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老板房客 第六章

一早起床,裘榛就覺得頭痛得要死。

等她看清四周環境,又發現自己有個一絲不掛的伴,驚得差點叫出聲來。

幸好,她還記得趕緊捂住嘴巴,以免把伴吵醒。

當昨晚的點點滴滴開始回流到她的腦海,她的頭是愈來愈痛。

老天,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

就算她曾經幻想過跟他在床上滾來滾去,但那也僅止于幻想,怎麼會化成行動呢?

難道是因為昨天發現自己的好朋友跟男朋友搞在一起,一時情緒失控才……

喔喔,這下真是糟糕了!

她輕手輕腳的下床,想要偷偷離開,企圖湮滅證據。

怎料才剛站起來,就覺得天旋地轉,馬上又跌回床上。這一跌,不僅把慕離劭吵醒,而且正好跌入他的懷中。

「早!」他順勢將她攬緊,還把唇貼在她的側頸。

她動彈不得,全身都因為他這個吻而變得敏感得不得了。

他卻突然低咒一聲,伸手按住她的額頭,緊接著往下迅速滑過鼻子、下巴最後到達鎖骨,然後將她翻轉過來,眼中燃起不明的怒氣。

喔喔……看來他似乎是對自己的伴不太滿意的樣子。

裘榛瑟縮了一下,直覺她應該要解釋些什麼,可是才剛開口就發現自己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試了又試,喉嚨卻變得愈來愈痛,最後連咳嗽也來湊熱鬧。

「笨女人!」慕離劭擰眉罵了一句。

唉!沒錯!她就是笨,才會被人騙得團團轉。

「我昨晚就警告過你,為什麼就是不听?」

大概是酒精在作祟吧?以後她再也不敢喝那麼多酒了。

「現在搞成這樣,你看該怎麼辦?」

大不了她會負責到底嘛!不過,他會想要她負責嗎?

「你實在是……」像是終于看不下去她咳得這麼厲害,慕離劭將她拉進懷中,輕撫她的胸口讓她好過些。

對于他溫柔的舉動,裘榛感到無比的驚訝。

他不是在生氣她昨晚對他用「強」的,為什麼現在卻……

「我先替你去弄點咳咳……溫開水過來。」他一邊咳一邊仔細幫她把被子蓋好,然後下床套上褲子。

她眨眨眼,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等一下洗完澡,我們再一起去看醫生。」他在走出房間前回頭說。

一起?看醫生?

靈光從天而降,她登時恍然大悟。

難怪他現在看起來好多了,原來是他把感冒病毒傳染給她,害她現在覺得頭昏腦脹,而且沒有辦法說話。

可惡!可惡!可惡!

她氣得頭頂冒煙,完全忘了昨晚是自己主動送上門。

等等、等等,他剛剛還說了什麼?

洗澡?一起?

難難難……不成是指鴛鴦浴?!

轟!女敕臉爆紅,體溫迅速竄高。

裘榛一時受不了這麼強烈的刺激,居然暈過去。

慕離劭正好拿水回來,一看到她這個樣子差點沒嚇壞。

「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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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她還好吧?」

「這個……」

「你老實說沒關系,她會昏倒是不是因為我?」

「因為你?」

「是啊!我怕我昨晚太激烈傷了她。」

「我想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不然是什麼原因?」

「這……你要不要先換間診所看看?」

「為什麼?」

「因為我這邊是婦產科,不負責看感冒發燒。」

天哪!讓她死了吧!

裘榛當時本來就不想進去,可是慕離劭卻當作她怕看醫生,硬是抱著她進去鬧個大笑話。

一想到那時候的情況,她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真不知道他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明知道她是生病靶冒,卻帶她去看婦產科,一點常識也沒有!

當!電梯門開了,她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讓他自己走進去。

「怎麼了?」發現她沒跟上,慕離劭回頭問。

裘榛撇開頭,佯裝不認識這個沒常識也不看電視的男人。

「你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炳!他還真是有自知之明!

「我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我是一時忙中有錯。」壓著電梯按鍵,他耐心的跟她解釋。

她卻拒絕接受這樣離譜的錯誤,更何況他居然在那里說出那樣的話,等于是宣告了他們昨晚干了什麼好事,太不可原諒!

「而且我後來不是馬上帶你去看耳鼻喉科?」這樣不就好了。

太遲了!臉都已經丟光!

「你這樣愛生氣,容易長皺紋喔!」

不要你管!雖然她已經能夠發出聲音,但是喉嚨仍然很痛。要不是這樣,她早就把他罵到臭頭。

慕離劭無奈的看著鬧別扭的她,正想著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說服她消氣時,鄰居歐嬤正好迎面走過來。

「你們堵在這邊干什麼?要談情說愛到別的地方去,別在這邊擋路!你們沒听過好狗不擋路啊?」

這下子,裘榛終于忍不住揮舞著手辯駁道︰「誰跟他……」

還沒講完,手就被慕離劭捉住,還被硬帶進電梯里面。

「歐嬤,你出去買東西啊?」他故作輕松的跟歐嬤聊天。

歐嬤瞟了他們一眼,沒好氣的反問︰「你沒眼楮看嗎?」

他只是笑笑,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很熱心的說︰「那我們幫你拿好嗎?」

我們?有沒有搞錯啊!

