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繾綣兩心 第七章

情況有些不對。

楚戊望著自己家,止不住的戰栗在血液里奔流。

「等一下。」拉住朱萸興奮的腳步,他一臉凝重。「先不要進去!」

「不進去怎麼做飯?」朱萸指著他手里的超市提袋道。「你答應要做麻婆豆腐給我吃的。」

「我知道,可是……」他就是覺得……不安。

朱萸望著他明暗不定的臉龐,心頭疑雲漸起。「發生什麼事了?你好奇怪哦!」

楚戊豎直了耳朵,啟開全身的警戒細胞,仔細觀察著周遭的環境。

屋子和他早上離去時並無二樣;大門關得緊緊的,窗戶也不見被入侵的跡象,門口的腳踏墊擺得正正方方、沒歪沒斜,就是……嘶嘶嘶的,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怪聲;奇怪,是什麼東西?

他側首細想,可怎麼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是神經過敏嗎?

不對,他的心跳越來越急,腎上腺素分泌到飽和程度,證明了危機確實存在,而且……

「快走——」一瞬間,楚戊一張嚴峻的酷臉變得鐵青。

「什麼?」她大吃一驚。「要走去哪里?」

「沒時間解釋了!」驚語未落,他雙臂大張,抱起她拚命地往安全梯方向跑去。

「楚戊——」她嚇得攀緊他的脖頸放聲尖叫。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倆雙腳才離開大門門口的同時——

砰!一聲轟然劇響驚天動地。

丙然,他的預感成真了。楚戊抱著朱萸猛地往前一撲,避開了爆炸的余威。

轟!爆炸過後是沖天的烈焰直上雲霄;熾人的火花和碎裂物品漫天飛舞。

朱萸目瞪口呆地望著一間好好的屋子在強烈的爆炸中被炸得面目全非。「這是……」

「瓦斯爆炸。」從空氣中淡淡的煤氣味,楚戊已判斷出這場爆炸發生的原因。

「怎麼可能?」朱萸不敢相信。「你每天出門之前不都會檢查門窗和瓦斯,確定無虞才去上班嗎?」他是她見過最謹慎小心的男人,不似她……「啊!難道是我……」

「你開了瓦斯、卻忘了關?」莫非這場爆炸純屬意外?不像!他直覺這事兒別有蹊蹺。

「我……」快點兒想想,她下午回家亂搞一通時有沒有開瓦斯,好像……「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開瓦斯了,可是……我我……我似乎忘了關門就出去了……」

「你沒有關門?」但剛才他們回來時大門明明關得好好的啊!丙然,這場爆炸另有問題。

朱萸難堪地點點頭。「對不起,我……」她掙扎著想要起來。

「等一下。」他依舊抱著她一起趴在地上。「若是瓦斯爆炸,恐怕沒那麼簡單就結束。」尤其是人為的爆炸,危險性更高。

「怎麼……」她才想問原因。

砰砰砰!接在大爆炸後,又是連番幾次的小爆炸。

朱萸嚇得抱住腦袋直往楚戊懷里縮去。

他小心翼翼護著她,眼里銳利的精光直可與屋內竄燒而出的火龍媲美。

繼汽車被裝炸彈後,是房子被瓦斯爆炸給摧毀。誰干的?「紅狐」嗎?但他明明已下達「格殺令」,將「紅狐」斬草除根了啊!莫非尚有漏網之魚?

不妙!「紅狐」一日不除,危機始終緊跟著他不放。

而朱萸與他日夜相隨,難免受到連累,至今仍安然無恙,只能說運氣太好;但萬一哪天,那群喪心病狂的瘋子因對付不了他、轉而找她出氣……

老天!他不敢想,那對她將是件多麼危險的事。

盡避舍不得她離開,但他絕不能再憑藉著好運來保護她了;非得想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將這件事徹底解決不可。

