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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難 第6章(1)

莊敬、凌端和管家出去查探究竟,看看是誰在許府里搗亂,弄得雞飛狗跳的。

徐青因為不諳武術,因此留在房里照料昏睡中的許文遠。

至于小書僮,他還躲在角落哭。這家伙肯定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就是個「淚水」做成的人。

徐青又為許文遠號了一次脈,確定他性命無虞,而且還得了大便宜後,便走到茶幾旁探一下茶壺,不錯,茶是冷的。

他倒了小半杯茶,回到床邊,就著許文遠的頭淋了下去。

「既然沒事,就別再睡了,搞得大家手忙腳亂,很好玩嗎?」雖然許文遠的昏睡不是他的錯,但徐青與凌端的交情畢竟比較好,看凌端練武練得這麼辛苦,許文遠卻天降好運,不免為好友抱不平。

許文遠給冷茶一淋,申吟一聲,神思漸漸回籠。

但他沒睜開眼,反而伸手捉住徐青的手湊近唇邊,用力吻了一下。

「神仙姊姊……」看來他這場覺不僅睡得舒服,還美夢連連呢!

突然被個男人糊了滿手濕,徐青額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哪個是你的神仙姊姊?!」砰地,他一拳頭揍黑了許文遠一只眼楮。

但許文遠好似打不死一般,不讓他吻手,他就去抱徐青的腰。

「神仙姊姊,別走嘛!我不醒過來……我要一直睡著,跟你在一起……神仙姊姊……」

徐青終于受不了了,舉起手中的茶杯在他頭上連敲數下。

「你看清楚再抱——」他連番敲擊,把許文遠的頭敲得都快變成釋迦牟尼了。

許是被打痛了,許文遠終于依依不舍揮別夢里佳人,緩緩睜開眼楮,卻對上徐青那雙噴火的黑眸,大吃一驚。

「哇!你是誰?為什麼在我房里?神仙姊姊……呃,不對,神仙姊姊是夢里的人,不可能出現,那你……強盜!你肯定是入屋搶劫的強盜——來人啊……唔!」最後一聲大喊被徐青一記鐵拳,又揍回他肚子里。

許文遠模著頭上十來個腫包,委屈得眼眶都紅了。

「世上居然有你這等惡盜,入屋搶劫被主人發現,還敢對主人下手!爺發誓……唔!」

徐青又給了他腦袋一下狠的,順利阻止他的抱怨兼碎念。

「你的手再不從我的腰間離開,下次我就不是敲你腦袋,而是直接砍了你那只狼爪了。」徐青聲音冰也似的,氣得臉色都發青了。

他實在不明白,越秋雨究竟看中他哪一點,一顆原本淡然如天如雲的心,竟然就這麼牽在許文遠身上了。

浪費!這根本是活生生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咦?」許文遠目光下移,落到那自己的左手,愣了半刻,突然喊叫起來。「混蛋!你干麼輕薄我的手?!」他趕緊把手縮回去,在身上拚命地擦,仿佛徐青身上有什麼髒東西沾到自己手上似的。

徐青又用力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搞清楚,是誰輕薄了誰?!明明——」不對,這話听起來怎麼如此奇怪?

他有點頭昏,覺得跟許文遠這個瘋子在一起,自己腦子都要變得不正常了。

難道越秋雨就是看上他的莫名其妙?徐青深為越秋雨不值的同時,又瞪了許文遠一眼。

許文遠一邊擦拭自己的手,一邊碎碎念道︰「他媽的,爺吃大虧了。爺這雙從來只抱美女的手居然就這麼被個臭男人佔了便宜,啊……該死!爺要繼續睡,回夢里找神仙姊姊安慰去……」

合著他自己也明白,平常越秋雨是不可能給他太好的臉色,因此,難得在夢中見著她的溫柔體貼,他便流連忘返,再不願醒了。

徐青看著許文遠拉起棉被,又想倒回床上,臉差點氣歪。

「你還有心情睡覺?知不知道你家的武師叛亂了,正準備洗劫許府……」

「那又怎樣?」許文遠懶洋洋打斷他的話。「只要爺沒死,量他也沒膽子在這里大開殺戒,至于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要就給他嘍!你別妨礙爺夢會美人。」

「你——」徐青氣過頭之後,突然覺得這家伙好像也有那麼點意思。

他看起來一無是處,文不成、武不就,卻能為了越秋雨一句話閉關十天,苦讀《論語》,把自己搞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然後作出一篇可以過關的文章。

由此可見,他非常在乎越秋雨的意見。

但他自己也明白,過去荒唐太久,如今要急起直追,博得她的芳心,卻是難上加難。

不過他也沒死心,一方面讀書,再下苦功練武,誰能斷定他就不能闖出一番名號?

