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紅色迷惑 第六章

夜幕低垂,繁星一顆一顆點綴著天際。

藍菁妘此時正站在窗邊,透過縴塵不染的玻璃窗,遙望著夜空閃爍的星星,她覺得心里好幸福、好踏實。

她曾經憧憬過一場浪漫的婚姻,幻想著與心愛的男人一同步上紅地毯,但她就是從沒想過,自己會在大學還沒畢業前便結婚了。

為了挽救父親的事業,她必須放棄學業、放棄愛情,嫁給一個從末謀面,更別說有任何感情基礎的男人。她曾經好失望、好灰心……

然,上天依舊是眷顧她的,讓她在最沮喪的時候遇見了他,一個霸氣十足、狂傲不凡的男子。

他解救了她,讓她重拾了對愛情的熱忱,也讓她再度擁有選擇愛情的權利。

她曾經說過,總有一天,會出現一位傾盡她生命所愛的男人,而她相信自己遇見了,他——便是她今生等待的良人。

環顧房內的擺設,熟悉的感覺頓時涌上她的心房。她離開窗邊,來到床畔,這張床便是那日他們倆共享激情的見證……

罷才沒做完的事,我會留在今晚新婚之夜繼續完成。思及方才在新娘休息室,他對她說的話,雙頰便忍不住泛上兩抹美麗的紅雲。

不只今晚,還有往後無數個日子,他們必定會很恩愛甜蜜吧。藍菁妘邊想著,唇畔也不自覺地揚起幸福的微笑。

「呃。」驟地,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動。

怎麼了嗎?她輕撫上眼皮,還沒得及思考這個問題,房間的門便被打開。

一見到丈夫進門,她迅速拋去腦中的問題,開心地迎向前去。

「耀,客人都走了嗎?」她溫柔問道。

婚宴尚未結束前,韓耀彬怕她懷有身孕會太累,于是便要司機先送她回信義區的住宅,自己留下來應付眾多賓客。

對于他體貼的舉動,她感到相當窩心,不過,她等會兒還是得告訴他,她沒有懷孕的這個烏龍消息。

不知道耀會不會感到失望呢?倘若他真的很失望,那她一定要更努力懷一個他的Baby!但是,那就得要耀跟她一起努力做那件事……藍菁妘又忍不住羞紅了臉。

「嗯,婚宴總算圓滿落幕。」韓耀彬月兌去西裝外套,順手扯掉領帶,並解開襯衫的扣子,將自己的重量落在柔軟的床墊上。

「真是辛苦你了!」藍菁妘繞到他的身後,伸出蔥白的手指,體貼地撫揉他的太陽穴,舒緩他的疲憊。

「你累不累?或者,先去洗個熱水澡,你會舒服一點。」

她移動身子,想盡為人妻子的本分,替丈夫到浴室放水。孰料,縴柔的嬌軀在經過他的身旁時,被他一把扯進溫暖的懷里。

「不累,你的手好巧,把我的疲累一掃而空了。」韓耀彬緊緊摟住她,埋首在她的頸窩,深深地汲取她沐浴餅後的玫瑰清香。

「你好香……」他低喃,旋即啃吻著她細女敕的雪頸,惹得她嬌笑連連。

「好癢……啊——不要了……」

她銀鈴般悅耳的笑聲,更加速他的勃發。

霍地,他迅猛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深情的湛黑瞳眸凝視著身下嬌羞的人兒。

「我要你。」他狂傲地宣告,嗓音沙啞而性感。

「等一等,我有事要告訴你。」她輕輕推了下他結實的胸膛,阻絕他即將掠奪的攻勢。

「有事等會兒再說。」他急切地吻著她的唇。

「嗯……」阻絕不了他的熱切的攻勢,而且,自己心底也是渴望的,藍菁妘于是暫且拋下問題,回應他的吻。

她已不再像先前那樣膽怯,被動地承受他的掠奪,她嘗試著主動出擊,滑女敕的小舌頑皮地溜進他的口中,輕輕挑弄著他的大舌,縴女敕的手掌撫上地寬闊的胸膛。

「噢……」韓耀彬低吼。

她的主動有別于藥物的控制,也不同于羞澀的她帶給他的感受,是一種更加讓人難以自持的瘋狂。

他仿若迅猛的野獸般,盯住獵物一撲而上。此時此刻,他只想好好品嘗新婚妻子的甜美滋味。

「啊——」他熱切的動作不小心撞到她的膝蓋,令她忍不住叫了一聲,眉心輕擰。

韓耀彬誤以為踫到她的肚子,急忙停止動作,擔優地問道︰「是不是寶寶令你不舒服?」

「沒、沒有。」藍菁妘有些尷尬地回答。

瞧見韓耀彬這麼緊張的模樣,她覺得真是過意不去,要是告訴他實情,恐怕他一定會覺得很失望吧!

