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愛我,別離開我 第十章

杰森站在床前看著熟睡中的葉萼,嫣紅的臉蛋殘留著歡愛過的痕跡,昨夜從夢中驚醒時的不安與惶恐已消失無蹤,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示她正在作好夢。

別了,我此生唯一的愛,願你從此生活只有幸福跟歡樂。

他在心中跟她輕聲道別,伸手為她理好散在枕邊的發絲,在她臉上留下深情不舍的一吻,再仔仔細細的看了她一眼,才在她身邊躺下,深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激動的情緒,將精神慢慢的集中,調整自己進入葉萼的記憶中。

記憶推到了相遇之初,對任何人都溫和卻保持著一段看不見距離的葉萼,在相見時便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對他緊接而來的熱烈追求毫無招架之力,只有任由一顆純白無瑕的芳心墜入情網不可自拔。戀愛時是甜蜜的,他的呵護、珍惜及愛憐打開她淡然出世的心,引發她內心深處埋藏已久的熱情,所有女性的柔情皆為他綻放,兩情相悅兩心互許,一年多的相戀充滿了陽光,好舒服、好溫暖,一幕一幕在她的記憶中重現,杰森只想就此停留,不再往前,因為他知道再來的只有烏雲、只有傷害。

杰森凝聚起一切的勇氣再向前走去。

沒了?

她的記憶竟然到此結束,再來便是四年後,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記憶會產生斷層?這失落的四年發生了什麼事?一個接一個問號不斷的產生,半晌,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一閃而過,杰森被自己的猜測嚇出一身冷汗,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會這樣,他一面否定自己的猜測,一面進入她更深層的潛意識中。

天哪!

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在他這麼傷害她之後她怎麼還能原諒他,怎麼還能愛他?她怎麼能,她對他的愛究竟有多深?他真是該死,千刀萬剮部不足以彌補他對她的傷害。

他找到她了。那四年里她躲在意識最深的角落,四周一片黑暗,不听、不看、不聞、不問,關起了所有的感官把自己封閉起來。

逃了。

杰森無法再看下去,切斷了與葉萼之間的精神煉結,雙眼圓睜,視而不見的看著熟悉的天花板,抬起一只手臂橫在額頭上,喑啞的笑聲從喉嚨深處迸出,有一聲沒一聲的,先是低沉不明顯的笑,漸漸的成為一連串的大笑,笑到最後聲音中夾雜著痛徹心肺的悲嗚,許久方歇,「杰森你真是厲害,能將-個深愛的人逼到這種境界,太厲害了,歹徒殺人尚需刀一把,你什麼都不必,什麼都不必,哈--哈。」

他沒有勇氣再去看她的記憶了,收斂心神,他直接將有關他的記憶統統消去,一點也不留,留了徒增傷害,就還她一顆未受傷的心吧!

留戀的看她最後一眼,杰森毅然的轉身打開房門走出去,反手關上房門,也關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連系。垮著肩-步-步艱難的走下樓去,也一步一步遠離他的幸福。

一听到樓梯有腳步聲傳來,三人不約而同的把頭擺向樓梯的方向,只見杰森筋疲力竭、眼中布滿血絲舉步維艱的走下來,停在樓梯最後第二階,眼光輪流在三人身上望過一巡,最後停在葉華的臉上,「兩分鐘後她就會醒過來,請立刻帶她走,拜托。」喑啞的聲音中充滿著哀求,臉上肌肉因強烈的痛苦而扭曲,「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愛她,我絕對不想傷害她,真的,相信我。」這幾句話講得幾不成調,左手用力的握著扶手,青筋明顯浮起。

「不要向我解釋,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該原諒你的也不該是我。」目光犀利的盯著他,葉華冷冷的回應道。

聞言身體一陣顫抖,他搖晃不穩的走下樓梯,經過眾人開門走出屋外,對嘉士擔心的喊叫充耳未聞,直直走向兩人每天飯後相依談心的秋千,呆呆坐下。嘉士和葉華走出門口看到的就是他坐在秋千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園中盛開的香水百合。

不行,女圭女圭看到他這個樣子絕對走不了,葉華暗忖,心念一動,大喝︰「別想用這可憐相留住汀娜。」

是呀,善良心軟的汀娜看到有人如此憔悴必定會追問,即使是陌生人。一整面容,杰森凝聚起所有的殘存意志力強打起精神。

就在此刻,葉萼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你既然要我走,我絕不會強留下,只希望你能多保重自己。」葉萼看著杰森眼中滿是愛意,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淡然的微笑,她已經能平靜的面對這一切了。

她為什麼還記得?

