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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假期 第二章

陽光把整個帳篷照得光亮,透進來的光線剛好打在喬登的臉上,把他臉上的稜線刻畫得清楚分明。他有一張絕對陽剛的臉,兩道又濃又密的眉,像雜草般蔓延開來,睫毛既長且翹,如果是女孩子,倒可以省了許多麻煩,但諷刺的是,他是個男的耶!顏蓁從背包拿出一面小鏡子,先看看他的,再看看自己的,天哪!這人的睫毛居然是自己的兩倍長,老天真是有夠不公平的。

「你是希臘神話裹的娜希瑟斯?」喬登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只見他撐起上半身,打趣的看著她。

「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她可是出了名的自戀狂呢!」

顏蓁露出不嚇人誓不休的凶惡眼神,忿忿的說︰「我就是自戀,我就是愛自己勝過全世界,怎樣?不行嗎?」

「行!當然可以,而且我還要恭喜你,簡直來對了地方。」

她听得一頭霧水。

「告訴你,如果有機會常住在這兒,你會發現,其實這兒有比美國更多的自由、更多的隱私、更多的自我空間,在奧克蘭如此,在各個離島更不用說了。」

顏蓁爬出帳篷看著天空,看來,今天又是萬里無雲、晴空萬里的天氣,而且是個出游的好日子。

對剛才喬登的說法,她的確無可否認。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里地廣人稀,如果台灣也有這樣的地理條件,她也不必大老遠搭這麼遠的飛機,最重要的是花這麼多錢跑到這兒,就為了度這幾天的假嘛!所以,基本上,她覺得剛才他說的那番話,跟廢話簡直沒兩樣!台灣地狹人稠,人擠入的世界,哪里還有什麼隱私可言

她又拿出礦泉水,漱了兩口,對著一邊在收拾帳篷的喬登說︰「其實你也不必驕傲,反而應該覺得悲哀。」

「為什麼?」

「想一想,偷窺是人原始的,而你們連滿足這個的條件都沒有,還在那裹沾沾自喜,真是!」

哇!這是哪一國的謬論啊?喬登霎時停了手邊的動作,「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反正騙死人不償命,她干脆繪聲繪影的說︰「這麼吃驚做什麼?在我們國家這可是全民運動,大家一起參與的休閑娛樂呢!」

「真的還假的?」

顏蓁吃定他沒去過台灣,加重語氣的說︰「當然是真的,怎麼?懷疑我說的啊?」

喬登笑了,他的笑有點詭異,語帶玄機的說︰「我的中文說得還不錯吧?」

這點顏蓁倒不覺得奇怪,身為導游會幾種語言根本不足為奇,更何況這些年,紐西蘭已經成為觀光聖地,會說國語的導游,有更多的油水可撈呢

「你一點也不好奇我怎能說得這麼好嗎?」

「八成是上了你們這裹的語文學校,主修中文嘍!」

喬登搖了搖頭。

「不對?那……」啊!對了,「石琳教你的?除了她,我看沒人會這麼吃飽撐著。」

「你這麼說,不怕被她知道?」

顏蓁「嘿嘿」兩聲拍拍喬登的肩,「如果她听到什麼風聲,那八成就是你說的,你到底在哪裹學的國語?再賣關子小心挨揍。」

喬登沒見過這麼不知量力的女人,就憑她,連只螞蟻都不死的力道,也敢口出狂言,只見他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到台灣當了兩年傳教士,國語就是在那裹學得這麼流暢的。」

「你?」顏蓁訝異的神情瞬間布滿臉上,「你到過台灣?」

喬登正欣賞著她的謊言被識破時的驚懼,沒想到,過度驚嚇居然無損她的美麗。

「你到台灣而且去傳教?你是神父?」嘩!她昨晚居然跟一名神父共眠,真是褻瀆啊!難怪他敢拍胸脯保證絕不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原來他是不能而不是不敢呀

