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女友束手就擒 第一章

時間是上午八點,何唯茜拉著一個輕便的旅行箱,出現在中正機場第二航廈的入境大廳;她將黑發隨意地束在腦後,脂粉不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身穿CalvinKlein黑色高領羊毛衫,搭配合身剪裁的Trussardi黑色牛仔褲,腳上蹬著MarcJacobs最新款的黑色尖頭高跟鞋。

這是一個簡潔優雅的都會女子,沒有過度張揚的時尚氣息,卻冷然得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從她身邊走過的人,很少有不回過頭來注視她的。

她一路走到戶外去,明燦的冬陽暖暖地普照大地,她的心卻沒有跟著放晴。

離開這片土地算算已有十年;十年之中,她忙碌于學業和工作,幾乎沒有時間回顧過去,也沒有時間思念故鄉。

「TAXI!」她揚起手,招了部計程車。

她是個效率超高的人,才坐進車內就立刻把地址交給司機。在正式投入工作之前,還可以在車上小睡一會兒。

「等一下!」

何唯茜才打算閉目養神,就听見外頭有人大喊,車門接著被打開,有個男人「侵入」了她的領域,大剌剌地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

「先生,不好意思,這位小姐先招手的。」司機為難地看著這名新乘客。

「我知道。」

「那……可不可以請您下車?」

「不可以。」

「可是……」

何唯茜好奇地看向身旁這名不遠之客,雖然她已經好久好久沒回台灣了,但是先招手的人先上車,不是基本常識嗎?

「抱歉,司機先生,你看一下我的眼楮。」男子摘下墨鏡,把臉湊向司機。

「啊!你是……你是……」

「對,我就是你知道的那個人。」男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把墨鏡重新戴了回去,順道塞給司機一張紙條。「我要到這個地址,麻煩你。」

「小姐,不好意思喔,多一個人妳介不介意?」司機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提出要求。「還是說,妳要改搭別部車?」

何唯茜皺了皺眉,不必想也知道這男人絕對是個公眾人物,要他下車,恐怕是不可能了,因為有司機撐腰嘛。

「無所謂。」她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沒多看那男人一眼就徑自閉上眼楮準備補眠。

她是個懶得與人爭辯的人,況且事情也沒這麼嚴重,非得要爭個臉紅脖子粗不可,只要司機記得把她送到目的地就行了。

康百翔頗為驚訝地看著身旁的女子。

他的不解並非因為她認不出他,而是,她不認得他,卻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自己權益被人剝奪的事實--從他坐上車一直到現在,她連一句抗議的話、一個不悅的眼神都沒有。

這事如果發生在他身上,他恐怕早就把對方踹下車去了。

「我女兒很喜歡你哦!」司機從後視鏡里偷瞧,忍不住開口「搭訕」。

「嗯。」

「可不可以請你幫我簽個名?我女兒一天到晚都在喊說她愛死你了。」司機兀自說得口沫橫飛。「如果她知道我今天載到你,不知道會有多興奮呢!其實我個人也是很欣賞你的啦,你那首……那個什麼……『被妳打敗』,我覺得很不錯哦!」

康百翔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臣服于妳」什麼時候改名「被妳打敗」了?

「不過厚,很久沒有看見你了耶,你最近是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去出國哦?對了,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運將大哥,咱們來打個商量。」康百翔眉頭打了個死結。

「什麼?」

「我給你一張還沒發行的單曲CD外加簽名,然後麻煩你把嘴巴閉上,不要跟我講話。」

「喔……這樣喔……好、好啊。」

不理會司機一臉尷尬,康百翔徑自從背包里拿出簽名CD,往前座扔了過去。

他才不想和一個無聊的中年男子聊天!

「喂,妳怎麼一上車就睡啊?」康百翔推了推何唯茜的肩,強迫推銷自己的全新單曲。「見者有份,順便給妳一張好了,妳回去听听看,听完之後記得別太感動。」

康百翔自戀地拿出另一張簽名CD,也不管對方要不要,就硬塞到她手里去。

既然來到台灣,怎麼可以不認識他這個超級偶像!

受到干擾的何唯茜皺眉地打量他硬塞給她的「見面禮」,對于流行音樂,她根本不感興趣啊。

也罷。何唯茜聳了聳肩,順手將CD收進手提袋。

「記得听哦。」

何唯茜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她是來工作的,哪有美國時間听音樂?

