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束心就擒 第七章

無法將哭得似淚人兒的姚毓安帶回姚家,尹愷辰只有將她帶回自己家,再做打算。

直到兩人在沙發上坐定之後,她的淚還是不斷地落下,不曾停歇。

"不要哭了。"他懊惱地低喊。

"不要你管……"嗓音哭到沙啞,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丟臉?可是淚就是停不下來。

"我怎麼能不管,你再這樣哭下去,我……"

"你怎樣?"吸吸鼻子,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就這樣……"尹愷辰貼近她,冷不防地鉗制住她不停顫抖的肩膀,用舌舌忝舐去她晶瑩的淚珠。

姚毓安梨花帶淚的可憐模樣,不知不覺中,已經激起他最原始的。

"你做什麼?"她有些嚇傻了。

他干麼突然這麼溫柔的對她?她以為他會凶她、罵她、打她,卻沒想到,他是這樣安慰她。

"不要說話。"他吻上她的唇,細細品嘗著久違的甜蜜。

吻她的感覺,還是跟以前一樣美好,一樣甜。

驚覺他濕滑舌長驅直人地進佔自己的唇舌,姚毓安的心有些不受控制地狂跳著。

或許是分別以來第一次的擁抱,不論起因為何,兩人都有些沉醉。

尹愷辰的大掌開始不甘,寂寞地往下探索,輕柔撫模著她冰冷的肌膚,企圖撩起火焰。

"啊……"嬌吟一聲,她無法推拒他的懷抱。

"不要!"感覺他的手觸模到她的小骯時,她不禁驚呼。

她知道自己很丑,生完孩子之後肚子有些松垮,無法即刻恢復以往的彈性窈窕。

"不許你說不要。"尹愷辰吻著她小巧的肚臍,就是這……他的孩子,從這兒誕生出來的。忽地,他心中充滿著無法言喻的感動。

"啊……"姚毓安臉色緋紅得不敢直視他。

"別躲,看清楚是誰在愛你。"他嫉妒曾擁有過她的男人!

結實的腰身倏地往前沖撞,兩人完美地結合,做著緊密的接觸。

"記住我,不準你想別人!"他會擁有她,這次,他不會再放她走!

啾啾的鳥鳴喚醒床上人兒的意識,手臂下意識地擋住由窗簾細縫投射進入的陽光,姚毓安幽幽轉醒。

第一個閃進還在渾沌中的腦袋的念頭是——冷!

未著寸縷的她露了泰半身子在棉被外頭,冷空氣侵襲著她每一個毛孔,不禁讓她蜷縮起來。

她昨天……居然在客廳的沙發上就跟尹愷辰發生了"那種事"!

天哪,她怎麼會這麼大膽,而且,又怎麼會無法把持住自己,任他予取予求,還樂在其中。

思及此,她不禁捂住燙熱的面容。

不過,她又怎麼會睡在床上?她明明記得自己應該還在沙發上的……莫非是她太累睡著了,還讓他給抱進來?那臉真是丟大了。

這下,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她跟他之間,扯不清了。

打算先放自己一馬,不想這些擾人的問題,姚毓安光著腳丫下床,將被單圍上自己,前往客廳找衣服。

沒想到衣服沒找到,看見了他留在桌上的字條。

"早、中餐在廚房保溫,衣服送洗……什麼跟什麼?"快速地瀏覽過內容,她將紙條扔進垃圾桶。

沒衣服她要穿什麼?況且她的衣服有髒到需要送洗嗎?這分明是尹愷辰故意不讓她離開所耍的手段。

別太小看她了,她不會在這里坐以待斃的。

姚毓安怕他會趁她不在的時候跑去她家,到時候,或許她會失去心愛的女兒也不一定。

回到房間,她準確無誤地在衣櫃找到他的休閑服。

呵,沒想到一年以來,他放東西的位置習慣還是沒改變。

雖然衣服有點大,但姚毓安還是將它套上身,卷了卷褲管和袖口,勉強還算能看。

但是即將出門,她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錢,她現在身五分文能走去哪?

她的東西全扔在辛筱琳家沒拿走,不得已,她只好撥了通電話求救。

苦等之下,半小時後,她的救兵終于趕到,"謝謝,讓你幫我送東西過來!"