又過了五分鐘,爆炸聲終于漸止漸歇。

朱萸偷偷地從楚戊的懷中探出頭來。「楚戊,你看我們要不要報警?」

「當然要,還得叫消防車。」他邊說、邊掏出口袋里的行動電話連絡警局和消防隊。

「喔!」她難過地點點頭。「你想是不是因為我忘了關門,才讓壞人進去你的屋子,搞出這麼一場大麻煩?」

「就算你關了門,這種事還是會發生的。」「紅狐」想做的事,即便不擇手段也會去做;否則他們就不會被稱為「恐怖份子」了。

「怎麼會?」她不懂,他對這場爆炸的反應太冷靜。

為了不想嚇到她,他刻意換個說法為她解釋。「你看過因為門窗緊閉就不進去偷竊的小偷嗎?」

「這……」好像有道理喔!今天就算她將大門鎖得好好的,只要小偷看中了這里,照樣會想辦法撬開門鎖,跑進去瞎搞一通。

「別胡思亂想了,被小偷看中是我們倒楣,所幸我的屋子都有保險,損失不會太大。」他安慰她。

「嗯。」她點頭,耳畔接收到消防車和警車的聲音。「警察和消防員都來了。」

「我們走吧!」他說,扶著她走向安全梯。心里暗自慶幸著這棟大樓里的住戶多為帝國內部成員,大伙兒見慣了危險,也很懂得危機處理之道,不怕爆炸余威誤傷無辜人等。

「不搭電梯嗎?」她問,想到要連爬六層樓梯,腳都軟了。

「火災發生時搭電梯太危險。」幾乎是半摟著她,兩人相扶相持走下一樓。他將她安置在前庭的長椅上。「那我去做筆錄了,你先在這里等我一下。」

「嗯!」她揮手向他道再見。

「別亂跑喔!」他邊走、不忘叮嚀她小心保重。

「知道啦!」她沒好氣地趕著他。

「一定要待在原地等我回來,知不知道?」

「你好羅嗦!」她嘟嘴,刻意撇開頭不理他的殷殷囑咐。

「總之,你給我小心一點兒就對了。」楚戊拿她沒轍,只得走了。

「真像個老頭子,就會碎碎念。」她咕噥著,對著他的背影大扮鬼臉。

適時,一陣細細的呼喚自她背後傳來。

「小萸——」溫和的男中音恍若春風拂過大地。

朱萸詫然回過頭。「姊夫!」糟糕,李成允怎麼會知道她在這里?

李成允站在前庭的盆栽造景後的陰影處,對她招著手。

朱萸大吃一驚,忙轉頭望向正與警察做筆錄的楚戊,她可不想在此刻被拆穿身分。

也幸好來了一堆警車與消防車,整個前庭亂哄哄一片,再加上李成允所在位置十分隱密,只要她夠快,相信楚戊不會發現她與李成允短暫的交談。

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李成允面前,她喘了口氣。「姊夫,我……」

「姊夫知道。」李成允拍拍她的肩。「你忘不了小儀的死嘛!但事情都已經過去三年了,你現在再來追究又有何意義呢?听話,跟姊夫走吧!別再調查楚先生了。」

想不到李成允這麼厲害,將她的心事料得一清二楚;不過……「姊夫,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只要發現你對楚先生的恨意,再稍微調查一下你在台北的行蹤,不就一清二楚了?」

原來李成允調查了她,唉!算她失策。早該料到李成允不會放心讓她一個人上台北,一定會派人暗中照料的。

「走吧!你不想只因讀幾年書就在台北置產,姊夫也依你了,改在台大附近替你租了一層公寓,以後你就住在那里,專心念書,別再想著報仇的事了。」李成允進一步勸她。

「可是……」在一個月前,她對楚戊或許還是滿懷恨意,但現在,仇恨已逐漸為心動所取代;她至今猶不離開楚戊的原因已不再是為了復仇,而是……不舍。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事情放不開嗎?」

「姊夫,你幫我租房子,魏小姐知道嗎?」

「哪個魏小姐?」

「魏秋燕啊!你們不是快要結婚了嗎?」

「胡說,我幾時答應娶魏秋燕了?」李成允話里充滿厭惡。

朱萸從未見過溫和的李成允以如此嚴厲的口吻批評一個人,不覺心生疑惑。「可是魏小姐不是懷孕了嗎?你怎能不娶她?」

「她懷孕關我什麼事?」

「但那是姊夫的孩子不是嗎?」

「小萸,你別听她滿口謊言,我根本沒踫過她,哪兒來我的孩子?」李成允恨恨地啐了一口。「那女人分明是貪圖李家財勢,妄想烏鴉變鳳凰,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德行,憑她也配進李家門,我呸!」

「是這樣嗎?」她不清楚事情的真相為何,只知道李成允此刻的表情好可怕。

「別談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了。」李成允伸手攬住她的腰。「跟姊夫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新公寓。」

「我……」她不想離開楚戊,但在確定他無殺姊嫌疑後,她又該用什麼理由留在他身邊?

