有停腳的跡象,黑衣人略顯不耐。

「你可別想騙我,要是今晚我沒有拿回東西,你也別想活著回去。」

其實他心里早就不打算讓他活著回去。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還想活命是不可能的事,手中的刀不自覺壓緊了些,在鐵福英頸上割出了一道小血痕。

鐵福英略皺了一下眉頭,心里明白若不想辦法逃月兌,恐怕難以活命。

借著明亮的月光看了一下四周,是他前幾日曾走過的地方,他記得下一個轉彎處有個小窟窿,上回路經時還差點跌倒,于是心生一計,領著黑衣人往小窟窿的轉彎處走去。

「過了前面那個彎路就到了。」

黑衣人聞言,嘴角滿意地上揚,眼中盡是殺意。

走了幾步,終于到了有著窟窿的轉彎處,早有預備的鐵福英趁黑衣人稍松了防備,用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往後用力一擊,黑衣人一吃痛,拿刀的手稍離了他頸項,鐵福英矮了一,月兌離了黑衣的人箝制。

黑衣人反應極快,反手在他手臂上用力劃上一刀,當想再往前追上時,卻被窟窿絆住了,險些扭傷了腳,等他月兌離了窟窿再回過神,已不見鐵福英身影。

這麼短的時間他不可能走遠的,一定是藏在附近的某處,黑衣人開始仔細尋四周可供藏匿的地方。

躲在一片蘆葦叢里的鐵福英用力掙月兌了綁住雙手的繩索,沒受傷的那只手搗著被劃傷的手臂,流出的血已染紅整個手掌和傷口旁的白色蘆葦花,顯見那一刀劃得極深,失血的他眼神開始有些渙散無法集中,看著離他愈來愈近的黑色身影在眼前晃動,變成了好幾個,他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但似乎一點用處也沒有,他好像快要失去意識了。

難道今日他就要在此結束一生了嗎?腦中閃過了好多畫面,一切要來不及了嗎?他以為他還有時間的,所以才會一直遲疑。尚未做的事已無法完成了嗎?他有些不甘心,有些無奈,在他快失去意識之前,似乎听見有人在喊他。

「鐵公子!」冉德申循著在路上發現的雙人腳印,一路追至此地。

黑衣人听到叫喚聲,停住了腳步,眼神閃爍不定,似乎是在考慮著留下來硬拼還是走為上策,衡量了一下情勢,最後還是決定不冒這個險,轉身消失在另一個方向。

奇怪?腳印到這個地方變得有些雜亂,冉德申拿著火把仔細看著地上的腳印,發現彎路上的窟窿旁不只腳印交錯,還滴落了許多血滴,心中暗驚,鐵公子該不會遭到不測了吧?趕緊舉起火把往四周察看,並未發現任何身影,眼神一閃,在白色蘆葦叢中看到很顯眼的紅色血跡,提起腳步往蘆葦叢走去,看到其中倒了一個白色身影,正是他在尋找的鐵福英。

他蹲身抬起他,發現了他手臂上血流不止的刀傷,先撕下衣袖幫他止血,再將他的身子扛在肩上,打算先找個地方清理他的傷口。

才起身就見到頭兒已追至此,他有些訝異。

「頭兒,你怎會這個時候回來?這麼快就追上來?」一定是小喜見到頭兒回來,告知他發生了大事,他才會一路追趕而至。

他沒有回答他,臉色有些凝重地看著奄奄一息、臉色蒼白的鐵福英,被鮮血染紅的白衣看起來怵目驚心。他將冉德申身上的鐵福英抱起,背至自己肩上。

昨天夜里他被緊急召進宮里,為的就是追捕夜梟一事。本來打算隔日才回客棧的,怎知他一直覺得心神不寧,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于是連夜趕了回來,沒想到果真出事了。

「你回客棧通知小喜一聲,讓他別擔心。」說完即背著鐵福英往最近的村落疾步而去。

時值清晨時分,露水稍重,背上的人因失血加上清晨的寒意,體溫降得有些低,靠在衛子商頰邊的臉一點暖意也沒有。衛子商加快了腳步,但離最近的村子還有一段頗遠的距離,若是到了村子才處理他的傷口,恐怕會有危險,因而衛子商找了一處可供遮蔽的廢棄屋,將他放置在一堆干草上。

