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柔情似水 第五章

一身夜行衣遮掩不住縴細曼妙的曲線,臉上蒙著黑布巾只露出一雙盈亮冷然的眼眸,警戒的盯著燃著燭火的房間。她就這樣隱身在黑暗中,像一抹幽魂,更像一尊雕像,似乎可以站到永久。

突然,燭火熄了,孫恨古由房內走了出來,離去前,還小心的在門上鎖上鐵鏈,然後才轉身離開。

她仍舊動也不動的站著,直到再也看不到孫恨古的身影,才緩緩地由陰影中步出。

她已經觀察孫恨古好幾天,他總是在丑時離開房間,直到卯時才返回,意思就是她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可以仔細搜察他的房間。

輕輕地靠近漆黑的房間,她沒有費心開鎖,只是縱身一躍,輕而易舉地躍上屋頂,然後輕挑開幾片屋瓦,自洞口躍入房里。

靜立房中,等著視線習慣房中的黑暗。等待間,她不禁苦笑,她的地位愈來愈往下掉,奉是人見人懼的殺手,繼而成了大嬸、小孩口中的好心哥哥,現在更成了梁上君子、宵小之輩,算不算是愈混愈回去?

無柔搖頭自嘲地笑,輕手輕腳地開始翻箱倒櫃。找了一蓋茶時間,仍是一無所獲。

她眯著眼站在房間中央,開始梭巡四周。只要他不是將秘笈帶在身上,就一定是在房中。嘗試性地,她由牆面開始敲,直敲到地磚,厚重沉實的聲音表示沒有任何異樣。

「沒有秘道,就表示有暗格。」她撇唇一笑,眼楮瞥到床上。

她伸手在床的四周模著,突然模到一個凸起的銅環,無柔眼楮一亮,毫不考慮地拉起銅環。

倏地,床板陷下一角,露出一個方格,格中放著一奉書,正是她日夜尋找的「落英寶書」。

「終究還是讓我找到了。」無柔五味雜陳的看著那一本書,為了這本秘笈,她可說是費了不少力,甚至還被封飛霧威脅,差點成了他的禁。

「只要拿到秘笈,我就可以離開白水寨,永遠擺月兌那個男人。」應該覺得松口氣的,但她的心口卻像是壓著什麼東西,沉甸甸地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不想再細想自己的感覺代表什麼意思,她伸手取秘笈,就在她的手指踫到封皮的瞬間,一陣煙自床的四周噴了出來,無數的箭矢如流星疾射向她。

無柔反應迅速的屏住氣息,抽出雙刀揮落箭矢,還想伸手去拿秘笈時,就听到雜沓的腳步聲急速接近,她一咬唇,不再戀棧的竄出屋頂。

她才剛躍下屋頂,就見亮晃晃的火把包圍著她,十數名大漢張大眼瞪著她。

「是個女人!」

「什麼?!夜闖白水寨的是個女人!」

無柔冷靜的掃過喳呼叫著的眾人,最後一雙眼盯著一張枯槁死板的臉上。

孫恨古冰冷沒有溫度的目光射向她,冷冷的問︰「姑娘夜闖在下的房間是在找什麼嗎?」

無柔沒有回答,眼一瞟,身形隨動地竄上屋頂。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孫恨古也躍上屋頂,追了過去。

「啊!孫爺的武功有這麼好嗎?」有人愣看著瞬間就像兩個小點的人影。

「還發什麼呆!一組人去保護平姑娘,其他人快追!」柯大同一吼,驚醒怔愣的眾人,立即分成兩組行動。

XXX

無柔破風而行,知道擺月兌不了背後追趕的人影,正在思考辦法時,眼角瞥到容平居住的「秋水涯」。她飛身躍下院子,在孫恨古來不及反應時,破窗躍入容平的房間。

「糟了!女飛賊闖進平姑娘的房間了!」隨後奔來的守衛臉色發白的喊道,有志一同的停下腳步,誰也不敢再向前。

孫恨古冷笑—聲,正想沖進房間時,只听見容平驚恐的叫聲,房門隨即被打開,容平被推出門外,項上正架著一把精致卻銳利的刀。

「孫爺,不行過去啊!」柯大同一把抓住孫恨古,慌亂的叫著。

孫恨古盯著站在容後的無柔,冷聲問︰「你是誰?夜闖白水寨到底有什麼目的?」

無柔壓著嗓道︰「孫恨古,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裝蒜?」

孫恨古眼神閃了閃,語氣平板的說︰「我與你素不相識,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哼!你在房中裝上迷魂煙,為的是什麼,不用我明說吧!」無柔蓄意壓低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含糊不清。