「別蘑菇了。」李成允強硬地推著她走。

朱萸沒轍,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與楚戊間的距離被越拉越遠。

好舍不得,她不停地以眼角余光捕捉他的身影,相處月余,早習慣了身旁有他相伴,一離開他,心里的安適感便逐漸為不安所取代,她不想離開楚戊啊!

「朱萸!」適時,做完筆錄的楚戊回頭呼喊她的名兒。

她再也無法邁動離開的步伐了。

「姊夫,你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好不好?」她一定得厘清對楚戊的感覺,才能決定自己的下一步要往哪走。

「小萸!」李成允目光深沉地望著她。

「我現在還不可以離開,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搞懂。」她甩開李成允的手,轉而奔向楚戊。「對不起姊夫,一個月、只要再一個月,等我弄清楚所有的問題後,我會回去跟你道歉的。」

「等一下。」李成允追上前來拉住她。「你不可以跟楚戊再糾纏下去了。」復雜的男女關系只會制造麻煩,李成允很擔心。

「可是……」朱萸听見楚戊在叫她,聲聲呼喚,至情至性,她實在無法在這時候離開他。「拜托,姊夫,只要一個月,我會走的,求求你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她眼里閃著淚光哀求李成允。

她哭了!李成允漆黑的瞳眸暗得恍若宇宙間的黑洞,容不進半點兒光。「小萸,你真的不肯離開那個男人?」

「我……」她心頭一顫,只覺靈魂彷佛在瞬間被吸入一團名為「驚懼」的烏雲里。「姊夫……」幾時開始,她竟害怕起李成允來了?明明是照顧自已多年的好姊夫啊!她有何理由怕他?太沒道理了!

驚覺自己的失態,李成允迅速收斂起全身的陰鷙,改換上一臉的溫和。「小萸,姊夫很擔心你啊!」

這又是她所熟悉的李成允了,溫和而有禮。但……她為何仍覺得忐忑?

「姊夫放心,我有分寸的,絕不會亂來,請你相信我。」她閃躲著他的視線。

「唉!」李成允長嘆一聲,朱萸都這麼堅持了,他還能怎地?綁得了人、綁不了心,照樣沒用。「好吧!就一個月,三十天後姊夫再來接你,屆時你可不能再找借口拖延了!」

「我知道。」朱萸用力一頷首。

李成允放開她的手,改握住她的肩。「你听著小萸,姊夫想盡辦法要保護你,所以你一定要自愛,千萬別玷污了自己,知道嗎?」

不懂!姊夫難道以為她會跟楚戊亂搞?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她肯,那位道學家也不會同意的。

總覺得今天的姊夫好奇怪,一會兒亢奮、一會兒憤怒、一會兒又陰沉得像天要塌下來似的,真不知他是怎麼搞的?

她不安,卻也沒有那個心思去細察李成允的失常,此刻她全副的心緒只放在楚戊身上,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楚戊身邊。

「我知道了,我絕對會潔身自愛的。」她說,一邊擺月兌盆栽造景所制成的濃密陰影,一邊高舉雙手大聲呼喊。「我在這里,楚戊!」她又叫又跳地奔進了他敞開的雙臂中。

李成允終于松了手,眼睜睜目送她投向楚戊的懷抱。

「失去純潔的天使就變成魔女了,魔女該死,我要保護天使……」他的身子顫抖,一雙拳頭握得死緊,嘴里呢喃不絕。「除掉魔女,把天使搶回來!除掉魔女、把天使搶回來……我的,天使是我的……」

「好慘!」望著浩劫過後的屋子,朱萸忍不住直皺眉頭。

因為瓦斯爆炸而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屋子,在經過消防車大力灌水救火後,所有的家具、裝潢、日用品……就算沒被火燒光,這會兒也全泡在水中成為廢物一堆了。

