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只在上線時愛你 41-50

41我現在終于知道為什麼小莉說她的朋友們都會「攜伴」前來了,坐在貴族世家里,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小莉的戰利品一樣。因為她的朋友們都帶了男朋友來,而且女生們的談話內容都有那麼一點互相較勁的感覺。老實說,這種被拿來比較跟炫耀的感覺,真的讓我很難受。

「霖……霖!」

「嗯?啊?」

「你在發什麼呆呀?」

「沒什麼……」

我抬起頭,看到坐在我對面的男孩子,他對著我尷尬地笑了一笑,我想他心里的感覺應該跟我一樣吧!看看手表,已經快七點了,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我想她們應該已經準備去唱歌了吧!

「小莉……」

我小聲地叫著小莉,但她和朋友談天談得正起勁,先前在學校還有在學長學姐面前的內向羞澀已經蕩然無存。我眼前看到的,就好像是一群聒噪的中年婦女在嚼舌根,然後旁邊的男生只好保持沉默,努力地吃著東西或是喝著飲料,讓自己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基本上,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跟對方交談……

「霖,你剛剛叫我嗎?」

小莉響應我的時候,已經是我叫了她第五次的時候了。

為了怕她的朋友听到我們的談話,所以我附在小莉耳邊小聲地問著,「等下也是我們這些人一起去唱歌嗎?」

「對呀!我們位子都訂好了!」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我有點累了,想回家休息。」

我自己很清楚這是句謊話,但是其中也有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聲音。因為我真的不想對著一群女人努力陪笑,這真的很累,而且一點意義都沒有!「可是今天是人家生日耶!」小莉的聲音又變回撒嬌的聲音了,而且她嘟著嘴,好像很委屈的樣子,「而且你是我男朋友,你中途就走的話,我在朋友面前,面子怎麼掛得住?」

面子?听起來真令人反感,難道我只是她拿來炫耀的工具?

「走啦∼∼起去啦!」小莉拉著我襯衫的袖子晃了晃,然後就跟朋友說該去唱歌了。于是就這樣,我被半強迫地帶進了好樂迪。

「小莉,今天你是壽星,先讓你點歌!」

小莉的朋友起哄著,正當女生們熱烈討論著要唱什麼歌的時候,我推說要去洗手間,先走出包廂透透氣。

「當小莉的男朋友很累吧!」

我才剛走出來,就在走廊上看到小莉的朋友,她是今天所有的女孩子中唯一沒有帶男朋友來的。在吃飯時還被小莉她們「虧」了好久,但她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掏出口袋中的煙,拿到了我的眼前。

「怎麼說?」我搖了搖手,因為我不抽煙,但是我對她問我的話很感興趣。

「她呀!從高中開始就這樣,換男朋友像換衣服。但是她的喜好也真的很奇怪,特別喜歡那種女孩子拼命倒追還追不到,或是已經有女朋友的男生。」

她自己抽出了一根煙,點了火後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將白色煙霧緩緩地吐了出來。看著漸漸消散的煙霧,繼續說著,「像我的男朋友就是一個例子,她連好朋友的男朋友都敢倒追,事後又會裝出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哼!哪個男生不會為這種楚楚可憐的女生說話呢?當我去找她理論時,我男朋友也在場,她就要哭要哭地跟我男朋友撒嬌,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想也知道,我跟我男朋友就在小莉面前大吵一架,當場就分手了!」

她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說的不是自己,只是在說一個听來的故事一樣,但是我听了卻很驚訝!因為我沒想過小莉會這樣,雖然只听她的朋友這樣說,並沒有其它證據說小莉曾經做過那些事。可是回想起來,小莉在學校跟我們兩個人獨處時的態度的確有如天壤之別!

「事情並沒有這樣就結束呢!第二天,應該說是當天晚上,小莉馬上就把我男朋友甩了,原因是」已經不好玩了「。而在我們面前則是說,她以為我跟我男朋友只是普通朋友,為了維持我們的友誼,所以她決定跟我男朋友分手!」

「那你的意思是?」

「你跟她交往多久了?」

「一個月左右吧!」

「那我想你也差不多了!她通常玩個一兩個月就會厭煩了,所以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真的嗎?」

「我想你的忍耐限度應該也差不多了吧!因為小莉一向就是以自我為中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一開始會好像很乖的樣子,等到她認為你不會在意時,就會開始我行我素了,我沒說錯吧!」

我點了點頭,可是也沒多做什麼表示,因為我心里一直回想著我跟小莉相處的情形。如果真的像她朋友所講的那樣,那我應該就快解月兌了吧!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

她的表情突然閃過了一絲訝異,因為我的表情跟口氣都是愉悅的。

「你不難過嗎?很多男生都舍不得跟小莉分手耶!通常小莉一說要分手,那些男生就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了一樣,你不會舍不得嗎?」

「世界末日真的來臨的話,那就是我重生的開始!」

有那麼一瞬間,我還真希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呢!看了看表,七點三十分,我高興地走進包廂,決定靜靜地等待世界末日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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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竟然要我邊唱歌邊送小莉生日禮物。大家起哄要我點首歌來唱給小莉听,而大家也會在我唱歌時把禮物拿出來。

說不過一群女生的我,只好點了一首「想見你」,但是我點這首歌時,心里想的人卻是CHIE.接近平常我跟她相約上線的時間了,但是我卻沒辦法抽身回家上網,這首歌最符合我現在的心情了……

「想見你,沒有你,每天生活只剩呼吸……」邊唱著,我邊拿出口袋中包裝精美的小袋子,輕輕地放到小莉手中,「閉上眼,晃動的全都是你,想見你,我的心,其實從來不曾離去,全世界,最重要的就是你……」

我一唱完,那群女生就開始尖叫了起來……

「小莉!你男朋友唱歌好好听喔!」

「呀!好棒喔!好浪漫喔!」

「快拆開來看,看他送你什麼東西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催促著小莉打開那個小袋子。就在小莉打開袋子,輕輕拿出那條項鏈時,大家就安靜了下來,仿佛連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看著小莉手中的鏈子在屏幕的光線下反射出漂亮的銀光……

