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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愛 第3章(2)

突地,隔壁房里傳來一聲驚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老伴、老伴,你醒醒、醒醒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哀痛喊聲之後,取代的是驚天動人的哭聲,傳人閻焰的耳中,當然也傳入水荷的耳里。

水荷縴細的肩膀一僵,手背拭去無聲的眼淚,她坐直身子,猜測著隔壁房間的情況,隨即起身下床。

「你去哪?」閻焰疑惑的看著她通紅的眼。

「我到隔壁看看怎麼回事。」話畢,她直直朝門外走去,才拉開門,已見到掌櫃的動作火快,一臉後悔的站在隔壁房門外。

「他是……還好吧?還活著嗎?還能走路嗎?我把房錢退給你,你帶他找郎中去,或許還能挽回一命。」掌櫃不好說得太過直白,但臉上表明寫著,不希望店里出人命。

確認情況之後,水荷繡鞋踏出門外,直直往隔壁房走去,到門前時,卻被掌櫃的攔住去路。

「姑娘。這房里的客人病了,你就別來惹事,回房去吧。」掌櫃的可不希望再橫生枝節。

水荷瞪了掌櫃的一眼。

「瞧您人模人樣的,倒沒什麼仁心。」她冷覷他一眼。「您老還是讓讓路,如果我的醫術派得上用場,您就能少個冤魂留在客棧里,瞧這兒,陰風慘慘的,也不知道有幾個過路人魂歸九天了……」

水荷一邊說、一邊往四周瞧了瞧,仿佛真的看到了什麼似的。

「好好好,姑娘你請,別再說什麼鬼話嚇人了。」掌櫃知道眼前的她不好惹,一番話說得尖酸刻薄,像是他多不懂人情世故一樣。

水荷大方往屋里走,只見一個老婦在床邊啼哭,一個老丈人昏睡在床上,也不曉得是怎麼了。

水荷站在床邊,瞧著老者面色蠟黃,氣息微弱,似是病得不輕。

「婆婆,讓我幫他把把脈。」水荷帶著溫和的語氣開口,態度卻恁是強硬,自信的態度讓老婦人不由自主的移開了位置。

水荷小手放上老者枯黃的手腕內側,凝眸仔細診著脈,努力回想著父親曾經教導過的一切,試圖彌補那些不曾認真的歲月。

「這病懊有十多天了吧。」她輕聲開口,回眸看了老婦一眼。

「是啊,我們到這個村子沒多久,他就染了病,請了大夫來看,也沒見起色,只是一日比一日更加虛弱。」老婦急忙補充。

水荷查看老者的臉,有著上焦燥熱的病徵,可見其體內虛火上升,腸道干澀,痛已傷胃。

「這位老伯是不是很久沒解便了?」水荷回眸看著老婦,只見後者猛點頭,還不忘補充。

「他喝藥就吐,什麼東西都吃不下。」老婦見小泵娘還有兩下子,一臉急切。

「我了解。」水荷點頭,知道這癥狀必伴隨嘔吐失津的毛病,只要解便之後,則嘔吐自止。

確定病癥之後,她拿出隨身銀針,稱做火烤消毒之後,將病患側身躺好,在幾個重要的穴位下針,動作純熟,下針俐落,幾個在旁觀看的人,都不禁眼露佩服。當然,這些人還包括了閻焰。

縱使他不明白她為何要插手,不過,此時專心一意的她,看來不像是個娃兒,很有一代神醫的風範。

水荷在診脈時格外專心,沒有注意到眾人的眼光,下針之後起身來到案旁,提筆書寫藥方。

「老伯的病沒有大礙,只是幾個大夫沒有對癥下藥罷了,照這藥方抓個三帖,便能解嘔止熱,休息兩天就能下床,繼續陪您游山玩水了。」水荷將藥方交給老婦人,笑容回到臉上,又變回那個頑皮的小娃兒。

「謝謝,真的謝謝你……」老婦好生感激,握著水荷的手,老淚縱橫。

「不打緊,舉手之勞。」水荷笑得很甜,終于能感受那種救人一命的成就感。

這樣的她,父親滿意嗎?

