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相公,你好猛 終曲

憂孤台下清江水,

中間多少行人淚。

西北是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

——菩薩蠻辛棄疾

「伶兒,你的夫婿真的太過分了!」林致遠義憤填膺的對可艾伶說道。

「表哥,過去的都過去了,你也不用這麼生氣了。」可艾伶笑道,當她昨天听到阿牛說褚挽鴻來過後,她就很想再見見他了,但她知道這樣是不行的。

一見到褚挽鴻,她就一定會心軟,而若是他說的話令她更生氣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狠狠的痛揍褚挽鴻一頓。

「真是的!伶兒,你怎麼會答應嫁給那種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粗人呢?姨丈告訴我,那時有很多人登門提親,雖然他答應了,不過……」

「表哥,你就別再說了,我不想再听這些陳年往事。」可艾伶煩都煩死了,她這個表哥卻還在她的跟前一直數落著褚挽鴻的不是。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應該不錯吧?她心忖。

他應該不會再說她是一個愛無理取鬧的人了吧?

「好吧!你不想听我也不說了。」林致遠一向很寵愛可艾伶,對他來說,她就像是他的親妹妹一般。

「對了,表哥,你也快娶妻了吧?」

「嗯……」說到這個,林致遠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是啊……再過一個月吧!不過,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你。」他捏捏她的小鼻子。

「我?伶兒有什麼可以讓表哥擔心的?」

「沒有嗎?我听小菱說,你老是都躲在房里偷哭,哭得都丑死了。」林致遠取笑道。

「我才沒有呢!」可艾伶皺皺小鼻子,「伶兒才不是那麼愛哭的人哩!」

「真的嗎?」

「本來就是。」可艾伶撒嬌的說道,小手緊摟著林致遠的手臂,而這一幕讓躲在草叢後的褚挽鴻看得妒火中燒。

褚挽鴻知道未經通報,就這麼溜進可家莊是不對的,但是,可艾伶根本不願見他,這實在是他唯一的方法了。

沒想到他使出輕功,躍入可家莊里,竟見著可艾伶與他的表哥私會,看得他差一點吐血。

而現在……他們竟然又做出這種親昵的舉動?

難道他的伶兒真當自己被他給休了,所以,她才敢這麼大膽的與別的男人亂來嗎?

「啊……」可艾伶突然低喊了一聲。

「伶兒……怎麼了?」林致遠問道。

「有沙子跑進我的眼楮了,好疼喲……」她用小手揉著自己的眼楮。

「我看看。」林致遠輕撫著她的臉,「我幫你吹一吹就沒事了……」

因為距離遠,所以,褚挽鴻根本沒辦法听清楚他們的對話,但是,就他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就足夠他將林致遠痛扁一頓了。

「你給我住手!」褚挽鴻忍無可忍,他使出了輕功,一躍便來到他倆的身旁。

「你是?」林致遠立刻將可艾伶護在他的身後。

「我是她的相公。」褚挽鴻指著林致遠身後的可艾伶說道。」見到褚挽鴻來,可艾伶的內心便不停的狂跳著。

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忘記他了,但今天乍見到他,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頓時覺得眼眶溫熱了起來,她連忙偷偷的拭去眼角滑落的淚水。

「你來這里做什麼?你怎麼擅入我們可家莊?」可艾伶揚起音調問道。

「不來這里,又怎麼看得到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褚挽鴻不悅的嗤道。

「我何時玩什麼把戲了?」

「沒有嗎?」

「當然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可艾伶冷冷的說道。哼!他倆這麼久沒見面,他竟連一句好听的話都沒有說,就指著她的鼻子罵了起來。「你給我趕快走!這里是我們可家莊耶!」

「伶兒,你要不要緊?」林致遠關心的說道。

「你不要踫她!」褚挽鴻一把揮開了林致遠的手,氣得大吼道。

「你干嘛對我的表哥這麼凶啊︰!你走開啦……」可艾伶孩子氣的用力推著褚挽鴻的身軀。

但高大的褚挽鴻豈是可艾伶這種縴細的身子可以推得動的?