裘榛氣得想掰開他礙事的手,以便跟他劃清界限,沒想到他居然順手把歐嬤手中的其中一個袋子交給她。

包叫人生氣的是,自己竟然還乖乖的接手?!

噢!她到底在干什麼啊?

「別以為你們幫我,我就會感謝你們。」听到歐嬤這麼說,讓她更嘔。

雖然她不是希望歐嬤感激才幫忙,但是至少也該有個微笑或是一聲謝謝吧?再說,她可是因為幫忙提東西,才會沒有辦法擺月兌他。

好不容易電梯到達他們的樓層,門一開外頭卻站著一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裴俊。

「小榛,太好了,你終于回來,我一直很擔……」裴俊原本很激動,卻在發現她跟別的男人牽手在一起時瞬間楞住。「你……你們……」

靶覺身旁的人兒突然變得僵硬,慕離劭立即做出反應,松手改將裘榛攬入自己的懷中。

「你找我的未婚妻有什麼事?」

「未……未婚妻?」裴俊受到不小的驚嚇。

裘榛也是,她目瞪口呆的望著慕離劭,連心都怦怦的猛跳熱舞。

「原來如此,你早就另結新歡。」裴俊自嘲的扯動嘴角,「虧我們還這麼擔心你,想不到反而被你耍得團團轉。」

「你在胡說什麼?明明就是你們……喂,站住,我叫你站住……」裘榛氣不過,見他轉往樓梯的方向要離開,急忙想追上去罵人,腰卻被慕離劭緊緊的抱住。「放開我!」

「不。」慕離劭簡單明了的拒絕。

這次,他絕對不會再放手。

「我叫你放手!」

她氣得猛拍他擱在腰上的手,耳邊卻突然听到一聲,「不要臉!」

她楞了一下,愕然發現罵人的竟然是歐嬤。

「為什麼罵我?」

「罵你?我還想打你呢!」才說著,歐嬤一巴掌就揮出來,要不是慕離劭及時把她往後拉,恐怕左臉頰要印上五爪印。

事出突然,裘榛呆住,慕離劭則是擔心的問︰「你沒事吧?」

「我說你啊,」歐嬤對于他這麼關心裘榛非常不滿,「她都這樣對你,你怎麼還對她這麼好?你要是希望她會回心轉意,我勸你別傻了,像她這種女人,一輩子水性楊花,死性不改……」

「夠了!你憑什麼這樣說我?」裘榛才不要承受這種莫須有的罪名。

「憑什麼?」她咬牙切齒,火氣跟著上來,「我心愛的名昆就是因為你這種女人才死掉,都是你害的!你怎麼還不下地獄?你……你……」

見歐嬤突然捂著心口,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裘榛想也沒想就上前扶住她。

「你怎麼了?」

「不、不用你……」歐嬤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

不會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裘榛立即對著慕離劭沙啞的大喊,「快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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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的氣候持續著。

裘榛縮了縮脖子,拉高外套的領口,抱著一個袋子匆匆跑進醫院。

幾天前,歐嬤在電梯里心髒病發,醫生診斷必須要住院治療。

就是在那時候,他們才發現原來歐嬤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住,她的孫子名昆早在三年前就在那間房子里自殺身亡,據說原因就是感情不順遂。

難怪歐嬤醒來一看到她,馬上就發飆,心髒病險些又要發作。

裘榛苦澀的牽扯嘴角,雖然覺得自己很委屈,但是想到歐嬤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痛,也就不想再計較。

她輕輕的走進病房,發現慕離劭不在里面,只有歐嬤一個人。

「你來干什麼?」歐嬤的口氣依舊不善。

「我……我送東西來。」裘榛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會害她心髒病發。

想來也真是無奈,雖然她很努力的解釋,想證明自己沒有腳踏兩條船,而且還是個受害者,不過因為她對于兩人的關系說法跟慕離劭不一致,一個堅持兩人沒關系,一個堅持是關系大有可為,導致歐嬤對她的說詞存疑,至今對她的態度仍然不友善。

話說回來,歐嬤好像也從來沒有對她友善過。

「我口渴了,你去幫我弄點水來。」歐嬤不客氣的指使她做事。

「好。」裘榛把東西放著,馬上去添水。

可是歐嬤只抿了一口就把杯子還她,抱怨道︰「太冷了!這種天氣你居然讓我喝冷水,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抱歉!」裘榛趕緊去加點熱水。

