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來自地獄的另一半 第五章

一個月後。

「老師,巫老師!」四個小朋友好奇地圍著睿宇。

「啊?什麼事?」

「為什麼老師最近都—直發呆?」

「有嗎?」好像有……睿宇搔搔頭。「對不起,老師最近很不專心。」

「是不是因為翩翩姊姊走了?」

所有的小朋友都笑了,直繞著睿宇喊著,「巫老師喜歡翩翩姊姊,巫老師喜歡翩翩姊姊……」

睿宇拉下轉圈的小朋友們,讓他們跟他一起坐在草地上,「不要亂說話。」

「老師,你臉紅了。」七歲的文萍指著他的臉。

「老師羞羞瞼。」才三歲的曉曉跟著起哄。

所有小朋友也跟著鬧,「老師羞羞瞼、羞羞瞼。」

「老師,為什麼翩翩姊姊要回去?」捷凱小心地問。

「翩翩姊姊的家在台北,她當然要回去啊。」

「為什麼翩翩姊姊的家在台北?」

「她的爸爸媽媽住台北,所以她的家在台北。」

「台北在哪里?很遠很遠嗎?」

「嗯,很遠。」睿宇模模小朋友們的頭。

「很遠有多遠?有太陽那麼遠嗎?」慶安左手搗著眼楮,右手指著太陽。

「哇,那真的好遠。」慶安點點頭,其實他根本搞不懂太陽到底有多遠。

「可是,我看得見太陽,看不見翩翩姊姊。」文萍抬頭,眼楮眯成一條線。

小朋友沒有距離觀念,引來睿宇苦笑,「這樣是看不見翩翩姊姊的。」

突然,曉曉驚呼,「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我看見翩翩姊姊了。」

睿宇隨著曉曉的視線轉過頭,霎時忘了該如何呼吸。那個逆著光走向自己的人,真是翩翩?!

「翩翩姊姊。」

「翩翩姊姊!」

小朋友蜂擁而上,跑向翩翩,只留下還呆坐在草地上的睿宇。

直到翩翩帶著小朋友們坐到睿宇身邊,他還不能回神。

翩翩忍不住捉弄呆若木雞的睿宇,「好像不歡迎我?」

「我、我……」

「看來,你沒記住我的話,還是一樣容易臉紅。」她裝出一副很懊惱的樣子。

上課鐘響了,睿宇仍然反應不過來,直勾勾盯著翩翩。

「小朋友,進教室上課羅。」睿宇還在神游,翩翩只能替他略盡老師職責。

「翩翩姊姊再見。」

「再見。」擺擺手,翩翩微笑看著小朋友往教室的方向跑。

「你……怎麼……」睿宇仍是傻愣愣的。

「放心,我這次可是來玩的。」站起身,她攤攤手,「瞧,只有一個手提袋,不是離家出走!」

睿宇尷尬地笑,習慣性地搔搔頭發。

「下午有空吧?」睿宇並不是正職的老師,他在這里比較像是志工,所以課並下多。今天星期四,她記得他應該只剩下午四點多有一堂課。

睿宇愣愣點著頭,還是直直地盯著她。

「打算讓我一直在這里曬太陽嗎?」唉,她懷疑如果自己不提醒他,整個下午的時間都得像個笨蛋—樣,被另—個笨蛋緊緊盯著。

「什麼?」睿宇終于慢慢回神,至少他已經听得懂翩翩說的話。

「你不請我到辦公室坐坐?」

「喔!」他恍然大悟,到現在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現在就走。」

睿宇跳起來走在前頭。他必須走在前頭,否則克制不了狂跳的心和笑得合不攏的嘴。

「歐陽!」來到辦公室外,翩翩開心地沖向前,打開了門。

「翩翩?」歐陽霆從辦公椅站起,走向會客用的沙發,「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才到,早上想著想著就坐車來了。」

歐陽霆輕輕微笑。果然是翩翩的作風。「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晚一點就要走了。」她沒跟家人交代要去哪里,怕他們會擔心。