「喜歡嗎?」

這只是禮貌性地問問而已,沒想到小莉好像很感動似的點了點頭。不過在听過她朋友所說的事後,現在我卻有點懷疑小莉的感動是真是假了……

「哇!好棒喔!這是純銀的嗎?」

「小莉!借我看一下!」

「我男朋友都不曾送我那麼漂亮的項鏈耶!」

「我看我們的禮物都要收回來!扁被這條鏈子一比就比下去了!」

小莉的朋友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了起來,其他男生還是只有陪笑的份,我卻有點心虛了。雖然我是對著小莉唱歌,但我心里想的人是CHIE,很奇怪對吧!我沒見過CHIE,但是我卻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就好像我們好久以前就見過面了一樣……

「霖,幫我戴上好嗎?」

小莉臉上滿足的表情證明我今天的表現應該是不會讓她覺得「丟臉」的了!我想她要的「面子」應該也有了,為了幫今天畫下完美的句點,我就在小莉朋友們羨慕的眼光中,幫小莉戴上了那條銀色的鏈子。

「今天小莉生日,男朋友沒有獻吻怎麼行!」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然後在場的女孩子又開始吵著要我親小莉。我跟小莉交往一個月了,頂多也只是牽過手而已,再說我對小莉實在沒有那種感覺,所以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一旁起哄的人又不斷催促,要我快親小莉。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我只好硬著頭皮,彎下了腰,低下了頭,閉緊了眼楮往下親,很巧妙地閃過了眾人的視線,輕輕地親了小莉的臉頰一下……

「霖?」

雖然小莉的朋友們沒注意到我只親了小莉的臉頰,可是小莉她本人可是清楚得很。驚訝、錯愕、不解,加上一點點自尊心受創的感覺交錯在她的臉上,我想我這麼做應該還算是蠻尊重她的吧!那為什麼她又一臉受傷害的表情?直到一群人唱累了,說要去海邊兜風,大家才離開了好樂迪。

「我有點累,想先回去了,謝謝你們今天來幫我慶生!」

這次小莉出乎我意料的,竟然自己先提出說要回家的要求。而她的朋友們也沒多說些什麼,一群人就騎車揚長而去了,留下我跟小莉,還有我的摩托車。

「你的朋友都不說些什麼就走了呀?」

我發現小莉的朋友表面上看起來跟她很要好,實際上卻沒什麼感情,說是幫小莉慶生,卻從頭到尾連句生日快樂都不說,這是因為小莉的個性使然?還是另有其它原因?

從摩托車的置物箱中拿出安全帽遞給小莉,我不願多想,只想快點送小莉回宿舍。

「上車吧!」我發動車子,扣好安全帽,但小莉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怎麼了?」

小莉抬起頭來,似乎想在我臉上找到些什麼。可是當她對上我的眼神時,又只是搖了搖頭,然後默默地坐上了我的車,一路上都沒有再說過半句話了。而我也只有專心地騎著車,希望能早一點回家。

就這樣,我把車停在學校的女宿舍門口,陪小莉走上那矮矮的幾層階梯。在小莉拿出卡片的時候,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很誠懇地對她說,「早點休息,別太累了!生日快樂!」

小莉並沒轉過身,跟平常一樣刷了卡片,自動門在「嘩」一聲後就開了。而小莉是在門關起來的那一瞬間,才淡淡地說了句謝謝。透過玻璃門看著她走上樓,我才走回摩托車旁,發動車子騎回住處。

「十二點十分,不知道CHIE還在不在?」

把車停好,看了一下手表,匆忙地開門、開燈,連東西都先直接丟到地上。

「嘉欣!我回來了!」

別懷疑,這個習慣我還沒有改掉,我並不會因為交了女朋友,或是在網上認識了CHIE,就馬上忘掉了嘉欣。只是現在,這真的好像變成了「習慣」,因為我在叫嘉欣的名字時,已經沒有像以前一樣那麼難過寂寞了……

「拜托!希望她還在!」

我沖進房間,打開計算機並馬上撥接上線,在听著撥號聲時還自言自語著,仿佛這樣祈禱的話就能如願地看到CHIE的ID.連上BBS站,迫不及待地進入談天的選單,在查詢使用者的地方打上了CHIE……

43CHIE(跟你談一場虛擬戀愛)共上站157次,發表過671篇文章上次在[TueJun2021︰03︰571999]從1163.31.242.77]到本站一游。

信箱[]經驗值︰[803](中級站友)表現值︰[92](優等生)生命力︰[119]使用者目前不在線在這虛擬的世界里,我用文字與符號談戀愛;將名字化成了ID,與網絡上的你談情說愛;我是網上的灰姑娘,只有在上線時敢見王子;只因離開網絡之後,就失去了當公主的條件;失去了任何愛你,或讓你繼續愛我的條件;我將是你的公主,但你會是我的王子嗎?

「果然已經走了……」

我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強烈的失落感滿滿地佔據我的整個腦子,我無法思考,也不想去思考,就這樣呆坐在計算機前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個房間里只听得到計算機啟動時風扇轉動的聲音,還有牆上時鐘秒針滴滴答答的聲音……

「也對,現在都已經過十二點了,灰姑娘當然不可能還在線等我!」小小地自嘲了一下,然後進入使用者清單中掛著。走到廚房,把咖啡機開起來煮咖啡,我就帶著郁悶的心情進浴室洗澡了。

「下個禮拜,也差不多該回去了……」邊洗澡我邊想著,學長學姐已經先走了,小莉又說七月初要下墾丁玩,如果玩一個禮拜的話,那回來後也該找個時間去看嘉欣了。

而且,我也想在最近跟小莉說清楚,當初真的不該答應她跟她在一起的!我想,我還是一個人會比較好吧!那就不會傷害任何人了!

想到這,我關掉了水龍頭,擦干身體,浴巾圍著就走到廚房去把煮好的咖啡倒到杯子里,然後又悶悶地走回房間。

我沒想到,CHIE竟然在我去洗澡的時候,又上線了一次!

看著計算機屏幕上的訊息,我簡直不敢相信!跋緊到回顧訊息的地方去看,我差點沒暈倒,我一去洗澡CHIE就上來了!