「還有,不可以拿到網路上去拍賣哦。」

「好。」她簡潔地回答,隨即轉頭望向窗外的街景。

遇到這種情形,置之不理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因為她實在沒有跟人閑聊的天分,也不打算在台灣結識新朋友。

她不習慣把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事務上。

眼見自己被人徹底忽視,康百翔可不甘心,看著她的側臉,他打算出聲喚回她的注意力。

「我是不是曾經在哪里見過妳?」康百翔疑惑地問,他很少記得人的長相,可是卻對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何唯茜略顯不耐地望了他一眼。

「我不記得自己見過你。」她以淡到不能再淡的語氣回答,白淨的瓜子臉上,有著拒人于千里的漠然。

康百翔討了個沒趣,臉色登時垮下。

算了!他聳了聳肩,靠回椅背,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想搭訕,也不想當陌生人的心理治療師,更不想浪費時間去融化一座冰山。

她專注地看她的風景,他則是愉快地听他的MP3。

這樣的交集,短暫得像掠過眼前的浮雲,不需要特別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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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夕陽余暉,穿透大片落地窗,灑在米白色躺椅中一具慵懶的男性軀體上。康百翔半瞇著眼,飄浮在半夢半醒之間。

就像一頭體態優美的豹子,他窩在自己專屬的領域里,悠閑地享受日光的溫度。

「百翔,你到底有沒有听見我們說的話?」康百翔的經紀人小周,略顯不耐地推了推康百翔的肩膀。

「沒听見。」他皮皮地回答,翻個身,把臉埋進絲絨布面的抱枕里。

「別鬧了啦!現在有這麼好的演出機會,你不仔細听听計畫的內容嗎?」小周簡直要吐血了。他帶著一群人到康家來「叨擾」了將近兩個小時,這位大少爺卻說他根本沒听見!

「我又不打算配合。」

「為什麼?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居然一點都不感興趣?」小周簡直要抓狂了,他從來沒見過康百翔這麼難搞的藝人。

「我為什麼要感興趣?」

「做我們這一行的,誰不想聲名大噪?雖然目前你在台灣、大陸、香港等地已經有大批的支持者,可是如果能藉由電影讓西方媒體也注意到你,那不是很好嗎?」

「是啊,配合全球行銷,你一定會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大老板真的很欣賞你,全球華人數量這麼多,一個出色的華人明星,絕對可以帶來可觀的商機。」電影公司派來的代表James說得口沫橫飛。

「我們開出的片酬比照好萊塢一線明星,而且還有全球票房分紅。這部電影,不但可以為你帶來無數的影迷,還可以讓你荷包滿滿,全系列的新電玩也將由你代言。」

「對啊對啊!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運。電影上映之後,公司還會配合全球巡回演唱,想想看,擁有來自全球各地的樂迷,是多麼教人興奮的事!我們會配合銷售原聲帶,你還可以抽唱片的版稅,簡直是太有賺頭了!」

「百翔,你知道大老板為什麼會看上你嗎?他看過你演唱會的實況錄影,他說你生來就注定要當一顆閃閃發亮的明星,你可以很輕易就擄獲觀眾的目光,而且你的歌聲、你的創作能力,都可以讓電影發光發熱。」

「我們調查過你的背景,知道你母親是法日混血兒,而你外祖母有德國血統,所以你有二分之一華人血統、四分之一日本血統、八分之一德國血統、八分之一法國血統,加上你精通六國語言,這對我們行銷全球的策略是再有利不過了。」

「百翔,難道你不想試驗自己的能力嗎?你不想了解自己的極限究竟在哪里嗎?我相信你可以擁有比現在更輝煌的成就,只要你願意!」

唱片公司派出的代表Daniel和James七嘴八舌地勸道,打定主意非把他這只附帶價值極高的肥羊簽下不可。

「听你們說這麼多話,听到我耳朵都累了。」康百翔不耐煩地轉過身來,俊臉上寫滿不耐。

「如果不要我們繼續嘮叨,就趕緊答應簽約吧。」小周連忙敲邊鼓。

「不是我要說,你們提出來的條件,根本沒有半點吸引力。」康百翔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唇。

「怎麼會?!我們提出來的條件是非常非常優渥的!你知道嗎?自從我們放出消息要找一個東方面孔的男主角,立刻有很多演員歌手毛遂自薦,大家都拚了命在爭取呢!」James驚訝地大喊。