「待會兒一起吃個中飯吧。」

「好啊。」還是歐陽有良心,懂得招呼她。

「這個是……」睿宇才坐下,看著桌上的文件,又皺著眉頭站起。

歐陽霆拿起桌上的傳真紙遞給他,「看來,這一次對‘快樂天堂’而言,是場無可避免的浩劫。」

「他們的動作越來越頻繁。」睿宇丟下手中的恐嚇傳真,「難道他們真能這樣無法無天?!」

「太多企業競爭,誰都不能確定這些傳真是從哪里來的。」

「既然那麼多企業競爭,不能確定傳真是誰傳的,就算我們要賣地,也不知道該賣給誰不是嗎?」翩翩提出疑慮。

「因為我們不想賣,他們現在可以說是站在同一陣線上,只要逼得我們非賣不可,那時才是那些企業競爭的開始。」

「一丘之貉!,」翩翩氣得雙頰鼓鼓的。

「我們的電子信箱也被那些人灌爆了,每天都有收不完的威脅信。」歐陽霆攤攤手,跟著坐進沙發里。

「為什麼這一次‘快樂天堂’的守護神沒有出現?」翩翩又好奇地提出疑問。

歐陽霆調整直挺鼻梁上的眼鏡,「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會出現。」思緒一轉,他忍不住問,「詩音還好嗎?」他多想飛到台北看她,偏偏卡在「快樂天堂」備受威脅的當下,他不能那麼自私,他有責任捍衛這片家園。

沒想到歐陽霆會突然問起詩音,翩翩呆了一下才愣愣回答,「詩音很好,沒想到你還記得她。」她無心機地說著。

歐陽霆干笑,「她是你姊姊,關心也是應該的。」

睿宇臉色微沉,歐陽霆的話讓他全身不自在。

倒是翩翩,笑得毫無芥蒂,感覺不出歐陽霆的異樣和睿宇的落寞。

「也許,是我們該主動出擊的時候了。」歐陽霆收拾起感傷,再度拿起傳真文件。

「的確,與其在這里坐以待斃,不如好好想個對策。」睿宇跟著點頭。

「你們想到應對方法了?」翩翩早把「快樂天堂」的事看成自己的事。

歐陽霆搖搖頭,「目前還沒決定,不過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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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程式的部分,我弄得差不多了。」巫睿宇總覺得地獄有股神秘的力量,可以激發他的潛能,才短短一個多月,程式部分他已經撰寫得差不多了。

「真的嗎?睿宇,你真的很厲害耶。」閻王東模模西瞧瞧,覺得眼前的主機棒透了。

巫睿宇冷哼,打掉閻王準備亂敲按鍵的手,惹來閻王哇哇大叫。

「我只是想先試試功能嘛。」閻王痛得收回手。

「你不要隨便破壞我的心血。」

「我哪有要破壞,你設計的東西不就是讓我們用的嗎?」現在不用,明天還是會用,就算明天不用,以後還是要用的嘛。

「錯!」

「錯?」閻王忍住想學巫睿宇讓手指飛奔在鍵盤上的快感,疑惑地看著他,「哪里錯?」

「是他們,不是你們。」巫睿宇指指身後的陸判官。

「什麼他們、你們的,都把我弄糊涂了。」

「您老也太客氣了,糊涂可是你的專長之一。」巫睿宇不等閻王抗議,又接著說,「使用這套系統,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他指著閻王,一字一句地強調,「不準踫這套系統。」

「為什麼我不能用?我可是整個地獄的主宰,誰比我更有資格勝任這個職務?」

巫睿宇聳聳肩,「主導權就交給陸判官吧。」

「小陸?」閻王忍不住提高音量。

「他是唯一的人選。」巫睿宇認真地看著閻王,「我可不希望我回到陽間後,三天兩頭還得回來維修。」

「你……」閻王氣壞了,從來沒人敢這麼的瞧不起他。「你不怕我假公濟私?你總有一天要來這里走一遭的。」

「我不怕。」巫睿宇無所謂地笑笑,「我從來不懷疑你不會任性的假公濟私。」

「電腦鬼才果然名不虛傳。」陸判官忍住笑意,淡淡稱贊著。

「過獎!你的差事才更需過人之處。」言下之意,就是他能忍別人所不能忍。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我怎麼都听不懂?」閻王一臉茫然。

