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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公主 第六章

熱熱的濕意,惹得怨歌的心里酸酸的,最終仍是忍不住轉回身子,抱著懷中縴細可愛的女子。「樂燃。」怨歌叫了一聲她的名,臉竟然紅了,不是因為發燒,而是因為心動。沒想到自己叫一聲她的名字便會心動。「你身上那個小荷包還在嗎?」

她將腰際的金魚荷包取出,頭仍埋在他懷里。

他溫暖修長的手撫著她的長發。「荷包里有兩張銀票,一張五十兩,一張五百兩。」

趙樂燃驚訝的望著繡工精細的荷包,這才發現荷包不再是當初那個。「這不是我的荷包。」

怨歌咳了兩聲。「那個荷包掉到湖里,撈不到了。」

「掉了也罷,我小時候繡的,繡工很爛,卻很用心。」

他的心刺痛了一下,心想她繡荷包的時候,一定在想她的桃木哥哥。

「這個荷包我喜歡,不準討回。」她梨花帶淚的模樣很可愛。

他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這五十兩,你們留著做些小買賣,用來辦婚事也好。」

她不需要錢的,趙樂燃抬頭望著他。她是公主,等她帶著溫行書回宮,便可以榮華富貴一輩子。而怨歌不同,怨歌攢的銀子,可都是要用來贖身的。

「那五百兩你自己收著,先不要告訴溫行書,將來開個醫館藥房之類的。雖然銀子不多,但也夠了。」贈予過多的金錢,會讓人變得貪婪懶惰。他給他們本錢,只是希望他們能夠有做生意的資本。

「溫行書接你同去之後,你要好言相勸,休讓他再來青樓為女子看病。」

他一本正經的臉很陌生,卻也很熟悉,只是趙樂燃忘了這樣的神情,自己在何時何地見過。

「青樓不是什麼好地方,再清白的男子也難免被這樣的花花世界迷惑。若他戀上其他女子,你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趙樂燃沒想到怨歌的心思居然如此細密,一反往日的任性囂張,像是個溫和的兄長。可是那種感覺又不像是親情,比親情還要溫柔、還要貼心。她說不清,只得先將心里古怪的情愫壓下。

「他不會的。」趙樂燃的淚水慢慢止住。「如果你小時候也認識他,就會知道他是個多麼好的男子。我愛桃木哥哥,桃木哥哥說過等我長大了,便會跟我待在一起;永遠不會分開。」她的話是對自己說,也是對怨歌說。抱著他腰身的手,慢慢滑開。

怨歌苦笑,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

叮叮當當的鈴聲消失在回廊盡頭,不知為何,他的背影讓她看了好想哭。這種分開的感覺以前似乎也嘗過……甚至,她比上一次還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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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兒,我來接你了。」溫行書神采飛揚,很高興的樣子。見趙樂燃從後樓出來,一把摟住她柔軟的身子。「讓你受苦了。」

「桃木哥哥……」

溫行書的手指抵住她的粉唇。「過去有太多不好的回憶,我們都忘記好不好?」

忘記?她不解的望著溫行書。怎麼可以忘記呢?雖然兒時的回憶並不好,很苦、很多磨難,可她都不會忘記的。因為桃木哥哥跟她說過,說他自己是個念舊的人,也是個死心眼的人。

可他居然要她忘記,甚至連他們兒時的回憶也要一並忘去。「桃……」

「瑯兒,你小時候總叫我桃木哥哥,可現在,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怎麼還這般叫我?我可會不開心的哦。」他清秀的臉上帶著寵溺。

他記錯了吧,趙樂燃眼里閃過一抹過失望。她小時候一直把他當作女娃,除了要分別時喊他幾聲哥哥外,她一直叫他姐姐的。

「我們走吧,瑯兒。」溫行書喚著她兒時的小名,溫柔極了。

「我……」她的手被他拉住,仍是忍不住回頭。

咬了咬粉女敕的櫻唇,雖然罪惡,但她仍是奢望著能看到那個煙紫的修長身影。

「瑯兒。」溫行書有些著急了,因為旁邊已經有男人盯著趙樂燃瞧,他不希望別的男子用那種下流的眼神盯著她看,卻因為性子溫吞而無法發作。

「桃木……咳,行書……我不能這樣走掉。」

溫行書滿臉驚異,「你不願跟我回去?」他的頭慢慢的低下去。「雖然我家里貧窮,但我保證日後會好好賺錢養家,讓你跟娘親都過上好日子。娘親知道你身子瘦弱,特地殺了只雞,她說……」他的臉紅了紅。「兒媳婦的身子不好,生女圭女圭很危險的。」