歐嬤剛接過于,立即喊道︰「哎呀,燙死了,你想害死我啊?」

「對不起,我馬上幫您換。」她暗自告訴自己別跟老人家計較。

「免了、免了!」歐嬤不領情,揮揮手要她把杯子放下。「我有問題要問你。」

「是。」裘榛依言把杯子放在桌上。

沒想到歐嬤居然直截了當的問︰「你到底愛不愛阿劭?」

阿劭?!真是太好了,看來歐嬤在慕離劭的照顧下,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

「我跟他不是您想的那種關系。」她委婉的解釋。

歐嬤不信的哼了一聲,「我雖然老,可是也還沒到痴呆的地步。阿劭對你很痴心。」

「痴心這種字眼好像不太適用在公子身上。」她咕噥著。

「你說什麼?」歐嬤一時沒听清楚。

「我是說,」裘榛干笑著,故意貶低自己。「他的條件這麼好,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叫人不得不信。」住院這段期間,歐嬤親眼看到裘榛只要稍微咳一下,慕離劭馬上送上一杯溫水;打一聲噴嚏,外套立即披過去,這般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意。

可是裘榛卻一臉茫然的問︰「什麼事實?」

歐嬤忍不住翻白眼,「你以為他為什麼能這麼準時提醒你吃藥?那是因為他特地調了手機的鬧鈴。」

「那是因為他也要吃藥啊!」對她應該只是順便吧!

「你這女人……」歐嬤火大了,「說,你到底愛不愛他?」

天哪!她干麼這麼生氣?裘榛一時被她的氣勢嚇住,只得吶吶的說︰「我……我不能……」

「什麼叫你不能?」歐嬤追問。

「就是……」這叫她怎麼說啊?就算老實說,只怕歐嬤也不會相信。「我……我去看他回來了沒?」話一丟,她倉皇的逃出去。

不料,慕離劭居然就站在門外。

他劈頭就問︰「什麼叫你不能?」

「你在說什麼?」裘榛企圖裝傻。

可是他不容許她逃避,直接把問題說清楚。

「為什麼你不能愛我?」

「這……」沒料到他會听見剛剛的對話,她有些手足無措。「因為……因為你是副總……」

「然後呢?」他眯眼,顯然這個理由無法說服他。

「我……我只是個小員工……」

「所以?」

「所以我們……搭不上……」說時,她居然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

「傻瓜!」慕離劭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你沒听過麻雀變鳳凰?」

「那只是電影。」

「還有灰姑娘……」

「全是騙人的!」裘榛早就放棄了,在阿俊學長變心的同時,她就不再存有任何幻想。

因為如果像阿俊學長那麼好的人都會背叛,她想這世上也沒有任何男人值得相信,更何況是像慕離劭這麼一個公子。

「你就不能對我有點信心?」慕離劭有些惱。

「我……」她遲疑了一下,甩甩頭猛地推開他,說了聲,「對不起!」人就跑走了。

她知道自己很鴕鳥,可是在阿俊學長變心的同時,她就已經不敢再相信人。

慢慢走出醫院外頭,一陣寒風襲來,她連牙齒都開始打顫,還是快點回家好了。

「裘榛——」一聲呼喚拖住她的腳步。

她認得這個聲音,是常欣。

「想不到你也挺有本事的。」

裘榛本來不想理她,可是听到她這麼說,忍不住回頭瞪著她。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還以為你真的只對裴俊一人死心塌地,沒想到你居然暗中交了一個,看來是我低估你了。不過這麼一來,裴俊就可憐嘍!」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對他膩了,本來想說要把他還給你,不過照現在這麼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你說是吧?」

「常欣——」裘榛抓狂了,「你到底把阿俊學長當成什麼?」

「這個嘛!」常欣嬌笑兩聲,「該怎麼說呢?算是無聊的消遣品吧!當年我是看他對你很好,所以才故意跟你當朋友,暗中把他搶過來,沒想到他太無趣了,幸好有你……」

「什麼叫幸好有我?」

「因為要想辦法瞞著你偷情,這樣子才有樂趣啊!」

裘榛搖搖頭,簡直不敢相信事實的真相是這樣。

「常欣,你太過份了!」

「彼此、彼此。」常欣巧笑倩兮的回了一句,「你不也是這樣?」

「別拿我跟你相提並論!」她覺得很侮辱。

「哎唷!你生什麼氣嘛?其實你應該高興,現在的你可聰明多了,不像以前傻呼呼的,連作業是我故意拿去藏起來的都不知道,當我拿出來的時候還對我感激涕零,我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很好笑。」常欣掩嘴呵呵笑著離開。

看著她美麗的身影,裘榛仿佛看到了一個以整人為樂的邪惡魔鬼。

天哪!她竟然還跟她當了這麼久的朋友?

蠢!真是有夠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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