「神父?我還沒到那境界哪。」

「可是你剛剛明明說自己去傳教的。」

喬登覺得好笑,看來眼前這位小姐一點概念也沒有,但現在絕不是傳教的好時機,他把帳篷塞進袋子裹,「走吧!你不會想要今晚繼續在這兒打地鋪吧?」

「當然不想,昨天那是萬不得已的。」顏蓁趕緊沖過去,拎起那一堆早餐,肚子已經餓得七葷八素,「可不可以吃完了飯再走?否則,我怕自己會有隨時昏倒的可能。」

「好啊,如果你想錯過開船時間,我也沒意見。」

「不!當然不要!」她當然不要再錯過什麼事,否則這趟旅程玩下來所留給她的,八成是「悔恨」兩個字而已。

喬登看了她一眼,「你還真是能吃耶!昨天吃了一堆,早上就消化光了。」

「沒辦法,昨天心情緊張啊,整晚都在戰備中,當然消化快嘛。」

戰備中?喬登挑眉,老天!她不會整晚都防備著他這個真君子吧

顏蓁像個小苞班似的,緊跟在喬登身旁,往碼頭的方向走去。這會兒她才發現,原來昨天傍晚以後所不見的人群,全都集合到這個碼頭上來了,看來就是這群人讓她昨晚無處可睡。

「這些人全都是要坐船的?」

「錯!」喬登忙著跟人接洽也沒時間跟顏蓁解釋,只听見他下命令似的說︰「你到一旁等著,別讓人群把你給擠下海。」

擠下海?這人也太夸張了吧?還說他曾在台灣待過,這裹的情況跟台北車站上下班時的人群簡直是沒得比,跟元宵節時的擁擠狀況,更是小巫見大巫哩!身經百戰的她,哪會把這點人群看在眼裹

她只希望買票能順利些,可不要再出狀況才好,否則如果今天沒有辦法順利離開,行程就會被耽擱,如此一來,她的損失可謂不小,更重要的是,她還真不知道要跟這個男人糾纏多久呢

一向獨行慣的她,身邊突然多了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讓她倍感困擾,這讓她想起同樣讓她感到困擾的何飛鵬。石琳常說她的眼楮是不是讓蛤肉給涂到了,否則怎麼會對何飛鵬那個十足的新好男人全然視而不見

何飛鵬的確很好,而且對她更是好得無話可說,她的同事全都對她的不能知福、惜福而感到惋惜,有些人甚至會為他打抱不平,痴情漢遇上了絕情女就是對他寄予最深同情的鐵證。

然而顏蓁也有話要說,就像她常對石琳說︰「感情到最後不是分就是合,合我不願意,既然不願意就不要有任何的開始,只有清楚干脆,我才能對其他人的耳語問心無愧。」

「問題是,你從來都不給人家一點點機會,那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到底可能不可能。」石琳打抱不平的說。

「就是因為知道不可能,所以我才不給他任何機會的嘛!」

「你強辭奪理。」石琳責備她。

「我沒有!只不過憑直覺,我知道跟他是不可能的。」

「愛情可以憑直覺的嗎?」

「我相信可以!」顏蓁肯定的說。

這個問題討論到最後,往往就在石琳的「我不跟你說了」之後結束這個話題。石琳不是說不過她,只不過扭轉不了她對愛情至死不悔的片面觀念。

這也不能怪她,父母的離異,對她而言無疑是對天長地久、海枯石爛最致命的一擊。她的父母從大一開始就是班對,一直到她父親當完兵又念完研究所,兩人才進入婚姻殿堂。

「這種婚姻關系的基礎打得夠穩固了吧?可是,兩人還不是一拍兩散。」

「話不能這麼說啊!婚姻是要經營的,不在于了解夠不夠深嘛!」石琳雖然這麼說,可是還是認為這句話不知是哪兒出了問題。

「所以嘍!既然都是要靠經營,何不找一個直覺上可以跟自己配合得很好的人?」

「何飛鵬,他……」

石琳都還來不及為他請命,就听見顏蓁一口回絕,「如果是他,我倒寧願被判終身單身。」

顏蓁一想到此,心也顫抖了一下,其實她不必也不該把話說得這麼絕的,現在想起來,她的那句話,的確連一點余地也不留給人,尤其石琳是這段感情的發起人。

這也是另一個讓自己感到不好意思的原因之一,所謂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石琳常抱怨,真是太不給她面子了,第一次充當月下老人,就讓人三振出局,而且兩造雙方又是她的好友,害得她根本不敢面對何飛鵬。