趙樂燃手里竟出了冷汗,不知為何,她竟然對溫行書充滿了歉疚。

這麼好、這麼善良、這麼孝順的男人,她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然而腦中出現怨歌清麗俊美的容顏,令趙樂燃裹足不前。

「行書,我有些衣物留在房里沒有拿來,你等我……我馬上就回來。」她的心被拉扯著,一方向著善良溫柔的桃木哥哥,另一方則是向著那個口是心非、面冷心熱的怨歌。

不待溫行書回答,趙樂燃飛快的跑走,經過花園的小道時,遇見了挽月軒中的清倌——琉瀾。

「琉瀾姑娘,你可知怨歌在哪兒?他在不在後樓休息?」她抓住琉瀾的手,急匆匆的問道。

琉瀾性子極慢,見她追問,便慢條斯理的回答︰「怨……歌……他……在……湖……邊……」

怨歌一定是待在湖邊的小涼亭里。趙樂燃不等琉瀾把話說完,飛一般的跑了。

琉瀾慢慢的伸出手,想要叫住趙樂燃,可是卻又一時想不起趙樂燃叫什麼,只好慢慢的說完剩下的話。

「小……王爺……也在,他……說……不準……有……人過……去打……擾……」

花園雖然僻靜,卻不缺少人氣。以前,她也隨怨歌來過幾次,還掉進湖中,不可能找不到涼亭的位置。

現在已經是寒冬末,輕輕嗅聞便可感受到陣陣獨特淡雅的幽香。她遲疑了一下,暗想,這大概就是通往涼亭的近路了。

「呃……這……」她怔住,望著滿園的美景發呆。

斑大的白玉蘭喬木上,向四周伸展出許多瓊枝,逼人的寒氣尚未退去之時,玉蘭花已等不及先舒展綠葉,露出它那親麗的潔白花容,給周圍帶來清新的氣息。今年一冬無雪,玉蘭花好像那枝頭上堆起的片片雪絨。

花園深處傳來清澈流暢的琵琶之音,旋律時急時緩,匆而活潑、匆而轉為含情羞澀。像枝頭月兌俗的玉蘭花,柔美多情,韻味揚揚悠悠,宛若行雲流水。

琵琶之音越來越近,如明珠落玉盤的泠泠之聲巾夾著悅耳清透的鈐兒脆響。

趙樂燃平靜的心突然怦怦的跳起來,她知道,怨歌就在附近。

快走到涼亭的時候,她突然緊張起來。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畢竟太多的道謝,只會表現出她的虛情假意而已。

見一縷紫紗映人眼簾,她忙將身子藏在玉蘭樹下。

鈴聲越來越近,琵琶突然錚的一下停住。怨歌妙手一滑,又奏出一首繾綣瀲灩的曲子。曲聲剛起,清亮干淨的男音跟著飄飛而來……

「鳳兮鳳兮歸故鄉,邀游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躲在樹後的趙樂燃,感到體內仿佛有一團妖火燒遍五髒六腑,小臉羞得通紅,口里也變得干澀難忍,不住的咽口水,仍是解下了那種燥熱。

她的心已六神無主,望著不遠處輕舞的修長紫影,趙樂燃的眼楮里染上氤氳的水氣,再也無法把目光從怨歌身上移開。

清亮誘惑的男音慢慢減弱,琵琶聲慢慢的掩過歌聲。

趙樂燃用頭抵著樹干,右掌撫著心口。

她暗罵自己的三心二意,有了溫行書,卻對怨歌動了心。本以為那種感情只是比親情還要親密一些,現在才知可惡的自己居然也在偷偷覬覦怨歌的美色。

其實,並不是趙樂燃太過花心,問題出在怨歌身上。一曲「鳳求凰」,本是司馬相如對卓文君的愛慕之意,卻被他唱得惑人情絲,勾人心志。唇齒間的瀲濫情詞,他不但以誘惑的靡靡之音相佐,就連舞姿也是透著勾引之意。