「你想這還有救嗎?」她喜歡這間房子,住起來很安心、很舒服;實在舍不得搬家。

「救大概是還有得救。」楚戊雙手環胸望著已毀的家園。「不過得等火災鑒識小組調查完畢才能開始重整。」

「調查什麼?」走過狼藉的客廳,她轉進臥室,由于爆炸的威力未直接沖擊這里,因此里頭的東西尚保有……一成的完整性!嗚,好可憐,一間好好的屋子就這麼完蛋了。

「瓦斯爆炸的原因。」楚戊隨手收拾妥幾件未遭祝融肆虐的衣褲和日用品。「警察只給我們十分鐘收拾隨身物品,之後警方便要全權接管這里、直到調查結束;你也趕快去收拾你的東西吧!」

「我的東西……」她不好意思地模模鼻子。「其實喔……我的東西早收拾完畢了。」

「咦?」他詫然抬頭望了她一眼。

「就是……那個嘛……」她無措地扭著十指。

他恍然一頷首。「之前你在公司鬧脾氣,跑走後就回家收拾東西了?」

「呵……」她尷尬地一笑。「我……不是故意的,原本以為你是個大壞蛋,人家不想跟壞蛋住在一起嘛!所以就……」

他放下滿手的東西走過來握住她的肩。「答應我,小萸,你可以氣我、也可以罵我,就是別突然不見好嗎?我會很擔心的。」

「楚戊……」他認真的語氣教她心頭起了一陣溫馨。「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麼沖動了。」

「剛才在外面的時候,你也說不會走,可等我做完筆錄回來,你就不見蹤影了。」他以為她被「紅狐」捉走了,一顆心差點死去。

「對不起,剛才是……」她欲言又止,不是故意欺瞞他自己的身世,只是……此時此地,她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而對于她的隱瞞,楚戊心里早有概念,因此更不忍相逼。「沒關系,你不想說就別說了,只要答應我,往後別一聲不吭就走便行了。」

朱萸愣愣地望著他,他很體貼、也很成熟,相較起來,她就顯得幼稚、莽撞多了。她暗自決定,一定得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心情,別再給他添麻煩了。

「我答應你絕不會再無緣無故失蹤,不過……」

「嗯?」他以眼神鼓勵她繼繽說下去。

「我是說……楚戊,我……往後你若發現我騙了你一些事情,你會不會……很生氣,再也不原諒我?」

「視情況而定。」

「意思是說,你有可能很生氣嘍?」

「若你隱瞞的事具危險性,並且可能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憾恨,那我一定會生氣,不過無論如何,我都會原諒你的。」他倒誠實,不說花言巧語。

這一點讓朱萸很高興,她最受不了嘴里含蜜的男人;男人還是要誠實、可靠、強壯才好。

「你放心吧!我雖然很沖動,但做事也有一定的分寸,不會亂來的,你只要等我……最多一個月,待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後;我會全部告訴你的。」她已不再懷疑楚戊與姊姊之死有所牽連,這不只是因為在與他相處的日子里,她從未找出任何不利于他的證據,更因為她了解他的為人,謹慎、正直、善良,這樣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不會對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婦下手的。

或許姊姊的死真是意外吧?天有不測風雲,人生總難免坎坷,她也該學著釋懷了;然後仔細想想自己的心情,對于楚戊,心動之余,她又想與他共譜何種未來?

楚戊微笑著拍拍她的肩。「那我就等你了。」

「嗯!」她輕頷首,琉璃水晶似的透明眸子里閃爍著七彩虹光,燦爛耀眼,奪人心魂。

楚戊只覺心神一蕩,再也忍不住跨前一步,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小萸……」她好嬌小,縴細的身子只達他的肩膀處,柔柔軟軟、像煞一只觸感細致的絨布女圭女圭,教他不由自主地想輕憐蜜哄、珍藏一生。

她的螓首埋在他的胸膛上,耳畔里傳來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莫名的安適感籠罩她全身。

自幼父母雙亡,以至于她的童年只有「顛沛流離」四個字可以形容;後來姊姊嫁入李家,李家人待她們姊妹倆情深義重,那艱難的生活才獲得改善。

她真的很感激李家對她的恩情;可不論李家人有多麼慈悲,她始終忘不了自己是客人的身分,生活過得戰戰兢兢、不敢稍有懈怠,這種享受其實是辛苦的。

直到遇見楚戊,在他懷里,她找到了全然的放松與安適;彷佛他正是她尋尋覓覓了一輩子的——家!

