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不做好女生 第十二章

美里踮起腳尖,仰起臉,柔軟的唇,湊上來,觸上他的嘴。柔軟芬芳的吻,將她情意,送入他口中,摧毀他的理智,送入愛的病毒,在他體內迅速蔓延開來。

宮蔚南一下炸開了,摟住她,舌頭探入她嘴里,與她黏膩交纏,瘋狂熱吻,她喘不過氣,腦袋發燒。他將她拽倒在床,在她驚呼時,壓住她身體,再次覆上她的嘴……

血脈滾燙,他要,他也要啊,在她身體,在她心里,植入愛的木馬程式……

美里昏眩,意識情況失控,超出她預料的範圍,往限制級發展。

「等……等一下……唔……」又被霸道的吻,截斷話語。是啦,是她先開始沒錯,但,突然進展神速,不行哪!

……

激情後,他們癱在床,喘著,試圖平復心跳。

宮蔚南覷向她。「覺得怎樣?」

她瞪他一眼,拉高被子,藏住臉。

他撐起來,側過身去問︰「喂?」強扯下棉被,笑覷她黑亮的眸。

「喂!」她抗議。好糗,是她的第一次說,還問怎樣,要怎麼說啊?

他欺過來,好霸道又壓到她身上。身體緊貼著,被他寬闊的胸膛,強硬的身體壓制,她像滑溜的小魚,滑入他的懷抱,囚困在熱情汪洋。她越閃躲笨拙,他越亢奮難耐。

「我有沒有……」他熱熱的氣息暖著她的耳朵。「有沒有弄痛妳?」好愛這女人啊,和她好甜蜜,好快樂。他啃吻她的耳朵,美里一陣酥麻。

「嗯?」她迷糊了。「嗯,不痛……」

「不痛?」

「嗯……」本來有一點,後來,後來太刺激,太狂喜,讓她沉淪,忘記痛……在被愛過後,才警覺過去多空虛。被他深深密密地填滿,好快樂啊!

「真的不痛?只是不痛嗎?」啃完耳朵,親起她的臉頰,將她當棉花糖吮吻。

她舒服地閉上眼,格格笑了。「好啦,很舒服,很舒服好不好……」丟臉死了。

「那,再來一次。」

「什麼……」

沒想到啊,宮蔚南除了能讓她享受到極樂的高潮,激情後,還不忘細心照顧。

美里暗暗驚喜,這以前愛擺臭臉的宮先生,原來,戀愛起來很溫柔的。當她洗完澡,穿浴衣出來時,他拿吹風機,拉她過去,坐在床沿,要她上床側躺,頭枕著他的腿,他幫她吹干頭發。

「我不知道,原來妳很喜歡我。」宮蔚南很得意。

冤啊!「是你喜歡我吧?」

男性自尊啊!「剛剛不知道誰撲上來親我……」哼。

「哦!也不知道誰,故意弄壞電腦接近我噢。」呵呵呵。

被發現了?他眼角抽搐,好丟臉。

她乘勝追擊︰「我打電話問過阿威了,你兒子啊,他說你好愛我……」

啊!宮蔚南惱羞成怒,大手插入發堆,一陣亂撥亂揮。

「你幼稚!」美里哇哇叫,搶下吹風機,朝他的臉吹。

兩人扭打、拉扯,哈哈大笑,在床上踢來踹去,玩得不亦樂呼。打架打不贏他,最後美里投降,被他按在床上。他俯望她,低頭,親她的唇。然後,他難得感性,對著她的笑臉,卸下心房,願意承認了,決定向費小姐告白。

「妳走了以後,我訂了三百株茶花苗。」

「哦?」費小姐目光閃動,莫非……他記得她夢想的農場?要開滿茶花?

「等妳姊生完孩子……妳要不要回來?」

「好啊。」美里答得干脆,抬手,輕撫他的眉,怔怔注視線條粗獷的眉。「你知道嗎?跟你說,我這個人有個怪癖……就是念舊,一樣東西,要用到壞掉為止,不然絕不會拋棄它。」

「嗯?」意思是?