怨歌的嗓音太過曖昧,太過柔情蜜意,但卻不是他有意為之,而是寶娘當初就是這般教他的,他不知道這樣的舞姿與唱調會給自己惹來多大的禍。

寶娘常說,他喜歡惹禍,喜歡做出一些無聊的事來讓自己分散心力。可是寶娘教她的、讓他做的事,才是毀了他的真實根源。

涼亭里有人說話,那聲音趙樂燃听過,不過不太熟悉。

原來他有客人。

趙樂燃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向怨歌說聲「後會有期」。

突地,一陣衣料被撕破的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維。趙樂燃透過樹縫看去,圓眼瞠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事情。

背對著她站立的玄衣男子,將怨歌按在涼亭的石桌子上,一下子把他的煙紫水袖扯掉。

趙樂燃面如死灰,手掌握得死緊。

你干嘛不反抗?你可以打得過他,他應該跟你一樣不懂武功啊!

她的心像被狼爪撕開一般,痛得難受。想上去阻攔,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居然動彈不得,好像是受了極大的震驚而無法行動自如。

怨歌掙扎著跳下石桌,面無表情的拿起琵琶要離開,卻被那穿著玄色長袍的男子再次壓回桌面。幾番糾纏,怨歌似乎灰心了,掙扎不再那般強烈。

少年漲紅了臉。「不行!」竟然有認命臉絕望表情。

他怎可認命?寶娘不是說他只要可以賺很多的錢,便可以不用出賣靈肉嗎?難道那個強迫怨歌的男子,是寶娘與怨歌都無法擺月兌、無法得罪的人?

啪的一聲琵琶竟然被那個穿玄色袍子的男人弄斷了,弦發出嗡的一聲,便沒有再響起。

變調的男音叫道︰「不……我的琴……」那是怨歌的聲音,很傷痛。

那張用紫檀木制成的四弦琵琶是怨歌的寶貝,他似乎把它當成了朋友一般,保養得很用心。

而此時,梨形的琴面與琴頸已經斷裂,可能修好也是把爛琴。

趙樂燃的心抽痛著,她救不了他,就是救了,也只會惹來那玄衣男人的抱怨。說不準,會給怨歌帶來更多的麻煩。

她圓圓的眸里滾下大滴的淚水。

可是……她無法裝聾作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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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他!」尖銳的女音像琵琶上最細的那根子弦發出的聲響,刺人別人的耳膜,並且帶著濃烈的保護。

怨歌看到樹後的趙樂燃,臉色鐵青著。不,他不能讓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被她看見,她會覺得他很思心。

細碎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慢慢的,竟離得很近,他別過頭,沒臉見她,怕在她的眼中看到同情或厭惡。

穿著玄色袍子的男子驚訝的望著走出樹後的女子,而趙樂燃在看清玄衣男子的長相時,也是一臉驚訝。

「懷安公主……你怎麼在這里?」

趙樂燃的聲調一下子變了,語氣也變得很陌生,甚至差點讓怨歌听不出那是趙樂燃在說話。

「小皇叔,不好意思,樂燃掃了您的雅興。不過咱們皇家辦事,一向是你情我願的。這樣強迫別人,不大好吧?」

趙竟,也就是眾人口中的小王爺,語氣中帶著陰冷,還有一絲不屑。「皇兄在杭州城內尋你,一直沒有消息,沒想到公主喜歡挽月軒的清雅。」

「少了樂燃,父皇還有其他兒女陪伴。」她笑著,但圓眸里卻有著戒備。

趙竟冷笑著,眼楮鎖住她的眸子。「只有你才能給皇兄出謀策略啊!懷安公主,你與皇上之間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沒必要再跟本王裝什麼驕蠻無知的模樣。」他就知道,皇兄身邊一定有人暗中助陣,但沒料到那人居然是這個看似單純嬌貴的懷安公主。

