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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能補拙 第二章

在龍易飛回家三個小時後,整座龍家大宅就只剩兩個侍候的老佣人,其他的長老、堂主什麼的,全都自動消失了。

他們知道龍易飛對于被欺瞞了十九年的身世極端介意,因此除非必要,不隨便在他面前露臉,省得他見一次傷心一次。

但其實沒有愛,又哪兒來的恨呢?龍易飛就是太在乎童年那段合家團圓的快樂時光,所以才更痛恨現實中孤伶伶的自己。

不過在辛欣重回他身旁後,他終于又有伴,不再是孤獨一人了。

龍易飛花了一天的時間看完辛欣的病歷,基本上已經相信方秀媚送過來的女孩正是辛欣無疑。

只是辛欣的情況很不妙,當日她傷得太重,又延遲了就醫時間,身體很多機能都受到了嚴重破壞,還需要長期的復健和調養才能維持住小命。

不過他不怕,他有得是時間和耐性,他會照顧好她的。

他為她擬了一份很完整的身體調養計劃。

清晨六點起床——這對他而言真是一項嚴苛的考驗,在過去的六年里,他放浪形骸,抽煙、喝酒、打架、泡夜店,幾乎沒有一天是正常過日子的,現在讓他遵循生物天性,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說實話,好辛苦。

但他還是勉強自己起床,沖了個冷水澡清醒神智,然後就跑進辛欣房間叫她。因為她已經忘記他,他也不好強逼她履行情人義務,就當他們第一次見面,重新相愛吧!

他看著她埋在蠶絲被里的睡臉,那皮膚白得就像一張紙一樣,確實是辛欣的特點。

他還記得她的皮膚很敏感,稍微大力一踫,就會瘀青三天。所以她最討厭他親她脖子以上的部位,留下的痕跡讓她涂十層粉也遮不住。

但他就是喜歡親她的臉頰、頸項、耳垂,總覺得那是在她身上烙下專屬他的印記,這樣她就會一輩子陪在他身邊,永遠不會離去了。

少年人的想法多麼地天真?一對愛侶想長相廝守,除了付出真心外,還要一點上天的垂顧才能辦到,否則就會像之前的他們,一個意外,打破所有的美夢。

「小欣。」但這回他會很小心、很小心地守護他們的愛情,不再讓外頭的風雨將他們拆散。「起床了,小寶貝。」

雖然他已經離開年少輕狂的歲月許久,但看著她白瓷般的肌膚,骨子里一股騷動還是泉涌而出。

情不自禁,他俯身吻上她的頰,起初只是輕輕地踫觸,但是她微涼又柔女敕的臉頰實在太誘人,他忍不住越吸越大力。

直到一雙漆黑的明瞳驀然睜開,筆直地望著他,龍易飛愕然停下了親吻的動作,下意識地感覺到腰間一陣疼痛;但事實是,什麼也沒有。

黑眸的主人只是以著納悶的口氣問他︰「你肚子餓了嗎?」

他比她更訝異,以前他故意在她身上留下屬于他的記號時,她總會伸出兩根指頭,狠狠地在他腰間擰上一把,而不是像現在……她居然問他是否肚子餓?

「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你在咬我,人不是只有在肚子餓的時候才會去咬東西?」她問得天真。

他心底涌起一股深濃的悲哀,他曾經機敏勇敢的辛欣竟變成一個無知小兒了,可是他不會放棄她。

只要有耐心,鐵杵也能磨成繡花針。這句俗諺一直是對的,不是嗎?

「不,我不是在咬妳,小欣,那個……我喜歡妳,所以偶爾我會想踫踫妳、親親妳,我並沒有肚子餓。」他努力將一些常識和道理灌入她的腦海里。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大家都說我……」她比了比自己的腦袋。「我不太正常,你應該去找一個正常的人喜歡才對。」

「誰說妳不正常?妳只是生病了,我可以跟妳保證,妳一定很快就可以好起來。」尤其在他的照顧下,他不允許她一直不好。

「醫院里那些醫生、護士,很多人都這樣說啊!我每天都听他們說,自瞧就記起來了,我的身體和腦袋都有問題。」她歪著頭想了一下,才又開口問︰「你是新來的醫生嗎?你有把握治好我?」