「你這麼強壯,應該很難壞掉,所以你跟我好,你可以放心。」

「所以……妳不會拋棄我?」頓悟到她的意思,他目光閃動。

「那……你有沒有很放心?」她笑了,笑得好甜好甜。

「謝謝。」

「謝什麼?」

「給我勇氣。」

「勇氣?」

「我听了邱貞貞說起妳的事,對背叛妳的人,妳還能繼續無私地付出,跟妳比起來,我真的太弱……」慚愧啊!是她讓他受到激勵,走出過去的陰霾。

「這也沒什麼啊,一開始我也很恨,有一次甚至想要開車撞我姊姊,好可怕,把自己嚇壞了。後來想開了,與其每天恨得牙癢癢,還不如讓傷害過去。而且,能被別人需要,能去付出能去愛,就覺得活得很有意義,好像很有力量。」

很有力量?像他現在嗎?放手去愛,體內充滿能量,洋溢熱呼呼的動力?是啊,怕被傷害,越走不出傷害。放膽去愛,這才活得生氣勃勃。

「妳說得對,妳比我聰明。」

「是喔,可是我常被笑是潘仔欸。」

「潘仔?」

「潘ㄚ,台語的意思就是笨蛋。」他哈哈笑,掐掐她粉女敕的臉。

美里握住他的手。「這附近有我的秘密基地,想不想去?帶你去?」

徒步五分鐘,秘密基地到了,就藏在路面下。慶城街28號,通泰商業大樓旁,通往地下停車場的通道。

夜暗中,四周嘩嘩瀑布水流,一片片女敕綠的蕨葉,層層迭迭,鋪展著。

宮蔚南跟費美里站在石砌的魚池前,魚池後方,一排排汽車,五顏六色,睡在停車場。比巴掌還大的鯉魚,顏色綺麗,在黯色水池里溜竄著,像摔落了一盒水彩,燦爛著,游蕩著。這里充斥著水流聲,聲音還會在石牆回蕩的小空間,誰想得到,有這麼美的地下停車場?

美里說︰「以前還沒到你的農場度假種菜時,每次工作壓力太大,就會趁著晚上,溜到這下面,听听水流聲,看看大魚,沉澱一下思緒,再出發。這里白天跟晚上的感覺差好多,晚上好漂亮。你看你看,那條金色的多胖啊!」

他听著,陪她欣賞每條魚兒的模樣,听她感慨道——

「有人說,就算摔跤,也要抓回一把沙。以前只是單純地覺得這話很勵志,可是經過上次失戀,現在卻跟你站在這里,想想啊,摔跤也不錯。」

他不笨,馬上意會道︰「妳是在暗示,我是那把沙?」

美里哈哈笑,覷他一眼。「噢,是你自己說的喔。」

他環住她的腰,欲言又止,深深注視她。「我……有件事必須告訴妳……阿威有心髒病……」既然決定要交往,不能再隱瞞她。「上次妳看到他昏倒,那不是氣喘,是癲癇發作。當初他媽媽就是受不了照顧他的辛苦,才拋棄他。」

美里怔住了。

宮蔚南轉身去看魚池,不敢看她,他心跳急促,手心汗濕,她還願意跟他交往嗎?在農場,阿威是不準任何人提他的病的,也不要爸爸告訴別人,因為這個病,兒子自卑又自責,老是認為只要有人知道他的病,就會遠離他跟老爸……

「他的病,不能痊愈嗎?」

望著悠游的鯉魚們,他說︰「開刀有機會痊愈,但是很危險,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四十,萬一失敗……」

「你會讓他動手術嗎?」

他疲憊地抹抹臉。「阿威吵著要開刀,但我不答應,怕失去他……我不是好爸爸,他的生命,我無權為他作主,可是我很怕。」他聲音喑啞,充滿痛苦。「美里,想讓妳知道這個,是希望能讓妳選擇要不要繼續跟我來往,我不能耽誤妳的青春……有些女人,不希望承擔這種責任……會介意……」終于示弱,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毫無保留,完全臣服。說完,也松口氣。

以為示弱會被輕視,沒想到,有只小手,反握住他的大手。有個溫暖的身體,挨近了。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對著竄游的鯉魚,听嘩嘩水流聲,在一片片輕顫著的蕨葉底下,美里柔聲道——

「沒關系,我也很怕,我也怕我姊死掉,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到生完孩子,現在好了,我們有伴可以一起怕。你讓阿威動手術,我陪你怕……而且,你不可以甩掉我,警告你,我是老古板,第一次給了你,你就要負責。」

他笑了,眼色黯下,心里感動著。

我陪你怕……他眼眶熱,轉過臉去,不敢看她,怕讓她看到他眼楮起霧。那偎在肩頭的溫暖,緩緩流動到他身體,滋養他、壯大他的勇氣。在這無常世間,有人風雨結伴行,一起哭笑,好幸福。