已經離開她的他,能放心了嗎?

不由自主的,她抬起頭看著窗外,仿佛想起那些與父親在外行醫的日子。

閻焰始終在門前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能看見她微蹙起眉,能見到她紅唇輕語,眉兒輕揚,笑意燦爛……當然,也沒遺漏她眼底那一抹惆悵。

這小丫頭對著病家說話,倒是溫柔萬千,笑意甜甜,沒有一點兒朝自己說話時的潑辣樣。

那雙深邃的黑眸依舊銳利,輕易捕捉到她的每個神情,他凝神望著她,而水荷仿佛察覺到他的目光,眸光從老婦人臉上移了回來,與他的眼對上。

她不明白為何那雙冷靜的眼楮,仿佛在笑……

忙和半天,回到房里時已近午夜,閻焰自覺體力還很好,但水荷顯然精神不佳,才回到自己的地盤,便哈欠連連,一雙大眼眯得快要看不見,這入真是……

診脈、下針、寫藥方時,看不出一絲倦意,卻在診療結束之後,像被抽了魂似的,連走路都顛顛倒倒。

「我好累……」伴隨著一聲沒半點文雅的哈欠,水荷靠在他的肩上,大眼兒微閉,只靠兩只腳自有意識的往前走。

閻焰側看她一眼,她不用開口,他就知道她累慘了。

「你是個姑娘家,走路這麼沒規矩。」都偎到他的肩上來了,他的鼻尖有著屬于她的淡香,教他有些不習慣。

他是個火里來水里去的大男人,鞭出人亡,除了同門的東方御與司徒胤之外,他幾乎沒有朋友。這個小妮子倒是勇氣可嘉,傍晚一條命差點兒沒掛在他的手上,現在倒好,靠在他的肩上,一副舒服的模樣。

「有沒有人說你,有個很不搭的名字。」水荷邊睡邊走邊開口,一心好幾用。

閻焰微挑眉,給了個理所當然的答案。

「沒有。」就算有人有意見,也沒人敢在他的面前說。

水荷停下了腳步,微微瞠開只剩一條縫的小眼楮,看著眼前有著一頭黑長發,老穿著一身好看優雅的白袍,襯出一身冷意與疏離的他,那雙又細又長的單鳳眼,老帶著濃濃的殺氣……

「你的名字,像火;你的個性,像冰。」水荷下了結論,也同時了解,這樣的男人,的確沒人敢當他的面嫌棄他的名。

而她敢的原因不是因為她勇敢,而是因為戴在她大拇指上的屠血戒,知道他受制于自己。

「姑娘你的名字,也是不是一樣。」閻焰覷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也不是省油的燈。「水荷,這名字一來優雅,二來溫柔,但我們相處至今,沒見到姑娘有一絲絲優雅溫柔的表現。」

哎呀,竟被他反將了一軍。

水荷努力瞠大睜不開的眸,料想是她精神不濟,才會一時詞窮,不知該怎麼反駁他。

「算了,等我回房養足精神,明日再戰。」水荷加快腳步往房里去,踉蹌的腳步還絆著門檻,差點兒沒跌個狗吃屎。

還好,跟著父親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雖沒學會高深的武術,但自保的功夫還是有的,一個鷂子翻身,安然落地。

苞著她身後的閻焰,看著她體力不支的模樣,忍不住開口。

「你真愛多管閑事。」自己的事兒都管不完了,她倒管到別人家去。

水荷覷他一眼,對于他的只掃門前雪,一點兒出不意外。

只是,她一直沒忘記,父親之所以成為神醫,不單只是他的醫術高明,更難得的是他的醫心,可以全力拯救任何人。只要患者還一息尚存,不管成功與否,他都不吝一試,只為得與閻王爭命,一時一刻都好。

以前的她,也常覺得父親多事,而如今,閻焰嫌她多事,是不是代表,她又朝父親更靠近了一點呢?