「我不是醫生,我姓龍,叫龍易飛,我們昨天互相介紹過,妳不記得了嗎?」

「有嗎?」她想了很久。「抱歉,我對你沒印象。」

他感到有些泄氣,但沒有灰心。「那我們再來一遍,我姓龍,龍易飛,以前妳都叫我阿飛的,我們是夫妻,妳是我的妻子,我是妳的老公。」

「你叫龍易飛,我們是夫妻……」她不停地念著他的名字。「我記住了,你是龍易飛,我老公,但我們什麼時候結婚的,我怎麼不記得?」

「六年前我們就結婚了。」雖然那時舉行的是冥婚,但沒關系,他會叫人補足一切手續的。

「這麼久啦!」她敲敲自己的額頭。「看來我的腦袋病得很重,對過去的事一點記憶也沒有。」

「別敲,會痛的。」他握住她的手。「妳忘記的一切我都會一點一滴幫妳找回來,讓我們重新再愛一回,好不好?」

她有拒絕的權利嗎?從在醫院醒來那一刻起,她就發現自己喪失了一切行為能力。起初,她甚至連動根手指都沒辦法,做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復健,她才重新學會走路、吃飯、洗澡……種種三歲小孩正在學習的東西,她在二十五歲這一年,又重新經歷一遍。

現在她已經比一年半前只能躺在床上等人喂飯的情況好很多,但還是跟一般人有差別。

而今的她凡事只能依賴別人照顧,眼前這個男人說是她的老公,願意擔負起看護她的一切責任,她也沒得挑剔了,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丈夫,他終歸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不是嗎?

何況他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看她的眼神好溫柔,也許她可以信任他。

「好。」戀愛是什麼她還不是很懂,但沒關系,這個男人說要教她嘛!她會很努力學習的。

「我愛妳,小欣。」他張開雙臂將她摟進懷里。

她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麼回應,干脆學他,也伸手抱緊他。

龍易飛高興得心髒撲撲跳。瞧,她還是很聰明嘛!只要用點心思教導她,她仍然有機會像過去一樣。

他和她,就快可以重新再愛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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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辛欣的身體健康著想,龍易飛堅持她每天早起晨運,三餐定時,還請營養師特別規劃一份高縴、低脂、最符合人體需求的食譜出來,命令家里的佣人一定要照著食譜做菜,從此那些重油、重咸、對身體沒有好處的東西都要徹底遠離餐桌。

龍易飛的決心十分堅強,只是要真正實行……那似乎頗有困難。

當龍易飛拖著辛欣不足四十五公斤的縴弱身軀散步完半公里後,她就站在一家美而美早餐店前流口水,立定不走了。

「小欣,家里已經做好早餐,我們回去吃,這里頭的東西沒營養。」

「可是好香。」那油煎漢堡排的味道真的很迷人啊!她好想吃。

「小欣,妳想想看,一個漢堡,不過就是兩片面包夾著一塊漢堡肉,了不起再放顆蛋、一點洋蔥,這樣只有油脂和澱粉,根本沒有足夠的蔬菜,還不如我們家里一碗五谷飯、一杯精力湯。妳吃這種東西身體會不好的。」他努力跟她說道理。

「又不是每天吃。」他口中的精力湯,她在醫院常喝,現在想到都要吐了,哪里有眼前的漢堡吸引人。

「小欣,妳也想健健康康早日痊愈吧?所以听話好不好?」

「那我吃半個就好了,回去我還可以再吃半碗五谷飯。」她用著可憐兮兮的目光哀求他,他真的狠不下心腸拒絕。

咬牙思考老半天,他跟她談條件。「三分之一,妳最多只能吃三分之一個。」

她快樂地點頭,管他能吃多少,重要的是能吃到嘴里就好。

她向他伸出手,龍易飛掏出一百塊紙鈔遞到她手上。

她快速沖進早餐店里,要了一個漢堡。

「小姐,要不要加蛋?」老板問她。

辛欣想了一下。「加蛋跟不加蛋有什麼差別?」

「加蛋多五塊。」老板說。

辛欣掃過櫃台上五顏六色的飲料,草莓牛女乃、巧克力牛女乃、麥芽牛女乃……看起來都好好喝的樣子,不知道它們貴不貴,萬一很貴,她的錢會不會不夠啊?

她很用力地想了一下,感到腦袋閃過一陣刺痛,該死,只要她太努力想東西就會這樣。

「不要蛋。」她不想了,直接把錢省下來買那些看起來很好喝的飲料,完全忘了跟龍易飛的協議。

「我還要這個。」接著,她拿了一瓶草莓牛女乃,順手將龍易飛給的一百塊放在原先放牛女乃的位置上。

然後,老板把弄好的漢堡送到她手中。「謝謝。」她接過漢堡,拿著牛女乃就往外走。

「小姐,妳還沒給錢。」老板追出來捉住她的手。

「咦?」辛欣納悶地眨眨眼。「我沒給錢嗎?」她看看兩只手上的食物,似乎沒見到錢的樣子?「你等我一下喔!」她彎腰把東西放到地上,兩手在上衣和褲子的口袋掏模起來。

但她現在忘性這麼大,誰會放她獨自在外頭亂走,還讓她身上帶著現金?豈非擺明了歡迎人家搶劫。

辛欣掏遍了全身還是找不到一塊錢,急得眼眶都紅了。

「沒錢還敢來買東西?」老板氣憤地把漢堡和草莓牛女乃都收回去。

「我……」她用力敲了下腦袋,真的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有沒有帶錢出門買東西?