天氣漸漸寒冷,氣溫陡降,太陽超得越來越晚,可憐的鄭大少爺,每天起床都要靠天半天。今天,昆伯給他震撼教育,竟要他……

「掐住……不是,是這樣……」花嬸教鄭宇宙擠牛乳。

可憐鄭宇宙,坐在牛舍,跟一群歐巴桑學擠牛女乃。他學著操作一遍,一邊向蹲在門口抽煙的昆伯抱怨︰「連這個也要學嗎?我只要懂得怎麼管理農場就行了吧?」

「你不會也可以啦,不過……宮老板都會喔。」

他會?可惡,鄭宇宙咬牙道︰「好,我學,這樣嗎?還是這樣?」

花嬸提醒︰「這只叫雪莉,你要先好好跟牠交流一下,安撫牠,讓牠喜歡你。」

煩!「雪莉,哈,雪莉美人,ILOVEYOU,乖……」他輕輕揪住,慢慢掐下去,乳汁緩緩地……

哞——雪莉尾巴拉直,突然——

「啊!」來不及看清雪莉的真面目,牛蹄踹痛鄭宇宙的下月復,撲倒在干草堆,五位大嬸圍過來,一起哈哈大笑。

昆伯沖來,蹲在鄭宇宙旁,叼著煙,老臉笑得皺紋擠成一團。他幸災樂禍地說︰「喉,雪莉不喜歡,牠知道你很花心。」

「我累了。」鄭宇宙躺在草堆,生氣,不起來。手機響起,他撈出來接。「喂?」

「農場還好吧?」宮蔚南打來關切,他有半個月不在農場避事,為了治療阿威的心髒病,住在長庚的兒童病房。

「好,好得很。」吹掉落在額前的一根干草。

「還行吧?」

「廢話,這里有我罩著,放心啦,阿威什麼時候動手術?」

「已經都做過檢查,明天早上動手術,今天晚上要開始禁食。」

「嗯,好,等你們回來。」

掛上電話,鄭宇宙坐起身,瞪著雪莉母牛。瞧,悍妞啊!他挽起袖子。「好!再來——寶貝,雪莉寶貝,嘖嘖嘖,想來妳是個矜持的美女對吧?相信我,這次我會很溫柔很溫柔,OK?」

雪莉瞪大眼楮,呼呼噴氣,腳蹄蓄勢待發……

晚上,宮蔚南填好手術同意書,拿去護理站。

病房內,美里幫阿威調整床鋪高度,阿威一直盯著她的頭,小臉蛋,洋溢笑容。

「哇——這次爆得更厲害了……」

「是嘍!」美里得意,轉了一圈,讓阿威好好欣賞她的發型。

下午,她特地跑去發廊,又燙了個粉紅色的超級爆炸頭。阿威曾說的,懷念她的粉紅爆炸頭,阿威說只要看見她的爆炸頭就開心。所以,在開刀的前一天,美里不怕人家嫌丑,決心要讓阿威開開心心的去開「心」。

「看到阿姨的爆炸頭了喔,明天要加油,知道嗎?」

阿威格格笑。「其實……之前那個發型好像比較好看欸。」

「宮城威,你整人嗎?」

「阿姨啊!」阿威大笑,拉住美里的手。

「嗯?」

「過來,有話跟妳說。」

「什麼事?」美里俯低身子,雙肘撐在床上。

「那個小BABY什麼時候出來?」阿威問起費櫻霞的BABY。

進醫院那天,美里特地帶他去跟她姊認識,還讓阿威枕在她姊姊肚皮上,听小BABY心跳。

「小BABY還要兩個月才會出來喔,到時候你就有新朋友嘍!」

阿威點點頭。「阿姨……」小手握美里握得很緊。

「嗯。」

「這很重要,妳要認真听。」

「是,認真听著。」美里笑了,這孩子講得真嚴肅。

「拜托妳,爸爸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手術失敗,妳替我照顧爸爸。我爸是很好的人,真的,他以前對我媽媽很好,要不是我,媽媽不會舍得離開我爸。」