為了避免尷尬,石琳這陣子老接歐美團,她說只有這樣,才可以不用去面對何飛鵬奇特又怪異的舉動。

這點顏蓁倒不那麼在乎,她奉行的原則一向是合則聚不合就離,更何況對一份八字都還沒一撇的感情,她更不會手下留情。

「你想事情,一直都這麼專注嗎?」

一接觸到喬登偷窺的眼神,顏蓁馬上收起剛才那堆有的沒有的雜念,正色道︰「你在我身旁偷看了多久?」

「沒多久。」他嘻皮笑臉的說,「前後加起來也沒十分鐘嘛!」

「這麼久!」她跳起來,拍了拍褲子,「你居然潛伏在我身旁這麼久而不出聲?」

「喂!小姐,請你不要顛倒是非好嗎?機會也是你給的耶,如果你不神游太虛,我哪有可能待在一邊這麼久?而且還得陪著你挨餓。」說得他好像病毒一樣,他把一份簡餐遞到她面前。

「我干麼吃這個?別騙我沒坐過客輪,旅游手冊上寫得清清楚楚的,每艘觀光客輪上都有準備精致的餐點。」

「嗯!沒錯,你看的觀光手冊鐵定是今年才出版的。」

「就是說嘛!」她的心里還嘀咕著,想省一餐就直說嘛!更何況她也不是會白吃人家的那型,而他也不是會讓人白吃的人。

「不過我勸你還是把東西給吃了吧,否則等一會兒暈船了,我可不負責。」

「又要騙我,那麼大一艘船怎麼會暈?」

「抱歉得很。」喬登面有菜色的擰著眉,把手中船票二兄,這根本不是什麼船票而是一張快艇出租證。

顏蓁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只見她一張無辜的臉像戰敗母雞般的無語問蒼天,「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到底怎麼一回事?」何飛鵬終于在石琳家門口將她逮個正著。

「啊!」石琳顯然是驚嚇過度了。

要面對的,遲早是逃不了,只是她沒想到何飛鵬會直接殺到她住的地方,看來顏蓁這檔事可真的是把他給惹火了。

「我可以跟你談談嗎?」他像是門神一樣,把她的門口給霸佔住。

這下子,石琳既不能破門而入再把他反鎖在門外,更不可能拔腿就跑,再說,做錯的又不是她,她更沒有跑的必要。

「能不能改天?」拖延戰術也許是另一個不錯的方法.「我剛下飛機.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能不能過了今天再說?」她用懇求、拜托的眼神望著何飛鵬,如果她預估得不錯,這套對他來講最管用了。

丙然,何飛鵬馬上露出憐惜的表情,語氣也馬上緩和下來,「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累?賺錢也不必這麼拚命嘛!」

「你不會懂的。」既然計謀奏效,她干脆把自己說得更令人同情,「像你們這種躺著吃、坐著吃都可以吃好幾代的有錢公子,絕體會不出下一餐還不知道在哪裹的痛苦。」

「這麼慘?你怎麼都不講?」

「講給你听?拜托!你又不是我老板。」

「我們是朋友呀!」

「朋友?那又怎樣?」

「朋友就有通財之義。」說著,何飛鵬當真掏出皮夾拿出支票,「說吧!你到底缺多少錢?」

天哪!她沒想到自己亂掰的話,何飛鵬居然也會信以為真。一時間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演下去