褚挽鴻反手將她鎖在懷里,但是,可艾伶卻不停的掙扎。

「你放開我啊……放開……」

「你放開我表妹。」林致遠想伸手去拉可艾伶,卻被褚挽鴻給打退了。

「表哥……」可艾伶瞪著褚挽鴻,〔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表哥?」

「你現在就跟我一起回鏢局。」褚挽鴻霸道的說。

「不要!」可艾伶偏過頭,「我們都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我為什麼還要和你一起回鏢局去?」

「誰說沒有?」褚挽鴻的利眼惡狠狠的掃向可艾伶。

「我說沒有就沒有,我也給你一封讓你休了我的休書了。」可艾伶提醒他。

「伶兒,我並沒有答應要休妻。」褚挽鴻不禁嘆氣了。

「哼!你現在說這些都是多餘的,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她威脅道。

「你的意思就是,你是不肯乖乖的和我一起走是嗎?」褚挽鴻再次確認道。

「沒錯。」

「很好。」褚挽鴻二話不說,一把將可艾伶扛上肩頭,在林致遠還來不及反應之時,便將她給帶走了。

******

褚挽鴻就這麼一路將可艾伶給扛回到威信鏢局,當他那幾個師弟見到他時,莫不對他敬佩得五體投地。

「大師兄,還是你比較行!」陳藝方佩服的說道。

「褚挽鴻,你放我下來。」她的小手不停的拍打著褚挽鴻的肩,最後,她氣得張口咬了他。

「嗯哼……」褚挽鴻痛得悶哼了一聲。

「小嫂子……」眾人都被可艾伶的舉動給嚇到了,沒想到平日柔弱的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褚挽鴻大步跨入自己的廂房,將她放在床榻上。

可艾伶看也不看褚挽鴻,只是偏過了頭。

「到今天我才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原來,他的小娘子與他所想的全都不一樣,她絕對不是一只溫馴的小羊,而是一只凶悍的母獅子。

「你才是,原來褚大鏢師還會做出強搶民女的事。」她也不干示弱的回嘴。

「伶兒,我沒有強搶民女,我只是將我的娘子帶回家而已。」他憐疼的倒了一杯水給可艾伶。

可艾伶悶悶的接過他手中的茶水。

「我已經不是你的娘子了。」她提醒他。

「我有寫休書給你嗎?」褚挽鴻好笑的問道。

「這……但是,我幫你寫好了,省得你再寫一遍啊!」她自認為自己能做到這一點可是很體貼的。

「我並沒有打算休了你。」他沉聲說道。

「沒有?」

「是啊!我何時說過想要休了你?你為什麼要自作聰明?」他恨恨的指責道。

〔什麼?你竟然敢說我自作聰明?」她一臉受辱的表情,人家她天生就很聰慧耶!「我哪時自作聰明了?明明是你自己打算要納妾的,而我幫你去挑,這一點不是很體貼的表現嗎?你不夸我就算了,竟然還這麼說我!」

「我以為我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我只是被你氣極了,所以,才會說出那種話。」也許,他的小娘子並沒有他想像中的聰明,但是,他知道她絕對夠番!

「是嗎?」別以為她會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他,她又不是笨蛋。

瞧瞧她說話的表情,擺明了就是不相信他!褚挽鴻心忖,她真的是讓他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你用哪一只眼楮看到我納妾了?」他撫著她瘦削的臉蛋說道。

「我幫你納妾了,這件事你就不用自己來了。」說到這個,可艾伶可就得意了,「我在幫你找妾的時候,一旁還有人說我很賢慧、識大體,說娶了我真是上輩子燒了好香呢!」

「那是別人的想法,並不代表是我的。」褚挽鴻指出事實的重點。

「騙人。」不對、不對,她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左右轉動著頭,心想,奇怪?她怎麼沒有看到她幫褚挽鴻討的那個妾呢?

「你在看什麼?」

「玉嫣呢?」她說出心里的疑問。「我怎麼沒有看到她?」

「培璋喜歡她,所以,我打算讓培璋娶她。」他告訴她他的決定。

「什麼?你的意思是指你不喜歡我幫你挑的妾,所以,你就將她讓給別人了?」這對她來說可是天大的侮辱耶!他是不信任她的眼光嗎?

「我說過我這輩子只愛伶兒一個人而已,我不要你幫我擅作主張帶個妾回來,甚至還自動幫我寫休書。」他對她說清楚、講明白。

「啊?」听到褚挽鴻的話,她的心頓時注入了一股暖流,「那你買的那些簪花也不是為了討好我,以便納妾之用的嗎?」

「傻丫頭!」褚挽鴻敲了可艾伶的頭,「那當然不是要討好你的,我之所以會去買那些簪花給你,是因為我以為你會喜歡。」若是他真的想要納妾的話,哪用得著去買一大堆的簪花討好她啊?