一安置好他,便開始著手處理他的傷口。本想松開他的衣襟幫他上藥的衛子商猶豫地停住了手,思索了一會,抽出腰間一把隨身小刀,割開了他的衣袖,白皙的肌膚上沾滿了鮮紅血漬,深可見骨的刀痕顯示出那名黑衣人下手極重,根本意圖置他于死地。

衛子商制住了他周身的大穴,止住了傷口的出血,拿出金創藥灑在他手臂上的刀傷,包扎好傷口後,月兌下自己的外衣蓋在他身上。

失去意識的鐵福英冷得全身直發抖,嘴唇不停地打著哆嗦,衛子商見狀,抬起他的身子,讓他的背靠在自己胸前,穩住他的身子,然後用手掌抵住他的,運氣將熱氣透過經脈運行至他的四肢百骸,直至他臉上稍稍恢復血色才停止。

再將他放躺後,確認一下傷口是否仍有滲血,包扎在他手臂的棉布被血給染紅了一小角,但並沒有擴大的跡象,血似乎已止住了,衛子商稍松了口氣。

厚實的掌心踫觸著他的額頭,掌心傳來有些燙人的高溫,雖已灌入真氣至他體內,但仍不足以驅走他體內所有的寒氣,他正在發燒。

衛子商思慮了許久,過了一會才躺身在他身側,將他攬靠在自己懷里。

被寒意侵襲的鐵福英不自覺地偎進他懷里,汲取他身上的暖意,慢慢地,身子停止了顫抖,睡得安穩許多。

連夜從宮里趕回的衛子商有些疲累了,闔上雙眼睡著了。

微睜開眼,才動了一子的鐵福英因手臂上傳來的痛意皺緊了眉頭,不自覺申吟出聲。

他還活著?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完全睜開了眼,卻被眼前一張俊朗仍熟睡的臉給嚇著。發覺自己竟偎在他懷里,立即飛快往後彈開坐起身,卻扯痛了手臂上的傷口,讓他痛到整張臉都糾結在一起。

看了眼手臂上仍然十分刺痛的傷口,刀傷顯然已經做過處理並妥善包扎好了,同時鐵福英還發現自己受傷的那條手臂除了傷口處,肌膚竟毫無遮掩地顯露了出來,于是趕緊拿起蓋在身上的外衣掩住,這才發覺原來蓋在自己身上的竟是衛子商的衣衫,臉上不禁升起一陣熱氣。

躺在地上的衛子商動了動身子,似乎快醒來了,鐵福英有些慌亂,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麼面對他,只好躺臥回離他一小段距離的干草上,閉上眼假裝熟睡。

衛子商起了身,靠近他確認了一下是否已退燒,掌心傳來微溫的熱度。他的臉還有些發紅,過了一夜,燒仍未退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衛子商想了想,屋外的溫度因陽光照射已逐漸回升,已不若清晨那般帶著寒意,確定他不會凍著了,才拿回蓋在他身上的外衣穿回身上,走出了破听著遠去的腳步聲,鐵福英再次睜開了眼,模著剛他踫觸過的額頭,若有所思。

餅了一會,他單手撐起有些無力的身子試著站起身,暈眩感讓他眼前一片漆黑,只好用手頂在牆上穩住身子,等暈眩感稍退後才用另一邊的衣袖掩住受傷、毫無遮掩的那只手臂,極緩慢地走出了屋外。

昨夜暫時棲身的地方是一座廢棄的農舍,屋外放置了一堆已蒙上一層厚厚灰塵的農耕用具,旁邊還有一口井。感到有些口渴的他試著拉動井繩,但井底的水早已干涸,一滴水也沒有。沒想到這一動竟扯動了傷口,傷口又開始滲出血。

他虛弱地蹲,坐在地上,整個人靠在井邊,臉色開始轉為蒼白,坐了好一會,仍擠不出半點力氣站起身,扶著井口的邊緣試著想站起來,卻仍是徒勞無功,放棄地整個人又跌坐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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