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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未歸還 第四章

直到範八芳把餅干吃完了,門外的擾嚷聲好像也消失良久了。

該不會是他們在里頭「搞曖昧」的時候,人家就已經走很久了吧?

「他們不在門外了,」尚諾笑笑。「一定是以為我們跳窗逃走了。」

「太好了,我們終于可以出去了!」她心頭掠過一陣不知是釋然還是失望感,滋味酸澀復雜地道︰「呃,我是說……我也應該回到喜宴上,不然他們會以為我失蹤。」

不知怎地,尚諾突然很不想就這樣打開門,讓她走出他的世界。

如果是平素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他只要露出一個壞壞的性感微笑,略微誘惑地低下聲音,說句「能否為我留下你的電話號碼?」,就能夠弄到這世上任何一個女人的聯絡方式,但是他卻破天荒不想用擄獲那些玩伴、伴的法子去對待她。

也許是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單純卻怦然的心跳感。

也或許是因為,她是那麼真、那麼率性可愛,仿佛一道清新涼爽的晚風出現在他喧鬧過度的生活里,讓他發現自己原來那麼喜歡跟一個人說話。

她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是眾人追逐的焦點,這種感覺出奇地令他感到安心,踏實,舒服。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她永遠不要知道他是那個人稱萬人迷的公子。

「我們……幾時要去吃東坡肉?」他聲音輕緩地開口。

範八芳心底一甜,「就……今晚過後,什麼時間都可以。」

「不刁難我一下嗎?」他不敢置信。

「生命苦短,矜持無用。」她俏皮地道︰「何況我們的重點不就是大吃一頓嗎?」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就只是當酒肉朋友嗎?」

「先嘗酒肉,再做朋友。」她笑嘻嘻地道,「說不定光看我搶東坡肉的德行,你就會後悔交我這個朋友了。」

「說得也是。」他故作沉吟。「那我得好好考慮考慮,我個人對于東坡肉可是相當堅持的。」

「喂!」她又好氣又好笑,嬌嗔嚷道。

「哈哈哈……」他清朗的笑聲響起,長臂一撈,將她攬入懷里。「抱歉!我跟你開玩笑的。」

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害她差點忘記呼吸,傻傻偎靠在他強壯的胸膛前,全身如遭電流通過,酥麻戰栗得完全無法思考。

懷里柔軟芬芳的身子抱起來的滋味是如此美好,他胸口爬升上一道強烈申吟的沖動……該死!

他不想唐突,也不想嚇壞她,更不想她誤會他是個會乘機亂佔人便宜的急色鬼。

但是理智顯然遠遠敵不過情感的渴求,在心跳的瞬間,他陡地俯下頭,輕柔卻渴切地覆上了她的唇瓣。

剎那間,天地震動翻覆了開來──

他、他在吻她?!

範八芳低喘一聲,在最初的震驚慌亂和羞澀褪去後,隨即忘情地環住他的頸項,嘆息著、悸動著迎向他逐漸狂野熾熱的吻。

他的大手輕撫上她,一把提起讓她攀掛在自己的勁腰間,轉過身將她的背緊緊抵壓在厚實的門板上,靈活的舌尖誘惑地進出、吞吐、穿刺在她柔軟的嘴唇芳腔之中,模仿著亙古以來最銷魂的沖刺過程,纏綿、火熱地挑起了兩人之間竄燒開來的渴望。

她從來沒有這麼放蕩大膽過,可是他寬肩和厚實的胸膛每一寸都結實誘人得教她意亂情迷,他勾魂的吻和暖熱得驚人的掌心同時撩撥著她。

他吻得更深、更狂熱,她倒抽了一大口氣,幾乎被奪走了所有的神智,天地間仿佛只剩下那肆放在他倆身上的漫天火焰。

範八芳吐出一聲虛弱無力的嬌吟,仰著頭墜入他親手制造出的狂烈大海中,就算整個人逐漸下沉、下沉,就此溺斃在那一波接一波強大的快感中也不後悔。

「老天,我放不開你……」尚諾喘息地勉強自她柔女敕的頸項肌膚上抬起頭,沙啞地低吼︰「我要你!我多麼想就在這里要了你!」

她要!她要!她被狂野激情的巨濤給鼓蕩到了半天高,現在又怎麼能承受失去他給予的烈焰燒灼撫觸之後的空虛和清冷呢?

