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追妻大丈夫 第一章

商蘊如提著笨重的行李,緩緩地離開機場大廳。

她的頭發扎成兩條粗大的辮子,美麗的臉龐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不停地眨啊眨,漾著一片天真,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走出機場大門,她模索著自己的背包,本來想拿錢包,卻發現護照不見了。她緊張地把背包放在地上,不停地翻找。她明明記得過關之後就……

最後她嘆了口氣,不太在乎地聳聳肩。丟了就丟了,反正她也不打算再出國!再次提起行李,她走向計程車招呼站。

「蘊如!」

正要伸手攔計程車的蘊如,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吃驚地轉過身,看到一個穿著輕便、對她露出爽朗笑容的男人。

「大哥。」她很驚訝會在這里看到哥哥商祺軒。

「果然是你。」商祺軒拍了拍蘊如的頭,「我還以為看錯了呢!你怎麼會回台灣?」蘊如的回答又是一個聳肩。

祺軒對她的沉默不以為意,從口袋中拿出一本護照。

「我想這是你的。」

蘊如狐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這是我的護照,怎麼會在你手上?」她感到好驚訝。祺軒好笑地回答︰「我剛才看到一個女孩通過海關的時候,人家才一點頭,她馬上提了行李就走,海關人員在背後叫了半天,她竟然連頭都不回一下,你幫我想想,這個人會是誰呢?」

蘊如淡淡一笑,知道他指的是何許人了。

她不在乎地把護照塞進背包里。靈光一閃,她異常親熱地勾住祺軒的手。「哥,你回來干什麼?」

「出差!」祺軒不疑有他地回答,「我很有可能跟你搭同班飛機,竟然會沒有看到你。」

蘊如搖搖頭,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不是跟商祺軒搭同一班飛機。

「你要在台灣待多久?」她問。

「大概要待上一、兩個月。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蘊如回答,隨即又問了個問題︰「你這次出差要住在哪里?」「台灣分公司安排了一間房子給我,我就住在那里。」祺軒拉開蘊如的手,有點疑惑地問道︰「你到底想要干什麼,為什麼一直問我問題?」

祺軒太了解他的大妹了,他知道蘊如一定是有求于他,否則不可能會問一大堆根本不關她的事的問題。

「其實也沒什麼。」蘊如模模頭,說出自己的目的,「我只是想問你,我可不可以暫時跟你住在一起?」

「你不回家嗎?」祺軒吃驚地反問。「你已經有兩年沒有回家了,怎麼回台灣還不先回家?」

「你別問嘛!」蘊如搖晃祺軒的手,乞求道︰「讓我跟你住一陣子,我會很感激你的。」

祺軒疑惑地看著她,「你是不是闖了什麼禍?」

蘊如露出一副祺軒侮辱她的表情,「哥,你太過分了,難得找你幫忙,竟然把我想得如此不堪,你這個哥哥不要也罷!」

說完,蘊如率性地轉過身。因為她把祺軒吃得死死的,有把握他會把她拉住,然後答應她的請求。

丙不其然,她才踏出第一步就被祺軒給拉回來。

「好——」祺軒無奈地答應,再一次在心中暗叫自己命苦,竟然有個怪胎妹妹。「謝謝你,大哥!」蘊如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輕踫了一下。

祺軒十分驚訝于她的舉動,她一定是在美國學得這麼前衛。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低下頭警告道︰「我來台灣可是辦正事的,所以在我工作的時候,你千萬不能搗蛋,答不答應?」

「這有什麼問題!」蘊如對大哥露出甜甜的笑容,滿口答應。

她一掃幾天來的陰霾,感到心情愉快,現在她已解決了住的問題,其他的事就好辦多了。

☆☆☆「蘊如,你看我帶誰來了。」

蘊如疑惑地看向門口。祺軒才剛把她帶來這里,就匆匆地出門去了,此刻不知帶了什麼人來,口氣還那麼興奮。

「舒嵐!」蘊如吃驚地看著祺軒身後的人。

「好久不見,親愛的大姊。」商舒嵐開心地跟她抱在一起。

想想自己赴美讀書之後,就沒有見過舒嵐,蘊如仔細地打量久違的妹妹,她的頭發長長了,已經超過肩膀,商家人特有的大眼楮正閃著興奮的光芒。

「你怎麼會在這里?」蘊如不解地問。

「我在台北念書,記得嗎?我上次寫信告訴你了。」

蘊如想了一下,才記起兩個月前所收到的一封信。

她點點頭,「好像有這回事。」

「姊!」

「對不起。」蘊如連忙為自己的健忘道歉。

舒嵐接受她的道歉,反正她知道跟蘊如生氣也是枉然,因為蘊如是標準的好好小姐,喜歡幫助人,不過她的迷糊也是出了名的。

「你怎麼會突然回來?」

蘊如低頭思索了一下,決定找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搪塞,因為她知道以自己以往的表現,她說出的任何話,所有認識她的人都會相信。

