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吉祥格格 第一章

紫禁城中每回的選秀活動,都可以說是當年的大事兒,不單天子腳下的北京城熱鬧起來!全國上下亦哄遍一時。

按照祖制規定,凡滿、蒙、漢八旗官員的女兒,年齡介乎十三至十七者,都要參加每三年一屆的挑選秀女活動。後妃必須從秀女中選出,挑選秀女分兩部門掌管,一是由支部負責主持選八旗秀女,一是由內務府主持選拔內務府屬旗的秀女。

這些入選的秀女只有在落選後才能嫁人,而當選後則身價倍增,因為她們有可能成為皇後妃子,或皇子、皇孫、親王及郡王等貴族子弟的妻妾。

亦因如此!選秀女可是件國家大事,關系著大清朝的國運興衰,故此事是相當嚴格和隆重的。

八旗營中選秀女的第一步,是先由營內藍翎長將翼長、正副委署翼長及參領登記各家的姑娘姓名、身高、特長造冊。冊上所列之名,不能有錯,更不能隱瞞,違者上至都統、副都統、參領,下至族長及本人父母都要受一定處罰。

適逢這年正是新帝登基後,第一次在旗下遴選秀女人宮,所似各官宦貴冑之家都更為謹慎,即使女兒長年在京外,也急召回家;不善規矩者,更會被安排送進紫禁城,跟太妃們學習宮中禮儀,但求有機會被選中。

而佟王府的蓁寧,便屬于這種急需惡補的格格了!

年僅十五的她,是佟王府中最年幼的格格,她的阿瑪是現任佟王爺——惟經的叔叔,因此她正是惟經的堂妹妹。

她嬌俏可愛,生來就很討得老王爺和老福晉的歡心!可惜她的漢人額娘在她甫出生就因體弱而過世。她阿瑪卻常在邊疆成守,長年在外,且不太關愛害寵妾體虛而亡的女兒,家中的委妾更乘勢待她不好。

老王爺深怕她會有受到不必要的傷害,于是便在她五歲之時送她往位于直隸的王府別院中生活,每年接她回京省親一次,以解親人思念。

年關剛過,為了準備人宮選秀之事,惟經特地派人去接蓁寧回北京來,並送她進宮跟太妃娘娘「惡補」宮庭禮儀。

可是她長年不在京城,不太被城中的格格們所認識,且親娘只不過是個漢妾,令自命身份比她高貴許多的格格們,都看嬌美的蓁寧不順眼,常在老太妃顧及不到的時候,偷偷戲弄她。

今天,大伙在午膳休憩的時間!提議玩捉迷藏的小游戲。蓁寧理所當然的成了捉人的那個——

「這皇宮啊,真是太大了吧?那麼多地方藏身,叫我怎樣捉到她們?」臉龐柔美細致的蓁寧,漫無目的的在宮內四處找,也看不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中開始有點著急了!

怎麼辦?這里是哪兒?

她穿著高高的花盆底鞋,焦急的咯咯在林蔭小道中向前走!終于見到了幾名宮女經過,便喜上眉梢,趕緊上前。

「請問……」

「別過來!別……」其中一名提著水桶的宮女見她霍然跑上前來,驚得放聲叫住她,可惜蓁寧煞住不及,一個勁兒便撞上

「啊!」僕倒在地上的蓁寧,被翻倒的水淋濕了全身上下,一陣寒風吹來,她渾身冷得直顫抖抖!「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宮女們見她一身華美錦袍,知道她定是個身份高貴的小姐,便因自己的過犯嚇得跪地叩頭!「沒這個事兒,是我太魯鈍了,不小心撞到你們,真是對不起」她微微將臉側向宮女們,毫不介意的露出笑意,慢慢爬起「請問你們知道到養性殿的路嗎?我在那里跟太妃娘娘學習,可是不小心迷路了!」「回格格,去養性殿就在這里直走。」宮女見她一點架子也沒有,笑臉盈盈,親切可掬、樣子甜美可人,心中便多了幾分好感。可天快下雪,您的旗袍又弄濕了,再不換下衣服可會著涼的呢「