趙樂燃的臉白了白,但仍是強作鎮靜。「小皇叔,父皇沒了我還有其他大臣。南宋雖弱,可還抵得了內賊。」她語帶暗示,反擊犀利,哪還有賴皮纏人和愛哭耍賴的影子。

趙竟一怔,「讓個黃毛丫頭幫著自己穩固朝綱……皇兄老了。」

「你……」趙樂燃最後還是壓下火氣。「看來,若小皇叔執政,必定要找個董賢嘍。」

她與趙竟並無仇恨,雖然他的野心父皇知道,但卻一直不敢明著對付趙竟。大宋受盡金國攻害,若是自家人打起來,怕是會惹來大禍。

沒想到,欺辱怨歌的竟是小皇叔。她早該認出來的,這種聲調、這種霸道的作風,這樣可怖的玄色長袍,唯一有這樣特點的人只有趙竟啊!

「寵幸男色,前朝屢見不鮮,懷安公主常居宮中,不也是有很多異性知己?」

他看出怨歌與趙樂燃的私交,故意添油加醋一般。

被趙竟侮辱名節不算小事,可是趙樂燃知道,現在的自己無法敵得過他。「小皇叔,我前些日子受了重傷,被怨歌所救。所以只要他不願意,我便不會讓你擅動我的救命恩人。」她的語氣帶著命令,帶著不容置疑。

趙竟瞪了趙樂燃一眼。「挽月軒不適合公主久住,本王讓屬下備車,公主應盡快回宮,皇兄找你多日了。」

趙樂燃知道自己協助父皇執政的事已經敗露,便不再反駁。盡避她在宮中裝出一副驕蠻纏人的樣子,仍是有人注意到了。

敝不得朝中那幾個會拍馬屁的臣子爭著要迎她做妻子或者兒媳婦。她臉色一變,難道她代父執政的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鬧得人盡皆知?

趙竟仰首往前走,陰沉蒼白的臉讓趙樂燃看著很不舒服。經過她身邊時,他道︰「若是皇兄知道,你選來選去選蚌藝伎,會是如何表情?哈哈哈……本以為你會帶回來一個賤民,或者滿身銅臭的商賈……嘖……」

「嫁什麼樣的人是我的事。再者,我跟怨歌之間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樣。」趙樂燃生氣的道。

趙竟搖搖手指,邪惡的笑浮上陰沉的臉。「你以為本王爺是瞎子嗎?」若不是她在乎怨歌,怎麼會對他流露出這樣憎恨的眼神?

他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我跟你不同,你對他……認真,而我只是把他當玩偶。」趙樂燃,你有弱處,便代表著你完了。