「你們到底在羅唆什麼!孫恨古,這女飛賊是為你來的?如果平姑娘有個萬一,我看你怎麼向兩位當家交代!」柯大同听了兩人對話,只听出是針對孫恨古而來,不由得惱火,拉開嗓門大吼。

「我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管你和她有沒有關系,總之她是你引來的,你難辭其咎!」

無柔輕挑眉,打斷兩人的爭吵。「抱歉打斷兩位的話,但是你們似乎忘了這個嬌滴滴的姑娘還在我手上吧?」

柯大同經她一提醒,立刻小心翼翼的盯著架在容平項上的刀,深怕激怒了女飛賊,容平立刻血濺當場。

「你想做什麼?」

「很簡單,請你們讓路。」

「好!我們讓路,但你要先放了那位姑娘。」

「人在我手中,你們沒有資格和我講條件。」無柔嗤笑道。

「你在白水寨,也沒有條件可談。」低沉而冷淡的男聲,由遠而近,話語末歇,就見兩條人影從天而降。

听到熟悉的聲音,教無柔一震。雖然知道他們遲早會出現,但是又不希望面對這一對武功深不可測的雙生子。

「這個女人對你們似乎很重要,這就是我談條件的籌碼。想要地活命,你們毫無選擇的余地,必須接受我的條件。」捉緊身前的容平,她相信自己可以從容來去。

封飛霧因她的聲音而眯起眼,緊盯著她露在黑巾外的眼楮,一雙無懼、冷靜的眼,好像一個人。

無柔發現封飛霧專注的盯著自己,心中不禁一顫,不著痕跡的將容平拉到面前,遮住自己的身影。

即使不相信他會將穆容和自己聯想在一起,但他眼中的深思和打量卻教她心慌,就怕這個聰明多疑的男人真會認出她。

「你以為傷了人還出得了白水寨?」封飛霧懶懶的笑,神情輕松的好似大家只是在談天賞月。

「出不去又何妨,要死我也會拉個人一起死,于我無差。」無柔不在乎地說。要怕死,她也不會成為殺手了。

「你若敢傷她—絲一毫,我絕對會讓你生不如死!」封奔雲自到場後,第一次開口,陰冷的表情,完全不同平日的和煦開朗。

「既然這麼寶貝地,就叫人讓路啊!」無柔一雙眼瞟向封奔雲,玩笑似的挑弄他的怒意。

「我勸你不要得寸近尺,要是真惹惱我兄弟,你不可能活著走出白水寨。」封飛霧淡淡地說。

「我不想惹麻煩,只要讓我離開,我保證這位姑娘毫發無傷。」

容平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出聲,只是看著捉住她手臂的那一只手。

「放你走可以,先把人放開!」封奔雲一雙眼盯著容平蒼白的面孔,在寒冷的夜風中,她只穿著單薄的單衣,忍不住的擔憂化為對女飛賊的怒氣。

「如果你們想要耗時間我奉陪,不過,這位姑娘身子看來似乎不太好,你確定要讓她身著單衣在冷風中陪我們耗嗎?」掌下的手臂開始顫抖,無柔明白體弱的容平撐不了多久。

封奔雲瞼色一沉,咬牙道︰「好!大家退下!」

「是!」柯大同立即傳令所有人退開,讓出一條路。

無柔一手攬住容平的腰,足一蹬回廊的欄桿,便躍上回廊頂,底下的人們緊跟著她們,直到白屋的圍牆時,無柔將容平往下推,在眾人驚叫聲中,容平穩穩地落入封奔雲的懷中。

當眾人松口氣再度往上看時,已不見無柔的身影。

「啊!讓女飛賊逃了!」

「嘖!可惡!」

「咦?大當家呢?」有人發現封飛霧也不見了。

柯大同瞪了眾人一眼,「你們現在才發現,大當家早追女飛賊去了!」

眾人俱是一愣,隨即高興的叫道︰「有大當家出馬,那名女飛賊絕對逃不掉的!」

「是啊、是啊!」附和的人群高聲叫囂,誰也沒有發現二當家和容平不知何時也不見了。