抱了下急忙趕來的辛筱琳,姚毓安充滿感激。

"謝什麼,你昨天沒怎樣吧?"辛筱琳眼光上下地審視著好友。

"沒有……"她怎麼好意思說。

"不要騙我喔。"感覺她神色有異,辛筱琳逼近她。

別開臉,怕讓她看出自己的臉紅,"真的沒什麼,不過……我怕他接下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這……"

"我最怕的是,他會拆散我跟心晨。"心晨是她為女兒取的名字。"我該怎麼辦呢?"

"雖然我也不知道……但你先別慌。"辛筱琳拍著姚毓安的背,穩定她波動的情緒。

"我怎麼能不慌呢?心晨是我現在的唯一依靠。"揉揉眼,她繼續說︰"我看還是先回加拿大好了。"

"你會回來吧?"辛彼琳握住她的手。

傍她一個保證的微笑,姚毓安點頭道︰"當然,到時候,你就會看到我天下第一可愛的女兒!"

"臭美,你這媽媽真厚臉皮。"她笑地拍了她一下,繼續說︰"不過到時候,我也只好把我天下第一可愛的兒子給你'夾去配'了。"

兩個女人對看一眼,隨即噗哧地笑出來。

短暫的歡樂讓姚毓安暫時忘卻煩惱,卻沒想到回到加拿大之後,等待她的,卻不是女兒甜美的笑靨。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姚永振凝神看著眼前的外甥,平穩的語氣隱藏著慣怒。

"是的。"尹愷辰平靜地點頭。

"好!"倏地,姚永振起身,使盡力氣對他飽以老拳。

穩了子,尹愷辰卻只是揉揉嘴角,看不出一點情緒。

"這樣,能讓您滿意了嗎?"

他今天主要的目的,是來請姚永振讓他帶回孩子跟姚毓安的,並且同時表示,他就是孩子的父親。

"我能將女兒跟孫子,交給你這種一年之後才來負責的男人嗎?!"他懊惱地看著原本欣賞的外甥。

沒想到他就是讓孫女沒父親的罪魁禍首。

"請您讓我照顧安安跟孩子。"尹愷辰依舊是同一句話,卻沒說出自己也是現在才知道孩子存在的事實。

他知道他們父女之間一直有鴻溝,所以盡可能將錯往自己身上攬,不願再讓姚永振對姚毓安有更多的不諒解。

"你——"看他誠懇地願意擔當,姚永振終于軟下態度,"如果毓安願意,那我就沒話說。"

反正如果可以讓孫女有父親,女兒有丈夫,也未嘗不好。

"謝謝您,但……"

接下來,尹愷辰將姚毓安的一切打听仔細,包括孩子的事情、婚姻的事情,以及她在加拿大的住處。

"你確定這樣好嗎?她會恨死你的。"

"少羅唆。"

一路上葛成輝的碎碎念從沒停過,尹愷辰蹙緊了眉頭,一臉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而且要不是你們當初聯合起來騙我,現在會搞成這樣?"

"我……誰說我當初沒有提醒你?是你自己听不進去的。再說,你是想害我被筱琳殺嗎?"他還真倒楣,兩邊不是人。

"那你閉嘴少廢話,現在照我說的做就對了。"

"拜托,你、你要我做的可是綁票耶,這種事……"

"什麼綁票?"他嗤了一聲,隨即道︰"那也是我的孩子。"

"算了,隨便你,到時候毓安恨死你,我可不管。"葛成輝真服了他,居然想用這種方法來挽回姚毓安。

"到時候你先將孩子帶回台灣去,幫我找個能信任的人照顧,千萬別交給你老婆。"

若是讓辛筱琳知道,準會壞了事,那就槽了。

"我當然不會,要是讓她知道我跟你狼狽為奸,她不扒我的皮才怪。"要不是阿辰一直拿他當初知情不報的事來念,他有十個膽也不會來這里陪他。

照著姚永振給的地址,兩人找到了姚毓安在加拿大的住處。

上前按了下門鈴,是一個東方女人前來應門。

"誰呀?"

