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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個麻煩妻 第3章(1)

「還沒抓到人嗎?」帶頭的黑衣人大吼,手持著彎刀不斷揮舞著。

他的一干手下忙著與護衛馬車的精銳保鑣們對打,十輛馬車只掀了三輛,還有七輛馬車有待檢查,這讓他有點著急,「快!我不是說了要在官兵來之前抓到人嗎?你們是在蘑菇什麼?」

是他們失算了,沒料到護衛馬車的人是全南京知名的秦風鏢局——他們護鑣的價碼非常昂貴,秦風鑣局里的鑣師們全是武術界的個中好手,各個強悍威武,對上這些鑣師,他們一時間要找到金朝旭實在很難。

「頭子,我們實在不知他人在哪輛馬車上!」激戰得如火如荼,滿頭大汗的下屬們出聲尋求指示,畢竟他們也不想久戰。

「先去找一名約莫十六歲的少年,那人是金朝旭的侍童;有那侍童在的地方,就會有金朝旭的身影!」帶頭的人顯然很清楚金朝旭的習性,只听他吼聲如雷,篤定的傳令下去。

場面混亂成一團——黑衣人們放棄和鑣師一對一對峙,改采邊打邊跑的策略,拼命搜尋著頭子指示的人。

沒多久,黑衣人的頭領發現目標——一名書僮打扮的少年正躲在一輛馬車底下,抱頭縮成一團直發抖。

當他眼見自己被找到,以發抖的聲音求饒著,「哇哇!不要砍我、不要砍我啊!」

「哼!」黑衣人鄙夷冷哼,連解決膽小表都嫌麻煩,他一腳踹翻馬車,大刀一揮,瞬間將那輛馬車劈成了兩半。

被劈砍的馬車在瞬間崩解,帶頭的黑衣人表情卻在頓時變冷。

「頭子,這……也是一輛空馬車啊!」

「該死!」黑衣人狠戾的回頭,此時鑣師們也全都圍了上來,大有要做殊死戰的意味。

這趟護鑣的鑣頭是秦風鑣局的二當家秦游丞,他豪氣的將手中紅纓槍轉了一記漂亮的回旋,槍頭直指黑衣人的臉,眯著笑眼道︰「各位請听我二日,乖乖束手就擒如何?多掙扎不過是徒增傷亡。」

「哼!笑話。」帶頭的黑衣人冷哼,他眼尖的看見有一抹紫色身影趁亂從其中一輛馬車竄下,闖入圍觀的人群中,氣惱的大聲咆哮著,「金朝旭!你是跑不掉的!」

黑衣人頭子對一旁的手下們使了個眼色,所有人立刻開始動作,紛紛嘗試突破重圍,想要殺出鑣師們的圍堵。

金朝旭只回頭看了一眼,「嘖,這次找上門的人還真是勇猛啊!」平常人只要一對上秦風鑣局的鑣師,豈敢戀戰!

「別跑!懊死的!」

「你這個繡花枕頭,還不給老子停下來!」

三名黑衣人雖然負傷,卻仍手腳俐落的追了上來;金朝旭回頭笑得牲畜無害,隨手揮舞著手中的輕扇。

他只是虛晃了幾招,黑衣人壓根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出手的,但眨眼間,他們已被飛射而來的飛鏢準確的刺中大腿,紛紛狼狽的跌在地上。

「我可不是繡花枕頭。」金朝旭嘲諷的說。

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公子,走到哪里都擺出茶來張口、飯來張口的慵懶樣,但這不代表他是個會等著人欺負的病貓!

他可是今有仇必報的人,要不是沒有現成兵器在手,加上這回前來刺殺他的多達三十余人,與他們硬拼他絕無勝算,否則他哪會任人追著跑!

彎過數個轉角,他終于甩掉那些黑衣人,但同時也不禁在心底暗咒那個秦風鑣局未免也太名不副實了,護衛人護衛到竟讓出錢的雇主被敵人追著跑!