XXX

兩道人影在月夜中、屋檐上飛掠過。

不用猜想,她也知道身後的人是封飛霧。早明白他不是那種會與人善了的男人,只要招惹廠他,他絕對要對方付出十倍的代價。

眼看就快要到達寨門,她已經無路可走,無柔索性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他。

「你兄弟要放我走,你卻跟著我是什麼意思?」

「他放你走,所以你能月兌離白屋,但我沒答應要讓你離開。從來沒有人能夠未經允許在白水寨來去自如。」封飛霧撇唇輕笑,金褐色的眼像打量獵物般將她上下看了一遍。

「你想捉拿我?」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喔,原來是要我留下名號啊!但很遺憾,我向來不喜歡出名,請恕我不能如你所願。」無柔諷笑道。

「不喜歡出名?你未免太過謙虛了,雙刀客。」封飛霧眼露精光的笑道。

無柔微挑一眉,「大當家憑什麼以為我是雙刀客?」

封飛霧瞥了眼她手上的雙刀,抿唇淡笑道︰「近日來,落鷹殿的勾魂使雙刀客是個女人的傳聞甚囂塵上,而且雙刀客正在尋找柳葉莊滅門血案的凶手孫玉。」

「既然她正在找孫玉,又怎麼會到白水寨來呢?」無柔一震,故作輕松的問。

封飛霧輕斜著頭,一臉詭秘的笑容,看得無柔背脊發寒。

「如果……孫玉就在白水寨里,你說她會不會來呢?」

無柔怎麼也沒有想列他會這麼說,難不成他早就知道孫恨古的底細,卻故作不知?為的是什麼?

「吃驚嗎?」他笑望著她,一步步接近她。

「不要過來!」無柔瞪著他低斥,「我說不是就不是!」

封飛霧眉一揚,更覺得她的聲音似曾相識。「我見過你。」

無柔瞪大眼,一顆心因他的話差點跳出喉口,刻意壓低嗓子道︰「我沒有見過你。」

「呵呵呵。」他盯著顯露驚詫的眸輕笑,「你在緊張了,就算你不是雙刀客,但你一定是白水寨里的人。」

「是又如何?這個寨里人數眾多,難不成你想一個個找?」

「不用找,我現在就可以知道你是誰。」說完,身形一閃,他如流星般閃至她的面前,伸手襲向她蒙面的黑布巾。

無柔閃過他攻向自己的手,右手的刀挑向身前的男子,刀如蛇般纏著他的手臂不放。

封飛霧輕笑一聲,「好刀法!」

盡避被他稱贊,但見他籠罩在刀光中還能閑適的笑著,無柔不由得惱火。

「還有更好的!」她冷聲說,雙刀化為千道光影將他困在刀網中,逐漸地,他收斂了笑容,眸中現出得逢對于的喜悅和挑戰。

細雪中,兩道影光忽合又乍分,刀氣將細雪化為粉塵,將兩個人籠罩,雖是拚力相爭,卻極具美感。

一道暗器破空疾射向無柔,她一分神,躲過了背後的暗器,卻來不及閃過封飛霧的攻勢,肩膀硬生生受了他一掌。

封飛霧雖然緊急收回六成的內力,但四成的掌力已透入她的肩,不重卻已造成傷害。他冷著臉朝施放暗器的方向一瞟,不見任何人影,但心中已有計較。

他轉過頭看向無柔,見她受傷,倒沒什麼憐香惜玉之情,有的只是被人打擾的不悅。

「你受傷了,想逃也逃不了。」

無柔揉揉肩頭,雖然疼痛,但是和以往練功時受的傷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

「這一點傷不影響我的功力,不過,我已經沒有心情和你耗下去了。」

「你……」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無柔朝地面擲了一顆彈丸,瞬間轟然巨響,煙霧彌漫四周。