除了葉華,其他人都回頭睜大眼楮看向葉萼,臉上有著無比的震驚、訝異及不敢置信,杰森竟然失敗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你--你--沒有——」杰森不禁驚訝的站起身,食指指著她不停顫抖著,腦子一片混亂,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沒有忘記你。」她好心的替他接下想說卻無法說出口的疑問,彎腰抱住興奮奔向她的小球球,她優雅的走向眾人。

「為什麼?」鎮定下來的嘉士極其不解,鎖住同伴的記憶或許困難,可是鎖起一般人的記憶對他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因為他們的精神力比起一般人強太多了,可是杰森失敗了,他是他們之中精神力最強的,但卻失敗了,嘉士必須知道為什麼。

「剛醒的那一刻我的確忘了,忘了杰森、忘了他的愛、忘了我的愛,也忘了我們之間的一切。」她輕笑一聲,深情的望著他,「可是當我走下樓看到杰森的剎那,所有的記憶都涌上心頭,我忘記一切,因為我愛他,我的愛是真切的,它不只存在記憶中,它還存在我的腦子里、我的心里、我的手中,我身體的每一處,它是你們無法奪走的。」她的手隨著她的話而移動,一舉-動充滿著以前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堅強,卻也籠罩著一股令人鼻酸的絕望。

她心疼的看著他,他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滿臉胡渣、頭發凌亂、形容憔悴、炯炯有神的雙眸如今布滿紅絲,向來直挺的雙肩如戰敗公雞,更別提如咸菜般的衣服,臉上明顯可見的紅腫與淤青想必是仔仔的杰作。如他所願離開他,才是愛他最好的方式吧!她暗忖,深吸一口氣對他說出最後的道別︰「你終于改變了我,我同意你的看法,離開你才是愛你最好的方法。留在你身邊只會增加你的痛苦,我走了,好好保重自己,別讓我擔心,也別擔心我,我會好好過日子,再見了,好好照顧小球球也好好照顧自己,好嗎?」

將手中的小球球交至他的手上,杰森呆呆的接下來,放開小球球的雙手一下子變得無力,不受控制的移向他的臉頰,卻在半途中硬生生的停住了,不能踫他,踫他就舍不得走了,不能踫。毅然決然轉身來到葉華身邊,她不能看他的反應,不論是點頭或搖頭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答案,她要的答案是他永遠不會給她的。

她希望他開口留她下來,讓她來照顧他。

杰森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只是怔仲站在原地呆若木雞,下意識的抱緊懷中掙扎著要奔向葉萼的小球球。

她的脆弱在面對葉華時才顯露出來,在轉身看到葉華展開雙臂等著她的那一刻,所有偽裝的堅強都月兌落了,他們見到的只有她看似堅強的背影,只有葉華看到她的雙眼噙著淚水。

葉華趕緊摟住她的雙肩讓她靠著自己,他豈會看不出她需要支撐,摟著她的手在她肩膀稍一用力,要她放心,他會接手一切的。「你還有我,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

他在耳邊低聲說著,沉穩熟悉的聲音給了她需要的力量,是呀,她還有仔仔,還有在台灣等著她、愛她的爸爸媽媽,他們會幫她療傷,這不就是家的意義嗎?