她想要被要,被他的手、他的唇、他的吻,他的每一寸肌肉要了!

如果可以的話,就此揉進了他的身體里也無所謂啊!

範八芳從沒有被激情沖暈頭過,可是此時此刻她迫切想要──

雖然連他的長相都沒瞧仔細,但是他的聲音、他的雙手和他的溫柔已經徹底征服了她蠢蠢悸動的芳心。

「但是……」尚諾低低喘息著,聲音被火熱的渴望燒灼得干啞,勉強擠出最後一絲理智的警告道︰「這里不是個最浪漫的地方,我不能這麼隨便就在這里要了你,我舍不得……」

去他的浪漫!還有什麼地方比在雜物間里偷情更刺激的?

尤其她這輩子還沒有這麼「性」致狂涌過。

在這一刻,她不想去思考,也不要去思考,那該死的理智這次休想再來阻擋她在遇到對的人時,那瘋狂在全身竄流的強烈渴求。

「我現在顧不得浪漫,我、我只要你再吻我!把我吻得七葷八素、不省人事!」範八芳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沖口而出。「我也想要你!」

他的心髒猛然一跳,聲音沙啞的問︰「不後悔?」

「後悔的是小狗!」快!她覺得好熱、好熱,迫切他再多做點什麼。

他懶懶地、壞壞地笑了起來。「遵命,女士。」

……

她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只有嬌喘、申吟、尖叫的份了。

這一次,範八芳差點掛掉。

足足三個小時後,他才肯放她定,可是她也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高潮,到最後軟腿虛月兌昏睡過去了。

範八芳不知道她真是個幸運的處女,第一次就遇上了身體調情大師,有了一個超完美的開始。

她也不知道當天晚上她被他抱進玫瑰飯店的總統套房,被溫柔地放在織錦大床上,他甚至還親手擰了條溫毛巾替她擦拭。

尚諾動作輕柔地替她換上飯店舒服的純綿睡袍,黑眸里漾動著難以自抑的柔情,靜靜地坐在床沿凝視著她。

他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

男女之間欲擒故縱的游戲玩多了,他也從來不會把任何人任何事當成一回事。

但是……她就是那麼不一樣,超出了他游戲人間多年來的認知。

他知道自己很不對勁,因為他竟然對一個初次見面就做了──而不只是發生關系──的女人大大動了心。

「天殺的,我居然是認真的。」他喃喃低咒。

注視著慵懶地趴在軟綿綿大床上的範八芳,他情不自禁愛憐地伸指輕輕劃過她美好的臉頰線條、她縴細的粉頸和微露出的一小片香肩……老天,他又想要她了!

他簡直是被發生在他倆之間的強烈和感覺驚呆了,他從沒這麼渴望過一個女人,渴望到就連已經得到她了,卻還是怎麼也要不夠,就像上了癮一樣。

尚諾苦笑。

他突然有種預感,自己多年順風駛船無往不利,可是今日好像在陰溝里翻了船。

「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唉。」他溫柔而無奈地輕嘆,內心掙扎了良久,最後還是忍不住上床,偎在她身邊,緊緊地將她攬進自己懷里。

她迷迷糊糊間咕噥了一聲,他柔聲安撫道︰「沒事,我在這兒,你安心睡吧。」

朦朦朧朧間,範八芳仿佛也感應到了他就在自己身邊,他溫暖的體溫和獨特的男性氣息繚繞著、包圍著她,保護著她。

她甜甜地笑了,安穩地蜷縮在他胸前,繼續陷入甜蜜的睡夢里。

尚諾摟著她,左胸有股暖流逐漸蕩漾開來,在夜闌人靜、萬籟俱寂的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真的麻煩大了。

他落入愛河了……

範八芳這二十幾年來,從來沒有睡得這麼飽,這麼舒服過。

只是當她滿足地伸懶腰時,才發現自己渾身骨頭都在申吟,腰酸背痛到像是跟十個相撲力士在場上決斗過數十回合。

「哎喲喂……」她忍不住慘叫,覺得四肢百骸都快散光光了。

而且最痛的是雙腿之間……不知道是破皮還是怎樣,可是在火辣辣的刺痛中還有某種奇異的飽滿歡暢感……真是怪不可言。

「早安。」一個英俊絕倫的笑臉陡然放大在她眼前。

「嚇!」她嚇了一跳,以為自己還沒很清醒。「早、早呀。」

這個英俊到讓人心髒麻痹的男人怎麼會那麼眼熟?好像不久前曾經在哪里見過。

「喂,等等!」她終于想起來了,登時緊張地坐起身。「你!我知道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噢!」

她扯痛了傷口,差點痛到飆淚。

為什麼那個惡劣的自大狂會在這里?