「你終于出現啦!」

「不理我?你在忙嗎?」

「你再不理我我就走了唷!」

「……我們這麼久沒聊天,你今天還遲到,很惡劣喔!」

「如果你沒有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看我以後還理不理你!」

「你真的不在呀?是斷線嗎?」

「難得我這麼晚還在線耶!你真的不在嗎?」

「算了,我看你是真的不在了,我要先走了……」

「晚安了,拜拜!」

「我真的要走了唷!」

「最後一次問你,你到底在不在呀?」

「……我這樣自言自語的好像神經病喔……」

「看你閑置了十三分鐘,我看你是真的不在了……」

「基于禮貌,我還是要對你的尸體說聲晚安!拜拜!」

「當你看到這個訊息,我已經離線了,別回我訊!」

「PS.我好想你……」

那句「我好想你」就是我在屏幕上所看到的最後一個訊息,我的精神差點在一瞬間就崩潰了!為什麼那麼巧?寫小說都沒那麼唬爛!我現在真想一頭撞死在計算機桌前!「我怎麼那麼倒霉……,」正當我想開始自怨自艾一番時,計算機又傳出了嘀嘀聲,我以為CHIE又上線了!結果猛然抬頭一看,卻看到了一個陌生的ID,和一句莫名其妙的訊息,「OOXXPLAY︰阿銘,明天約幾點呀?」

「你傳錯人了……」

沮喪地回了訊,計算機又傳出嘀嘀聲,我下意識地打了「沒關系。」後傳了出去,我想那個人應該會回訊跟我說抱歉才對。

「什麼沒關系?」

CHIE!?我沒看錯口引竟然是CHIE傳訊給我耶!她不是下線了嗎?懷著又驚又喜的心情,我快速地按下了「CTRL+R」,響應我的網絡灰姑娘!

「CHIE!你怎麼又上線了?」

「怎麼?不希望看到我呀?」

「沒有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會不希望看到你!」

「呵∼真的嗎?」

「嗯!?真的!」

開玩笑,要是我不想看到她的話,又怎麼可能掛在在線等她,而且還為了錯過她上線的時間而懊悔。要是我真的說不想看到她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我說謊!

「有空聊天嗎?我CALL你!」

「當然有!當然有!」

看著CHIE呼叫我的畫面,我高興地按下Y,看來幸運之神還沒拋棄我!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上線?」

「這個等下再說!」

「等下再說?那你現在要跟我談什麼?」

為了確定一件事,我決定要面對真正的自己,所以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打了這句話問CHIE.「我想問你……你剛剛傳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不是真的?」

「什麼最後一句?」

「就是」我好想你「那句……」

「你說呢?^_^」

CHIE打出了笑臉,應該不會錯了吧!也因為這個笑臉,給了我更多的勇氣,在我發現時,我已經把心里的話打出來了。

「因為我發現我也好想你……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也許說喜歡還太淺了一點,可是我還是想說,也許我已經愛上你了也不一定……」

終于說出來了!這是繼嘉欣之後,我第二次對一個女孩子說這種話,很可笑吧!我連CHIE長得是圓是扁都還不知道呢!可是就是這麼奇妙,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愛上了這個藏在屏幕與文字符號背後的灰姑娘了……

44對一個人表白,其實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當我打出那句話後,我的勇氣好像在一瞬間就消失了。看著在屏幕上閃爍的光標,我開始緊張害怕了起來,害怕什麼呢?害怕CHIE給我負面的回應,而什麼是負面的回應呢?我也說不出來,總而言之,我現在正看著計算機屏幕,然後自己給自己壓力……

「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啦?還是為了今晚遲到而內疚?

假如不是前面的兩個理由的話,那就是你頭腦燒壞了!「

看吧!我果然得到了「負面的響應」,CHIE認為我在跟她開玩笑嗎?

「不!我是認真的!」

「認真地開我玩笑嗎?」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我實在不能了解,CHIE不是希望我拿出真心對她嗎?

那為什麼我現在開始對她認真的時候,她卻用這種態度來口向應我?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我喔!」

「什麼問題?該不會是心理測驗吧?你現在才想測試我的個性,再來決定我們兩個到底適不適合嗎?」

「不是的,我想問的是跟我們現在的情況有密切關系的問題,你只要認真回答我就行了,好嗎?」

「好吧,你問吧!」

我不知道CHIE到底在想什麼,但是我還是沉住氣,耐心地看著從下半窗口一個一個出現的……CHIE打的字「首先,你現在看到的我,叫做CHIE,一個網絡上的ID.我躲在屏幕後面,你沒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難道你不想看看我長什麼樣子嗎?」

CHIE長什麼樣子?我當然想知道!可是就我所感覺的,CHIE應該是像蒂嘉那樣可愛的小女生吧!我上網一年多,在網上又不交朋友,自然是沒見過網友,也沒有特別想見網友的念頭。可是CHIE這麼一問,我興起了想見她的念頭。

「如果我說我想見你呢?」

「你不怕你會失望嗎?也許我是個男的,也許我是只恐龍。更慘一點的話,也許我是只身體有缺陷的恐龍,你不怕嗎?」

其實CHIE現在問我的話,就是當初她第一次找我說話時我所懷疑的。雖然有這麼猜想過,但我還是比較相信我自己的感覺!

「我不怕!我喜歡的是你的個性,又不是你的外表,就算你是恐龍又如何?」

這句話是出自真心的,雖然別人都說網絡無美女,網友十之八九都是「愛國者」。但是如果我遇到的是一個漂亮卻個性不好,甚至是不了解我的內心的人,那我還寧願選擇一個長得不好看,卻跟我個性相合的女孩子。

「我記得我應該跟你說過,我只想談網戀對吧!」

「嗯,你是這麼說的沒錯。」

「那你能只在上線時愛我嗎?」

「什麼?」

我實在不懂CHIE說這句話的意思,什麼叫做「只在上線時愛她」?

「就是我們只在網絡上見面跟交談,不出來見面,不講電話。對你而言,我只是一個虛擬的ID,隨時會消失,隨時會不見,可以嗎?」

看到這句話,我愣住了,消失?不見?就像嘉欣那樣嗎?那種一瞬間就失去一切的痛苦,我還能再承受一次嗎?

「可以嗎?」

CHIE又問了一次,但她看不到計算機這端的我有多麼痛苦。相對的,我也無法從屏幕上的幾行字來揣測在計算機另一端的她,現在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

「如果我說我不能接受呢?」

「那你就喪失了跟我談網戀的條件了!」

不會吧!這樣就被宣判出局了嗎?這讓我更不能接受了!