巫睿宇沒有理他,「這幾天開始,我要做教育訓練。」

「什麼是教育訓練?」閻王搶著發問。

巫睿宇瞧都沒瞧他一眼,繼續說著,「針對系統和設備的使用方法做說明和教育。」

「這的確需要。」陸判官點點頭,「全依你的安排。」

「不過硬體部分就沒那麼快,還得花上一段時間。」

「所有程序你安排即可,需要協助再告訴我一聲。」

「我希望你能決定操作系統的人選。」看到閻王躍躍欲試,巫睿宇又加了一句,「要慎選!」

陸判官點點頭,明白他在說什麼。

巫睿宇皺起眉,覺得頭突然痛了起來。

「怎麼了?不舒服?」陸判官眼尖地發現他額角略微爆起的青筋。

他甩甩頭,「沒什麼。」他揉揉太陽穴,心中卻有股不安的感覺。

陸判官右手掐指一算,臉色微變,「你回陽間去一趟吧。」

巫睿宇蹙眉,約莫兩秒,他若有深意地看著陸判官,猜想陽間的自己出事了。

陸判官點點頭,肯定他的想法。

看著巫睿宇像陣風似的離開,閻王還是模不著頭緒,「你們又在打什麼啞謎?睿宇沖那麼快要去哪里?」

「陽間有事需要他去處理。」

陸判官對自己嘆了口氣。閻王的法術高深,為什麼就不能沉住氣,靜下心來看事情?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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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陽間的工作室,巫睿宇立刻開啟電腦,連上「快樂天堂」的網路,他知道多年前的競爭又開始了。

守護這塊淨上越來越艱難,如果只是侵入競爭企業的網路系統加以破壞,似乎已不能阻擋他們志在必得的決心,他必須另謀他法,不過這得和歐陽從長計議,目前他得先解決燃眉之急,暫緩「快樂天堂」面臨的危機。

他專注地盯著螢幕,臉色微沉。企業界的能人是越來越多了,這得花上一些時間。

他雙手熟稔地在鍵盤上游移,一道道密碼就這樣迎刀而解,但是要破壞那些企業原有的資料,卻要花上更多的精神。

因為太過專注于隨著手指流轉而不停變換的電腦螢幕,巫睿宇完全沒注意時間,直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睿宇。」

「你怎麼會出現?」沒想到竟然是陸判官。

陸判官點點頭,指著巫睿宇眼前即將燃完的香。

「我竟然忘了時間。」巫睿宇微訝。

陸判官只是再次點點頭,便消失在他面前。

他急忙收拾相關資料,又在鍵盤上敲了幾個鍵,才趕緊在最後關頭進入結界,離開陽間。

回到地獄後,巫睿宇立刻將電腦再次連線。他必須把握時間,拖延各企業對「快樂天堂」的威脅。

「事情解決了嗎?」陸判官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

巫睿宇指著手邊的手提電腦,「我會用它和家里的工作室連線,一切都會在掌握之中。」

陸判官點點頭,他不希望影響巫睿宇在陽間的生存空間。

「謝謝你剛剛提醒我。」如果下是陸判官,他必定魂飛魄散。

「沒什麼,畢竟一炷香的時間有限,不夠處理棘手的事情。」

巫睿宇沒有答話。時間是既定的,不會因為他的要求而改變,自己在陸判官面前就像個透明人,身邊的一切都有如攤開般的坦白,所以他毋需多費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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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他們的動作好像慢了下來。」睿宇看著空無一物的傳真機和電子信箱。

「外頭又開始謠傳鬼神之說,因為已經有好幾家企業的內部資料遭到破壞,他們對自家的系統防護很有自信,認為沒有這麼神通廣大的駭客,可以同時入侵多家戒備森嚴的中小型企業,因此也特別緊張。」因為大部分人信鬼神,不信上帝,上帝之說傳到最後,竟變成鬼神之說。

「怎麼會這樣?」

歐陽霆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你也相信鬼神的謠傳?」睿宇若有所思。為什麼這一切他總覺得很熟悉?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絕對可能,抑或絕對不可能。