「我們走。」他擁著她朝直升機走去,一件行李也不帶,空手來空手走,只帶走護照、簽證及三朵已經枯萎的玫瑰花,頭也不回。

他們幫她買的東西她-樣也沒帶,凱莉想開口喊住她,話到嘴邊又吞回去,凱莉能體諒她的心情,她並不想走,卻由不得她不走,帶走那些東西又如何,睹物思情只是平添傷感罷了,不拿也好,伸出的手頹然放下。

看了一眼仍然呆立一旁的杰森,嘉士搖搖頭深深嘆了一口氣,一句話世沒說便隨後跟去,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還有什麼能說的,把最後一件事做好吧--送他們離開。

嘉士必須載他們到機場,那兒巳有專機待命,隨時可以起飛,原是卡爾要擔任直升機駕駛員,誰知凱西兩個月後才會發作的老毛病卻在昨天提早發作了,卡爾走不開,只好由他負傷上陣了。

走過凱莉身邊時,低頭吻住她,在她嘴邊低喃︰「我愛你,凱莉。」如今他深刻的體會到他們能守在彼此身邊是極大的幸福。

「我也愛你。」

直升機螺旋槳轉動的聲音轟然響起,由緩到快,由低喊到怒吼,慢慢的,腳架離開草地,機身輕輕搖晃了兩下便穩穩的向上升起,逐漸向遠方飛去,融入天際中朵朵的白雲,帶走一顆破碎的心,留下一顆布滿傷口正汩汩流血的心。

原本呆立一旁的杰森在螺旋漿聲音幾近消失之際,整個人忽然一個震動,視線恢復焦距,望著直升機離去的方向,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杰森,你怎麼了?」凱莉被他的舉動嚇到了,連忙試探性的搖一搖他的手臂,「杰森,怎麼了?」

這一踫有如打開了開關,將手中的小球球一拋,杰森拔腿狂奔跑向直升機離去的方向,嘴里不斷喊著︰「別走,汀娜別走。」小球球靈巧的在空中一個扭身,安然的在凱莉驚呼聲中四腳朝下穩穩落地,隨後跟著杰森跑去。

人的速度怎麼比得上直升機的速度,直升機早巳成為天際的一個小黑點,消失不見。

雙膝頹然疲軟跪坐在直升機起飛處,垂著頭雙手握拳槌入草地,絕望的淒楚籠罩整個人幾乎將他吞沒,渾然不覺小球球在他腳邊用頭磨蹭著。

「不,別走,別離開我。回來,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沉溺于過去而不自覺,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的愛你,不會再傷害你了,別走,我求求你,別走。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我真的好愛、好愛你,真的。」隨著直升機遠去,將永遠失去葉萼的事實重重的敲在他的心頭,粉碎了一切的防備,使他看清了以往的堅持都是無意義的,愚蠢的執著讓他失去她,永永遠遠的失去,太晚了,現在覺悟已經太晚了,這一次她是徹徹底底的死心離去,再也不會回頭。

倏地往後揚起頭盯著直升機消失處,狂吼出如受傷野獸般的悲嗚,如泣如訴一聲又一聲發自靈魂的最深處,那濃濃的傷痛與悲哀令人不忍再听。

「別--走,汀——娜--」

凱莉紅著眼感慨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有情人不是都終成眷屬嗎?為什麼卻是這樣的結局?難道真的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總要等到不能挽回才知錯。

***

「進去吧!」

杰森緩緩的轉過頭看著搭在肩上的柔荑,慢慢的,視線順著手臂望向玉手的主人,最後停在她的臉上,但焦距卻不在她身上。眼中的迷惘與呆滯令凱莉一陣心驚,別又來了,這種眼神曾在他身上出現過一次,四年前他和凱西從台灣回來時的眼神就是這般,呆滯毫無生氣的眸子,她想來都怕,再來一次別說是杰森,她都承受不了。

「杰森?」她試探性的喚他一聲。

漸漸的,焦距回到她的臉上,同時絕望、哀傷、痛苦與後悔也同時出現在眼底,「我不要她走,不要。」濃濃的孤寂充滿整個人,更溢于言表。

「先起來再說好不好?」她嘆口氣握住他的手臂將他拉起,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杰森到底哪兒去了。

他倏然反手緊抓住她,有如溺水的人抓住眼前唯一的救生圈。「我該怎麼辦?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你先冷靜下來,杰森,冷靜下來我們再來想辦法。」