原本站在早餐店門口等她的龍易飛這時也發覺店里的騷動,長腿邁近一瞧,只見辛欣紅著眼眶,兩滴淚就這麼滾落下來了。

「怎麼了?小欣。」他趕緊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誰欺負妳,怎麼哭了呢?」

「你……」因為被嚇了一跳,辛欣現在腦袋是一團漿糊,她看著龍易飛,感覺很面熟,但一時又記不起他是誰。

「她買東西不給錢啦!」旁邊的老板插口說。

龍易飛眉一皺。「小欣,我剛才不是給了妳一百塊嗎?錢呢?妳沒有付給老板?」

「我……」她痛苦地申吟一聲。「我不記得了,我找不到錢。」

她腦里的記憶區塊到底受損多嚴重?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她居然轉個身就忘了。龍易飛低喟口氣。「找不到就算了。」他又從口袋里掏出一百塊遞給老板。「這個漢堡和草莓牛女乃是吧?這帳我付了,總共多少錢?」

「五十。」老板說著,又找回龍易飛五十塊。

龍易飛把東西遞到辛欣手上。「沒關系,下回妳買東西,我會全程陪著妳,不會再讓妳發生這樣尷尬的事情了。」

「謝謝。」雖然她還是記不起這對她笑得好溫柔的男人是誰,但看著香噴噴的漢堡和顏色可愛的草莓牛女乃,她還是忍不住笑開了懷。

龍易飛看著她天真的笑顏,心頭掠過一抹濃黑的烏雲。

這般的潔淨無垢,要如何在這烏煙瘴氣的社會里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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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辛欣在早餐店鬧出事情後,龍易飛再也沒有放她單獨外出過,不論是看病、散步、買東西,他一律全程陪同。

辛欣的記憶時好時壞,有些東西她很容易就記住了,比如冰淇淋。他只帶她去了一次超市,某個推銷員請她試吃了一口HAAGEN-DAZS的冰淇淋,從此,她只要一進超市,第一件事就是去拿一盒HAAGEN-DAZS的草莓冰淇淋放進推車里,從來也沒有忘過一回。

這該說是人類喜好美食的天性遠勝于後天的教育呢?還是HAAGEN-DAZS水淇淋的吸引力實在太大,讓人怎麼也抗拒不了?

尤其辛欣對于新奇、美味的食物又特別有興趣,這讓龍易飛對她的飲食控制計劃迅速崩潰。

龍易飛已經不知道勸了她幾次。「小欣,老是吃外食對身體不好,我們回家吃好不好?」

但她就是站在披薩店門口,看著那在風中招搖的廣告旗幟,那上頭印滿一個個鮮艷可口的披薩、重乳酪蛋糕,還有一塊光看就覺得烤得肉汁四溢,美味到不行的豬肋排。

辛欣的口水又開始往下流了。「一塊就好了,好不好嘛?」

龍易飛的頭又大了。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別人跟他耍脾氣,他一定狠狠地罵回去,但若有人楚楚可憐地哀求他,他的心也就軟了,什麼原則理智都漸漸消散。

「拜托∼∼」辛欣使出撒嬌必殺技。

龍易飛立刻陣亡。「一塊,妳只能點一塊披薩,知道嗎?」

「蛋糕不行嗎?」

「不可以,它熱量太高。」

「我可以只吃一小口啊!其他分給別人吃。」別看她腦袋受創,記憶力不行,那談判技巧卻是頗厲害。

龍易飛按著抽痛的太陽穴。「小欣,听話好不好?妳老是吃那種東西對身體不好的。」

「我現在身體已經好很多了,我每天做運動,也乖乖地吃藥、喝精力湯,已經很久沒有頭暈,也沒有昏倒。看在我這麼努力的分上,偶爾就讓我吃些好吃的東西嘛,好不好,拜托!」

龍易飛知道他又被打敗了。「一塊披薩、一口蛋糕,不能再多了。」

「耶!」她開心地跳起來歡呼,卻因為雙腳尚未完全康復,差點一個腳軟跌個四腳朝天。

龍易飛趕緊扶住她的腰,讓她站穩。

她的身體貼著他的胸膛,他鼻間嗅著她甜甜的、恍似水蜜桃香味的氣息,一股火熱涌上心頭。

他們曾經是親密無間的情侶,他一個眼神她立刻會意,她一個動作他隨即配合。

無數個白天與夜晚,他們耳鬢廝磨,四肢交纏出一股又一股的甜蜜情焰。他們以為會永遠辛福地過下去,誰知道……

抱著她,他心如擂鼓,好想親親她,讓她的溫暖包圍他的堅挺,在兩情相悅中,體會人世間最美麗的快感。

但看著她天真的眼,她懂得他的情、他的愛嗎?如果她不懂,他強要了她,是不是就跟強暴無異了?