「不然你說說看,你還要什麼條件?」

「我只是對這個合作計畫不感興趣,你們還是回去吧,我有點累了。」他再度窩回抱枕堆里,打算補個眠。

「這……」

「百翔,你不要這樣啦!你的歌迷如果知道你放棄這個計畫,一定會哭死的!」小周一臉苦瓜,表情比哭還難看。

「老子什麼沒有,就是錢最多。我有豪宅、名車、渡假別墅,只要不過度揮霍,花三輩子都花不完。既然如此,我干麼要辛辛苦苦地去拍電影?」

「沒有人嫌錢多的啦,而且你還可以擁有高知名度啊。」

「拜托!在台灣我已經躲到沒地方躲了,如果真拍了電影,恐怕連出國旅行都要被人盯前盯後,那不是太慘了嗎?難道你要我躲到外太空去?」

他才不會笨到把麻煩往身上攬。

「可是……」

「你們應該知道我家有七個姊姊。」

「是啊,七位小姐都漂亮極了。」Daniel以夢幻的神情說道。

「我家的七仙女個個都是女強人,你們也應該知道吧?」

「是呵。」

「正巧,我是她們最疼愛的小弟。姊姊她們總是說,我就算一輩子都不工作也沒關系,她們會負責養我。」

「這不大好吧?男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比較好。」

「我可不這麼認為。你們回去吧,不要再來煩我了。」康百翔打了個呵欠,不耐煩地打發客人。

「可是……」

沒辦法了,只好聯絡王牌出來游說。

James起身走向室外,撥了一組新輸入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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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

就在一群人苦無對策之際,起居室外響起了腳步聲,一名舉止合宜、穿著得體的老管家出現在門邊。

「少爺,外頭有您的訪客,據說是制片公司的人員。」

「啊,終于來了!」James雙眼一亮,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康百翔不悅地擰起眉頭,目光凶惡地殺向他的經紀人。「到底還有多少人要來對我進行疲勞轟炸?」

「百翔,是幫你打造行頭的道具設計師啦!你先听听她怎麼說,再決定要不要接受這個提案,好不好?」

「你是人還是番?都跟你說我不要了!」

「來者是客,你好歹也請人家喝杯茶吧,何小姐大老遠從美國趕來,就算你真的不想跟大家合作,也維持一下基本的禮貌吧。」

「何小姐?」

「是個很有特色的美女哦。」也許打出美女牌會有一點幫助,小周自作主張地替他決定。「李伯伯,請小姐進來。」

約莫過了五分鐘,去而復返的管家帶來一個身穿黑色毛呢外套的年輕小姐。

「啊,是妳!」康百翔驚訝萬分地喊了出來。

何唯茜不解地望著那張極具魅惑力的男性臉龐,她認識這個出色的男人嗎?

他撈起茶幾上擺著的太陽眼鏡往鼻梁上一擱。

「啊,是你!」何唯茜以不下于他的震驚語氣喊道。

天底下再也找不到這樣湊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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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們認識啊,太好了!太好了!」小周眉開眼笑地迎了上來,主動接過何唯茜的手提包。

「其實也說不上認識。」何唯茜連忙撇清。之所以認得他只不過是因為今天早上他硬要跟她擠同一部計程車。

「太好了,唯茜,全靠妳了!」Daniel听若罔聞地拉著何唯茜坐在沙發上,認定了他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萬綠叢中一點「黑」的何唯茜,是在場唯一的女性,究竟,她能不能讓情況出現轉機?

「你們進行到哪里了?」何唯茜饒富興味地看著她的同事們,看來,能言善道的James這回是踢到鐵板了。

小周于是把過去三個多小時以來對康百翔進行的「苦勸」快速倒帶,再重新播放一次,也將康百翔拒絕的理由概述一遍。

小周加油添醋地說了又說,說到連他自己都快流口水了,可是被眾人鎖定的男主角卻還躺在椅子上,一副愛理不理的死樣子。

「原來是這樣。」何唯茜理解地點了點頭。

「那妳快點想想看,還有沒有什麼條件可以吸引他。」James只差沒把自己倒貼上去,所有好條件能給的都給了。

「那不是我的工作。」何唯茜向James使了個眼色,裝作毫不在意。「我的原則一向是不撈過界。」

「可是……」收到何唯茜的暗示,James裝著一副很煩惱的樣子。

「如果提出這麼好的條件還不能令康先生動心,我想,你們可能要另外找男主角了。」

「這怎麼可以!」

「大老板指名要百翔來演,他還說這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搞不清楚狀況的Daniel氣急敗壞地喊,他可不想因為康百翔這個任性的男人而被炒魷魚。

「唯茜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還是回去想想看有沒有別的辦法。」James全力配合何唯茜,雖然目前還搞不清楚她葫蘆里賣什麼藥。