「拿去啊!這是即期支票,隨時可以兌現。」

石琳接過來,居然是一張金額空白的支票,只見她驚呼,「你干麼啊?就算你家開銀行也不是這種凱法吧?」

「又怎麼了?」何飛鵬被罵得有點莫名其妙。

石琳沒好氣的把支票往他手里塞,「你這是用來交換小顏的下落嗎?」

「不是,我……」

「是就是!像個男子漢好不好,不過這份謝禮也太厚重了吧?」

何飛鵬急得就差沒去撞牆。

「說也奇怪,像你這種多金、專情又有正當職業的男人,小顏怎會不為所動?我看八成是你用的方法不對。」這會兒她又當起愛情咨詢專家來了。

「石琳!我……」

「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話說了半天,我都還不知道你今天到底來找我做什麼?小顏又屬于速戰速決的行動派,難怪你跟不上她的腳步。」

「是你沒讓我有說話機會。」

石琳把門打開,做了個請的姿勢,「進來說吧!我已經累得只想就地趴下。」

何飛鵬是這兒的常客,所以對里面的一團亂早已習以為常,到她這兒,還必須自己負責把一個地方清出來才有地方可坐。

「你知道哪裹可以找到飲料,就麻煩你自力救濟。」石琳走向衣櫃隨便抓了一件家居服便往浴室走去,從裹面淅瀝嘩啦的聲音也知道裹面的人正在做什麼。

趁著石琳在洗澡之際,何飛鵬悄悄的幫她收拾著散落在客廳桌椅上的衣服、書報、零食,這也不是頭一回了,所以他做起來熟得就像在他自己家里一般。不過話說回來,在家是大少爺身分的他,這些事也輪不到他自己動手。

棒著一道門,他朝裹面揚聲說︰「你這麼忙,為什麼不找個人來幫你打掃房子?」

「啊?」隔著水聲,石琳根本听不見他在雞貓子鬼叫些什麼

算了!何飛鵬不再問,幫她把衣服拿到陽台的洗衣機里浸泡,順便點燃一根煙。

石琳洗完澡,看見客廳煥然一新,由衷的贊嘆,「哇!你是大街魔術呀?才一會兒工夫,居然可以把東西全都變不見了,真是佩服、佩服。」

「什麼變不見?是一一收拾好了。」

石琳頂著一頭濕淋淋的頭發往陽台走去,一見何飛鵬手上的煙,馬上奪了過來,一把捻熄,「不要把你的快樂建築在我的陽台上,我這些花還想呼吸新鮮空氣耶!」

何飛鵬心想,她不吸二手煙,這倒情有可原,花拒吸二手煙?沒听過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何飛鵬見她發上的水珠豆大般的落下,把她身上的毛衣弄濕了一大塊,他伸出手把她手上的大毛巾拿了過來,擦狗毛似的把她整個頭都罩住再用力擦拭。

「喂!你干麼?住手,快住手哇!」

石琳的尖聲怪叫,很快的就讓何飛鵬怯步,他往樓下一看,已經有人往這兒觀望了。

「你小聲點行不行?人家還以為這兒發生凶殺桉了。」他把毛巾移開,只見她一頭亂發下一雙光火的眼楮,「干麼用這種眼神看我?」他還好心的幫她順了順頭發。

「你,住手!」

被她這麼一吼,何飛鵬嚇得連忙把手放下,「生氣啦?我說的是實話嘛!是你沒看見而已,其實剛才已經有好多人往上看了,我……」

他話還沒說完,石琳便用盡力氣把他往門口推,「走啦!不要在這里惹人嫌,我告訴你,小顏出國了,她在奧克蘭,現在我全都告訴你了,可以走啦!」

「石琳!你听我說,我……」

她才沒精神跟他耗下去,把何飛鵬推到門口,石琳打算把門用力帶上,卻沒料到他用手一擋,硬是苦苦哀求說有一件重要的事。

「好吧!看在你幫我整理家務的份上,我就讓你講,說吧!什麼重要的事?」

只見他囁嚅困窘的說︰「先把頭發吹干,否則這種天氣很容易感冒的。」

「這擾是你口中重要的事?」石琳差點沒當場昏倒,她「砰」一聲,把門用力甩上。

住沒她選擇的份,現在連船也由不得她要不要搭,但更殘酷的是,現在連駕船的人也沒她挑選的份,天哪!世間公理全讓天狗吃了嗎

「要是不滿意,你大可以自己開船或是在這兒等上兩天,等船賽結束了,這兒一切就恢復正常了,如何?」喬登漫不經心的說。

「你有毛病啊!我是觀光客耶,又不是移民到這兒來了,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SO?」