加上他臉皮又厚又無賴,試想整間書院,除了他,誰敢神仙姊姊、神仙姊姊地叫著越秋雨?盡管大家心里都是這麼稱呼她的,可一面對她那張冷臉,稍微有點理智的人都曉得美人雖難得,可小命更加重要,為了自己安全,美人遠遠欣賞著就好,還是別靠太近,免得引火燒身。

只有許文遠這等心志堅強的人,才會不怕死地認定了她便糾纏不休。

也許越秋雨一開始對他並無意思,但她高高在上久了,總也是孤獨的,突然有一個人這麼死賴活賴地貼過來,雖有滿身缺點,可那點傻氣和毅力卻補足了缺失,越秋雨又怎麼堅持得住?

難怪最後,一顆冰冷卻寂寥的心為許文遠而融化了。

徐青想著想著,不禁笑出聲來。感情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啊……

看來,凌端是注定要叫這個公子做「師公」了。

可他能讓越秋雨開心,所以也不錯啦,徐青打心底祝福他二人。

這時,床上的許文遠听見他的笑聲,疑惑地睜開眼,打量他良久,不太確定地問。「爺看你好像挺面熟的,咱們是不是認識?你——啊!爺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那個號稱最有希望三元及第的徐青?不過,你干麼三更半夜跑到爺的房里笑?該不會……爺先說清楚,爺只喜歡女人,不好龍陽這一味的,所以你死心吧!」

徐青狠狠瞪了他一眼,決定收回所有對于許文遠與越秋雨的祝福。

這個混帳王八蛋!就算讓他重新投胎一百遍,也不可能配得上越秋雨。

任何一個越秋雨的朋友都有義務阻止她誤入歧途。

因此,許文遠想抱得美人歸……哼哼哼,有得他受罪了。

越秋雨從來就是個火爆脾氣,溫柔的只有外表。

一听管家說有人欲對許文遠不利——其實管家說的是,劉師父疑似起了盜心,欲對許府下手,但再多的話落入她耳中,都只剩一句——有人想害許文遠。

這樣她還不氣炸?提了軟劍便直接殺至劉師父的房間。

也不知道是劉師父倒霉,還是越秋雨運氣太好,她一掌震碎劉師父的房門闖進去時,他正在洗臉,而且不是普通的洗,是將面皮撕下來,然後擦洗人皮面具底下的直(容。

越秋雨突然闖進來,劉師父根本來不及重新易容,便與她打了照面。

她一見他的臉,卻是嘿嘿笑了起來。「千面人屠劉千山!」她就說嘛,這人看起來好熟悉的樣子,可她搜遍腦子想不出幾時見過這人,因此暫將他拋到腦後。

如今見剎他的真面目,她所有的記性都回來了。

千面人屠劉千山,有名的黑道巨梟。

名門正派雖將綠林和黑道歸在一起,但實際上,綠林和黑道卻是有分別的。

綠林的人,比如黑幫,他們是邪,卻不惡。

但黑道不同,那就是一群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壞蛋,其中又以千面人屠劉千山名聲最響。

劉千山擅長易容,故得千面之稱,他干過最可惡的一件事,是少年拜師龍威武館,館主待他不是親生,但更勝親生,然而他卻在館主嫁女那夜,借著三分酒意欺負了師娘,事後又怕館主責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持刀將龍威武館三百余口一夜斬盡,再卷光金銀,逃之天天。

因為劉千山易容術高明,時常變化面容做案,所以宮府、江湖雖然合力通緝此人,依然讓他逍遙法外十余年。

這期間,劉千山又犯下罪案無數,如此囂張惡行終也惹得綠林中人不滿,越天豪就曾發下黑幫令箭,讓綠林中人捉拿此獠,誰能取他性命,千兩白銀相酬。

因為賞金誘人,越秋雨費心研究過劉千山出身來歷、擅長的功夫、做案手法等等。

對于這人,她不敢說徹底了解,但理解七成總是有的。

難怪在練武場時,她乍見這人便有熟悉之感,畢竟是研究許久的人,想陌生都難。

劉千山乍然被叫破身分,轉身就想逃。

但腳步才邁,忽然想起那喊他的聲音既年輕又清脆,分明是個小姑娘嘛!

他定神望向門口,一見越秋雨超凡月兌俗的美貌,不禁愣了半晌。

他雖不是采花蜂,但自成名以來,閱過的女子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從未見過此等佳人,仿佛集天地靈氣而生,清靈水秀、美不勝收。

「小姑娘能一口叫破劉某的名字,可是對劉某仰慕久矣?」

合該是劉千山報應臨頭吧?他若在身分被識破後立刻逃亡,興許還能撿回一條命,偏偏他色授魂予,竟想調戲越秋雨,這不是壽星公吃砒霜——活膩了嗎?

「是啊,姑女乃女乃仰慕你——」她喘了一口氣,才道︰「那筆賞金五年了,今天總算讓我賺到手,可要跟你說聲『謝謝』啦!」話未落,軟劍已如毒蛇般噬向劉千山心窩。

劉千山嚇一大跳,慌忙舉刀招架。

誰知刀劍一接,他但覺虎口劇痛,那輕飄飄的軟劍揮下時,居然有千鈞之力,瞬間震裂他的虎口,鮮血染紅了他手中的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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