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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王征月 第9章(2)

他明明還流著血,卻怎樣也不肯放開她,而她逐漸失去所有力量,終于虛弱的再次倒在他的懷里。

「為什麼非要叫我去不可?」她氣喘吁吁的低喊,神色卻是復雜而脆弱。「南朝北國勢不兩立,我是南朝人,就算塔克干接受了我,不代表其他部族就能接受我,帶我到王都只會引起紛爭,你明知道,為什麼非要逼我去不可?」

「因為除了你的命,我還要你的武藝、你的忠誠、你的心甘情願。」他堅定說著,並迅速握住她的右手,霸道的與她十指交纏。「所有的心甘情願。」他意味深遠的說著,接著竟猝不及防地用左手點住她的穴道,讓她瞬間動彈不得。

冷眸驟縮,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他無視她的震驚,專霸的低頭吻上彼此交握的雙手,接著將彼此交握的雙手貼上心口,對著她強悍宣誓︰「一生一世,我都不放手,絕不放手。」

他深深凝視著她,接著溫柔地抬起她的小臉,低頭吻上她的紅唇,竭盡所能的乘人之危,卻又更像是進行著某種神聖而重要的儀式。

剎那,她如遭雷殛,腦間竟是一片空白,只能望著近在咫尺的深邃灰眸,望著他眼里的執著和猖狂,無能無力的任由他侵佔,任由他侵蝕。

他的眼神是張無形的網,而她則是落入網中的俘虜。

她是刺客,異族刺客,全身上下毫無破綻、滴水不漏,直到遇見了他。

當心動的那刻起,也許就注定了她的淪陷。

***

北國的冬夜,遠比冰天雪地更凍骨。

沒有雪的沙漠,滿天燦星絢麗得讓人幾乎失神,可撲打在身上的狂暴夜風,卻干凜得讓人幾乎窒息,讓尚未康復的月魄幾乎無法負荷,因此拓跋勃烈只在尚有暖陽的白日,放慢步調的帶著她旅行。

他策馬載著她,用自身體溫溫暖她,並用柔軟的披風密不透風的包裹著她,不讓任何寒風凍壞了她。

無垠無際的沙漠渺無人煙,日日夜夜,天地間只有彼此兩人一馬的身影,和一只復雜載運糧食飲水毛毯的駱駝,而月魄卻從未感到孤獨恐懼。

每一日,她都偎靠在他的胸前,透過披風的細縫看著風景不斷後退,感受到自己離南朝愈來愈遠。

每一夜,她都會被他擁抱在懷間,透過彼此交織共鳴的心跳聲,感受到自己與他愈來愈靠近。

無論日與夜,他都會緊緊的抱著她,為她擋去所有的風沙,為她抵御所有的寒冷,然後低聲向她述說北國的傳說,述說星星的故事,述說家鄉的歷史,讓她記憶中的家鄉愈來愈模糊。

無論日與夜,他都會緊緊的抱著她,帶她度過突如其來的風暴,帶她躲過橫掃而來的沙龍卷,然後他會告訴她各式各樣求生的方法,告訴她哪顆星星可以為她指引方向,告訴她循著哪座山脈的走向便可以找到綠洲,讓她對荒蕪的沙漠愈來愈了解。

他信任她,並對她毫無防備,而她的一雙彎刀始終在她的身邊,只要她想,隨時可以殺了他逃回南朝,但——

她卻無法下手。

她甚至無法自他身邊逃月兌!

日復一日,夜復一夜,古爾斑通幾乎就在眼前,她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再也分不清南北兩地,究竟何處才是自己的依歸。

就在茫然之際,拓跋勃烈已帶著她進入古爾斑通,並抵達中央的王都。

迸爾斑通領地遼闊,就位于北國中央,坐擁北國最大的湖泊、最豐富的水草,和最重要的鐵煤礦產,是各族覬覦的無價之寶,而掌握指揮這一切的,就是中心王都伊克爾。

王都伊克爾乃是易守難攻的高原盆地,擁有高度軍事價值,是古爾斑通一族世代相傳的聖地,更是古爾斑通最固若金湯的庇護所,即使內戰慘烈,族中的老弱婦孺卻是毫發無損。

而透過各處崗哨傳遞而來的訊息,大部分古爾斑通的族民很快就接到拓跋勃烈歸來的消息,所有人紛紛放下手邊的工作,迅速聚集到王都的入口處,熱烈恭迎他的歸來,長長的人龍幾乎綿延了十數里。

為了剿滅在各地流竄的叛軍,他們的王領著大批軍隊四處奔波,好不容易戰事終于平定,斑圖大人領著軍隊早在幾日之前就已歸來,王卻遲遲未歸,實在讓人猜不透原因,不過直到月魄出現在眾人的眼前,眾人才終于恍然大悟。

即使月魄大半個身子都被拓跋勃烈的披風密密包裹著,但古爾斑通的族民仍然從拓跋勃烈充滿呵護的擁抱下,一眼就猜出她就是拓跋勃烈晚歸的原因。

他們甚至從她雪白的肌膚和縴柔的體態,立刻猜出她的身份。

她就是南朝頭號通緝要犯——刺客月魄?

