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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的情人 第二章

「小姐,請問需要幫忙嗎?」這個女人再不回話的話,他就要叫後頭那一票經理們把她給丟出門外去了。

煩死了,才滿心不甘願的剛到台灣來的,誰知道才踏進飯店的餐飲部,就看到了這麼荒謬的一幕?!

嗯哼,一個女人踩在一個男人的身上?!而且還是一個身影嬌小的女人?!

他很仔細的審視著眼前那頭驕傲的母獅子。嗯,說實在話,依外表而言,她是絕不會輸給他們殷家的任何一個女人,簡單來說就是——她很美!

除了美之外,她還挺艷的,但絕不是那種低俗的美艷,而是一種……一種更特別的味道,可他卻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但無論如何,在他的觀念里,這樣嬌小美麗的女人,實在不該是這樣呈現于人前的。

嘖,真是浪費了她好看的表相。

但更令人扼腕的是,那男人也真是太沒用了,不就是個女人嘛,干嗎還嚇得滿臉發白?真是丟盡男人的臉了!

听見他不悅且略顯不耐的詢問聲,佟楨收回了遠揚的心神,努力的把思緒拉回在眼前的事上頭。

她在搞什麼啊?居然被一個男人給拉走了思緒?這種事怎麼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她耶,向來對男人極度厭惡的佟楨耶?!

「有,你打擾到我了。」佟楨快速的將自己短暫迷失的心神收好,用冷然的面孔回應著陌生人的冷凝。

哼哼,笑話,就他一個人會擺冷臉嗎?她佟楨擺起來可也沒輸人過。

「我也不想打斷你們,但是請注意,這里畢竟是公共場合。」殷燁的臉更冷了,因為很顯然地,那氣焰囂張的女人並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是有待檢討的。

「那又如何?」她想打人、想砸場,還會管身處什麼樣的地方嗎?

「這里不是你可以隨意胡鬧的地方。」他幾乎是咬著牙在說話了,因為對方的不受教!

「胡鬧?!哈,我若是執意要鬧,你又能拿我如何?!」開玩笑,要她忍氣吞聲的放過林明輝,那她的名字就可以丟進臭水溝里了!

「我可以報警的。」這是最後的警告了,如果她還不知道收斂的話。

「請便,客氣什麼?我相信很多媒體報導都會很高興听到這則新聞的,你說是不是啊?」美美的臉再度轉向在她腳下的林明輝,笑容更加甜美卻也更令人害怕了。

「不要,拜托,不要報警!」林明輝掙扎著逃離佟楨的魔腳之下,出聲哀求著。

這種場面要是報警處理的話,他林明輝以後不就混不下去了?被人知道他被一個女人給嚇呆、嚇傻了,而且還被踩在腳底下……天啊,光是想到會被人如何訕笑,他就覺得快活不下去了!

佟楨任林明輝逃離她的身邊,放下原本高抬的腳,轉過身子看著以為找到救世主的林明輝。

「不用客氣嘛,不是要報警?那你動作就快點,不然他要是跑了可就來不及了哦。」佟楨的唇邊挑勾著一抹嘲弄的笑意。

「不要,你千萬別報警!」林明輝急切的喊話。

殷燁不齒的斜睨著立在自己身後的男人一眼。老天,他真是丟盡男人的臉了!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

「哦,這點你不用懷疑,他還想跟我開房間咧,所以他肯定沒問題的啦!」佟楨的嘲弄更加惡意。「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殷燁覺得頭痛極了。

一個畏畏縮縮的男人、一個凶悍至極的女人,很顯然的,男人是屬于劣勢的一方,而那名美艷的女子則是個勝利者。

「我是啊!」她長這麼大從來沒人懷疑過她的性別,那男人是白痴嗎?這種問題他都問得出口。「那你就應該像個女人一點,而不是像個悍婦似的讓人無法忍受!」殷燁忍不住的出聲批評她。去,又來了一個大男人主義的混帳嗎?她佟楨可是不吃這套的。

「什麼叫作該像個女人一點?為什麼不說你們這些做男人的,不要老是只想著要跟女人、不要老是只會看女人美麗的外表,要是你們可以改掉這些下流思想的話,今天我還需要這麼悍嗎?」

她又不是先天就這麼悍的,是那些臭男人逼得她不得不強悍的,難道說她長得這副德性,就活該倒霉得受到男人的「另眼看待」嗎?