「我也是。」睿宇癱坐進沙發里。

「這太懸疑了,偏偏找不到破綻。」

「我想,如果真有破綻,早被外頭那些人看穿了吧。」

「嗯。」歐陽霆沉著地點頭,「連他們重金聘請的專業人員也解釋不了這些異象。」

「會不會是‘他’?」睿宇傾身向前。

「你是指‘快樂天堂’的贊助者?」歐陽霆當然懷疑過,但畢竟只是懷疑,沒有得到證實。

「當初這塊上地是上帝賜予的天堂之說,是他要神父傳出來的,之後竟然變成真的,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會有誰。」

「到底是怎樣的人,竟會有這樣的能耐?他既然願意無條件幫助‘快樂天堂’,又為什麼不願意現身?」歐陽霆單手支著下顎,臆測著。

「這點確實令人想不透,也許是為善不欲人知吧。」這是睿宇唯一能想到比較合理的原因。

「如果真是他,那麼他的能力實在驚人。」歐陽霆微微放松神情,「不過,無論他是誰,他的確又幫了‘快樂天堂’一個大忙,至少他緩和了目前的情勢,外頭那些人現在多少都有些顧忌。」

「是啊,我們可以安心地再想想應對的方法。」

歐陽霆的眼神落在遠方,說出自己的想法,「睿宇,你想,如果我們把土地轉賣給財團,可以談出怎樣的條件?」

「歐陽?」睿宇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我們只是一味地死守著這塊地,‘快樂天堂’絕對撐不久。」歐陽霆下了結論。這幾天來,他仔細推敲了很多種可能性及方法。

「所以你想賣出這塊地,讓‘快樂天堂’在某個財團底下繼續生存?」睿宇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歐陽霆將背靠向沙發,「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只要有財團願意永續經營‘快樂天堂’,我們的確應該考慮看看。」

「可惜截至目前為止,所有接觸過的財團,哪一個不是只談到利益,誰真正為小朋友想過?」一旦下錯決定,誰都挽回不了。

「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如果我們所托非人,‘快樂天堂’只能面臨解散的命運。」

「不如我們就以這樣的條件為前提,試探各企業的誠意。」睿宇才說完,又搖搖頭,「不安,如果沒有經過長期觀察和仔細評估,我們很難確定對方的誠意。」

「的確。一旦收購了土地,誰能保證往後的事?」

「難道台灣這麼大,就沒有一個願意真心付出的企業?」台灣的企業真是令人失望。想到什麼似的,睿宇又接著說,「你說,歐陽集團能下能信?」

歐陽霆微微蹙眉。家族里的明爭暗斗他好久沒過問了,依他對那些人的了解——「只有一個人信得過。」

「舒倫?」

歐陽霆點頭。

他母親江玄是江氏企業的獨生女,整個江氏企業可以說是她的嫁妝,當初在與歐陽集團合並的同時,江玄就已經先申明原本江式企業的部分只留給她日後的女兒繼承,舒倫即是江玄唯一的女兒,也是歐陽家族中最受寵的掌上明珠,江氏企業的一切將是她二十歲的生日禮物。

「可是她還沒到法定繼承的年齡,這件事卻已經迫在眉睫。」歐陽霆無奈地說著。

「歐陽你……」睿宇不知該如何開口。

歐陽霆苦笑著搖頭,他明白睿宇想說什麼,「我已經放棄了歐陽家的繼承權,雖然我媽極力要求我回歐陽集團,但是……」他又是搖頭。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他早就看膩了。

「我明白。」歐陽一旦回去,就等于從此斷了自己的夢想。況且歐陽集團內部斗爭之激烈,又豈能容得了他的出現?

那是一條不歸路,歐陽霆和睿宇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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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翩翩便被歐陽霆的電話吵醒,他說今天要上台北辦事情,問翩翩是不是要一起用餐。