他不能在她尚未意識到兩人情愛萌芽之前佔有地,只能深深地、緊密地壓抑著自己的愛戀。

「走吧!」他牽著她的手走進披薩店,看著那琳瑯滿目的菜單。

「我要干貝花枝口味的。」她喜歡海鮮。

但他瞧了那上頭的原料說明︰干貝、花枝、甜椒、海苔,很明顯蔬菜不足。

「換別的口味好不好?」他跟她打商量。

「那……海鮮吧!」

海鮮披薩的原料是︰蟹條、花枝、蝦仁、海苔。那還是沒有蔬菜啊!他把所有的披薩,連同其原料構成都看了一遍,提議道︰「蔬菜的,妳覺得怎麼樣?」

她高高地嘟起嘴。要一個蔬菜披薩,那還不如回家喝精力湯算了。

他嘆了口氣。「那就一個干貝花枝吧!」他決定回家逼她喝兩碗精力湯,還有水果種類要增加到五份,當然,綜合維他命也是不可少的。

她開心地拍起手,倒是把重乳酪蛋糕給忘了。

龍易飛心里暗叫慶幸,當然,他是不會提醒她的。

在等待披薩出爐的時候,她忽爾拉拉他的衣袖。「尿尿。」

龍易飛趕緊沖向櫃台。「小姐,請問你們這里洗手間在哪兒?」

「右邊直走到底就是了。」櫃台小姐說。

龍易飛忙陪著辛欣到廁所,給她拉開了門。「小欣,妳自己進去,我在門口等妳喔!」

「好。」她回答,自己走進廁所。

龍易飛則站在女廁大門口等著,耳邊突然傳來廣播聲。

「48號。」

他瞄一眼手中的號碼單,正是48號。要現在去拿披薩?還是等辛欣出來再一起去拿?

他想了一下,看看女廁里也沒其他人,便朝著里頭喊道︰「小欣,輪到我們的號碼了,我先去拿披薩,妳好了之後到櫃台找我。」

「好。」里頭傳來辛欣的聲音。

龍易飛于是安心地拿著號碼單去領披薩,親自付錢,自從有了早餐店的經驗,他就不敢讓她自己拿錢去買東西了。

拿了披薩,他就站在櫃台邊等著她。

也許是周年慶大特價的關系,小小的披薩店里擠滿了人。

龍易飛被推擠得不得不稍離櫃台邊緣,但他也不擔心辛欣找不到他,姑且不論他有著鶴立雞群的身高,足足有一八,上天還賦予他一張儒雅俊秀的面容,走在路上,那回頭率絕對在七成以上。

六年前,他在美國對辛欣一見鐘情,拚命追求她的時候,她就說過他長得太好看,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為此,他還特地扮丑,弄一副俗不拉嘰的大黑框眼鏡來戴,又把一頭層次分明的漂亮黑發理成短短的三分頭,換下襯衫、牛仔褲和布鞋,改穿花T恤、五分褲和拖鞋,把一個好好的大帥哥變成衰哥一枚,讓辛欣笑了好久,于是,她答應了他的追求。

餅去的一點一滴讓他懷念不已,而今……他終于看到走廊盡頭,一抹小小的身影快速地跑過來。

他伸出了手,正想挽住她的,然而……

辛欣的手穿越過他的身旁,拉住前方一個穿著牛仔外套的青年人的衣襬。「我好了,我們走吧!」她天真地笑著。

龍易飛感到自己的心不停地往地獄深淵墜落,難道整整一星期的日夜相處,她還是沒有記住他嗎?

她的笑只是無意識的反應,並不專屬于他。

她的眼里看著他,可是她的心里卻沒有他。

是他做得不夠好,還是她已經不愛他,因此不花費任何心思去記住他?

他不知道,就連手中的披薩被人群擠落了地面,他也沒有發現。他唯一的感覺就是心好寒、思緒好亂、好想抽它個幾十包香煙,或者吞上幾顆安眠藥,深深地入眠,不再有感覺,也就不會感到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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