不過,這件事終究得告訴他呀——

「耀……你很喜歡小孩嗎?」她先是迂回地問。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韓耀彬正色道。

他凝視著她一臉不太自然的神色,突然想起婚宴上張茵對他說過的話,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

「耀……其實有件事……我弄錯了。」藍菁妘吐吐小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什麼事?」韓耀彬直覺她接下來要說的,並非是他樂于听到的話。

「之前我的月事不是遲了兩個禮拜?那時我也誤以為自己懷孕了。後來我去婦產科做過檢查,醫生說我是因為精神狀況不好,再加上壓力過大,所導致的‘假性懷孕’。我原本想早點跟你說的,可是……你一直忙著公事,還有我們的婚禮,所以……我拖到現在才有機會跟你說。」她向丈夫坦白。

聞言,韓耀彬神色一凜,張茵在婚宴上說過的話,字字句句頓時陸續浮現在他的腦海。

「你和藍菁妘的婚姻是有暗盤的。」

「藍承海投資股票和期貨失敗,血本無歸……以他的女兒作為交換條件……」

「她用盡心機改嫁給你,至于用了什麼方法,你應該很清楚。搞不好對她下藥的那個人,也是她事前買通的……」

張茵的話完全佔據他的思緒,讓他再也無法思考其他的事情,他臉色凝重,眸光霎時黯沉了下來。

藍菁妘見狀,誤以為韓耀彬是因為听見自己沒有懷孕而感到失望,她連忙柔聲地道歉。

「耀,對不起,你一定很失望吧,我本來也想早點跟你說,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如果……如果你真的很喜歡小孩,那……我會更努力的。」

她一想到要做那檔子事,臉兒忍不住地羞紅,音量也愈說愈小聲。

「原來這就是你所使用的方法。」韓耀彬陰瞽森冷的黑眸緊瞅著她,語氣冷冽地道。

「嘎?」什麼方法?藍菁妘水眸漾滿了疑惑,愕然地回視她的丈夫。

她不懂,方才他不是還深情溫柔,為何轉眼間卻變得如此冷漠嚴肅?

「你能夠解釋,那天為什麼會獨自一人到PUB喝酒?」他冷冷地問。

「耀,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那件事呢?」那不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嗎?

「怎麼,你不敢回答我的問題嗎?」韓耀彬唇邊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弧,語調依舊冷淡︰「沒、沒有,我那天只是心情不好罷了。我不說,是不想破壞你的心情。」她解釋道。另一方面,她也不願再想起當時令自己傷心的事,只想把握眼前的幸福。

「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還是別有目的?」他挑眉,暗沉的黑眸銳利得仿佛想將她望穿。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藍菁妘搖搖頭,一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的模樣。

「你父親因為面臨即將破產的危機,以你為利益交換的條件,將你嫁給世彬,換取一筆救急周轉金及訂單,而你因此心情不好,才會到PUB喝酒解悶。」韓耀彬將從張茵那兒得知的事實,詳細地說了出來。

「你……知道了?是公公跟你說的嗎?」藍菁妘感到詫異。

她從沒在他面前提過這件事,而且也從沒想過告訴他。畢竟,對她而言,這是一件相當難堪的事情,她不希望讓他知道,自己曾經跟「物品」一樣的卑微,沒有自主意識,只能照著父親的安排去進行。

後來,雖然她嫁給了他,父親與公公之間的協定仍是不變,但,至少他是自己所選擇、真心想共度一生的男人,而非一個毫無感情的陌生人。

無論先前的經過是多麼令她感到悲傷,然,最後的結果仍是讓人開心的。

「然後你在PUB被下了藥,找人求救,而那個人正巧是我。」韓耀彬沒理會她的問題,徑自說道。

「嗯,倘若當時沒有你,我現在的下場或許很淒慘吧。」藍菁妘唇畔扯出淡淡的徽笑。

那時若是被歹人得逞,不啻是讓她難過的心情更加悲傷,搞不好,因為她的緣故?父親的公司可能還會失去韓雄天的援助呢。

還好有他,讓她免于那樣的慘況,也用不著嫁給韓世彬,而父親的公司亦幸運地沒有因她的結婚對象換人,而無法獲得資助。思及此,她唇邊的笑弧益加上揚。

藍菁妘的笑容,不過是代表自己的苦難結束,只是,看在韓耀彬的眼中卻又有不同的解讀。他直覺地斷定,她甜美純真的笑容,蘊含著一股目的達成的欣喜。

「嗯哼,是巧合?抑或是預謀?」他冷哼,凝視著她的黑眸愈發凌厲。

張茵說的果真不假!得知這一點,倏地令他感到憤怒。

「嗄?」為什麼耀今天說話怪怪的,她完全听不懂他話中的意思?藍菁妘坐在床側,怔愣地凝視丈夫,然而,他那森冷陰暗的黑眸卻讓她覺得恐懼。

彌漫在兩人之間的氣息,詭異而又帶著些許的危險。

「整個PUB人那麼多,卻恰巧挑上我……或許你早就知道我是韓雄天的兒子,也是凱諾亞集團的總裁。改嫁給我,不僅能夠幫你父親的公司渡過危機,也許還能從凱諾亞得到更大的利潤。這就是你和你父親的如意算盤?」韓耀彬大掌用力地扣住了她的下頷,冷厲地質問。