「金朝旭,你還真是不好逮啊!」

突然背後傳來一道森冷的聲音,金朝旭面色不改,風度翩翩的笑著回頭,在他背後的人正是黑衣人的頭子,手中的金刀毫不客氣的抵在他的頸邊。

「哦!綁下這麼想逮我,卻又不敢拋頭露面,遮遮掩掩的,這麼沒擔當,肯定不是干什麼好勾當。」仙故意暗諷對方,想逼對方露出真面目,好讓他記下此人,以便日後狠狠的報復回去。

黑衣人沒被激怒,反而朗朗大笑,目光銳利,「金朝旭,你當我不知道你的狐狸心態嗎?你有幾分陰險、幾分狡詐,我可是親身體會過。」

「哦?我的仇人滿山滿谷,想殺我的人還得從長江頭排到長江尾呢!你不提點我,我怎會知道你是尋哪門子的仇?」

「好,我就讓你知道誰是親手送你去見閻王的人!」大方的扯掉黑色蒙布,露出輪廓分明的方臉。「記得我是誰了吧?」

金朝旭不著痕跡的掀動眉宇,保持著鎮定,嘴角的弧度維持不變,依然帶著輕蔑的意味,「哦!是趙大公子,過去我們兩家的交情不是挺不錯的嗎?」

「生意人的交情不都僅只是表面嗎?淡什麼好壞呢!」趙青庾涼笑,隨即面色狠戾的問︰「你把我爹的藏寶圖偷到哪里去了?還不給我交出來!搶別人的金山銀庫,你可不可恥?你要是不說實話,就別怪我現在就讓你的人頭落地!」

趙家是南京最大的富產,當家老爺享有左手握金、右手握銀的美稱;他有十個兒子、六個女兒,其中大兒子趙青庾個性最剽悍,對家產向來虎視眈眈。

而出入意料之外的是,趙老爺在臨終前竟將他藏了大半財富的地圖送給了與他生意往來頻繁的金朝旭,這令趙青庾非常不服氣,誓言不讓金朝旭好過。

金朝旭淡淡的瞄了一眼趙青庾貪婪的模樣,淡定的開口,「趙老爺死前有說要將那些留給你嗎?」

被金朝旭的態度給激怒了,趙青庾怒吼如雷,「就算他沒說,那也是我們趙家的東西,由得你這個外人來偷取嗎?」

「哼!是他自願給我,當然不算是我偷的;而既然我沒偷,自然也沒有還的道理在。」金朝旭一點也不將架在頸上的刀給放在眼里,「我的賭坊是你燒的嗎?」

大膽猜測。

「沒錯,就是我們趙家燒的!這是在給你下馬威,看你交不交出你不該擁有的東西!」

「若我說不呢?你要殺了我嗎?」金朝旭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毫無懼色,但卻悄悄在背後抽出最後一柄防身用的飛鏢,打算在下一秒朝趙青庾的致命處下手。

「我——卸了你的手腳,慢慢的折磨你,到最後你一定會說出來的。」趙青庾露出嗜血的微笑,微微移開手上大刀,俐落的轉了方向想要卸掉金朝旭的手臂,可還沒來得及下手,右側忽地傳萊巨大的撞擊,使他下盤不穩的往一旁跌去。

現場情況直轉直下——

金朝旭都還沒反應過來,只能訝異的看著那抹撞開趙青庾的小身影正搖搖晃晃的轉了個方向,朝他的位置沖過來。

那抹身影有點眼熟,他半眯起墨眸,眉頭立刻打上層層繁復的死結——可見他的心情糟透了!

女子穿著一身濕透的衣衫,身上有著濃濃的咸味——是河水的味道!

她莽撞的撲上前一把抱住金朝旭,大聲呼道︰「再……三……三刻鐘,會……會沒事的。」

她到底是在說什麼?

金朝旭並未給及時搭救他的小痴兒好臉色看,反而還把臉拉得又黑、又長——

這女人在這種時候是來湊什麼熱鬧?她不怕死嗎?還有,她是怎麼跟上來的?

「該死!這是打哪里跑來的婊子?」被壞了好事,趙青庾的臉色顯得更為狠辣,大有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泵娘一起解決掉的意味。

金朝旭啐了一聲——手邊突然多出個拖油瓶,他只好將飛鏢收回衣袋,當機立斷的抱起小痴兒朝一旁的街道上狂奔起來。

他知道,要是將小痴兒留下來,已經殺紅眼的趙青庾是絕對不會憐香惜玉的!