封飛霧用衣袖揮開遮眼的煙霧,看著面前空無一人,撇了撇唇笑,「後會有期了,雙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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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柔避開巡邏的守衛回到房間,連忙換下夜行衣,看見肩上多了個掌印時,不由得心驚,幸好先前封飛霧已卸掉六成的功力,否則她這只胳臂不只是淤青而已。

她打開藥箱,剛抹好藥穿上衣裳,就听見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里來。她迅速躺上床假寐,不一會兒,就听見拍門聲,柯大同的聲音跟著響起。

「穆兄弟!你醒醒啊!出事了!」

無柔翻身起床,故意含糊的問︰「誰啊?」

「是我,柯大同啊!穆兄弟,你快開門啊!」

無柔下床打開門,還順道打了個呵欠,「這麼晚了,柯兄有什麼事嗎?」

「天大的事啊,今天晚上闖進個女飛賊,挾持了平姑娘,鬧了好一陣子,穆兄弟都沒發現嗎?」

「我今天身子不太舒服,所以喝了些易眠的藥汁,才沒有听到外面出了事。平姑娘被人挾侍,有沒有事?」

「沒事,可是她吹了寒風,現在有些發熱,二當家要我來請你去看看。」柯大同忙道。

「好,我馬上準備。柯兄,你先等一下。」

無柔繞進內室,披上外袍,拿起藥箱走了出來。「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柯大同著急的拉著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卻不意拉扯到她受傷的手,痛得無柔眉一皺,連忙掙開他的手。

「柯兄,你拉著我,我不好走路。」

「奸好好,我不拉你,那我們快走。」

「知道了。」無柔淡淡的笑,再一次對眾人疼寵的容平掀起一絲的妒意和羨慕。

在柯大同的催促下,她越過「秋水涯」,走向封奔雲的住所「侵霜苑」。

對于封奔雲將容平安置在他住所的舉動,她只是噙著笑看著這對義兄妹異于常人的兄妹情。

封奔雲在他們進屋後,原本緊皺的眉頭舒緩了,臉上掛著笑容對無柔道︰「這麼晚還要麻煩穆大夫,真是對不住。」

「哪里,我是大夫,自然該看病人。」她微頷首道,尤其容平還是因為她才會受寒,她心中有些愧疚。

容平听見他們的談話聲,掀開眼簾,一瞬也不瞬的望著無柔。

穆容坐列床邊的椅子上,伸出手按著容平放在棉被外的素手,仔細的為她把脈。

「你只是感染輕微的風寒,吃幾帖藥,休息幾日就會沒事。」無柔朝她微笑,不明白為何她會直盯著自己。

「二哥,柯叔,我想單獨和穆大夫說幾句話,可以嗎?」容平忽然的要求,讓在場的三個人出現了不同的表情,三個人三種心思。

「你現在病著,有什麼事等身子養好再說。」封奔雲微蹙眉頭,溫柔的說。

「二當家說得沒錯,有事等平姑娘身體好了再談不遲。」無柔順著他的話往下接。

「我不礙事的,我只是想問穆大夫一些事,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容平坐起身,堅持道。

封奔雲眼神復雜地望了無柔一眼,半晌才扯開笑容道︰「好吧,我會在外面等著,你們談完再叫我。」

他冷冷的瞥了無柔一眼,充滿警告性的眼神,反教無柔笑起來,在他走過身邊時,低聲道︰「二當家請放心,我絕不奪人所好。」

封奔去揚眉輕瞟她,不發一言的離開。

「穆兄弟,你怎麼總喜歡惹是生非呢?」柯大同不解的看著無柔,明明是一派斯文溫和的樣貌,但骨子里卻喜歡惹大當家生氣,現在又故意挑釁二當家,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故意還是無意。

無柔眨眨眼,故作無辜的笑道︰「柯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管你懂不懂,總之,話一談完就不要逗留,千萬不要再惹惱二當家,今晚那個女飛賊已經惹惱了二當家,你再不知進退,小心二當家的怒火會爆發,到時候,倒楣的是你啊!」柯大同苦心的勸著,卻只得到無柔聳肩的回答。