放開她的手,杰森向後退了兩步,輕搖兩下頭,替她說出她不敢說出口的念頭,「我沒有失去理智,我只是不希望她走,我終于擺月兌了心中的惡魔,卻太遲了,她已經被我趕走了,不會再回來,在她離去前的剎那我可以看出她已對我死心了,不會再回頭,是我扼殺了她的愛,是我。」為什麼總要在失去之後才醒悟,一切卻都已太遲了。手指用力耙過早己凌亂不堪的頭發,懊惱與後悔明顯的寫在臉上。

凱莉听完,一言不發的拉著他向屋內走去,她還能說什麼,她也看出來了,即使葉萼心中依然愛著他,也不會再回到他身邊。葉萼或許看似柔弱卻有比誰都堅定的意志,否則她不會跟著曾背叛、拋棄她且當時昏迷不醒的杰森來到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一切只為了挽回那段情。

「我搞砸了一切,不但毀了自己的生活,世毀了屬于她的幸福未來。」他終于明了葉萼一直在告訴他的話。

「了解了就好,只要有心挽回一切都不會太遲,你可以到台灣去,她會很高興的。」事情至此,終于出現了一線曙光,會好轉的,他們之間會有好結局的。

杰森用力的點點頭,這次他會使盡渾身解數讓她答應他的求婚,只要她還愛他,不管什麼困難他都能克服。

一行三人,喔不,是二人一狐緩緩走向「白園」,身後是一片燦爛的陽光,天空蔚藍無雲,只有幾只飛鳥從頂上掠過。

遠方出現了一個黑點,是飛鳥吧!嘉士送他們到機場應該沒那麼快回來,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可辨,是直升機!此時轟隆隆的引擎聲隱約可聞。

嘉士回來了?

怎麼可能,難道他沒送他們到機場。可惡,他竟然只送他們過海就放他們下來。他腦子一轉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算算時間,從馮洱島到美國本土來回差不多,到機場可就不夠了,可見他只把他們送到本土就回來了。

杰森回身,忿忿的走向剛落地的直升機,他把此生最重要的珍寶托付給嘉士,他居然如此輕忽不當一回事,連多開個十分鐘送他們到機場都不願意。

機門打開,嘉士走出來,一派優閑自得,絲毫未察覺大禍臨頭了,還愉快的跟迎上來的杰森打招呼,「嘿,杰森,你還特地出來迎接我呀,兄弟多年,你還跟我那麼客氣干嘛,這不過是小事一件。」他不在意的對他擺擺手。

杰森一把捉住他的領口,「可惡,我請你送他們到機場去,你居然半途就丟下他們。」

「我是沒有送他們到機場,可是,那是因為——」嘉士急急忙忙的解釋,杰森就像一座火山,平常穩重又沉靜,可是一旦遇上那百年難得一見的火山爆發,可教人吃不完兜著走,這奇景卻偏偏讓他遇上了,真是倒楣,他暗啐一聲。也罷,既然要玩火就要有被火紋身的準備。

杰森出力一揪,原本快喘不過氣的嘉士,呼吸更是困難,臉也朝他貼近不少,他眼中的怒火更是清晰可見,「你還有話說,他們在美國人生地不熟,如果發生什麼事怎麼辦?」雖是說他們,其實他真正掛心的是葉萼一人。

「是汀娜不要我送他們到機場的。」他十分無辜的邊咳嗽邊把話說完。

「她說不要你就不送,你沒有一點決斷力嗎?」

听听他說的是什麼話,嘉士可是被商業雜志票選為本世紀最具決斷力的人,在商場上他一句YES或NO表示上千萬美金乃至上億美金交易的成與敗,杰森竟然懷疑他的決斷力。

「就因為我有決斷力,所以才沒送她到機場。」嘉士說得理直氣壯。

「你--」杰森被他那副「我沒錯」的神情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只手握拳高高舉起正準備落下時,一聲呼喚阻止了他的動作。

「杰森。」一只手楞楞的停在半空中,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她不是走了嗎?這一定是他自己的想象。