翩翩興奮得再也睡不著,才幾天沒見面,她已經好想念他們。

「睿宇、歐陽!」在對面車道看見兩人,翩翩便興奮地叫司機停車,自己跑過斑馬線。「沒想到你們會上台北。」她氣喘吁吁。

歐陽霆依舊是一臉溫文的笑,「來處理—些事情。」

「好感動,還記得上台北要來看我。」翩翩仰起頭,俏皮地對著歐陽霆扮個鬼臉。

「怎麼會忘記?」歐陽霆揉揉她的頭。

這舉動就像對待一個妹妹般,但是看在睿宇眼里,卻有不同的解讀。他別開頭,看著來往的車輛。

「睿宇。」翩翩勾住他的手,「你是不是不高興見到我?」

「我沒有。」他又不爭氣地漲紅臉。

「就知道你會臉紅。」翩翩促狹地笑著。

「我們在餐廳訂位的時間到了,先進去再聊吧。」歐陽霆指了指不遠處的飯店。

餐廳的裝潢相當高雅,彈奏的琴師技巧高超,輕柔的琴音從她指尖流瀉,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歐陽,你有心事?」翩翩忍不住問。都已經坐了十幾分鐘,歐陽一句話也沒搭上。

「沒有。」他收起若有所思的表情,露出慣有的笑,試圖融入兩人的對話。

「為什麼上台北?‘快樂天堂’還好嗎?小朋友都好嗎?土地的事解決了嗎?」翩翩猜想歐陽霆的失神,可能是在煩惱「快樂天堂」的事。

「你一下問那麼多個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歐陽霆想起同是好奇寶寶的舒倫。這一次上台北,他不打算和舒倫會面,擔心母親一旦知道消息,會打亂他和睿宇的計畫。

「我關心嘛。」翩翩兩手托腮,無辜地吐吐舌。

「‘快樂天堂’很好,小朋友也很好,土地的事可以暫緩,我們就是為了這些事上台北調查。」

睿宇微沉著臉,看著他們的「打情罵俏」,拿起水杯猛灌了幾口水,想壓下心底泛起的酸意,沒想到卻被嗆到,連咳了好幾聲。

「睿宇,你很渴嗎?」翩翩好奇地看著他。歐陽才恢復正常,這下換成睿宇失常了。

「我……」他又急又尷尬,想解釋偏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翩翩趕緊拍拍他的背,看著他漲紅的瞼,她不敢再隨便拿話捉弄他,隨手拿起自己的水杯遞給他。

「謝謝!」他投以感激的一眼,便要喝水。

「這一次要慢慢喝啦。」

睿宇慢慢喝下幾口水,終于順了氣,才拿起剛剛歐陽霆塞進自己手里的紙巾擦拭。

「對不起。」他低下頭,懊惱自己的失態,知道自己惹來許多側目。

「誰不會嗆到啊。」知道睿宇臉皮薄,翩翩拍拍他的肩。

翩翩注視著他的側臉,突然提高音量,「不要動!你這個角度好像我上次在電梯前遇到的那個人。」怎麼會有人長得那麼像,卻又那麼不像?

「可是我真的沒有兄弟。」睿宇再喝一口水。

翩翩想到什麼似的彈指,「會不會真有血緣關系?說不定因此可以找到你的親人。」

「睿宇並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的父母都去世了。」歐陽霆開口。

「啊?」沒想到是這樣,翩翩懊惱自己又亂說話了。

「沒關系。」睿宇倒是顯得無所謂。血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意義。「我說過了,巫神父就是我的父親,‘快樂天堂’是我的家。」

「睿宇,你真的很勇敢,我不敢想像如果我是你,是不是也能這樣堅強。」一向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的翩翩,根本無法想像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在‘快樂天堂’長大的小朋友都很勇敢,只要生長在有愛的環境里,誰都會很勇敢。」睿宇被翩翩認真的樣子逗笑了。

「睿宇說得沒錯,所以,我們要讓‘快樂天堂’永遠存在。」歐陽霆的眼神堅定,他一定會不計代價找到繼續維持「快樂天堂」的方法。

「我贊成!」翩翩舉起雙手,「快樂的地方要一直一直存在。」

歐陽霆眨眨眼,「你這樣子,看起來比較像是投降。」

「哇,歐陽果然是冷面笑匠,表面溫文儒雅,其實都是騙人的。」

歐陽霆不理會翩翩的取笑,話題一轉,「吃完飯後,我還有一些私事要處理,睿宇,你先回飯店吧。翩翩,我等等送你回家。」

睿宇沒有答話,錯開和翩翩交會的眼神,不想讓人看出他眼底的不自在與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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