「柯兄,你現在拖著我說話,就是延遲我離開的時間,你不怕二當家會想歪嗎?」無柔搖頭笑問道。

「啊!說得是,我得走了,你要記得我的話,說完就不要逗留,也不要對平姑娘有任何的舉動——」

「知道了。」無柔截斷他絮叨不絕的話,將他轉過身推出門外,兩手一拉,將門關了起來。

少了何大同的羅唆,無柔頓覺耳根子清靜許多。

「穆大夫。」容平依舊坐在床上,蒼白的容顏,宛若小白花般惹人心疼。

「平姑娘,不知你有什麼事要問我?」無柔走近她,低垂眼眸望著她。

「今天那個女飛賊是你吧?」容平直率的問道。

無柔怔了一怔,隨即笑道︰「平姑娘說的是誰?我嗎?」

「對,今天那個挾持我的姑娘,有一雙和你一模一樣的手……」

「平姑娘,你是不是驚嚇過度,腦子有些不明白了?如果我沒听錯,你說的那個人是‘女’飛賊吧?而我是不折不扣的男人,你這樣說是不是在侮辱我呢?」無柔沉下臉,冷漠的說。

「我不會認錯的。」容平堅持道。

「你這麼堅持是為什麼?難不成你要我讓你驗明正身?」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你和那個飛賊是同一個人。」她絕不會錯認他的手,而且挾持她的那人雖說曲線窈窕,卻沒任何脂粉味,誰能證明「她」是女人?

無柔皺眉瞪著她,無法理解她的說法。「平姑娘,能不能請你解釋一下,你所謂我是那個挾持你的女飛賊,但又不是女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女人,但你扮成女人想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無柔輕揚眉,這個看來嬌弱的小泵娘還滿有腦子的,雖然她猜的正好相反,但還是讓她起了警覺。「我想你是猜錯了,我不是女人,那個挾持你的人也不是我。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那麼恕我告退了。」

「等一等!」容平急忙下床,想攔住她,但一急腳勾住放在床邊的椅子,整個人朝無柔的背撲去。

無柔正想閃開,卻被突然推開的門分了心神,容乎就這樣撞倒她,兩個人跌成一團。

她嘆氣地看著一雙大手將壓在她身上的容平給抱了起來,接著,另一只手停放在她面前。她向上一看,迎向一對深沉而帶著譏誚的眸子。

無柔尷尬的扯嘴笑,故意忽略那只手,正想自己爬起來,那只手卻一把攫住她的右手,毫不留情的將她拉起身。

右肩的傷痛得她皺起眉,但只是一剎那,她又恢復笑容。「真是巧啊!我可以解釋我們會跌倒的原因,絕不是我想非禮平姑娘,也不是平姑娘想侵犯我……」

封飛霧听到後面,揚了揚眉。

「嗯……不不,我的意思是,平姑娘不小心腳勾到椅子,然後撞上我,結果我們就跌倒了。」封飛霧的表情看不出個所以然,所以她轉向另一張相同的臉,雖然帶著不悅,但至少還有些反應。

「時候不早了,我想穆大夫該休息了。」封奔雲有禮的下逐客令。

「當然,我該回去了。」他的話正中無柔下懷,她略有深意的瞥了容平一眼,才從容的離開。

封飛霧跟著她走出侵霜苑,金褐色的眼眸盯著她的背影陷入深思中。

無柔倏地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大當家,你想一直跟著我嗎?」

被那樣一雙銳利而深沉的眼盯著,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我很好奇,三更半夜的,平兒有什麼事這麼急著和你說?」