「可是我要趕回養性殿,否則娘娘不見我會擔心的!」「假若奴婢害格格的金軀受寒,咱們可承擔不起的!」剛提水的宮女內疚地看著蓁寧,提議說︰「如果格格不嫌棄,不如先跟奴婢們回御茶水房的下人房換下濕衣服吧!」

蓁寧還在思考要不要時,見宮女們殷切的模樣,自己亦抵不過那濕冷的感覺,于是便跟著她們,來到御茶水房的宮女房,換下自己那濕了的錦鍛旗袍,穿上宮女的長袍。

「謝謝你們!」換了衣服後,一身干爽的蓁寧也舒暢起來,笑盈盈地道︰「麻煩你們帶我回去好嗎?」

「好!」正當宮女們跟她走出去時,一把尖銳的聲音便從前頭傳來!

「御茶水房的人躲在哪兒偷懶去了?咱們靜妃娘娘要的茶水呢是否想渴死娘娘?」

「啊!是陳公公!」宮女猛然記起自己的活兒還沒做好!但礙于怕陳公公繼續嘮叨,便對蓁寧道︰「格格,對不起,咱們不得不去干活,不能帶您回養性殿了,可回去的路很簡單,從這兒一靠右向北走,就是養性殿了!」

「靠右向北走?那我懂!我自己回去就行。」蓁寧笑了笑,揮別了急著工作的宮女們,自己離開了。

她順了順身上借來的宮女長袍,想快些回到養性殿。這時辰,大概已開始下午的課吧!

「你過來。」遠遠傳來一個男子的低沉聲音。

男于聲音?蓁寧聞言一驚,以為自己听錯了,畢竟她在後宮中從來沒見過有成熟的男子出現、有的只是太監或者尚是是孩童的男孩。

她不以為然,繼續向前走,不料男聲更是響亮地傳來。「大膽,竟敢听見召喚仍過門不人,假裝听不見?」

她抬眼一望,心中一驚,果真看見一個高大魁偉的男子!

憑對方的穿著頂戴,她就知道他應該是宮中的皇子。除了的惟經哥哥,她從沒有見過如此威嚴又貴氣的男人。

可是她該怎麼辦?真的要過去嗎?太妃娘娘教過,在選剩不能隨便私會男子的……

「就是你,快過來侍候!」男子的聲音充滿著不悅,說完後逕自向東暖閣走去。

沒辦法了,誰叫她現在穿的是宮女的衣服?蓁寧只好跟著去,慢慢接近坐在堂上的男子,向他福身跪安後,便垂頭站在一旁。

男子開始目光炯炯地打量這個怪兮兮的宮女。

這女孩是誰?雖然穿的是宮女的旗袍,但她的氣質也不像個奴婢。她柔麗的唇瓣揚起惹憐的弧線,黑玉般橙澈的明亮眼眸,長長的睫毛揚啊揚,加上凍得通紅的小臉,看起來有我見憐的感覺,且益加可愛!

同時,蔡寧也偷偷地瞄向他。他這般英挺帥氣,幽黑的劍眉,英挺的鼻,加上一雙漂亮如鬼魅般吸引人的眼楮,竟教她差點移不開視線!

「倒茶吧。」他不動聲色地下命令。他從來沒在這里見過她,仔細想想她是從哪里來南三所的。

蓁寧愣住!不是吧,他叫她倒茶?雖然她身上穿著宮女的衣服但她又不是正牌的宮女!

「耳朵聾了嗎?倒茶!」

她暗暗嘆了口氣。今天真是倒楣,本來的衣服弄濕了,好不容易借來一套宮女衣服暫穿,現在卻被個阿哥使喚!她緩緩拿起桌上的茶壺準備倒茶,可是她拿著茶壺的手,因寒冷而忍不住抖了起來,凍著的手在倒茶時一時止不住抖動的杯子,將茶杯里的茶倒得過滿,過多的茶水濺濕了男子的衣服!他連忙站起來,抖掉衣服上的茶水,狠狠地對她投以責備的眼神。她驚住了,對上他的眼,心虛地說︰「是……是你叫我倒茶的。」他那深邃的眼楮,凶起來也挺嚇人的嘛!他怔了一會,她竟然直呼他為「你」,也不自稱為奴婢?可見這樣不懂規矩的她,的確不是宮女,難怪他直認為她的氣質不像奴婢,而她的大眼楮像會說話一樣,可愛極了!看著這種甜美的樣子,說沒有悸動是騙人的!那她是誰?他對這個問題充滿了興趣。「放肆!」他徉怒喝,要她先自報身份。听他怒喝一聲,她連忙安靜下來,不敢再回話,一副敢怒不言的模樣。「你叫什麼名字?」他冷泠地問。糟了!他問她名字,她該怎麼回答?她可不能說真名,讓他知

道她在玩捉迷藏時迷路了,還不小心弄濕衣服,那多糗呀!