「杰森。」又一聲宛如天籟的呼喚溫柔的響起,他看向聲音來源,直升機門口站的正是她,她沒走,失而復得的狂喜幾乎淹沒他。

看他那副二楞子的呆模樣,嘉士伸手扳開杰森揪住他的手,「去吧,好好的把握,機會不是天天有的。」順手推了他一把,免得他連怎麼走都忘了。

「汀娜,你沒走?」一時間還無法從她未走的驚喜中恢復,杰森結結巴巴的說著,一步一步走向她。

「我沒走,我回來了。」葉萼露出一抹笑容,下一刻她已經被緊緊的擁在懷中,緊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杰森剛才那痛徹心肺的狂喊同時在直升機上的三個人腦海中響起,三人震驚的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一個人的精神力竟然可以傳到這麼遠的距離。葉萼離去的決心霎時粉碎,當下請嘉士開回頭,而葉華為了給杰森一點教訓硬是要他開到美國本土後才返回,否則他們早就回來了。

「是我錯了,我不該讓過去的事纏著我不放,還傷你傷得那麼深,原諒我。」杰森的臉埋在她的肩窩,一聲聲懺悔著,「如果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至少讓我愛你,不要拒絕我愛你,求求你。」他好怕她連愛她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我原諒你。」

「什麼?」他不敢相信他耳朵听到的,他猛然抬起頭,推開她,盯著她看,「你說什麼?」

「我說我原諒你了。」葉萼好笑的看著不敢置信的杰森,她這麼輕易就原諒他似乎太出乎他的意料。

「你真的原諒我。」

「嗯哼。」

「我愛你,汀娜。」他低下頭吻上她嬌艷欲滴的紅唇,先是輕啄,漸漸加深至傾盡所有愛意的吻,心中的傷痛過往都在此刻連根刨去,未來只有幸福的前程。

「咳!」一直默默站在葉萼身後的葉華終于忍不住清一清喉嚨,看到自己的寶貝妹妹被一個混蛋男人如此抱著、親著,那股滋味真不好受。

也難怪他不舍,從小到大是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保護她,現在看到她依偎在別的男人懷里,不再是自己的女圭女圭而將是別人的老婆、媽媽、女乃女乃,這些都將來佔據她的心思,而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怎麼看是怎麼不順眼,憑他怎麼配得上完美的妹妹,他竟然膽敢在自己面前吻她。

熱吻中的愛情鳥對身旁的咳嗽聲渾然不覺,仍然沉醉在兩人世界中。

「嫁女兒的心情?」不用窺伺他的心,瞄兩眼他陰晴不定的臉就告訴嘉士一切了。

「哼!」對于嘉士的詢問,葉華不置可否的發出一聲重重的鼻音。

「杰森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對象。」語調中有著濃濃的驕傲。

聞言,葉華斜睨杰森一眼,-臉的不屑,憑他前幾年的表現誰敢把女兒、妹妹嫁給他,值得托付終身的對象?算了吧!

「呃,前幾年的他失常了,那不是真正的他。」聰明如嘉士,怎會不知他斜眼的意思,連忙加以解釋道。

「你放開她,你這個混蛋。」葉華大吼一聲,兩人倏地分開,葉萼羞紅了一張臉,而杰森則是一臉的幸福與滿足,一點羞愧之意都沒有。

「想親她可以,等你當了她老公再說。」他一把將她拉了過來。

只見他連忙解開襯衫的扣子,從襯衫里拉出一條項鏈來,眾人對他的舉動大感不解,不一會兒答案出現了,原來項鏈串著一枚戒指,仔細一看還是一枚女用戒指。

拿著戒指,杰森不疾不徐的來到葉萼面前,機靈的小球球不知從哪兒叼來一枝不知名的小紅花跟在一旁,杰森拿起花兒,感謝的模模它的頭,「小球球,謝了。」

「嫁給我,汀娜,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發誓我會愛你一輩子,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嫁給我好嗎?」杰森一手拿花一手拿戒指,毫不猶豫的在眾人面前單膝下跪,「這戒指我一直都帶在身上,只有你才有資格戴它。」

「你--」葉萼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會當眾下跪求婚,一時之間只會支支吾吾。

「他想要听你說『好』,而不是你你你的。」凱莉不忍看杰森跪在地上,一直得不到她的回答,而越來越沒把握,將焦慮寫在臉上,好心的開口提醒葉萼。

「好。」葉萼好不容易才說出口,聲若蚊嗚,一時間女兒嬌態畢露。

「什麼?」除了緊貼她而站的葉華,沒人听到她說了什麼,只知道她回答了,眾人齊聲問道。

「她說『不』。」葉華沒好氣的代答道,杰森的瞼一垮,高舉的手也垂了下來,有如喪家之犬般。

「我是說『好』。」她趕忙大聲反駁,還瞪了葉華一眼,他怎麼可以這樣捉弄杰森呢,他難道沒看到他心急如焚的模樣很可憐嗎?