他怎麼會這樣想?!藍菁妘倒抽了一口氣,瞳大美眸,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話。

「為了能夠嫁給我,你也真夠犧牲的,竟然大膽到讓自己吃藥!」他冷嗤,語調冰冷地不帶一絲感情,驀然讓她覺得可怕。

「請你不要誤會我,那真的是巧合!在凱亞酒店見面那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爸爸要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讓我非常的難過,所以才會到PUB去,希望借著喝酒忘卻難過的事。

然而,我怎麼也沒料想到會被人下了藥。當時我只希望有人可以救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

而且,我不是故意一聲不響地離開,我……」藍菁妘不知道為何他會對自己有如此深的誤會,焦急地為自己辯解,卻被他粗聲惡氣地打斷。

「夠了,我不得不承認你這招‘欲擒故縱’做得很成功!」他的眼眸仿似燃燒著一簇怒火,鉗住她下頷的手勁也逐漸加大。

「刻意不留只字片語,然後再見面時,卻又一直堅持要嫁給世彬,撇清與我之間的關系。非得要裝得好像是我一直強迫你,你才肯答應嫁給我。

哼,想不到你一副柔弱溫婉的外表,心機卻是這麼重。甚至連懷孕這一招,你都用上了!」韓耀彬無情地控訴她的罪狀。

一想起自己竟然對她念念不忘,甚至在心中產生了那股莫名的佔有欲,他便感到憤怒。然而,到底是氣她的伎倆,抑或是氣自己太在意她,他也理不清……

噢……可惡!韓耀彬在心底怒吼。

「我沒有!我從沒有那樣想過。」盡避下頷不斷地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她依然亟欲為自己辯解。

「事前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沒有懷孕,而且,我絕不可能會用這種方法讓自己嫁給你。我承認,能夠嫁給你,我心中真的很高興。因為,世彬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完全陌生、毫無任何感情的人。而你……我是真的喜歡你……」深吸了一口氣,藍菁妘鼓起勇氣將心中的感覺說出。

即便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她可以很清楚地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他哪!

「喜歡我?是因為我能在床上讓你感到欲仙欲死?」他嘲諷道。

「不……不是……」藍菁妘聞言,倏地刷白了臉。

「嗤,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說詞!」韓耀彬早已被憤怒蒙蔽了理智,一臉冷漠無情地面對著她。

「耀,為什麼你要誤解我?我真的沒有說謊!」

她的嗓音脆弱得可憐,眶底流轉著晶瑩的淚光,驟地,如斷了線的珍珠,潸潸流下。

「收起你那虛偽的眼淚,別再試圖為自己解釋!做錯事的人,怎麼可能會自己承認!」他漠然掃了她一眼,口氣冰冷無情。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請你相信我……」

听見他嚴厲的口吻,藍菁妘努力地不讓眼淚流下,白皙的手迅速抹去芙頰上流竄的淚水,哽咽地道。

然,她這副模樣卻更加楚楚可憐,也令韓耀彬更加惱怒。

「‘柔弱’果然是你最大的武器,第一次或許還能使我上鉤,但,別想再用第二次!那只會令我覺得你的心機深沉!」他暴吼。

「為什麼你非得這樣曲解我?你怎麼能那麼殘忍……」她用盡力氣低嚷。

淚水已逐漸決堤……不,不能在他面前落淚……她不能再讓他誤會自己使計,以博取同情。藍菁妘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遏止淚水的滑落。

「嗯哼,在你欺騙我之前,就該想到後果。」他冷冷地說。

「你始終不肯相信我……」她喃喃低語。嗓音飄忽,卻仍然進了他的耳中。

「別想要我相信騙子說的話!」韓耀彬冷漠地撂下這句話,拾起沙發椅上的西裝外套,無情地邁開步伐離開了臥房。

迅即,房外傳來關門巨響,她知道,他走了。

她再也抑制不住淚水,轉身趴伏在床上,放聲哭泣,任由淚水滑落她的臉頰,濡濕床單。

為什麼……為什麼……她心中不斷地問,卻怎麼也得不到答案。

她以為上天是眷顧她的,讓她重拾選擇愛情的權利,讓她像同年紀的女孩般,能夠掌握自己的幸福,憧憬自己的未來。盡避過程有些坎坷,但,失而復得的「愛情權利」,卻讓她倍加珍惜。

因此,她珍惜那份喜歡他的心情,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也期待與他共度今後的每一個日子。

只是——她的世界為什麼忽然說變就變呢?

為何老天爺要和她開這麼大的玩笑,讓好不容易回到手中的愛情.又這麼輕易地溜走?

她的心好難受……好難受……仿佛一塊大石頭,無情地壓住她的心,沉重地令她喘不過氣。

天,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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