"你好,我是毓安的表哥,請問……"

"抱歉,太太目前不在這里。"女人半開著門回話,沒有打算讓他們進來的意思。

"我知道,我是受她之托來帶孩子回台灣的。"尹愷辰掀起唇,對她投以善意的微笑。

女人皺起眉,"可是我沒听太太提過呀。"

"那是因為她最近在忙一些事,你也知道,她這次回台灣有很多事得忙。"尹愷辰說得沉穩,完全不像是在說謊,看得葛成輝在後面猛翻白眼。

"說的也是,太太跟先生的事就夠她忙了……"

"不然,你看……"尹愷辰掏出自己的身分證件,證明他是跟姚家有關系的人,"我跟安安很熟;所以她才會托我來。"

"啊,這麼說來,我好像也在報章雜志上看過你,就是那個青年實業家……尹愷辰?"望了一眼他的證件,女人倏地想起。

雖然住在加拿大,但她畢竟是華人,常會翻閱跟台灣有關的報章雜志。

"是的,這下你相信我不是壞人了吧?"

被他這麼一說,女人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她隨即讓開身子,"進來坐,我去抱小姐來。"

"麻煩你了。"

等到女人將孩子抱下來之後,也順便將她的東西、衣物給整理打包好,那全都是姚毓安為女兒仔細挑選的小衣物。

有絲心急地接過小女嬰,尹愷辰內心揚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感動。

突然,懷中原本沉睡的孩子緩緩睜開眼,眨了幾下圓滾滾的大眼,小手模上了他的臉,展開甜美的笑靨。

望著那純真的小臉,尹愷辰臉上的線條不禁跟著柔和下來,一邊逗著可愛的孩子,一邊暗自在心里起誓——

這次,他一定會贏回她們母女的心。

"不,你怎麼能隨便讓人帶走心晨?!"姚毓安幾近崩潰地癱坐在沙發上,不敢置信地對著一臉無辜的保母大吼。

她匆忙地從台灣趕回來,沒想到卻還是慢了一步。

"但是……他說是你讓人來接心晨回台灣的。"保母說話有些吞吐。

那位先生看起來不像是會騙人勒索的樣子,而且態度也很誠懇,她根本沒去多懷疑呀!

而且,他不是太太的表哥嗎?

"你怎麼不會打個電話來確認呢?"姚毓安心情低落,口氣也很差,"我不是千交代、萬交代,有什麼事情立刻打電話給我?"

"是……"

哀著有些發疼的頭,她無力再爭吵,"算了,你的工作到此為止了,錢我會跟以前一樣匯到你戶頭里,你走吧。"

"非常抱歉,太太。"向她點頭致歉之後,保母立刻離開了這個常浩位于加拿大的豪宅。

正當姚毓安沮喪之際,大廳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想可能是姚心兒或父親打來的。

"喂……回到加拿大的感想如何?"

"是你……呵,我早就該想到你這麼神通廣大。"沒想到尹愷辰居然會知道她在加拿大的住處,還帶走心晨,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哪里,你一聲不響就跑回加拿大,如果我還沒行動,就是傻瓜了。"電話另一端傳來他低沉的嗓音,透露著調笑的意味。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求你把心晨還給我。"姚毓安放下姿態。

為了女兒,要她怎麼樣她都願意犧牲。

"原來'我的'女兒叫心晨?"

"拜托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而且心晨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突地,他的口氣轉冷,"好,那我就直說了。"

他氣她急于跟他撤清關系的態度。

"你現在馬上出來到大門口,我會考慮將孩子還你。"說完,尹愷辰立即掛斷電話,沒留給姚毓安發問的權利。

她別無選擇,只有拖著疲憊的腳步來到大門口,只見到原本電話中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揚著無賴的笑。

"嗨。"尹愷辰舉起手,向她打招呼。

防備地武裝起自己,姚毓安退後一步,"你怎麼會在這里?孩子呢?不是說我出來後就要還給我?"

他聳聳肩,"別著急,我們有的是的間慢慢來。"

"……你在說什麼?"她揉著愈發疼痛的太陽穴,看著地上他帶來的行李,視線開始有些模糊。

"你臉色很差?"尹愷辰發覺她身體的異樣,長腿跨上前。

"別……"姚毓安又退一步,不願讓他接近,繼續說︰"你不會告訴我,你準備住在這里?"她有不好的預感。

"沒錯。"瞄了眼自己帶來的東西,都是公事上準備與公司聯系用的。

"誰給你這個權力?這里是我家……"

"如果你想要回女兒,那你最好听我的。"截斷她的話,他平穩的語調中透露著威脅。

"你可惡……"

"我知道我可惡,但我必須這麼做。"尹愷辰突地軟下語氣。

"什麼?"她被他搞得一頭霧水,

他怎麼能一下讓她氣得牙癢癢的,下一刻卻又擺出柔情萬千的樣子,他是在耍她嗎?