塔克干與巴丹、南朝大軍之間那場激烈的戰役,早在許久之前就已傳遍整個北國,傳聞塔克干一族之所以能夠反敗為勝,全是她的功勞,若不是她舍身大破敵軍陣營,將巴丹、南朝兩軍兵力分散,恐怕兩軍早已聯手殲滅塔克干,殺入騰格里,讓戰況生變。

若不是她臨機應變,死傷必定會更加慘重,這場內戰也不會如此順利結束。

所有人不禁紛紛睜大眼直盯著月魄瞧,全都想看清楚她的模樣,眼里沒有絲毫的厭惡和憎恨,只有濃濃的好奇和訝異,實在困惑如此弱不禁風的她,究竟是哪來的能耐滅了整個南朝大軍?

「月魄,這兒就是王都,再往前一點就能看見宮殿,從今以後你就待在那里休養。」

在族民熱烈的歡呼聲中,拓跋勃烈低頭在月魄耳邊低語,可惜後者卻是置若罔聞的直視著前方,始終不發一語。

這一路上,她幾乎都是這樣的漠視他,甚至不肯對他多說一句話。

她在氣他,他知道,卻依舊不顧她的反抗,將她帶到了王都。

看著她冰冷的姿態,他咽下涌上喉頭的嘆息,不禁收攏手臂將她擁得更緊。

馬蹄聲飛快,越過所有族民的身影,轉眼間來到一座矗立的白色石殿,高聳的石殿磅礡方正、固若金湯,毫無奢華之息,每一塊石柱石階都是簡約樸實,每一扇方窗大門皆沒有多余的雕花裝飾,整座石殿唯有寧靜的嚴肅氣氛,和歲月留下來的斑駁痕跡。

這座石殿,已有百年的歷史。

當駿馬和駱駝一前一後停下,石殿之前早已站滿了人,斑圖也在人群之中,所有人全是和拓跋勃烈並肩作戰並協助治理北國的國家要臣。

「王,您終于回來了!」所有人單膝跪地,恭迎拓跋勃烈的歸來。

「免禮,全都起身。」他揮手命令,同時迅速下馬,將大掌伸向依舊坐在馬上的月魄。「月魄,我們到了。」他對著她微笑。

冷然水眸掠過大掌,月魄卻是不領情的自馬背的另一側自行下馬。

當她繞過駿馬,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時,所有人不禁全好奇的睜大眼,看著傳說中的南朝頭號通緝要犯。

月魄臉上波瀾不興,面無表情承受眾人的注視,卻敏銳的迅速捕捉到一抹不尋常的目光。

她轉頭看向人群中一抹魁梧高大的身影,冷眸瞬間微眯,後者沒有因為她的發現而調開目光,反倒是光明正大與她相互凝望,一雙獨特綠眸始終含著淡淡笑意,和一抹敬意。

拓跋勃烈很快就注意到兩人相互凝視的目光,不禁別有深意的望向那名臣子,後者撇頭對他露出微笑,接著竟彎下腰朝著月魄深深鞠躬。

所有人一頭霧水,唯有拓跋勃烈勾起唇角,瞬間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全都回去做事吧,半個時辰後,我有事宣布。」他愉悅的大聲命令。

「是。」所有人服從的立刻轉身,快速進入宮殿,沒有絲毫的怠慢。

在他不在王都的這段期間內,國內小事全都是由這群忠心的臣子幫忙處理,如今他歸來,那些堆積如山的國家大事,恐怕要讓他連休息的機會都沒有了。

但,他卻甘之如飴。

「月魄,我帶你去你的居所。」他看著好不容易才得到,並讓他甘之如飴的月魄,理所當然握住她的小手。

「你會後悔的。」她本能甩手,他卻緊握不放,秀眉微蹙,她不禁扭頭冷冷瞪他。

這是今日她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冰冷的恫嚇。

「我不會。」他自信微笑,瞬間將五指穿入她的指縫間,與她手指緊緊交扣。

「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冷眸晃蕩,她抿緊紅唇,仍是冷冷的瞪他。

大戰之後,照理來說,她應該早已失去利用價值,他卻仍然不顧她的反抗,硬是帶著她來到王都,來到他的家鄉。

他說,除了她的命,他還要她的武藝、她的忠誠、她的心甘情願,所有的心甘情願……

他說的心甘情願究竟是什麼?

她究竟還有什麼,值得他再奪取、利用?

她不明白,但內心深處始終有個答案隱隱在閃爍,她卻不敢正視。

因為他要的,也許正是她給不起的那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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