于是,她支吾其辭了半天,也說不出個名字來。

等了半晌也得不到回應,男子不禁斂眼冷笑起來。「不說嗎?直好笑,你小小一個奴婢弄濕了我這當大阿哥的衣服,不馬上受罰已經是恩典了,難道我連你的名字都不能問?」

大……大阿哥?原來他就是宮中其中一個大內高手——弘睿啊!她從惟經哥哥及其他格格口中听過他的名字,可他看起來很年輕,一點都不家是那種善于玩弄政治、文韜武略皆精的高手啊!

她睞著他這俊臉,不解地道︰「這里……不是御茶水房嗎?怎會突然蹦出個大阿哥來?

「你從御茶水房那邊來的?」她似乎是迷路吧?這更肯定他的猜測。「這里是我居住的擷芳殿,屬南三所之內,而御茶水房就在南三所的西側!」

「我……我不是婢女!」她也得實話實說了!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是誰?」他執意要知道!她這小人兒已打亂了他這愜意的午後時間了!

她瞠大水眸,「你知道我不是婢女,還叫我倒茶?」這大阿哥也未免太過份了吧?

「誰叫你身穿這宮女的衣服。」因為她身穿這衣服的緣故,他一開始才會誤認的,怪不得他。

「我穿這身衣服是有原因的!」她百般無辜,委屈地道。

「說,你到底是誰?」弘睿一個反手抓住她的手,要她說出他要的答案,不容她胡混過去!

既然知道他是大阿哥,她還敢與他爭執?別說是女子,即使是個男子,誰都會忌憚他三分,無不懾服在他的氣勢之下,只有她,敢跟他大吁小叫的!

就在這時,有幾名女子由遠處叫來。「寧格格——寧格格——-」

「是瑩格格!」蓁寧家見了救星一般,睜著圓亮的大眼,大聲呼喊。「我在這里!」

弘睿訝異地轉頭看向仍被他抓住的女孩。什麼?她竟然是個格格?那她怎會身穿宮女的衣服?

蓁寧見他沒有放開的意思,便扭看自己的手,「你放開我!」

她的推拒使弘睿不由自主地加緊手上的力道!他對上她的大眼,那眼波似有魔力一樣,令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她的小臉因氣憤和寒冷而漲得通紅,紅通通的臉蛋在他看來,更有三分誘人的神彩。

這樣美麗的人兒,他不想放開,他不想讓她走!

「放開我!」她繼續掙扎,他漸漸變得深不可測的眼瞳,更使她心跳加快,讓她害怕她想逃離他!

「我問了那麼久,你怎麼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寧格格!」他掀起唇瓣,冷聲嗤笑著。

想起她的不順從,他就愈想抓緊這個人!

「你……你別那麼小氣嘛!」他肯定是在氣她不小心用茶水濺到他,才不肯輕易放她離開的!

「我小氣?」從來沒有人說過他小氣,連皇阿瑪也沒有,因為這兩個字在他身上根本不適用!

「瑩格格,快來幫我,瑩格格!」她掙不開他,只好喊叫。

就在這一瞬間,快得他連想也來不及,她連反應也來不及,他已經突然用力一收,教嬌小的她毫無抵抗之力地順勢跌入他陡,被他低頭吻住了她!

蓁寧怔愣的不知所措,呆呆地看著他!他在做什麼?她伸起另一只沒被他抓著的手,猛力一揮,給了他一個大耳光!

這耳光讓弘睿頓了一會,眼中的火焰更烈,挑起他想要征服她的,他不知著了什麼魔,不但沒放開她,反而抓下她另一只手,再度深沉地吻她!

已經走近的瑩格格看到這一幕,愣得說不出話來!這這這……不就是大阿哥嗎?