「為什麼?一開始說要談網戀的是你,說希望我拿出真心,放感情在你身上的也是你,現在提出這荒謬理論的還是你!CHIE,你知道嗎?這樣我真的很難理解你到底在想什麼,我也很難去接受。尤其是在我已經對你動心的情況下,要我收回這份感情,我完全無法做到!」

不知道為什麼,我激動了起來。也許是因為CHIE那些無法讓人接受的理由傷害了我,也或許是因為CHIE又讓我想起失去嘉欣的痛苦。我覺得心髒好像被揪住了一般,她每打出一個字,我的心就隱隱刺痛一次,痛得讓我無法呼吸……

「我以前就說過了,網戀就是這麼一回事。離開網絡後,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不希望網絡上的種種會影響到我的現實生活!」

「可是你不是說你會想我嗎?」

雖然這麼問有點厚臉皮,但她的確說過這句話。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我興起了要打破這層關系的念頭,不是嗎?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

「那你又說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你會想我,也算是影響到你日常生活的心情吧!」

「我沒影響到我的現實生活!」

「你騙人!」

我感覺我們兩個好像快吵起架來了!這也好像是第一次,我會用這麼差的口氣跟CHIE說話。

「我沒騙你,我上網時是在想你!但是現實生活中,我想的卻是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CHIE已經有男朋友了?還是她有喜歡的人?那我呢?我又算什麼?想到這,我不由自主地難過了起來……

45這是第一次,我沒跟CHIE說再見就下站了,而且我不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下線的。我干脆直接地按下電源,看著計算機「啪」的一聲就關掉了。

「嘉欣∼∼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也不管現在已經是半夜了,我失控地叫了出來,然後開始雙手握拳,並用力地打房間的牆壁,耳朵听見的,除了我打牆壁時傳回來鈍鈍悶悶的聲音外,我似乎還听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嘉欣……嘉欣……」

不知道我打了多久的牆壁,直到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之外,我的眼淚也跟著從牆壁和拳頭之間所流出的鮮血,慢慢地從臉頰旁流了下來。

這是送走嘉欣後,我第一次哭,我以為我的眼淚早就流干了。沒想到現在竟然會為了CHIE流眼淚,真是可笑!一個從未見過面講過電話的人,竟然讓我開始動心……

我把自己的背重重往牆壁一靠,順著牆壁,坐到了地上。看著染滿鮮血的雙手,我仿佛回到嘉欣出車禍的那天,那時也跟現在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的血是我自己的……

不知道是因為哭累了,還是因為用盡了力氣,我竟然就這樣昏了過去……

「振霖,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這是兩年多前,嘉欣問我的問題。

「當然會呀!為什麼你會突然這麼問?」

「我在想,要是有一天,我們其中一個人出了意外,那另一個人怎麼辦?」

「意外?你是指因意外而死亡?還是殘廢?」

「都有吧,但是我比較在意的是死亡吧!」

嘉欣牽著我的手,轉過頭來看著我,我實在不能看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又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問題。但是我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一個訊息,那就是她想知道我怎麼回答!

「這當然不用說,你殘廢的話,我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可是我死了的話呢?」

我捏了一下嘉欣的鼻子,嚴肅地說︰「別提什麼死不死的!我們一定會活到七老八十的!你一直問我,那你的答案又是什麼?」

「如果你殘廢了,我也會一輩子陪著你,但是如果你死了,我想我不會獨自活在這世上吧I」

「為什麼?」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語文課上讀過林覺民的《與妻書》吧!我想過,要是你比我早死的話,我一定無法承受那種痛徹心肺的感覺!所以我寧願在你走後,跟你一起去!甚至是比你早走一步!」「傻瓜!你想太多了啦!可是話說回來,你那麼堅強都會受不了了,那我怎麼辦?你就忍心讓我感受那種傷痛嗎?這樣你未免太自私了吧!」

「我相信,就算我死了,你也一定會堅強地活下去的,對不對?」

嘉欣笑了,我也笑了,因為我只當這是個玩笑。

「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好嗎?」

「好了啦!現在又不是演電影,還好好活下去咧!」

我半開玩笑地說著,沒想到現在嘉欣認真了起來……

「我很認真地在跟你說耶!這不是開玩笑!」

嘉欣的嘴嘟了起來,右手輕輕地打了我的肩膀一下。表情看起來像是我不重視她的話一樣,帶著些微的怒氣。

「好好好∼我答應你好不好,別生氣了啦∼」

我把嘉欣拉近我身邊,輕輕地摟著她,而她也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多希望時間就這樣停在這甜蜜又幸福的時刻……

「鈴一鈴一鈴一鈴一」

一陣鈴聲將我驚醒,我往窗外一看,這才發現已經天亮了。我連忙把電話接起來,卻感到手上傳來的一陣要人命的疼痛!

「啊!」我下意識地叫了出來,手上的話筒也差點掉到地上。

「學弟?你怎麼了?」

學姐緊張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而我則是邊跟學姐講話,邊看著腫得不象話的左手。不用說,我的右手一定也好不到哪去!

「沒……沒什麼……」強忍著疼痛,我裝作沒事的樣子,可是照腫脹的程度看來,我得跑一趟醫院了。

「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叫那麼大聲是在叫什麼咧!對了,你今天要回來嗎?你學長有東西忘了帶,今天會開車上去,你要回來的話,就順便搭他的車吧!」

我看了看手,再看看房間內血跡斑斑的牆壁,最後視線停在計算機桌上的計算機。手都變成這樣了,我這幾天一個人,應該什麼事都不能做吧!