「呼!」吁出一口沈悶的長嘆,在他的臂彎中,她悄然停下疲憊的腳步,猶豫著要不要交出自己?

心情因為領受著他的呵護而波動,她差點月兌口說出「我愛你」三個字,但話到嘴邊又莫名縮了回去;畢竟才十八歲,要做這樣的決定是早了點兒,她……有些怕。

因為昨晚的瓦斯爆炸徹底摧毀了楚戊的家,逼不得已,他倆只得再回他辦公室附設的休息室里過夜。

許是昨晚大受驚嚇的關系,今晨,朱萸直睡到日上三竿猶臥床不起。

倒是楚戊,渾似個沒事人,照樣六點起床,刷牙、洗臉、準備早餐;九點整,他離開休息室進入辦公室工作,直到十點,在專制的司辰寰、司辰宇、風浩天一聲命令之下,轉上頂樓的會議室開會。

因為近日針對楚戊而來的意外實在是太頻繁了,令人不由得懷疑是否有人看楚戊不順眼、刻意謀害于他?

司辰寰、司辰宇和風浩天擔心得要命,只有楚戊,大概是被人恨得太習慣了,居然毫無所覺地照常上班、下班,沒事就四處吼吼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誰炸了你的家?」風浩天沒耐心地一把揪起楚戊的領帶。

「有幾個目標。」但楚戊尚未過濾完畢,因此正確答案猶未得知。

「是誰?」司辰宇扯過他,沈聲問道。

楚戊搖頭。「皇帝,帝國內有條不成文的規矩,自個兒惹的禍自個兒收拾。對方既然是針對我而來,就沒理由讓別人代我處理。」

「但是我們不放心啊!」司辰寰又把他拉過來;他擔心楚戊這個大好人又會一時心軟錯放惡徒,屆時就後患無窮了。

「我的能力有這麼差嗎?」楚戊苦笑,被拉扯得險些兒跌倒。

但風浩天卻猶不肯放過他,大掌用力將他自司辰寰手中搶過。「你的能力是很好,但你的心腸太軟,容易錯信惡徒。」

楚戊絆了一下,耳畔突然接收到一陣不自然的裂帛聲,非常不好的預感。

司辰宇又把他拖過去。「總之,楚戊,把你心頭想的目標說出來,這件案子由我們替你查。」

他的涼涼的!不必猜也知道是誰的杰作。楚戊突覺一股笑意自月復內涌出,直沖喉頭,令他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哈哈哈……」真搞不懂這朱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鬼靈精,月復里存了恁多的鬼主意,天天換著花樣整他,居然從未重復過,噢,天哪……他真是服了她了。

「楚戊——」司辰宇一臉的凝重。「你被整瘋了嗎?」

楚戊搖頭,趕緊拉遇一張椅子坐下,否則褲底的破洞被發現,這伙兒人又要恥笑他到世界末日了。

「放心吧,皇帝,這件事我已有打算,保證沒有第三次了,OK?」

「我們怎麼可能不擔心?」司辰寰氣急敗壞的。

「對啊!你一向心慈手軟,這在做其他事情的時候是無所謂,但你現在要面對的是恐怖份子耶!一點點疏忽都會要人命的。你叫我們怎能不擔心?」風浩天跟著跳腳。

「這回不會了。」楚戊語氣堅定。「因為我有了要保護的人,為了她,我絕對不會再存婦人之仁。」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受傷,但朱萸,他絕不容許別人傷她一根毫發。

一听此語,司辰寰和風浩天盡皆一愣。「你有了要保護的人?誰啊?」

唯有司辰宇了然地一擊掌。「莫非是朱萸?」

「那只傳說中失去記憶的小潑貓?」司辰寰和風浩天異口同聲。在總部里是沒有秘密的,所有人都知道楚戊撿了個女孩回家,也曉得他很疼愛那女孩,只是……「听說那只小潑貓很年輕,你該不會有戀童癖吧?」