笑話!又不是她自己選擇要長成這副樣子的。

長相、身材是天生父母養的嘛,她也不過就是長得艷了點、美了點,難道這樣她就得忍受男人帶著有色的眼光來騷擾她嗎?

哼,想都別想!她可不是能讓人輕易欺負的。

「什麼?」殷燁有些不能明白她的意思,他們說得是這回事嗎?

「哼,如果我今天沒這麼悍的話,怕不早被你們這些下流的劣等男給吃干抹淨了!」

她太明白那些男人是用什麼樣的眼神在看待她的,所以一直以來她很努力的在偽裝著自己,商場畢竟是個是非之地,她早就有這種覺悟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些男人冒犯你了?」這女人很有氣死人的本事,瞧她把男人說得多麼低賤,真是讓人不得不生氣。

「你問他不就得了?」佟楨朝躲在他身後的林明輝努了努下顎。

殷燁回轉過頭,看著一臉尷尬的林明輝,綠色的眸光倒映在他怯弱的眼底。

「我……嘿嘿……」這個比他高出許多的男人好像比佟楨那女人更不好惹!他今天是走了什麼霉運啊?

「不敢說嗎?那我幫你說好了。」佟楨輕移步伐來到他們身邊,一只手輕輕的搭上陌生男人的肩頭,美麗的笑臉則對著說不出話來的林明輝。

「你不是說——叫我要乖乖的跟你去開、房、間,不然我們兩家的生意就會沒得做?你不是還說我們家的生意都是我睡來的?」

「我……我也都是听人說的……啊——」他的話只說到一半,接下來就見他搞著自己的鼻子,直喊著︰「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佟楨甩甩手,冷冷的看著大呼小叫的人影,直覺得好笑不已。幾分鐘前,他不是還很囂張地出口威脅她?嗯哼,真是沒用的家伙。

「告訴你,我家的生意可都是我憑著真本事得來的,想佔我便宜的大都是這種下場,下回可別再听人胡說了,而且你最好是離我遠一點,因為再看到你的話,我可能又會忍不住的想打你。」

「你……你……我要叫我爸跟你們家斷絕來往!」這個女人太恐怖了啦!

「去啊,少了你們家的合伙,我們佟家也不會倒,就算真的倒了,我也還有‘任氏’可以靠。」

呵呵,這就是有妹妹的好處,就算她們全家都沒事可以做了,也還有人可以養她們全家呢!

任氏?!她怎麼會跟任氏扯上關系的?

殷燁疑惑的視線下移至身邊的人影身上,突然間,他發現她竟然比他所想象的還要嬌小,甚至連他的肩頭都還不到呢!

這樣嬌小瘦弱的身子,哪來那麼駭人的爆發力?她的力量是來自于哪里?又是什麼原因迫得她這樣縴細的身子必須隨時處在備戰狀態?

視線再度移回在前頭跳著腳的男人身上,他有些明白了……她的悍,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罷了。

以她這麼激烈的處理方式而言,相信她一定遇到不少這樣的男人吧?她又是在受到多少次的傷害之後,才讓自己變得如此強悍的?

突然,他的心竟有一絲絲的抽疼,他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情緒,只知道胸口有著悶悶的痛。

「看來,我真的是打斷了你教訓登徒子的寶貴時間了。」他灼燙的心口處有一股不知名的烈焰正在狂燒著,被她所曾經遭遇過的不愉快經驗。

「嗯哼,知道就好。」佟楨理所當然的點著頭。

「那麼——需要我的補償嗎?」了解事情的真相後,他覺得她的教訓實在是太過輕淺了,危險的綠眸直盯眼前仍在跳腳且大放闕辭的男人身上。

「哦,你想怎麼補償?」這倒令她好奇了,先前還對她的行為態度很反彈的人,此刻竟然主動的要幫助她?

「你以為呢?是毒打他一頓呢,還是……你想讓他再也不能人道?」危險的眸子沒有離開男人身上,話卻是沖著佟楨問的。

哇——這男人這麼狠哦?她本來只是想小小的嚇嚇那個沒種男而已,可是他的想法比她還暴力血腥耶。

「啊——你……你們……」林明輝一听到自己將會有的下場,所有咒罵的話全給梗在喉頭,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他現在只想趕快逃離這個鬼地方。

「這樣不好吧?」雖然她是不反對「閹」了那個下流男,可是後果很麻煩耶,因為她要怎麼對人家的老父交代?

「會嗎?」他冰冷的綠眸終于移轉到她仰起的臉蛋,近距離的注視下,她亮麗的五官深深的烙印在他綠眸里……她真的美到令人眩惑!