「好吧!學長什麼時候到?」

「下午兩點多吧!他到了我再叫他打你手機,你先把東西整理好吧!」

「喔,我知道了……對了學姐,你幫我打通電話給小莉好嗎?」

「為什麼要我打電話給她?!你自己不會打喔!?」

學姐的口氣突然變得很差,但是我現在這種樣子,連要開門出去都很難,可是學姐……「呃,好吧,我自己打。」

「好了,不跟你多說了,等你回新竹再說吧!我有事要出門了,拜拜!」

「拜拜……」

學姐掛掉電話後,我撥了小莉的手機號碼,我想現在,也只有她能幫我了46當小莉趕來時,我連門都沒辦法開,只好告訴小莉我藏備用鑰匙的地方,請她自己開門進來。

「霖,你怎麼會突然叫我過來?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你住的地方呢!」

小莉一進門就對著我微笑,可是她的笑容只維持不到三秒,隨即就因為看到我擺在茶幾上的照片而凍結。

「怎麼了?」看見小莉愣在那,我也沒多想什麼,只是直覺性地問她。

「……沒……沒什麼,你還沒說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

小莉很勉強地擠了一個微笑給我,而我則是已經痛得臉色發白了。

「呃……小莉你會騎機車嗎?」

「當然會呀?問這做什麼?」

「那你能先載我去看醫生嗎?我的手受傷了,不太方便騎車。」

我這麼一說,小莉這才注意到我的雙手,不看還好,她看了還差點尖叫。「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手腫成這樣?機……機車鑰匙在哪?快!我帶你去看醫生!」

小莉慌慌張張找出了鑰匙,然後飛也似的拉我出門去醫院。先前出去都是我載小莉,今天算是第一次給她載吧,這才知道原來小莉騎起車來比男生還猛!因此不到十分鐘,我就坐在醫院的急診室里了,這急診室我已經是第二次來了,第一次就是上次我發燒的時候。

「嗯……你的手骨似乎已經裂開了喔!最好先打個消炎針消腫,然後再用板子固定起來,至少要休息一兩個月。」

醫生拿著我的X光片邊看邊說,說完後還叫旁邊的護士帶我去打針包扎。

「一兩個月?那不就要開學了?可是我們下個月不是要去墾丁玩嗎?」

挨了一針,護士不客氣地用「適當」的力道幫我包扎著,雖然已經痛得快受不了了,但我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給小莉。

「沒關系的!還是可以去,頂多就是洗澡不太方便就是了!」

「你還是在家休息比較好吧……」

「你不是很想去嗎?既然都說好了,那就去吧!對了,我今天就要回新竹了,等下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東西,學長會來載我!」

護士包扎完,寫了幾張單子後,就要我跟小莉等著領藥。而小莉則是接過單子,對我點了點頭,「嗯,看你這樣子,還是回家比較好!有人可以照顧你。」

小莉說完這句話後,就不說話了,一直到載我回家。

她進門再次看到嘉欣的照片時,終于忍不住開口問我了。

「霖,照片里的女生是誰?」

「呃……我的前女友……」

「你還喜歡她嗎?不然怎麼還會擺著她的照片?」

我沒回答小莉,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所以只好轉身進房間,準備收拾東西;沒想到小莉一跟進來,看到計算機桌上那張照片就更火大了!因為那張是我跟嘉欣的合照,從照片中很明顯地看出,我們兩個人是甜蜜且幸福的!

「你不回答,就是你還忘不了她?」

小莉的口氣里充滿著嫉妒與憤怒,而我又怎麼告訴她,她現在嫉妒的是個早巳不在人世的人?

「都已經過去了,放著這照片,只是讓自己知道,別再輕易地去傷害別人,甚至是傷害自己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只能說,我跟她是永遠沒有機會在一起了!」

「真的嗎?」

小莉不太相信地再問了一次,我卻不想多說,一個人坐在床上。

「嗯……你幾點要走?」

小莉大概是察覺到我的陰沉吧!再加上我雙手都包著厚厚的繃帶,于是她徑自打開我的衣櫥,想幫我打包衣物。

「大概一兩點吧!」

「是喔……」

諸如此類的無聊對話持續了半小時,直到小莉照我所說,打包好我要帶回新竹的行李時,也已經快接近中午了。

「霖……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小莉拉上背包的拉鏈,抬頭看著坐在床上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不好的預感……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小莉模了模臉頰,就是我昨晚親她的那個地方,若有所思地說︰「交往了一個多月,我們的進展還是只能到這里嗎?」

她的話讓我嚇了一跳!是我太保守?還是現在的女孩子太開放?我也是跟嘉欣交往了半年多才開始有比較親密的動作,小莉所說的話是我從來沒想過的!

「霖……我真的很喜歡你,你知道嗎?」

小莉邊說邊站起來走近我,我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她突然抱住了我!而我因為小莉用力過猛而往後倒在床上。現在從旁邊看起來,小莉剛好就壓在我的身上,形成了一種很尷尬的姿勢……

「小莉……你怎麼突然……」

我話還沒說完,小莉就在我不注意的情況下吻了我,讓我突然想起昨天的電影,只不過現在親吻的立場好像顛倒了……雖然不是第一次跟女生接吻,但是我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讓人感到厭惡的感覺。

雖然我想把小莉推開,但雙手實在是痛得使不上力,接下來的事更讓我感到害怕了……因為……小莉正在解開我襯衫的扣子……

47如果要以動物來形容現在的我的話,我就像一只被獅子咬住咽喉的小羊,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如果要換成是昆蟲的話,那我就很像被困在蜘蛛網上的蝴蝶,只有等死了……

「鈴一鈴一鈴一」

我的手機,就在我快慘遭「玷污」時適時口向起,讓我感動得想好好感謝這個打電話來救我的人!

「小……小莉……我要接電話!」

小莉好像被我的手機嚇到一樣,連忙離開我的「上方」,但是因為我沒辦法接手機,只好請小莉幫我拿著。

「學弟!東西收好沒?」

是學長!我感動得差點掉下眼淚,要不是他,我可能就不是「處男」了!

「收好了呀!學長你什麼時候到?」

「到?我已經在你家樓下了啦!我比較早出門,所以現在要回去了啦!」「喔!那我馬上下去!」

我高興的神情,我想小莉應該也看到了。她也沒多說什麼,幫我拿著背包,鎖上了門,一言不發地跟著我走下樓梯。到了樓下,學長還笑嘻嘻地跟我還有小莉打招呼。

「我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學長這麼一說,小莉的臉就紅了起來。奇怪?該臉紅的人應該是我吧!

「學長,我有事先走了!」

小莉說完就跑掉了,留下一臉疑惑的學長跟我,還有蒂嘉!?