望著笑容滿面的封飛霧,無柔只覺頭皮發麻,從來不知道如此俊美的男人,為什麼會笑得如此陰森,像極了不懷好意的狐狸。

「她只是擔心自己的病會引發舊癥,我稍微解釋之後,她就安心了。」

「是這樣嗎?」

「當然了,我和她絕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喔?你以為我們想的是怎樣?」

「什麼有情、有意之類的。我知道二當家很重視平姑娘,我不會自討沒趣。」

「如果不是奔雲的關系,你就會有所行動嗎?」封飛霧眯起眼瞪著她,心情突地大壞。

無柔敏感的察覺他放射出的怒氣,直覺討好的回答︰「當然不會,我是個居無定所的人,平姑娘不適合我。」

「只有這個原因?」他逼近她追問。

無柔因著他的接近而後退,直退到廊柱前才停了下來。「大當家還想要什麼原因?」

封飛霧伸手抵著廊柱,將她圍在柱子和他之間,低垂著頭,目光熾烈的盯著她說︰「你以為故意略過我,就可以將我們兩個的關系撇得一干二淨嗎?」

「我……」無柔又開始覺得空氣有些不足,深吸口氣,鼻中卻淨是他的氣息,故作的冷靜不禁裂開一絲縫隙。

「我們本就沒有什麼關系。」她小聲的反駁,語氣卻虛弱得可以。

「我給你不少的時間去調適,但你卻一再的逃避,所以,我決定了不再縱容你的任性。」他眼對眼的盯著她,呼出的熱氣熱紅了她的臉。

「誰……誰任性了!你自作主張的說你被我吸引,自作主張的決定要……要我,到底誰才是任性的一方!」她偏過頭,避開太過親昵的接觸。

封飛霧低沉的笑起來,用一只手扳正她的臉,掠奪放肆的眼光看得無柔全身緊繃,心髒全絞在一起。

「你說對了,我是個任性的男人,只要是我要的,我絕對會得到,即使用強奪的手法也不在乎。」

「你……你是在逼我離開……」

「你想逃就盡量逃,但我要告訴你,最後我還是會找到你。」他的唇距離無柔不到一寸,說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唇,無柔只覺口干舌燥,想伸舌潤唇,卻又怕被他視為挑逗,此時不論做什麼都會引起他誤會,輕舉妄動不得。

「我……我的耳朵很好,你不用靠這麼近說話。」她強笑道。

封飛霧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唇瓣,眼神變得深沉而濃烈。如潮水般席卷而來,讓他想將眼前人吞吃下月復。

危險的訊號在她腦中響起,地伸手想推開他,卻遲了一步,他倏地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吻住那張誘惑他的唇。

無柔抽氣地低喘,他的舌乘機探入她的嘴內,奪去她的呼吸和所有理智。

一踫觸到她的唇,封飛霧立即低吟出聲。如此柔軟、如此溫熟的唇,教他無法淺嘗即止,只能順著加深這個吻。

無柔顫抖著身子,任由他緊環住自己,他用力得仿佛要將她揉入他體內。忽地,一陣風吹得無柔火熱的身子直打顫,她睜開眼,目光迷蒙的看到自己的衣領被掀開,他的唇像火在她的頸項上烙下痕跡,而且逐漸往下……

被他挑起的降到冰點,現實竄進她的腦子嚇醒了她,她用力推開他,活似見鬼的轉身就跑。

「穆容!」被她乍然的反抗愣住的封飛霧,沒來得及捉住他,只有怒吼。

天啊!她差一點就屈服在他的誘惑下,暴露自己的性別,要是被他發現她的真實身分,她絕對不要想離開白水寨。

不行!她必須走,而且要快!

望著她逃難似的背影,封飛霧輕輕笑起來,手指輕撫著唇,唇中還有無柔的氣味,淡淡的清香,一種非屬男子的氣息。他的唇出人意外的柔軟,皮膚光滑的一如女子……

突然,他眼楮—眯,驚覺到他的唇在穆容的頸上游移時,他的頸上沒有喉結!

女人?可能嗎?封飛霧眯起眼瞪向黑暗的前方,心髒因突生的懷疑而緊窒。他可以不顧世俗眼光愛男人,但愛女人……他卻惱了。

惱「他」的欺騙,惱「他」使狀況復雜,更惱「他」讓自己聯想到下毒的人。

但……「他」真的會是女人嗎?寒風細雪飄落在封飛霧的發肩上,半晌,他舒眉揚唇,心中已有決定。

男人也好,女人也罷,總之他會查個水落石出,並且……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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