她離他是這麼的近,讓他能夠把她看得更加仔細……她的皮膚看起來是如此誘人、如此白皙柔女敕,他的心跳頓時急促了起來。

強壓下胸口處那種怪異的震蕩,他慌忙的將視線調回眼前那個已經被他的話給嚇破膽的男人身上。

「不好啦,你看我只不過是小小的教訓他一下,他就嚇成這個樣子了,要是換你出手的話,他鐵定要送醫急救了,還是算了吧。」佟楨收回放在他寬肩上的手,決定放過有色無膽的林明輝一馬。

「還不滾,留下來等著變太監啊?」佟楨甩過如雲般的波浪長發,鳳眼瞪著嚇得頻頻發抖的林明輝身上。

嘖,真的是超級沒用的「肉腳」一族吶,這種男人啊,誰要是看上肯定倒霉一輩子的。

「我……我……」林明輝遲疑的往後退了幾步,卻還有些不甘願的死瞪著佟楨美麗的臉。

「真的想變太監?好吧,那你就動手吧,我當作沒看到好了。」佟楨見林明輝還不死心的盯著自己,決定讓身旁高大的男人替自己出一口氣了。

「哇——」林明輝一看見佟楨伸手拍了拍那危險的綠眼男,又看到綠眼男當真往自己大跨出一步後,他嚇得立刻拔腿就跑,哪管得著什麼甘不甘願的,保命重要啦!

「哇呼,他這速度鐵定可以參加奧運了,搞不好還會拿冠軍為國爭光呢!」說出口的話絕對不是贊美,而是百分百的嘲弄。

「你不在意嗎?」本來是對她十足反感的,但現在對她,他似乎多了一些不該有的情緒起伏,那種感覺很奇怪,他從來沒有感受過……

「在意什麼?」佟楨不解的抬頭仰望著他好看的臉,再一次對他俊美的容顏贊嘆不已。

如果不是她早已抱定獨身的主意,她想,或許她會對他動心的,沒辦法,誰教他真的長得很好看,而且很對她的眼。

但是,她不行的,她對自己發過誓——絕不會對男人動心,也不會讓男人牽絆住心思,她要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自由生活。

是的,完全的自由!沒有男人、沒有情愛、沒有束縛——她只會是她自己!這就是她的理想生活,很奇怪的堅持,但她就是如此,任誰也無法輕易改變她!

「被人如此無禮的對待,難道你都可以在事情過後,將一切當成過往雲煙?!」他相信她所遭遇到的難堪絕不可能僅只一次,而她卻能遺忘的如此迅速?

「不然還能怎麼辦?真的把他給殺了,然後我去吃牢飯?我才不會這麼笨,為了那種蠢家伙,不值得的,像那樣的笨蛋啊,嚇嚇他們就夠了。」佟楨笑說著,壓根沒發覺到身旁的人全身僵硬。

「你……遇過這種情形很多次了?」知道自己不應該探問她的過去,但他就是隱不住心口的那股沖動。

「是啊,早就習慣了。」說實在的,可不是她在吹噓自己的美麗,她是真的遇到這種情形不下數百次了,所以嘍,她也就練就了這麼一身嚇人的好功夫啦!

「習慣?!」殷燁忍不住倒抽口氣,雖然她的答案是自己早就料想得到的,可是親耳听她承認,他卻覺得有滿腔的怒火正熊熊燃燒著。

而……原因呢?講真的,他並不清楚。

听到他提高的音量,佟楨撇過頭看著他怪異的臉色。

他——是在生氣嗎?

嗯——好像是耶,可是,她有說什麼會讓人火大的話嗎?應該沒有吧?

澄澈的星眸望進他變暗、變深的綠眸里,突然間,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能呼吸了……

呼——不對,情形不太對勁!佟楨感受到一種不對勁的情捧在她的身體里四處竄逃著,她用力的甩甩頭,想甩去那種詭異的情潮。

「我想……我應該走了。」頭一次,在面對男人時,佟楨秀種的想落跑,因為她不喜歡這種奇怪的氣氛,她討厭這種無法掌握一切的感覺。

看出她想逃跑的沖動,殷燁想也沒想的伸手捉住她,不知為何理由,他居然不想讓她就這樣離開他的視線?!

真是奇了,這個女人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魔力,竟然會如此勾引著他的心潮?也許……留下她,答案便能夠揭曉。

「做……做什麼?」奇怪,她的聲音居然是如此的軟弱無力?那個神力女超人似的佟楨跑哪去了?