「嗨!」她一樣坐在她的黑色CORSA上,不過我想剛剛學長說的話,還有小莉跑掉的情形,她一定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嗨……午安……」我尷尬地向她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不過這一揮,就讓她看到了我手上的繃帶,這次換她一臉疑惑地看著我了。

「那是……被你女朋友打傷的呀?」

「呃,不是,這個……」

「學弟你是在馬路中間跌倒是吧?不然怎麼雙手好像被卡車壓過一樣?」我話還沒說完,學長就打斷我,以夸張的語氣損我,而我也只能尷尬地笑一笑。

「沒有啦,昨天發生了一點事,所以……」

「上車吧!要說你的手是怎麼回事,也等上車再說吧!外面熱死了!」

學長幫我開了車門,把我「塞」進車里,然後也坐了上來。不過一直到新竹之前,他也沒再問我手受傷的事,而蒂嘉也沒多講些什麼,只是專心地開著車。

「學長……你喜歡學姐哪一點?」

快到我家時,我忍不住這樣問了學長,因為平常看學姐跟學長打打鬧鬧的,可是大家都知道學長還是很愛學姐的。

「呃?你說敏靜嗎?」

「不然還有誰?」

「呃……等你長大就會懂了啦!」

「學長,你也幫幫忙,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耶!」

「唉呦,愛情這種東西,別問我啦!自己體會比較快啦!」

學長這一番話,讓我無法再問下去了,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問學長會不會愛上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奇怪的是,在我問學長時,似乎驚覺到蒂嘉不太高興我談這種事,我這才想到蒂嘉曾為了愛情吃過苦頭。因此我也乖乖閉嘴,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怎麼?跟小莉鬧得不愉快呀?不然你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學長沒注意到蒂嘉不悅的神情,反過來調侃我。我緊張地注意著蒂嘉的動靜,沒想到卻看到她握著方面盤的手好像又握得更緊了!

「沒有……沒事啦……」

「是嗎?我看不像沒事的樣子喔!看你的手,跟今天的場面,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嘟嚕嚕嚕嚕∼∼嘟嚕嚕嚕∼∼」

學長的手機響了,今天好像手機都知道情況不對一樣,會在最適當的時間響起。不過最厲害的還是那個打電話來的人,時間抓得真準!

「喂,敏靜喔?什麼事……喔,要去大茶壺是吧?嗯……我們快到市區了,那我等下直接過去,等我一下喔!嗯,OKOK,我知道了……拜拜!」

一听就知道學姐要找學長去喝茶,而蒂嘉也把方向盤一轉,往市區圓環的方向開去,然後把學長丟在圓環旁的人行道上。

「笨妹,等下我自己會回去,不用來接我們了!」

蒂嘉向學長吐吐舌頭,扮了張鬼臉,然後就把車開走了。

「你趕著回家嗎?」

這是學長下車後蒂嘉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也剛好嚇到了還在想事情的我。

「啊?什麼?你剛剛問我什麼?抱歉我沒听清楚。」

「假如你不趕著回家的話,陪我到南寮走走好嗎?」

在遠東百貨的紅燈前,蒂嘉從駕駛座轉過頭來對我微微一笑。看著她的笑容,我好像看到了嘉欣的微笑。于是,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48到了南寮,蒂嘉把車子停在堤防邊。然後我們從旁邊的樓梯走到堤防上面,我讓蒂嘉扶著我坐了下來。

「你心情又不好啦?」

我記得上次蒂嘉對我說過,她會想來海邊走走時,就是她心情不好的時候。

「你怎麼知道?」

「上次你自己說的呀!」

蒂嘉微微一笑,但卻藏不住她眼里的疲憊,帶有點憔悴的表情,讓人有種想把她擁入懷中的沖動。可是我不行,以我現在的狀況看來,不該再讓別人產生我喜歡她的錯覺了。

「沒想到你還記得,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跟你一起來。也許是因為上次跟你說了一大堆,你也能耐心听我說話,所以我才想再對你吐吐苦水吧!你不介意當一下我的心情垃圾桶吧?」

「你就說吧!我會靜靜听你說完的!」

其實現在我的心里也是一團亂,但是听听別人的事情來轉移一下注意力,說不定回頭再想想自己的事情,會變得比較冷靜一點,事情也會比較好解決。

「我應該跟你說過,我不相信愛情了吧!」

「嗯……你說過……」

「但是我最近又遇到愛情方面的問題了……」

這感覺真是奇怪,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和一個不輕易付出感情的人,現在竟然並肩坐在海邊的堤防上談愛情問題!

「又有怪怪的男生纏著你了嗎?」

蒂嘉白了我一眼,我發現她生氣的時候也很可愛。

「才不是呢!那些小男生我才不放在眼里呢!」

「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小女生。」

「我不小了!我快滿十八了耶!」

「可是你所說的‘小男生’,也快滿十八了不是嗎?」

蒂嘉撥了撥被吹到臉上的幾根發絲,若有所思地說,「女生在二十歲前應該都比男生早熟吧!我指的是心智上的早熟!你十八歲時心里想的是什麼。」

「十八歲?那時我應該是拼命在念書吧!也沒特別去想些什麼。」

「是喔,那你除了念書之外,都沒有別的娛樂或是消遣了嗎?」

仔細想想,我十八歲,剛上大學,認識了嘉欣後,幾乎空閑的時間都在陪她。她也忙著打工賺錢,所以真的是沒什麼娛樂或是消遣。

「我想沒有吧!別扯太遠了,你還沒說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呢!」

「你認為……人有可能愛上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嗎?」

蒂嘉的話讓我心頭一震,她遇到的問題該不會跟我一樣吧?

「你……你是指哪種人?」

「嗯……沒有啦!隨口問問而已,只是我覺得愛情這種東西,真是讓人難以捉模。雖然我談了好幾次戀愛,還是搞不清楚愛情的意義。」

說完她嘆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話,只是剛好一陣海風吹來,讓我听不清楚她說的話。

「今天在你家樓下的那個女生,就是你女朋友呀?」

「呃?」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敏靜姐說的呀1你不是有一個女朋友?敏靜姐還說你很愛她呢!」

「那個……那個女孩子不是學姐說的那一個……」

「你腳踏兩條船!?」

「沒有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我沒有腳踏兩條船就對了!」

其實講這句話的時候我有點心虛,我在現實生活中跟小莉在一起,上網的時候跟CHIE談情說愛,但是午夜夢回時,腦中浮現的卻是嘉欣的臉……

「不然那個女孩子是誰?」

「嗯……昨天以前……她應該算是我的女朋友吧!」

「原來你的手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你們在鬧分手呀?」

我搖了搖頭,看著自己受傷的雙手,我想我的心傷得比我的手還重吧!