尚諾心疼地扶住她,「怎麼了?干嘛動作那麼大?你今天應該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的。很痛嗎?需不需要我讓人送藥膏來?」

「謝謝,不用了……」她道謝完後,忽然呆了呆。「啊?」

自大狂不惡劣了,居然還對她這麼體貼?

她是被外星人綁架了嗎?還是還沒睡醒神智不清?

「肚子餓不餓?」他滿臉漾動著溫柔,笑容迷人極了。「我想你睡醒後一定會覺得很餓,所以就先叫了客房餐飲。他們沒有賣東坡肉,但是有海鮮什錦百匯,你喜歡生蠔嗎?滴兩滴新鮮檸檬汁在上頭,然後仰頭一口滑入──」

她听得口水幾乎嘩啦啦流了滿床。「我要吃,我要吃!」

他愉快地去捧來一只大大的銀盤,上頭堆滿了生蠔、燙熟的班節蝦、肉質甜美緊實的澳洲小龍蝦,還有舊金山大螃蟹和孔雀蚌,旁邊還有一小缽美乃滋蛋黃醬和一大盆翠綠美麗的生菜沙拉。

範八芳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我剝給你吃。」他修長的手指為她剝好了一只鮮女敕的班節蝦,沾了少許蛋黃醬,送到她嘴邊,寵溺道︰「來,嘗嘗看。」

她仿佛遭受催眠般張開嘴巴,咬了下去。

剎那間,甘甜鮮美的海蝦滋味在她的味蕾上強烈地散發開來,她滿足地咀嚼著,幸福到嘆氣。「唔,好吃,真好吃……」

她實在太餓了,而且他溫柔殷勤喂她的動作是那麼自然,範八芳覺得自己像只被他豢養的小貓,正備受寵愛地享受著主人的照顧。

直到她吃完了三只班節蝦、兩顆生蠔和幾口龍蝦肉後,被美食迷暈了的腦袋忽然恢復運轉,她陡地記起了他是誰,還有此刻詭異曖昧的狀況。

「你、你給我等一下!」她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自他性感深情的笑容中掙月兌出來,結巴道︰「先說清楚你、你怎麼會在這里?我、我又怎麼會在這里?你為什麼還喂我吃東西?」

「你忘了嗎?」尚諾俊美的臉龐掠過一抹受傷。「我們昨晚共度了銷魂蝕骨精采絕倫的一夜。」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是跟你?我明明就是跟……」她頓時啞口無言了,讓人驚慌的事實霎時劈中她的腦門。「昨昨昨……昨天那個人就是你?!」

他雖然不明白她究竟為何滿臉驚嚇,但仍柔聲撫慰道︰「當然是我了,你別擔心,我對你是認真的,我會負責的。」

天哪!拜托誰來殺了她!

範八芳都快哭了,她怎麼會好死不死跟這只爛孔雀上床?就算要找一夜也用不著找他吧?

這下子他肯定得意到翹得半天高,幾天前她還信誓旦旦絕對不會垂涎他的,結果幾天後卻自打嘴巴,跟他在烏漆抹黑的雜物間就「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了。

世上還有比她更自作自受的笨蛋嗎?

看樣子他一定不知道她是誰,不然怎麼可能會對她這麼好?完全是一副標準國際級公子的長相和配備,還喂她吃東西咧!

一想到他對其他女人也是這樣「做全套」的,她就不禁胸口冒火。

範八芳勉強定了定神,故作輕松地開口,「不用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尚諾心一驚,手中的銀托盤險些傾斜。「甜心寶貝,你怎麼這麼說呢?你是處女啊!」

「處女又怎樣?」她嘆了一口氣。「閣下魅力驚人,這一生遇過的處女恐怕不只十幾二十個吧?我才不相信你會對每一個處女負責。」

尚諾震驚到腦袋當機了。

什麼?這世上居然有女人不願意讓他負責的?!

過去不管任何女人,就算是歐洲某小國公主還是美艷的女強人,個個無不想要得到他的寵幸與關愛,都希望他負責,成為他生命中的唯一,可是她居然不要?!