「你問這不是白問了嗎?台北你不也待過,難道會不知道那地方根本是個盆地,你看過人家在盆地開船嗎?」

這人理不直氣倒很壯,喬登也學她的口氣說︰「你唬我啊!我就去過翡翠灣集訓過,可別告訴我那地方不屬于大台北。」

「喂!你存心找碴啊?」顏蓁擦著腰怒視喬登。

「對不起,我不喝茶。」

「你——」她真不知他是真听不懂還是假裝有听沒懂。

在顏蓁還來不及發飄之前,喬登已經幫她把紙袋裹的三明治和沙拉拿出來,遞到她面前,「可別說我沒警告你,空月復上船可是很難受的。」

「不吃!」她卯起來,可是比頑石還硬呢

「當真要跟自己身體過不去?別忘了,你到這來可是游山玩水的咧。」

「要你管,你不認為自己也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喬登沒法子,只好自己拿著那一袋早餐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這個舉動顯然又引起顏蓁的不悅,不過生氣歸生氣,她何必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此刻的她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她一把搶過袋子,掏出三明治大口的咬著。

喬登被她嚇了一大跳,打趣的問著,「這會兒怎麼又要吃了?剛才不是還要絕食嗎?」

「誰要絕食?我剛才只是不想吃東西。」

罷才距離現在也不過才兩秒好不好,這人也未免太善變了吧?還是因焉她是女人?喬登好笑的盯著顏蓁看。

「干麼這樣看我?沒見過美女嗎?」

听她這麼一說,喬登剛才塞進去嘴巴的沙拉差點沒噴出來,不過,她說得沒錯,以她的外型來說,歸類成美女當然是不用懷疑的,只是,以他在台灣居住兩年的經驗,像她這樣自信到有些自戀的人,還真是不多見。

喬登對她的好奇頓時倍增,「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不能。」她斬釘截鐵的拒絕。

「好吧!那麼,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腦筋秀逗啦!這兩句話不是一樣的意思。」前面的回答是不能,換成後面的問法,難道就可以了嗎?真是白痴!顏蓁在心裹暗罵著。

不管她回不回答,反正他是鐵了心要問︰「你該不會是逃婚逃到這里來的吧?」

「逃婚?」顏蓁指了指自己,「我像是這樣的人嗎?」

喬登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很像,百分之一百像極了。」

「你說,把話說清楚,我哪里像是逃婚的人?」顯然他的這句話,把剛才才褪去的戰火又重新點燃。

「你看,說了你還不信,你的情緒像是來度假的嗎?喜怒無常,活像是這裹的活火山,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倘若不是受到什麼刺激,我想一般人根本不會像你這樣子難以溝通又難以取悅。」

「我難溝通?難取悅?」他的這些話,存心是要讓她剛才吃下去的東西消化不良。

喬登迎視著她噴著岩漿的星眸,正準備全力迎戰,不料,卻在這緊要關頭,她突然爆笑開來,而且顯然一發不可收拾。

「你,還好吧?」一會兒生氣,一下子又開心,這人是怎麼回事?喬登不解。

「你不是說了嗎?微笑是不需要成本的,所以,我現在做的可是無本生意啊!」她微笑著說。

「問題是,你剛才明明已經生氣了,怎麼……」喬登這下真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生氣?怎麼會?我怎麼可能中了你的詭計?」