玄色袍子飛揚起來,趙竟笑聲漸遠,趙樂燃背後已經全是冷汗。

「他走了。」難怪怨歌掙不開趙竟的束縛,趙竟可是個深藏不露的練家子。父皇說過,趙竟的功夫不低。

能賣她面子,這樣輕易的放過怨歌,也算她走運。

見怨歌背對著自己,趙樂燃走到桌子另一面,想去看他的情況。

他只是袖子被扯下一邊,頸上有些擦傷而已,大概不會有事吧。

「怨歌……」趙樂燃喚道,竟帶著綿綿不斷的情。她驚訝的捂住唇,不敢相信。

怨歌清澈的黑眸帶著怨氣與詛咒,他除了閉上雙眼之外,已沒有其他法子逃過她。她的眼里沒有同情,也沒有厭惡,而是關心與赤果果的情意,連她本身部沒有察覺到的情意。

趙竟與她的對話,他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她真的是公主。

市井小民及商賈之間,有不少懷安公主的傳聞。

說她生于民間,長于宮里。十四歲開始便暗中代父執政,雖然奸臣當道,她處于其間卻游刀有余,是寧宗最疼愛的女兒。

沒想到,居然是她……

看起來弱弱小小的她,居然會是眾人口中的懷安公主。

難怪剛見她時,便感覺她沒有想像中的單純,總像藏著什麼秘密似的,連那雙圓圓的黑眸都帶著一絲偽裝虛假。

可是,說她虛假又不完全是。她仍是個需要人保護、需要人疼愛的女人,會抱著他哭,會因為一個兒時的青梅竹馬而苦苦尋找……

她之所以會有很多個面目也是情非得已,她只是想保護好自己罷了。

淚水從他的眼里流出,自己只是個藝伎,一個傷風敗俗的男人。

你會讓她的人生也沾上污點,溫行書雖窮,倒也身家清白。而他……

「怨歌……我說過,我一定會把你贖……」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他尖銳的大叫︰「滾!」

她瞠大眸子,不敢相信他會要自己滾開。

「你是公主,我是藝伎;你從小養尊處優,我扮出花枝招展的模樣去賣笑賣藝。我倆之間毫無交集……」

她遲疑著,想伸手抱住大叫的他,卻被他無情的躲開。

「想想你的桃木哥哥等了你好久,你也找了他好久,姻緣一旦錯過,就沒了。」

怕她再矛盾下去,怨歌撿起琵琶,飛奔回自己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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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屬下來遲了。」護衛鬼焰一見到趙樂燃從後樓出來,立即跪倒。

趙樂燃穿著素衣素裙,烏黑的長發梳得簡單俏麗。「鬼焰,你怎麼來了?」

表焰道︰「平南王差人通知屬下的,皇上傳下聖旨,要您盡快回宮。」

趙樂燃揚了揚手,示意鬼焰下去。

「公主,不能再耽誤了。皇上說,近日金國又派使者來……」

趙樂燃瞪了鬼焰一眼,心想這愚忠的護衛怎麼把這種事情都講出來。「你先騎快馬回去,我隔日就到。」臨安離杭州不遠,很快便可以回到皇宮。

她有事處理,不能就這樣走了。若是趙竟再回來報復怎麼辦?

「屬下保護公主不周,是死罪!這次我一定要順利的把您送回宮!」

趙樂燃嘆了口氣,轉頭望向溫行書,發現他似乎還在發愣,便走過去拍醒他。

「你還好嗎?」趙樂燃覺得事情不該再隱瞞下去了,本來她也沒打算隱瞞什麼,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說而已。

「瑯、瑯兒。」溫行書吞吞吐吐的說道︰「他們喊你……公主?」

趙樂燃上前牽住溫行書的手。「桃木哥哥……不,我該喚你行書才是。」她搖搖頭,心中警告自己不能對不起這個善良溫柔的男人。

「你不必忌諱什麼,人前人後不用稱我公主,直接喊我瑯兒便好。」頓了頓,她揮手將鬼焰招過來。

「行書,你娘親年紀大了,一個人住在杭州也不方便。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願帶著母親陪我到臨安去?」

溫行書沒想到趙樂燃如此孝順,竟然還會念著他的老母親。不由自主的,兩行清淚滑下,他咚一聲跪下。「公主,謝謝你,謝謝。」

「行書,你帶鬼焰回家接你娘吧。」她笑著把他拉起來,看到他的俊臉上滿是淚水,心漏跳一拍,呆滯的盯著他。

不對勁,不對勁。她將手掌抵住額頭,哪里不對勁,是哪里不對勁?

溫行書上前握住趙樂燃的手腕,略帶緊張的臉,慢慢的松弛下來。

「嚇壞我了,還以為你生了病。」柔軟細滑的柔荑從他的大掌中溜掉,溫行書只當她是害羞,沒有多想。

「快去吧,接到娘親後,先去客棧等我。」

溫行書疑惑的問道︰「你不隨我去接娘嗎?」

趙樂燃朝鬼焰使了個眼色,鬼焰見狀忙恭敬的拉過溫行書,嘀嘀咕咕的跟他講了些什麼,就見溫行書不再堅持,隨鬼焰出去。

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趙樂燃轉身上樓,她知道寶娘此刻一定在樓上。

走了兩階,她再度回頭,見溫行書與鬼焰的身影出了挽月軒。「我不會認錯的,不會的,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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