唉!她真是個笨娘子,她有沒有想過,他一個堂堂大男人,要靠近賣簪花的鋪子,還與一大群姑娘家一起挑簪花,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你以為我喜歡?」

「沒錯……難不成你不喜歡嗎?」他的眼中掠過一抹受傷的神情,而可艾伶這次注意到了。

「伶兒沒有不喜歡啊!‘相公’買的伶兒當然會喜歡。」所有的事情終於真相大白,知道自己理虧了,可艾伶趕快用嬌軟的嗓音說道,與先前那種恰北北的態度可說是相差個十萬八千里。

「現在會叫‘相公’了?」褚挽鴻揚了揚眉,「之前不是你啊你的叫個不停嗎?」他取笑道。

「討厭啦……」她輕輕的拍著他寬闊的胸膛,「相公,你大人有大量,怎麼和伶兒計較起這種事呢?」她開始發揮她的長才,「我的相公可是全天下最威武的相公呢!而且,剛剛你將伶兒從家里帶回來的姿勢很帥呢……這世上根本就不會有人想到這個方法……」

嗯……一想到剛才被褚挽鴻給扛在肩頭,可艾伶便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她的相公雖然很嚴肅、不擅言詞,但是,他都是以行動來證明他愛她的心,包容她的一切呢!

「我真的發覺我的小娘子很會說話……」她剛剛還惡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現在看來,那些事情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會嗎?」可艾伶無辜的貶了眨眼,「人家說錯了嗎?伶兒是真的覺得你將伶兒扛在肩頭上很帥耶……沿途不知道有多少個姑娘羨慕伶兒的……」

「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每天都這麼做。」

「呃……」褚挽鴻這麼一說,讓可艾伶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來回他,雖然被他給扛在肩頭上,她是真的感到很幸福,不過……外人那種奇怪的目光卻讓她覺得自己真的是丟臉丟大了。

而很不巧的,可艾伶又是個十分愛面子的人。

「怎麼了?突然不說話?」

「沒有、沒有!」可艾伶連忙揮揮手,「伶兒只是在想,伶兒最近胖了,相公若老是將伶兒扛在肩上,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很重?」

「你胖了?」褚挽鴻審視著她,「你身上本來就沒有幾兩重了,我倒覺得你的臉瘦了不少,你以後若是再這麼想東想西,不吃飯的話,那為夫的可以一口一口的喂你。」

「你要喂我?」可艾伶抱著他的腰,「那伶兒以後就會變得很懶惰,連吃飯都要相公喂,這樣我會被相公寵壞的。」

「不會,我喜歡這麼寵你。」他在她粉女敕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好久沒有抱著她了,這種感覺真的令他感到眷戀不已。

「那相公你要答應伶兒一輩子只愛伶兒一個,不可以說要納妾的事………」

「你還以為我會想納妾嗎?那些其他的姑娘都不是伶兒啊……」他捏捏她的臉頰,而可艾伶則是痛呼了一聲。

「好嘛!好嘛……這件事都是伶兒的錯嘛……相公,你就不要和伶兒計較了……」她的小手握著他的手說道。

「對了,倒是你!」褚挽鴻的臉突然嚴肅起來,「剛剛那個男人是誰?」他的心里還是惦記著這件事。

「男人?」可艾伶不解的偏著頭問。

「就是在可家莊摟著你的那一個……」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啊……你不是知道嗎?相公,你應該有听到我喚他表哥才是啊!」可艾伶用圓滾滾的大眼楮仔細的看著褚挽鴻,「相公,你是不是在吃醋?」

褚挽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是,她卻從他不自在的神情中讀出了他所有的心思。

「對吧?相公你在吃醋對吧?」她興奮的問道。

「你快告訴我,對方和你到底是什麼關系就是了!」他粗聲粗氣的說。

「好凶喲……相公,你嚇到伶兒了呢……伶兒好害怕……」她的小手拚命的拉著他的衣襟說道。

「對不起。」他知道她是假裝的,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只能向她道歉,免得她那顆小腦袋瓜子又胡思亂想了。

「他是我表哥嘛!我們沒什麼的……」她望了他一眼,「還有喲……他下個月就要成親了。」

听到這些話,褚挽鴻這才放心了。「真的?」

「騙你做什麼?」可艾伶的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胸膛上,「相公,伶兒真的好想你,每晚都不自覺的在哭……」她咬著下唇,「只有在相公的懷里,伶兒才會有安全感……」

「我知道了,我以後會好好的訓練我那幾個師弟,除非必要,不然我不會輕易走鏢的。」他親吻她的額頭。

「你答應的喲!不可以反悔喔……」她小聲的附在他的耳畔說道︰「哪……相公,伶兒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你可以答應人家……」

「全都依你,你說吧!」

「伶兒現在好累,好想睡覺喲……相公,你陪伶兒去睡吧……伶兒好想要相公陪……」她萬般嬌羞的說道。

她的話讓他露出了許久不見的溫柔笑容。

「這有什麼問題?而且,這也正是我想要說的。」說完,他輕輕的推倒了可艾伶,並且放下了幃幕。

一場春色正悄悄的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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