弘睿揮然忘我地吻著蓁寧,毫不留意旁人。嗯……她的唇好甜,好美!臉蛋也很香……

直到他嘗到嘴里有痛覺,和一絲血腥昧,才慢慢放開她,以手背輕輕地拭去由唇角所滲出的血絲。該死的,她竟咬破了他的唇!

嚇傻的瑩格格,這時終于能開口說話了!「大……大阿哥吉祥,我……來找寧格格一塊回去習禮儀課……」

瑩格格的話讓昏愣愣的蓁寧有了反應,她看向一臉平靜的弘睿,立即又給他一個耳光!

這耳光打得又響又亮,嚇得一旁的瑩格格說不出話來!

她沒有看錯吧?眼前這兩人在她面前擁吻就算了,寧格格竟然還連續打了尊貴的大阿哥兩個耳光?害她剛才還以為眼前的兩人是舊相好呢……

蓁寧用恨恨的紅眼瞪他,「你無賴!」他願什麼吃她的唇?

弘睿沒有回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好像快哭出來的她。他瘋了嗎?為什麼她罵他、打他,他亦沒有生氣?

驀地,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他要她!

「瑩格格,這位是?」他不禁眨了眨眼,不直接問她,反轉問叫旁認得的瑩格格。

「寧格格是佟王爺的堂妹妹,咱們大伙一塊兒進宮,在養性殿跟太妃娘娘學禮儀。」

佟王爺的堂妹妹,那就是惟經曾提過的小榜格羅?真的是那個幾年前,他曾見過的小女孩?

時光冉冉,那個女孩兒轉眼間已長得亭亭玉立了!不過他也真糊涂,她的模樣除了更有少女的美艷外,輸廓倒仍沒怎變,眉目間帶有當年的稚氣,他為什麼沒有認出來呢?

「原來你就是有名的蓁寧。」

听說她誕生那天,早已鬧了幾個月干旱的京城下起雨水來,下了幾乎一整天都沒停,直到她誕生那刻,才停止。京城的人都說她生來帶著吉祥,又能呼風喚雨,好不厲害!

可是,她真會是天女轉世嗎??是天女的話,怎會如此嬌女敕可愛,引得人蠢蠢欲動?吻起來這樣的可口,性子這樣的羞澀,分明就是地地道道的女孩兒。弘睿上下打量她,心中已不信這種民間亂傳的流言。

「你……別那麼看人家!」她氣著他那打量她的眼光。

他笑開來,伸手模模自己被她咬破的薄唇。「你只不過是個平常的小泵娘嘛!」

不知為什麼,听他那麼說,她突然覺得開心起來,就好像得目認同一樣。

一直以來,她都被自己出生時的異象所困擾,京城的人不在舌下,連直隸府的老人家,都這樣篤信著;再加上她習過些許醫理,大家更視她為什麼濟世為懷的天女!

但這初見面的大阿哥竟然相信她的話,可見他是個明理的久!他看她的眼光雖然灼熱得有些可怕,讓她不知所措,不過也許他是個善良之人,根本沒有她所想像的那麼壞吧?

「瑩格格,謝謝你來找我,咱們快回去吧!」蓁寧靠向瑩格格,略離去。

「等等!」弘睿叫住她,「你打了我,想就這麼沒事地走人?」

「我會打你,全因是你的錯,你不該吃我的唇!」她不禁吼道,嬌俏的粉臉染上一層慍色。

他什麼東西不吃,吃起她的唇?還要在別人眼前繼續對她放肆,真是丟臉死了!

弘睿听了直笑。「寧兒,那不叫吃,那叫吻。」

吻?這就是親吻嗎?可是那不是夫妻才能做的事嗎?他怎可以第一次見她就吻她?

她羞的滿臉通紅,「你這個無賴,不要叫我寧兒!我不要再見到你!」說完她慌忙拉起瑩格格,轉身就跑!

看著兩個妙齡少女離去,弘睿心情大好,微微一笑。

好一個蓁寧!不能否認,她的出現已經引起他的注意了!當男人對女人感到興趣時,是千軍萬馬也擋不住的!

他要得到她,不管她是人是仙,他都要得到!

她在養性殿學禮儀麼?那過去瞧瞧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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