「我真是個爛人……」

「為什麼?」

「沒什麼……反正愛情這種東西呀,在你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前,還是別踫的好,不然會變得跟我一樣喔!」我晃了晃我的雙手,有點自我調侃地說,「這就是爛人的下場!」

蒂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也笑了。可是我們兩個人的笑容背後,都藏著淡淡的哀傷。

「你跟他要是同一個人那就好了……」

「什麼?」

蒂嘉剛剛講得太小聲了,所以我沒听清楚。但是我問她的時候,她就再也不肯說她剛剛講了些什麼了。

「走」引我們去吃冰I今天太陽好大,快熱死了!「蒂嘉先站起來拍了拍牛仔褲上的灰塵,然後把我扶起來,也拍了拍我的褲子,好像如釋重負一般地說︰」如果談戀愛需要萬全的準備的話,那我準備好時應該就是對方了解我心意的時候了!「

第二次見蒂嘉,第二次跟她一起來海邊,陪伴我們兩個人的,是六月底的陽光、新竹的海風、南寮的海浪聲,還有,我們給對方的微笑……

49我從海邊回家後,當然是被臭罵了一頓,誰叫我把手搞成這種樣子。回到家後生活都有爸媽在打點,所以手傷所帶來的不方便也少了很多。休息了一個月,繃帶也拆了,雖然還是有點痛,但是只要注意不要讓手受到劇烈撞擊就行了。

「嘿!你又在發呆了呀?」

「學姐你來了啊。」

「對呀,明天出去玩應該沒問題吧!」

「嗯!繃帶都拆了,現在做什麼事都可以自己來了,所以沒問題!」

「那你跟小莉是怎麼說的?該不會還要我們北上去接她吧?」

「呃……她明天會坐車到車站,我們去車站接她就行了。」

「好吧!你們約好就好,反正明天早上你學長會先來這邊接我們,東西先準備好喔!不要到時又丟三落四的。」

「我知道……」

送走了學姐,我躺回了床上,想著要如何在這次的出游中,向小莉提出分手。雖然這樣對小莉來說有些殘酷,但是我想還是早點表明心意,才是對兩人都好的決定吧。這次的墾丁之旅,將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小莉出游了。

轉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書桌,我的計算機擺在中壢沒有搬回來。自從一個月前直接關機後,我就回新竹了,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再上網了。所以不知道CHIE有沒有生氣,會不會因為我消失一個月而去尋找另一個網絡白馬王子?亦或是跟現實生活中的「那個他」快樂地在一起?

想到這,我又難過了起來,我用手捂住了臉,這才了解到這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是令人非常難受的。想了不知道多久,我的意識又模糊了起來……

「懶豬!起床了啦!」學姐重重地拍了我的一下,讓我驚醒了過來。我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原來已經天亮了。

「現在幾點了?」

「八點了啦!我就知道你會賴床,所以就提早半小時來叫你,你東西一定都還沒整理對吧!」

「嗯……昨天你回去後我就睡著了……」

「快點整理啦!你學長等下就來了!虧我昨天還特地跑來跟你說,沒想到你還是沒把我的話當一回事!」

學姐沒好氣地說著,我只好乖乖拿出背包,塞了幾件換洗衣褲進去。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帶些什麼了,因此只花了五分鐘就把東西收拾好了。

「學姐,我準備好了!」

我走到客廳時,學姐正在跟我媽一起喝茶,看到我那麼快出來,學姐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就只帶那個背包去呀?」

「是呀!不然還要帶什麼?」

「也對啦!男生跟女生就是不一樣,哪像我們,出門都要帶大包小包的。」

我抓抓頭,對學姐笑了笑。此時門外傳來喇叭聲,我想應該是學長來了。

「他們來了,吳媽媽那我們走!」

學姐笑著跟我媽說再見,而我則是非常疑惑,「他們」?不是只有學長一個人嗎?也沒听學姐說還有誰要來呀?

「快喔∼上車出發!」

學長坐在他們家銀白色的九人座休旅車上,高興地向我們打著招呼,學姐把行李放到已經把最後面三個座位拆掉的地方,我則是在開了後座的門後,才發現蒂嘉也在車上!

「呃?學姐你怎麼沒說蒂嘉也要一起去?」

「怎麼?不希望我去呀?那我下車好了!」

「沒有啦!我不是這個意思啦!你能來我當然很高興呀!」

「真的嗎?」蒂嘉給了我一個甜甜的微笑,便拿出了她的筆記型計算機。

「呃?你出門還帶這種東西呀?」

「對呀!因為我要看股票呀!而且我還有一個重要的人要等,所以不帶這東西不行!」

「等人?」

「對呀!上線等人!」

「筆記型計算機要怎麼上網呀?難不成是要用手機?」

看了半天,我看到蒂嘉正拿出手機並插上線,然後點了聯機的圖標。不一會兒,屏幕上就秀出了股市的分析圖。

「就是這樣沒錯!」

「可是用手機上線不是很貴嗎?」

「學弟,你別傻了,這點小錢對我老妹來說,可是不痛不癢的!」

學長邊說邊踩下了剎車,然後後門準確地對上了小莉所站的位置,我才發現原來已經到車站了。而小莉上車後的表情,跟我上車時一樣的驚訝。

「這位是?」

「喔!那個是我妹妹啦!她考完聯考了,所以我爸媽叫我帶她出來玩一玩,放松一下!」

小莉對蒂嘉笑了笑,蒂嘉當然也給了小莉一個不論男生或是女生都會著迷的笑容。而我,則是夾在兩個女生中間傻笑的可憐男生,別以為我這樣左擁右抱的很幸福,其實這是不幸的開始而已。而我的不幸,就在學長踩下油門的那一刻起,開始悄悄地跟著我了……

50學長一路平穩地開著車,還跟學姐有說有笑的。蒂嘉用耳機听著我不知道歌名的日文歌,小莉則是在快到台中時開始打瞌睡,也許是因為一大早就起床趕車吧!,所以她的頭就靠在我的肩膀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這拿去給她蓋著吧!不然會感冒的!」

蒂嘉拿了件薄外套給我,要我蓋在小莉身上。雖然現在是炎熱的七月天,但是在開著冷氣的車上睡覺,加上穿得又少,的確是很容易感冒沒錯。

接過那件干淨的白色外套,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著太陽曬過的好聞味道,竟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聞過這種味道……

「你的衣服都是媽媽洗的嗎?」

蒂嘉拿下耳機,笑了笑,「你認為呢?」

「應該是吧!不然你怎麼有時間洗衣服?」

「學弟,我們家的衣服都是我老妹洗的喔!」學長看了一下後視鏡,然後打了左邊的方向燈,漂亮地超過一台紅色的小轎車。

「喔,是喔!」

我說了這麼一句,然後仔細想著是否在哪聞過這種味道。這種淡淡的、溫暖的味道,好像是嘉欣的味道,干干淨淨的,不是香水所刻意制造出的香味。現在我竟又從蒂嘉身上找了回來。

轉過頭,卻從小莉身上聞到令我不太習慣的香水味,雖然不是很喜歡那味道,但總不能要我把小莉推開吧?