「醫者父母心,只要有機會,我們就該伸出援手。」水荷雖不認為他能明白,還是願意與他一起分享。

畢竟,接下來的幾個月,他可有充分的「機會」,能見識到她的多管閑事。

聞言,閻焰的俊臉上露出一絲厭惡,他這人從來不管他人瓦上霜,只想盡早完成任務。

說到這兒,閻焰終于想到了正事。

「「醫典」在哪,你可有個底?」天寬地大的,他們總不能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四處飛,只怕花上個三年五載,都沒法兒成功完成任務。

水荷伸了伸懶腰,倦意席卷而上,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榻,再次和衣躺下。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閻焰看著她直奔床榻,黑眸蹙了起來。「你究竟知道「醫典」藏在哪里嗎?」

水荷看了他一眼,黛眉也跟著蹙緊,仿佛他是只擾人的蚊蟲。她側過身,準備夢周公去。

「易、姑、娘!」閻焰壓低聲音,還沒人可以一再地忽略他的問話。

「你就不能先讓我睡,明天再說嗎?」水荷咕噥的喃了幾句。

這句話,也正是閻焰想問她的話。

「你就不能把話直說了,做原計劃接下來的事嗎?」他起身,來到床邊,看著那張無神的小臉,壓抑著搖醒她的沖動,因為她看起來仿佛是真的累極了。

「閻焰……」突地,水荷睜開雙眼,軟聲軟調的喊了他一聲。

瞧著那一雙眼,水靈靈的望著自己,不知怎麼著,閻焰的心彷似停了一下,才又火速的飛飆起來。

從來沒人這樣看著他,也從來沒人用這樣的溫柔態度喊他……

閻焰清了清喉嚨,感覺喉間像是突然被哽著了什麼,不上不下的,連一顆心都有些失速。

「什麼事?」鼻尖繞著屬于她的清香,逸入他的鼻尖,撩撥著他一向很平靜的心。他鎮定出聲,聲音卻有著說不出的沙啞。

「我好累。」水荷輕聲開口。

瞧著她的眼波柔,語氣柔一望著他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柔媚,像是挑起他的某一條神經,教他的眉蹙得更緊了。

偉岸的身軀驀地一繃,洶涌的欲/望襲來,竟陌生而刺激得緊,霍地,他轉過了身,邁步來到窗邊,呼吸著新鮮透涼的空氣。

真是詭異極了,那一聲輕喚,竟讓他呼吸有些急促,輕易被撩起了欲/望。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自然會有上的波動,只是……他還不曾因為一聲輕喚而起了欲心一一該是他太久未近的關系,閻焰如此告訴自己。

「對了,我很早之前就知道「醫典」在啦,關于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床榻上傳來慵懶的應答,躺在床上的水荷軟軟的開了口,終于想到該回答他的問題。

很好,知道就好!

閻焰微微點頭,仍不想在此時回頭,迎眸看著會讓他心跳不穩的她,他只是提起耳根,屏氣凝神的等著她的答案,也才能好好計劃接下來的行程,預估行動結束的時間。

只是,月兒緩緩西移,寧靜的房里,除了蠟燭的微弱光亮,與偷灑入窗的月光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

事情……不對。

閻焰緩緩轉身,凝眸看著在床上背對他躺下的小女人,等了一會兒之後,決定勘查情況,緩慢的來到床邊,低頭看了一眼。

那是一張清麗而精致的五官,白皙無瑕的粉頰,紅女敕欲滴的女敕唇,又挺又直的小鼻尖,正呼吸著干緩而穩定的氣息……

她的美麗沒有讓閻焰松開眉頭,兩道濃眉仿佛眾得更緊了,只因為一一這小丫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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