也許是……她擔心他不能帶給她安穩幸福富足的未來吧?

他吁了口氣,綻放出一抹性感的笑容。「親愛的,你還不知道我是誰,我絕對有足夠的能力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受寵愛的公主。」

範八芳凝視著他認真的表情,老實說,是有那麼一點點感動啦。

可是公子的花言巧語通常是背熟了來騙女孩子的,她雖然是個處女,但也不是初出茅廬天真無邪的小女生,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就相信男人的話?

「雖然我也覺得我的處女之身很寶貴,但是昨天晚上是我畢生最銷魂、最快樂的經驗之一,我非常感激你。」她頓了頓,朝他微微一笑。「而且我也不需要知道你是誰,我只要知道你是唯一帶給我高潮的男人就夠了。」

這麼說會不會讓他驕傲得意到飛上天了?可是她本性誠實,著實無法欺騙自己啊。

昨夜真的是令她終身難忘。

以前她還奇怪為什麼會有人沉溺,做做做到最後還做到死的,可是經過昨夜,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麼會令人上癮,那就是遇到對的人,然後就可以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怎麼做就怎麼愛。

呼!她的臉頰燥熱了起來,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風。

尚諾受到的打擊卻不止一點點,俊臉上的表情慘不忍睹。「什麼?你只把我當種馬?」

「也用不著那麼傷感情的說法,我只是不需要你負責罷了。」她不知道他臉在黑什麼?

男人不是討厭女孩子勾勾纏嗎?她這麼灑月兌,他應該樂翻天才對。

「可是我想對你負責!」他氣急敗壞的嚷道。

「真的不用了,謝謝。」她微笑拒絕,口氣禮貌一如婉謝便利商店里要給她集點數兌換全套凱蒂貓的工讀生。

尚諾腦子轟轟然,滿臉震驚。

範八芳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人生海海,有些事情看開就好了,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啊……對了,麻煩再給我一顆生蠔。」

坦白講,撇開他萬人迷的本性和幾天前那尖酸刻薄的口氣不說,其實他還真的是一個好情人。

比許多口口聲聲愛對方,願意娶對方當老婆的,其實是把女朋友當佣人,然後自己當大老爺的男人好太多太多了。

起碼他能帶給女人極致的快樂,也讓女人感覺到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是非常性感有吸引力的尤物。

想想,他也算是功德無量,一如英俊性感的舞男對某些生活枯燥空虛的已婚婦女的貢獻。

她大啖生蠔和龍蝦,吮指回味歡樂無窮。

尚諾看她悠哉悠哉的模樣,不禁氣結。「好,你不要我為你負責,那我要你為我負責!」

範八芳一口生蠔含在嘴里還來不及吞下去,登時梗在喉頭,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他到底是在講什麼東東?

「你、要、負、責。」他口氣堅決。

「我負什麼責啊?」她趕緊吞下了那口生蠔,惱怒地道︰「你不要隨便就叫人家負責好不好?我跟你又不熟。」

「你昨天晚上都把我用掉了,你還敢說跟我不熟?」他火大了。

她的臉蛋頓時一紅,「你、你不要亂講,你又不只我一個人用過,要負責也應該要找當初那個幫你‘開葷’的人吧?」

氣死人了,說來說去她就是要賴帳就對了!

尚諾的感情大大受傷,男性尊嚴更是被輾得碎碎的。

「不管。」他索性跟她拗上了。「總之經過昨天晚上,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怨做那種始亂終棄的行為,我就──」

「就怎樣?」厚!她真是從沒見過像他這麼不瀟不灑、不干不脆的公子!

以他的美色和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干嘛偏偏跟她勾勾纏?

難道……他已經認出是她,所以故意找她麻煩?

對,一定是這樣,不然就再也沒有別的原因了。

幸好她可是有學問、有智慧的成熟女性,要是那種不懂事的小妹妹,搞不好會誤以為現在上演那種游戲人間的公子卻被平凡少女擄獲真心的戲碼,這種橋段她在言情小說和愛情漫畫里看太多了,早就麻痹了。

「就做到讓你神智不清!」尚諾深邃黑眸躍上邪惡笑意,把銀托盤往旁一放,強壯的身體對著她餓虎撲羊了過去。

「等一下!」她尖叫,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身體再度淪陷在他排山倒海席卷而來的狂熾情潮里,擋都擋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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