「她滿十八歲了。」楚戊低吼。

「原來咱們的小潑貓已經成年啦!」司辰寰和風浩天同聲大笑。「請問楚大將軍,你幾時才要將心愛的朱萸小姐介紹給大家認識?我們可滿心期待著參見將軍夫人呢!」

說人人到,砰地一聲劇響,朱萸忽地踢開會議室的大門闖了進來。

她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被單直沖楚戊面前。「你還好吧?」

楚戊掩臉一嘆。「你以為呢?」

看他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動都不敢動一下,也知道她偉大的惡作劇又再度成功了。「不好意思哦!」

「你不是答應過不再整我了?」為什麼還要割破他的褲子?

「這件杰作是我答應不再整你之前做的啦!」她不好意思地搔著頭。「答應你之後,我本來想著要警告你的,誰知道昨晚突然發生瓦斯爆炸,結果……我就忘了……」

「忘了?」老天,分明是故意整死他嘛!

「唉呀,人家又不是有意的!」她嘟著粉女敕的紅唇,模樣兒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況且人家一醒過來,發現你穿錯了褲子,不就立刻趕過來救你了?」她可是跑了十幾層褸才找到他的耶!看在她跑得這麼辛苦的分上,他就不能大人大量、原諒她一次嗎?

「你要怎麼救我?」楚戊不安地望著她身後那條長長的被單。

「我帶了被單給你,你可以先用被單圍起來,然後再去買條新褲子換上。」她自以為聰明地說著。

「拜托……」楚戊哀嚎,要他圍著被單四處走動,不如殺了他算啦!

「喂,請問一下喔,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看了恁久的戲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的風浩天終于忍不住插口問道。

「不關你的事。」楚戊冷著聲音說,死也不願被人發現他上了這種惡當。

「關鍵好像在他的褲子上。」司辰寰不懷好意地說著。

楚戊不安地縮了縮身子。「你想干什麼?」

「當然是想知道答案啊!」風浩天迅速地侵近楚戊身邊。

「喂,離我遠一點!」該死,楚戊低咒。他怎能讓人發現他的褲子破了一個大洞?

「把他拉起來看他的褲子。」司辰寰叫道。

「住手!」楚戊大叫。

「你們不能看他的褲子啦!」朱萸跳腳。

「見鬼的,越不準我看,我越想看。」風浩天拚了命地攻向楚戊。

楚戊防得了一人、防不了兩人,眼看著就要春光外泄,不由得急向最正經的司辰宇求救。「皇帝,你不阻止他們嗎?」

「可是……」司辰宇咋咋舌。「我也很想知道原因啊!」

「皇帝!」楚戊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連最正經的司辰宇都被污染了,這世界還能有救嗎?

倒是朱萸像個無事人,扯開喉嚨在一旁不停地叫著。「你們別亂來啦……啊!別扯他的衣服……唉呀,他的褲子快被你們扯掉了啦……住手,要……」

突然,嘶地一聲悶響打斷了她的叫嚷。

不知是誰太過用力,竟將楚戊整條褲子都給扯破了!

「哇——」這是眾人見著楚戊僅著內褲的下半身時發出的驚嘆聲。

其中朱萸叫的最大聲,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著楚戊外泄的春光,但不論看幾次,心頭的驚駭始終存在。

「好酷!比powerman還酷。」她由衷地贊賞。

「朱萸——」引來眾人的轟天大笑,以及楚戊一聲無奈的喟嘆。

只要有她在身旁,他的日子永遠都是這麼地精采!只不過……

懊死的,這已經精采過頭、有礙心髒正常跳動了啦!

天使自甘墮落,舍棄了他、選擇了另一個男人。

天使不再純潔,受到污染、變成魔女了。

不!他怎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他要把天使搶回來,趁著天使尚未變髒前,即便不擇手段,亦要將天使搶回來。

然後,為了永遠保留天使的純潔,他要折去天使雪白的羽翼。

天使再也無法高飛,只能一生一世永留他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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