「學弟,累的話你也睡一下好了,等下休息時我再叫你!」

學姐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想睡。于是閉上了眼楮,跟著車子晃呀晃的,很快的就進入了夢鄉……

「振霖,幫我拿著!」

一樣是七月底炎熱的夏天,嘉欣把一堆剛曬干的衣服塞到我手里。舒服的味道加上嘉欣的微笑,讓我忘記了炎熱,高興地邊聊天邊幫嘉欣折衣服。

「要是天天都能像今天這麼悠閑就好了!」

嘉欣身體往旁邊一靠,正好就靠在我的身上,身上傳來的味道,跟那些剛收下來折好的衣服一樣。我忘我地輕輕抱住了她,將鼻子湊上她的耳邊,聞著那清爽的味道,混合著洗發精的淡淡香味……

「霖……你醒醒!」

小莉輕輕搖醒我,把我從這短暫的回憶中硬生生地拉了回來,我這才發現她臉上帶著些微的怒氣。

「怎麼了?到了嗎?」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我清醒了過來,發現我們在休息站的停車場里,學長跟學姐好像先下車買東西了。車子還是發動著的,車上只剩我、小莉還有蒂嘉。

順著小莉的手指看向我的右手邊,不看還好,看了可真是嚇得三魂七魄飛了一半!這也難怪小莉會生氣了,因為我的右手正抱著蒂嘉!從剛剛小莉臉上的表情還有我所做的夢來推算,我看我是凶多吉少了……

「小莉……呃……我……我……」

真是要命!蒂嘉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竟然我抱住她她也毫無反應!?

「你要說什麼?要我形容我醒來時看到你們抱在一起的情形嗎?」

抱在一起?難道……天啊!原來蒂嘉的雙手像在抱女圭女圭一樣,把我抱得緊緊的。我也不敢亂動,怕把蒂嘉給吵醒了。

「你們醒啦?要去上廁所或是吃點什麼嗎?」

「學……學長……救命呀……」

「怎麼了?」

學長適時的出現,真是讓我百感交集。而現在的狀況,真的讓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所以我只好指了指蒂嘉。

「喔∼這是她小時候養成的壞習慣!她快醒來時就會放開你了!別擔心!」

學長雖然說得好像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小莉的臉色卻沒有因為學長的話而稍緩,反而瞪著還抱著我、睡得不省人事的蒂嘉。

「你們都不吃東西或上廁所呀?那我們就出發!」

學長輕松地系上安全帶,等學姐坐好後,就繼續開車。

繞了停車場大半圈,然後順著路繞了個圓弧,重新回到高速公路上。因為今天是非假日吧,所以車子並不會很多,車子是一路順暢地走著,學長的心情也很好,會跟著CD音響所放出的歌吹著口哨。

和學長的輕松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小莉的不悅,一直到墾丁,小莉都還是繃著臉。就在這不協調的氣氛當中,蒂嘉抱著我的手終于放開了,也讓我松了一口氣。

「喔?她放手了喔?那差不多過五分鐘就會醒了!」

學長說得沒錯,蒂嘉真的在五分鐘後醒來,而且我發現她有起床氣,因為她醒來後的臉比小莉還要凶。

「老天!你終于醒了,我不知道你這麼會睡!」

蒂嘉沒回我話,一樣板著一張臉打開她的筆記型計算機。而學姐開了一瓶酸梅湯給蒂嘉後,用右手食指放在嘴前,暗示我暫時別跟蒂嘉說話。我再轉過頭去看蒂嘉時,她又開始上網了。

「現在是下午了耶,應該沒股票可以看了吧?你還要上線呀?」

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我還是忍不住出聲問她,也沒注意到左手邊的小莉賞給我的「衛生眼」。

「嗯∼」蒂嘉只響應了這麼短短一聲,而且回話時,眼楮完全沒離開屏幕。

「真是怪人,從一出發就抱著計算機不放,要是這麼愛上網的話,不會留在家里打計算機喔?」

小莉酸溜溜地說著,在小莉說這句話時,我發現蒂嘉的眼楮微微地瞪了起來,似乎不太高興小莉在她上線的時候找她麻煩。正當氣氛有如暴風雨前的寧靜般安靜卻詭異時,學長的笑聲化解了即將爆發出來的戰爭。

「哈哈哈哈,怪人,形容得好!我這老妹呀,從小就異于常人,也難怪你會說她是怪人了!」

學長輕松地笑著,我看見小莉也笑了,好像是她打贏了這場還沒打起來的戰爭一樣。可是我轉過頭去,卻發現蒂嘉眼楮雖然還是瞪著,但唇角卻微微地揚起了得意的微笑……奇怪了?她不生氣嗎?一般女生听到自己哥哥幫外人損自己時,應該會很生氣的吧!

「連自己的哥哥都覺得妹妹異于常人,那我看這人是沒救了!」小莉乘勝追擊地說著,得意的笑容仿佛在宣布她佔領蒂嘉國土的喜悅。

「對呀!優‘異’得沒救了!」

這次換學長得意地說著,一旁的學姐大聲地笑了出來。而我是一臉驚訝,小莉的臉則是好像剛從糞坑里撈起來一樣,臭得不能再臭了!唯一沒變的只有蒂嘉,她維持著剛剛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學長會這麼說一樣,還是一樣盯著屏幕不放。

「XXXX信息站!?」

我的眼神不小心瞄到了蒂嘉剛連上線的BBS站,大大地吃了一驚!那不是我們學校的BBS站嗎!也就是我跟CHIE相遇的那個站!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是我卻有那麼一點希望蒂嘉跟CHIE是同一個人,看著熟悉的LOGIN畫面,我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靜靜地看著蒂嘉鍵入她的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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