听他急切地推銷爸爸,美里好心疼。她湊身,兩手撐在阿威身側,故意用毛毛的爆炸頭戳他的額頭,戳得他臉好癢,一直笑。

「喂,宮城威,你听好——你爸超沒人緣,我為什麼願意跟他在一起?還不是因為太喜歡你,所以你要加油,沒有你,我可是會拋棄你爸喔。」

門外,宮蔚南背靠牆,因為听見他們的對話,眼眶好熱,感動著。

他知道美里故意跟兒子這麼說,為了安慰被生母拋棄的兒子。感動美里的付出,他發誓,要一輩子疼愛這個好女人,要讓她好幸福好幸福……

早晨七點,醫生前來巡視病房。韓鐘敘陪著費櫻霞做檢查,美里和媽媽等在一旁,听醫師指示。

護士量過費櫻霞的血壓心跳。「很正常,血壓也沒問題。」護士向醫生報告,將血壓器收起。

滿頭白發的卓大醫師,親切地詢問費櫻霞︰「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覺得很好欸。」費櫻霞笑咪咪地,模了模肚子。懷孕後整天躺在病床安胎,吃的又營養,足足胖了五公斤,氣色好極了。

「唔。」卓醫師滿意極了。「現在比較穩定了,比我們預期的還好,照這樣下去應該可以放心。」

醫療團隊交換意見後,走出病房。

「我就說沒問題吧?這孩子注定來找我的。」費櫻霞笑嘻嘻地。

「唉呦,未婚懷孕,這麼丟臉還笑?」王秋萍調侃女兒。

「我很努力說服她嫁我,你們也幫我說服她啊,證書我都準備好了,是她不簽……」

「媽!」費櫻霞給母親使個眼色。「妳跟鐘敘先去吃早餐啦,我要跟美里講話。」

支開母親跟鐘敘,病房只剩下姊妹倆。

費櫻霞問妹妹︰「幾點手術?」

「九點。」

「有把握嗎?」

「醫生說得很保守,他的心髒結構很復雜,可是不開刀又不能痊愈。」

「妳等一下去陪宮先生,他現在一定很需要人陪在身邊,我能體會他的恐懼。」費櫻霞垂眸,凝視隆起的肚子。「我現在才能體會,做爸媽的有多偉大。過去我老是讓爸媽擔心,真的很可惡。」

「妳能這樣想就好啦,以前我們老是為妳擔心受怕的。姊,妳為什麼還不答應鐘敘的求婚?」

「我想過了,萬一我有三長兩短,你們——」

「我們不可能。」美里說得斬釘截鐵。

「妳跟宮先生……」

「我們很認真,我是跟定那個男人了。」握住姊姊的手,美里說︰「如果不是妳,我不會找到真正適合我的人,那個人並不是韓鐘敘。我跟韓鐘敘在一起,從來沒有像我跟宮蔚南在一起時,那樣暈頭轉向,很失控的感覺。」

「妳說的也是我對韓鐘敘的感受。」

「是啊,」美里笑了。「既然我們都找到生命中的真愛,這是好事,妳還等什麼?簽字吧!不要讓韓鐘敘再等了。雖然妳之前有癌癥,可是懷孕這麼久了都很OK啊,醫生最擔心的事,也沒發生,你們就快要有寶寶了,妳還不簽字,這麼愛當未婚媽媽啊?拜托,不要這麼叛逆好不好?」

費櫻霞被妹妹的話逗笑了,抬手看表。「八點半了,快去陪他吧。」

在手術房外,美里找到宮蔚南。

他緊張到面無血色,目光盯著架在手術房外的電視機,螢幕里播放著每一台病患的手術進度。宮城威正在接受手術中,在這里等侯的病患家屬,每個人都神色不寧,焦急地頻頻看向手術房銀色大門,掛記里面的親人。