"說了這麼多,我也累了。"他提起行李繞過她,完全反客為主地逕自走進屋子。

"站住——"愣了一下,姚毓妄想捉住他的手臂,卻驚覺自己的房子在往下墜落。

她的頭好痛,眼前一片黑暗,幾乎要……睜不開眼了……

在姚毓安軟弱的身子踫到地面前,尹愷辰已經扔下行李接住她,望著她蒼白無血龜的面容,他不禁心急如焚。

掩飾不了的懊悔、懊惱,浮現在他臉龐上的,還摻雜他不輕易表露的愛意。

"不要……不!"姚毓安一身冷汗地被惡夢驚醒。

微喘著氣,她捉緊了棉被緩緩起身,卻發現原來讓她惡夢連連的罪魁禍首,就是壓在她身上熟睡的尹愷辰。

想抽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握得死緊。

"你醒了?"原本就淺眠的尹愷辰,因為她的移動也跟著驚醒。

姚毓安淡淡地點了下頭,"麻煩你放開我。"她揚起依舊被他掌握的小手。

她努力讓自己忽視他疲憊的模樣,以及眼下淡淡的黑眼圈,說服自己,那不是為了照顧她而出現的。

這樣,她才不會再次走進他溫柔的圈套里。

"你待在床上,我去替你準備吃的跟拿藥來。"

"我可以自己去。"

他蹙起眉,"你別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你知道你倒下的時候,我心跳都快停了。"一邊說著,他一邊伸手探了一下她的溫度。

靶覺到他大掌溫柔的踫觸,姚毓安有些別扭,"不知道是拜誰所賜……"

要不是他,害得她在飛機上也無法安穩睡去,一下飛機就立刻匆忙趕過來,甚至之前還讓她沒穿衣服睡覺……

"抱歉,我暫時不會再逼你了,但是你也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自己。"尹愷辰正色道。

"只要你快將心晨還給我,我就會不藥而愈。"

"再商量,總之你給我好好躺著,我去拿吃的。"刻意回避這個問題,他快步離開房間。

姚毓安真的快被他給搞迷糊了,她以為他會來報復她的,但他的態度又溫柔得過火,簡直就像情人般親密。

就在她出神之際,突然樓下廚房傳來一陣破碎聲,她急忙捉了床邊的外套就沖下去。

她真是笨蛋,怎麼會相信他要去準備吃的,他根本是從不下廚房的大男人,哪里能搞出什麼花樣!

都怪他怪異的態度讓她亂了調,而忽略了這些。

丙不其然,原本整潔的廚房被他搞得像戰場一般凌亂不堪。

兵碗瓢盆全都不在原有的位置,地上還有破碎的玻璃屑,以及他身處其中的狼狽樣。

難得能見到尹愷辰呆然的模樣,不禁讓姚毓安噗哧地笑了出來。

"你到底在搞什麼呀?不會還要硬來。"她斜倚在牆邊,捉住這難得的機會糗他。

"你怎麼下來了?"乍聞她突然的笑聲,尹愷辰怔忡了一下。

"我要是再晚點下來,廚房不就給你燒掉了?"環顧四周,還真的只有一個"慘"字能形容。

"火,快關火。"指著爐上的火,姚毓安再度提醒道。

"但是稀飯還沒煮好。"

"你確定你還要繼續煮?"她語氣質疑。

"當然,你回去等著,別亂跑,我馬上就好。"催促著她離開廚房,尹愷辰對亂象視而不見,繼續煮他那一小兵的稀飯。

被趕回客廳的姚毓安,真不懂他過人的自信是從哪冒出來的,只好乖乖看著電視,等待他為自己準備的料理。

姚毓安愣愣地瞄著躍動的熒幕,但心思卻已經飛離。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的暖意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好怕,再跟他相處下去,會受到第二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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