聞言,杰森一躍而起,飛快的將戒指套進葉萼的手指,「我現在就跟嘉士去你家跟你爸媽提親,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杰森?麥坎隆的妻子,我對你的愛生生世世永不變。」

「唉,女大不中留,女孩養大了,心中就只有男朋友、老公,什麼哥哥啦,部拋到九霄雲外了,不過開了個小玩笑就被狠狠的瞪一眼,真是令人傷心呀!」葉華故意調侃著全身散發幸福光芒的葉萼。

「我那里有。」葉萼紅透了臉嬌嗔道。

「那剛剛大聲說好的是誰?」他故作不知狀問著大家,他也只能以這個方武來一解心中的失落感。

「仔仔,你討厭啦!」她不依的直捶他,她那點力氣,他當她是替他搔癢,毫不在意的放聲大笑。

听到他的笑聲她更是不依,他停止大笑,一手摟著她的背,「要過得幸福美滿,不然我會把那痞子揍得比現在還慘一百倍。」

「會的,我會幸福的。」葉萼這才注意到他的心情,「即使我為人妻、為人母了,你永遠都是我最親愛的仔仔,我也是你最親愛的女圭女圭。」

「傻丫頭。」葉華充滿愛憐的揉亂她的發。

「我一定會給她幸福的,你放心。」杰森給他男人對男人的承諾。

「不要用說的,做給我看,我把她交給你了。」

「謝謝你。」葉華的接納對他有著極深的意義,因為他跟她是心靈相通的孿生子,是葉萼最重視的人,他知道如果葉華反對,她絕不會快樂的,而杰森要她快樂。

「你們在說什麼?」凱莉忍不住開口問道,雖然看得出杰森在對葉華承諾,可是听不懂也是挺難過的。

凱莉不開口大家都忘了,還有一個人听不懂中文,嘉士將剛剛的對話翻譯成英文說給她听。听完,凱莉神情異的盯著嘉士看,嘉士被她看得頭皮發麻。

「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為什麼人家求婚都會說甜言蜜語,你卻什麼都沒說。」

「我——」嘉士怎樣也想下到,矛頭會轉到他身上,一向穩若泰山的他這下子也手足無措的說不出話來,半晌,丟下-句話就跑了,「我進去看安狄。」

眾人對嘉士這難得一見的失措發出大笑。

「別走呀,你還沒回答我呢!」

「晚上我再好好的告訴你答案。」嘉士頭不回、腳也不停的丟下這句話。這下子臉紅的人換成了凱莉。

聞言,眾人的笑聲更為大聲放肆,可想而知他會怎麼「回答」她了。

「杰森。」依偎在他的懷中,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為什麼卡爾在離去的那天會說『白園』該改名為『紅園』呢?我住了這麼久,卻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她是想自己找答案的,所以一直沒有問杰森。

「因為滿滿的愛。」杰森樓緊懷中的葉萼,-副心滿意足的模樣,答了一句令人不解的話。

「愛?」

「帶她去看吧。」他到現在都還沒帶她去看那座玫瑰園,那是他對她的愛的表征,『白園』完成之後,他一天一棵紅玫瑰,從不間斷,將自己滿腔的愛意毫不掩飾全部投注其中,花房里一棵棵的紅玫瑰都是他對她的愛。

「走,我帶你去。」擁著她,杰森帶她走向一處她未曾去過的地方,一座愛的花房。

有情人終成眷屬,連冬天難得-見的太陽也都跑出來慶祝,照得每個人都暖洋洋的,空氣中的冷意也消失了一大半,波光粼粼的海面反射出一片光亮。

會的,我會幸福的。葉萼的保證再一次的在他的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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