美里凝視著坐在塑膠椅上的宮蔚南,他一向高大英挺,自負傲慢,而此刻,那憂慮的神態,孤單身影,看起來好無肋。

美里過去,坐他身旁,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兩手緊緊交迭一起。

「沒問題的。」美里喃喃道。「一定沒問題。」在這里為阿威加油,一起陪他等候。

一會兒,手術門打開,護士跑出來喊︰「宮城威的家屬!爆城威的家屬!」宮蔚南跟美里奔過去,護士說︰「醫生要找他的家屬,只能進去一位。」

宮蔚南看美里一眼,隨護士進去。

手術門關起,美里只來得及看見穿著手術服的醫生,過來跟宮蔚南說話。到底怎麼了?美里惶恐,心急如焚。幾分鐘,卻像一世紀那麼長。

終于,門再度打開,宮蔚南出來了,一見他的臉色,美里渾身血液凝住。

「怎麼樣?」她沖上去問。

宮蔚南看著她,眼色恍惚,臉色鐵青。

「阿威怎麼樣?」美里搖他手臂。

他回神,看著她,眼楮紅了。「醫生要發病危通知,心髒結構比醫生評估的還糟……現在搶救中……阿威……阿威會死……」

美里先拉他過去,一起坐下,顫抖著,說︰「先別這樣想,不要亂想。」

他倒抽口氣,崩潰了,轉過身,忽抓住美里,倒向她懷里,痛哭失聲。

美里抱住他。「不會……阿威很堅強,他答應我會加油……不要慌,我們不要慌。我有信心,宮蔚南,听我說,會沒事的……」美里緊緊抱住他,提供溫暖的身體,讓他哭泣。而自己,也淚流滿面。

苞阿威同時進手術房的病患,陸續推出來了,和家屬回病房。四小時後,螢幕仍在手術的,只剩宮城威。等候區,空蕩蕩的,只剩下惶恐著的美里跟宮蔚南。

原本預估兩小時的手術,拖了四小時還沒結束,拖得越久,阿威的身體負荷越大,越不樂觀。

宮蔚南摟著美里,臉埋在她肩窩處,提心吊膽,恐懼著護士將捎來壞消息。

「宮蔚南!你看,你快看!」美里突然指著螢幕大叫。

宮蔚南抬頭,看見宮城威手術中的字幕,變成恢復中。

美里跳起來。「恢復中,恢復中!是不是表示手術成功結束?!」

宮蔚南沖到手術室門前等候,門推開,護士跟醫生走出來︰「宮城威的家屬?」

「是。」

「我們是。」

美里跟宮蔚南手握手等醫生講話。

醫生摘下口罩,給他們一個微笑。

看見這微笑,美里跟宮蔚南松了口氣。

「終于,手術順利完成,他生命力很強,總算撐過去了。等一下先送加護病房觀察,恭喜。」

美里跟宮蔚南傻呼呼地一直朝醫生鞠躬道謝,都哭成淚人兒。一會兒,宮城威被推出來,美里陪著宮蔚南一路送阿威到加護病房。

小家伙昏迷不醒,美里一路在他耳邊說︰「你好棒,好棒,阿姨愛你,加油。」

將阿威平安送進兒童加護病房,宮蔚南換上無菌衣進去陪兒子。

美里留在外面,方才在手術房,收不到訊號的手機忽嗶嗶響。這才發現媽媽下停打電話給她,趕快回撥。

「媽,什麼事?」

「妳姊生了。」

「什麼?」

「早產,剛剛突然出血緊急送去剖月復——」

美里又往產科急奔。「現在怎樣?姊呢?」

「別慌,妳姊沒事,已經醒了……小孩在加護病房,還很小,放在保溫箱……」說到後來,母親聲音喑啞,啜泣了。

美里跑到產科,看姊姊無恙,手機落地,人軟坐在地。

「我嚇死,嚇死我了。」美里嚎啕大哭。

「我沒事啦!」費櫻霞笑笑地,沒想到妹妹卻賴在地上發脾氣。

「妳真會挑時間啊,偏偏挑我不在的時候生!」

費櫻霞跟母親笑了,看美里又吼又鬧地坐地上發飆。

費櫻霞哄她︰「好了,快去看小甥女,幫我看看……我現在不能下床……」

美里哭哭啼啼,站起來,真嚇壞了,是怎樣,她人生一定要這麼精彩嗎?

鈴……

手機呼叫,宮蔚南打來了,美里哭著接听。「喂?」

「怎麼忽然不見?妳在哪?」

「我姊姊生了。」

「什麼?!」

新生兒加護病房,小小嬰兒,渾身紅紫色,插滿管子,在保溫箱里努力呼吸。兩張臉,貼著保溫箱焦急張望。

「你覺得漂亮嗎?」美里問宮蔚南。

「唔……算是吧。」說實話,一團肉,丑不拉嘰噢。

「她沒事的……她會跟我姊一樣堅強。」美里轉頭,笑望他。「嘿,你的阿威也會沒事,要有信心。」

他微笑了,這女人,眼角濕著哩,剛剛大概嚇到哭,這會兒還來叫他有信心,真可愛。

一個小嬰兒在保溫箱努力生存,他們凝視彼此,心中漲滿溫暖,然後,他們頑皮,偷偷將額抵額,趁護士不注意,偷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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