「你不會想在砸了我的場之後,落跑不認賬吧?」她先前踢飛椅子的舉動,他可是全看在眼里的,先不算她嚇壞其他客人的帳,端是拿她這樣的破壞事件就足以向她索賠了。

「我……我哪有?」怪了,她明明記得她還沒開始砸場就被他阻止了,他怎麼說得好像她已經破壞得有多徹底似的。

「哪,那是證據。」殷燁朝那張仍躺在地上的無辜椅子看過去。

「耶?」好像……真的是有這麼一回事,那張椅子好像還真的是被她給踢飛出去的,難不成她的功力又進步了?這回踢得那麼遠哦……

「你該不會想不認賬吧?」看著她沒有否認的一臉心虛樣,他冰冷的唇線緩緩的揚起。

「我……我又沒說不認。」去,做什麼把她的人格說得這麼低等,大不了就是賠幾個錢嘛,又不是什麼天大地大的事。

「那走吧。」拉住她光果的上臂,他往餐廳出口走去。

「走去哪?」佟楨傻傻的跟著他的步伐走。

「談賠償金。」殷燁發現自己此刻的心情竟是如此的欣喜,雖然前一刻他還莫名的生著氣,但,此刻他當真是愉悅的。

至于……原因?算了,暫時不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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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被人拉著走的佟楨是真的傻住了,因為……她居然會乖乖的跟著一個對她來說算是陌生的男人走?

老天,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會這麼做?!她……應該要甩開他的,要不、要不她也應該拒絕跟他走啊!

可是,她居然什麼都沒做,現在還被人好好的安頓在舒服的軟皮沙發里,哦,MyGod,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抬起有些納悶的眼,她直勾勾的盯視著落坐于她對面的男人。

好吧好吧,她承認這個男人是真的長得超級好看的啦,可是……

可是他長得再帥又如何,她是個「男性絕緣體」不是?

自從那段不愉快的「蠢蠢」戀情結束了之後,她就告訴自己——她再也不會接受男人了。

哦——不對不對!她做什麼想到這麼久遠的過去,呼——深深的吸口氣又重重的吐出,她決定快快結束這個莫名其妙的突變劇情。

「說吧,你要多少?」她必須盡快解決掉這件無聊的小事,再待下去,她有可能會變得愈來愈奇怪。

殷燁一直注視著她臉上一幕又一幕的表情轉換,她就像是個上了發條的女圭女圭一般,在瞬間竟有著千變萬化的轉變。

他一直都很討厭跟女人相處,因為在受夠家里那票女人的荼毒後,他簡直是到了看到女人就會皺緊眉頭的地步,更不用提讓女人靠近他了,屆時他恐怕會出手打人,可是……

可是對她,他似乎有著另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那種感覺是什麼,他不清楚也不明白,他惟一知道的就是——他並不討厭跟這個女人有所接觸。

她的皮膚觸模起來有些冰涼卻如絲緞般光滑,他從來不曉得女人的肌膚竟是如此的柔軟細致,她的涼涼體溫到現在還停留在他溫熱的掌心……

「喂,你到底要多少錢才夠賠償,快點說好不好?」佟楨不耐煩的催促著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人,心里更加的煩躁起來。

殷燁抬起冰綠的瞳眸直直望入佟楨的眼底,看得佟楨的心頭是猛地一緊,險些呼吸不過來。

「你……你……」有生以來頭一遭,她竟然結巴了?!

「我想我們都需要來個自我介紹吧。」一直听到她用「你」、「喂」的方式來稱呼自己,感覺真是有點不太好,「我是殷燁,你呢?」

「佟楨。」察覺自己乖乖報上了名號後,她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天啊,她怎麼會這麼白痴,人家教她報上名,她就真的說哦?真是笨死了、笨死了……佟楨不停的懊惱著。

「你要多少錢就快點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再不快點閃人,她有預感會做出更加今自己後悔的事來。

她從來沒有這麼失常過,一直以來,她都將自己掩飾的極好,無論是在外人面前抑或是在家人面前,她都是完美無缺的「佟楨」,可是今兒個為什麼反常的如此徹底?

殷燁不是不明白她的急切是因為想要離開,知道自己不應該生氣,但他就是對于她急著想離開這點,感到非常的不爽!

其實,他是有些小題大做的,那樣子程度的「破壞」根本是不怎麼需要賠償的,他只是……只是不想讓她這麼快就消失在他眼前。

老天,他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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