「別跑!再跑我就讓你死得更難看!」趙青庾笑得很有自信,立刻大步追了上去。

鼻瘦如柴的小痴兒抱起來就像小貓、小狽般的重量,所以絲毫沒有拖慢金朝旭的腳步;他惱怒的邊跑邊瞪著被他挾帶著的人兒,而她則是無辜的張大眼回望著他,這讓他有點無奈,「喂!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我不是把你托付給王大娘了嗎?」

小痴兒想了好一會兒,才一知半解的回答他,「我……偷跑出去,嗯……看見你……我也……搭船。」

金朝旭聞言,差點沒當場動手教訓她——這個不安分的小泵娘,居然膽敢偷搭他的畫舫!而她會一身濕,肯定是因不會下船而跌進了河里。

哼!他也不想問她是怎麼會撞見他的——他深信一定是她誤打誤撞!

「左……左邊!」

小痴兒才剛出聲,金朝旭果然看見左邊有條寬敞的街道,他沒多加思索便轉了進去。

幸運的是,那端有一群秦風鑣局的鑣師正迎面而來,其中鏢局二當家秦游丞在看見他時,當下松了一口氣。

「金公子,抱歉來遲了,大伙兒上!」秦游丞下達指令。

當下所有鑣師像猛虎般身手敏捷的掠過他們,不到三兩下工夫便將窮追不舍的趙青庾給制伏——畢竟是孤掌難鳴,趙青庾一個人當然敵不過這麼多的鑣師。

「其他黨羽也已抓到了,金公子打算如何處置?」秦游丞朝金朝旭拱手詢問,言談舉止非常客氣。

「送官吧!」金朝旭瞥了趙青庾不甘心的嘴臉一眼,心平氣和的做出決定。

雖說他和趙老爺的交情不錯,但對這種為了錢財而想置人于死地的禽獸,管他和誰有血緣關系,直接送入地牢讓他反省比較有益。

「那我們就照金公子的意思去辦。」秦游丞對鑣師們交代了幾聲,那些虎背熊腰的鑣師便抓起那些黑衣人離開了。

危機一解除,金朝旭立刻將小痴兒給放下。

她的兩手緊抓著他的衣衫,傻呼呼的對著他露出純真的笑容;金朝旭有點頭疼,他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個重新回到他手中的燙手山芋。

秦游丞也注意到她,「金公子,你認識這位姑娘嗎?」

「說不上認識不認識……」金朝旭的臉部肌肉抽動著,對這個傻姑娘,他感到凶也不是、不凶也不是,而最讓他郁悶的是,那姑娘全身濕透卻又一直湊近他,讓他的身上也跟著濕了一大片——這讓向來很在意形象的他,心情感到差到了極點。

「主子,幸好你沒事!」小瞳姍姍來遲,大力揮著手跑了過來,當看到糾纏在主子身邊的小痴兒時,他只覺得錯愕不已。「咦?主子,她……」

「住嘴,我不想回答關于這個小蠢蛋的任何一件事。」金朝旭陰沉的瞪眼,心情十分不悅。

這姑娘從王大娘那里偷跑出來,他覺得還不打緊;但她偷搭上他的船,還介入他和趙公子間的紛爭,她居然會蠢笨到這種程度,她到底是怎麼能活到現在的?

雖然氣到快得內傷,但對腦袋不靈光的小痴兒發泄不過是自討沒趣,于是他笑意盈盈的回頭,轉移目標。「秦二當家。」

秦游丞立刻抱拳,「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金公子。」

「我跟你們一起去一趟官府,我二哥是刑部尚書,我會請他替我討個公道,我要趙家的人知道惹到我的下場。」

「沒問題,秦風鑣局會盡力協助金公子。」

「啊……」小痴兒也想跟上去,她伸手拉著金朝旭的衣袖不肯放,神情慌張得像是怕被丟棄的小孩似的。

「這……金公子,姑娘是不宜上官府的。」秦游丞有些為難的看著這個又髒又傻的姑娘。

「我知道了。」金朝旭回頭按住痴兒姑娘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十六。」

痴兒姑娘認真的回答讓當場的人感到一陣呆愣,小十六?這是名字嗎?