「我相信你們的能力,簽約是遲早的問題,現在我只擔心自己的工作進度能不能在預定的時間內完成。」

「妳也看到了,百翔他就是不肯同意,他一天不答應,妳就一天沒辦法開始工作,畢竟妳要設計的是他的隨身配件啊!為了不耽誤妳的檔期,妳應該努力幫我們勸他才是。」Daniel仍不肯放棄勸說。

「我還是可以工作的,我只要交出成品就可以領到酬勞,至于電影何時開拍,那不是我應該關心的問題。」

「唯茜,大老板是妳的--」

「喂!你們可不可以不要當我不存在似地討論我?」康百翔不悅地瞪著那群不請自來的客人。

「我們沒有當你不存在啊,我們只是要討論對策嘛。」Daniel連忙打圓場。

「你們要討論請到外頭去,早上才剛下飛機,我現在累得要死,你們再吵我可要翻臉了!」康百翔不耐煩地警告。

睡覺皇帝大,他已經被他們煩得夠久了,現在除了睡覺之外,其余事務一概不受理。

「走走走,我們先出去,等百翔精神好一點再說。」康百翔不耐煩的眼神和語氣讓小周心下一驚,眼見他似乎要發火了,連忙幫著趕人。

「可是大老板一直在催,打了好幾通電話來逼問到底簽約了沒有。」

「那也沒辦法。百翔才剛下飛機,他現在神智不清,不能做決定啦!」小周動手拉扯幾位貴客的衣袖。

康百翔這家伙脾氣爆爛的,要是真把他惹毛了,肯定吃不完兜著走。小周是聰明人,當然不會把麻煩往自己身上攬。

眼看情勢已無可為,眾人怏怏不樂地起身,只好回頭再擬對策。

「等一下!」康百翔喊出的三個字,成功地止住眾人移動的腳步。

「百翔,你改變心意了嗎?」小周那雙瞇瞇眼興奮地閃閃發光。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只要是聰明人,絕對不會錯過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好機會。」Daniel笑得可得意了。

「我喊的是何小姐。你們這幾個臭男人,還是早點滾蛋吧。」康百翔毫不客氣地潑冷水。

得意的笑登時垮下,每個人頭上都罩著一朵大大的烏雲。

「我問妳,我給妳的CD妳听了沒?」康百翔旁若無人地看著何唯茜。

「CD?」

「今天早上搭計程車的時候,我明明給了妳一張CD,不要說妳忘了這回事哦。」平白得到他寶貴的贈禮,她不是應該感激涕零地享受他美妙的歌聲嗎?

「CD……嗯,是有一張CD沒錯。」可是,她根本不打算听啊。

「看樣子妳還沒听。」康百翔揪緊眉頭,一臉的不高興。

「會的會的!唯茜她當然會听!可是她才剛下飛機,還沒時間慢慢欣賞啊!」Daniel反應快,立刻接話。

「沒人問你,雞婆!」

Daniel一臉尷尬,不自在地搔了搔頭。

「妳確定,我們真的沒見過面嗎?」不知道為什麼,愈看她愈覺得面熟。

「今天早上見過一次,除此之外,沒有印象。」

「算了算了,你們全都出去,我要睡覺了!」他不耐煩地下逐客令,對這群人,他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對于他的不耐煩,她一點也不覺得困擾。

何唯茜率先往前走,她平和的神情與那幾個滿臉黑線的男人,恰好形成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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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啦!唯茜!」Daniel在她背後焦急地喊。

「怎麼了?」

「妳這樣就放棄啦?」James終于有機會問出他的疑惑。「大老板說妳是個談判高手,一定可以簽下康百翔,可是,妳的態度怎麼一點都不積極啊?」

「是啊,妳怎麼不幫著勸他呢?」小周哀怨地瞪了她一眼。

「你們剛才一共勸了他多久?」

「大概……三個小時吧,可能,還要再多一點。」

「結果呢?有用嗎?」

「完全沒用!」三個大男人同時沮喪地接口。

「那就對了。既然沒用,表示此路不通,只好另外設法。」何唯茜大方地指點迷津。

「那,妳有什麼好辦法?」James興高采烈地問。

「還沒想到。」

「還、還沒想到?!」Daniel一听,差點口吐白沫。

「各位,那就先這樣嘍,Bye?」何唯茜俐落地走向停在康家門外等她回返的計程車。

三個男人愣愣地看著計程車逐漸駛遠。

她不會是來幫倒忙的吧?

這是所有人心中一致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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