听她這麼一說,他還真是迷 了,「我有什麼詭計?顏蓁小姐,麻煩你告訴我這個不怎麼靈光的腦袋吧!」

「你也太謙虛了吧,說自己腦袋不靈光,其實,你才真的是鬼靈精怪呢!」顏蓁一把拿過那張租船證,「你瞧,你明知道我不會開船,所以千方百計想激怒我,好讓我炒你魷魚,這下子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石琳說,是我自己不需要導游的,可不是你喬登不顧朋友道義,置我于不顧的。怎樣?被我說中了吧?」

「嗯!」喬登頗有同感的點著頭,「你的推理能力還真是一流的。」

「知道就好,我告訴你,在心理分析方面我可是一流高手,所以千萬不要挑釁我的權威,明知故犯的結果,你知道會很慘的。」顏蓁表現出不可一世的樣子。

「有多慘?」

她馬上搬出對石琳慣用的伎倆,「生不如死听過吧?我告訴你,下場就會比生不如死還要難熬,怎樣,怕了吧?」

生不如死他已經沒嘗過了,要他再憑空想像更難熬的感覺,不是分明刁難他的智商?喬登看了一下表,又往海口望去,沒錯,他們的快艇已經來了,于是他拎起行李往渡口走去。

「喂!」顏蓁跟在他身後喊,「別走,我話還沒說完啊!」

「放心!」他昂首闊步揚聲說,「有好幾個小時,只怕等一下你會沒話題可說了。」

「導游先生,我們不會是要開到地球的盡頭吧?怎麼這麼久啊?」

顏蓁已經軟綿綿的趴在船邊,不時頻頻作嘔,很顯然,她是屬于吃飽飽的也會嘔吐的那型,剛才應該讓她空月復上船的才是,喬登心裹這麼想著。

「再忍耐一些,照我的保守估計,應該再兩個小時就到了。」

「什麼……還要那麼久?我們不是已經開了好幾個小時了嗎?」

「是呀!問題是,就算坐客輪也要四個多小時,快艇可以這麼超速,已經非常可貴啦!」

顏蓁听了腳又軟掉了,腳一軟胃馬上跟著不舒服,一瞬間,她又對著藍波碧海大吐特吐。

喬登看她那個樣子,真是于心不忍。不過嘴上卻還故意開她玩笑,「我看等一會綠色組織要來開你罰單了。」

「罰我?」

「是啊,像你這樣污染海洋,比廢棄水還毒,足以毒死好幾頓的魚呢!」

「你,好家伙!看我吐成這樣,你就吃定我沒力氣修理你?」顏蓁費盡力氣想從船邊坐回駕駛旁邊的位子,卻沒想到她連這一層力氣也沒有。

「看吧!不是我要吃定你,是你自己連移動的力氣都沒了。」喬登的手往前面一座島嶼指著,「看到了嗎?」

廢話,那麼大一個島,她又不是瞎子,「你不是說還要兩個小時,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到是到了,不過,是我到家了。」

「你家?」

「這麼驚訝做什麼?我不是早說了嗎?我家也是在小島上。」喬登很熟練的一個大轉彎,準備進港。

這一彎又讓顏蓁吃足了苦頭,趕緊又往船邊一靠,做好準備動作。

「沒意見?這樣最好,反正就你一個人嘛!所以有什麼理由非要到那里不可?既然不跟團就應該把行程玩得更豐碩一點,我保證讓你這趟行程花費最少,收獲最豐,OK?」還是沒聲音,很好,不表示意見,那也就是贊同嘍

可憐的顏蓁,這一路下來,她已經吐到要月兌水了,雖然她對行程被涂改感到非常不滿,但她心裹更是心知肚明,倘若再坐這艘船到目的地,恐怕到時下船的,只是一張人皮而已。她不想魂斷異國,她還年輕,還沒談過一場像樣的戀愛,怎麼可以英年早逝

所以,她並不是吐到不能持反對票,事實上,她正樂得高興可以留下一條小命,月兌離這艘要人命的船。

直到她踏上陸地,仍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你還好吧?」喬登的手景握著她的手。

「還活著!」顏蓁的臉色蒼白得有如一張白紙,血色迅速的抽離,使她看起來白皙得十分恐怖,接下來便是一陣暈眩,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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