金朝旭現在也沒什麼心神去探究她說的到底是小名,還是真名,他好聲好氣的說︰「小十六,你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嗎?」

她用力的搖頭。

金朝旭皺眉,他大概可以推測出來這姑娘是被親人給丟棄,如今沒有地方可去,只能到處游蕩被人欺負;而她從王大娘那里偷跑出來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她就只信任他一個人!

一這麼想,他的心腸當下就軟了下來。「听著,你站在這里等我回來,知道嗎?」

小十六委屈的皺起一張臉,搖搖頭,張開嘴像是想說些什麼似的。

「乖,听話。」金朝旭沒有仔細听小十六說的話語,他模模她的頭,旋身跟著秦游丞等人一起離開,他的侍童也跟了上去,獨留她一個人待在巷道里。

她的聲音只能飄蕩在清冷的空中回蕩著,「你回來……會找不到我的!」

那群人的身影才剛離開轉魚,她的身後就竄出一記不懷好意的聲音!

她膽戰的回過頭,兩名高頭大馬的男子正灑氣沖天的靠了過來,咧著大嘴猙獰笑著,「耶!這里怎會有個姑娘啊?」

「把她抓了如何?應該可以賣個幾兩錢讓我們買酒來喝。」

「哈哈,這主意不錯!」

「嗚!不要……」她轉身沒跑多久,就被那兩名粗壯大漢狠狠按倒在地上,不到幾分鐘就被五花大綁,粗魯的扔進鐵籠。

被扔進去時,她的頭直接撞到鐵欄桿,伴隨著疼痛,她的視線立即陷入一片黑暗,垂頭昏了過去。

在意識朦朧之間,她依稀想起了一些事——

在逃下山前,她正在廂房啃著饅頭,師姐們在師父遣退她們後又相互爭執起來,她怕被遷怒,趕緊逃回房里。

才咬完半個饅頭,她的房門被大大的敞開!

扭頭看過去,一道艷美的身影佇立在門檻那里,夕陽的余暉映照在那人身上,映照出她蒼白的面容,恐怖得像是個索命的女鬼。

一直以來,師父本身就是她的夢魘,她知道師父隨時等著對她出手,想拉著她一起進入師父的絕望深淵!

萬紫虹直直的朝她走來,她知道萬紫虹想做什麼,驚喘一聲便扔下饅頭想逃;但萬紫虹不讓她如意,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她不停的尖叫著、掙扎著,萬紫虹直接賞了她一記巴掌。

她的腦際因為這記巴掌,而有了一瞬間的空白。

「你該知道的,一開始我就選上了你,你還想逃什麼?過去就算沒有預言之眼,你還是看穿了太多的東西,你是最適合的人!」萬紫虹不想對她說太多廢話,一口咬破手指,將自己的血畫在她的眼楮上。

萬紫虹念念有詞的說著她听不懂的術法語言,她只覺得眼楮痛得像是被火灼燒般,頓時眼前的景物化為一片紅色!

她跪了下來,血從她的眼眶流了出來,在臉頰上蜿蜒成一條溪流,里面也夾雜了她的眼淚。

「啊!不要、不要!」她揮舞著雙手反抗著。

萬紫虹放開她,任她捂著雙眼,掙扎的不停哭叫著。「你現在也跟我一樣了。」她笑得很得意,像是多年來的心願終于達成似的。

「嗚嗚……滾開……滾開……」

「從今之後,不論你看見什麼,都沒有人會認真的去相信你;而就算相信,也不過是在利用你!你會跟我一樣,永遠都無法相信任何一個人,你會身心孤獨一輩子,直至死亡為止,因為我們都是同命之人啊!」

萬紫虹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就像是最狠毒的詛咒,那音調听起來顯得既瘋狂、又滄桑。

就像是……萬紫虹早就看穿了她的命數一樣!

預言之眼一向只能單傳,因為它是違反大自然的能力,想要得到預言的能力,必須犧牲原本繼承者的性命,這就是為什麼萬紫虹才四十歲就必須選擇下一任的門主,甚至自己會香消玉殯。「小十六,你听清楚了我剛才說的話嗎?」抓著她的兩肩質問。

「嗚……不一樣……我跟你……不一樣!我會相信……我所看見的。」痛覺太過清晰,她只能困難的說著話。

「別傻了,我們都看不見自己的命數,就算借由別人身上看到的來推測,那也不會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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