「我也忘了為什麼會回來。」她煞有其事地對舒嵐說道,還不忘眨眨眼楮,以表示自己的天真。她得意地心想,其實自己裝傻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姊!」舒嵐真的很無奈,奇怪自己的姊姊怎麼會那麼白痴,連為什麼回來都忘記了。「說說你的情人好了。」舒嵐轉移話題,因為若是繼續原先的話題,她肯定會被氣死,這個話題保證安全,她總不會連自己男朋友都給忘了吧!「他叫什麼名字?Janssen對不對?」

蘊如的表情先是一僵,這個名字使她心虛了一下,卻也同時觸動了她心中的怒火。不過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故作不解地問道︰「誰是Janssen,我怎麼沒什麼印象?」舒嵐吃驚地嘴巴大張。沒印象?她明明記得……

「他是你的同學,又是你的男朋友,你會沒有印象?」舒嵐不敢置信地提醒她。蘊如聳聳肩,反正她說沒印象就是沒印象,打死她她也不承認認識「那個人」。開什麼玩笑,她現在想起他還一肚子火,才「不屑」提起他呢!

舒嵐和站在前方的祺軒對看一眼,心中奇怪蘊如怎麼怪怪的,就算個性再大而化之,也不至于把自己的男朋友忘得一干二淨吧?

蘊如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想起自己的問題。

「對了,」她沒有察覺到在場另外兩個人不對勁的臉色,只是自顧自地問道︰「舒嵐,你現在住在哪里?」

「我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房間。你問這個做什麼?」

蘊如聞言松了口氣。「太好了,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住的問題了。等大哥離開台灣之後,我就搬去跟你住。」

在場的兩個人愣了一下,訝異地望著她。

「你不回美國了嗎?」祺軒追問。

「對啊!你在美國的課業怎麼辦?」舒嵐也急急地問道。

「我不想念了。」蘊如像是在回答一個輕松問題似的,不在意地說了這麼一句。「不想念了?!」舒嵐和祺軒吃驚地重復。

蘊如肯定地點點頭︰「對啊!不想念了。法律系好無聊,念了兩年覺得很無趣,所以我當機立斷決定不念了,以免將來後悔。」

舒嵐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爸媽會殺了你!相信我,他們一定會殺了你。」「我知道。」蘊如還是不在乎地回答,自以為聰明地說道︰「我又不笨,就是知道他們一定會罵死我,所以才會待在這里。」

祺軒皺起眉頭,想當初是他舉雙手贊成,爸媽才準許蘊如去美國念書,現在可好,她竟然說不念了?!這下不僅蘊如會被爸媽殺了,可能連他都不能幸免于難。「我想去公司看看,你們兩個好好聊一聊。」

祺軒拿起一些根本不需要到公司處理的資料走向門口,並示意舒嵐趁他不在時,找機會好好問問蘊如。

一直到祺軒關上門,舒嵐才問道︰「姊,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你真的不回美國了?」蘊如好笑地看著她,然後肯定地回答︰「沒錯!反正以我這種人才,走到哪里都是炙手可熱的,念不念書不會有多大影響。」

舒嵐聞言,搖搖頭,露出一抹苦笑。

「奇怪,看你的樣子似乎很震驚。」

「當然震驚,我還以為……」

「以為?我也曾經以為過很多事,不過現在已經看透了。何必逼著自己去做自己不願做的事,開開心心的就好了,不是嗎?」

舒嵐覺得大姊鐵定受了極大的刺激,不然以前講話總是沒頭沒腦的她,今天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富有深意的話。

蘊如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低頭看著一臉疑惑的舒嵐,露出一抹笑容。「我有點累了,想睡一下,待會叫我,晚上我們三兄妹出去好好地吃一頓。」說完,她轉身回房間。舒嵐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不相信兩年的時間可以使一個人轉變這麼大。當初蘊如吵著要去美國念書,如今出國兩年卻又不知為了什麼原因跑回來,只說自己不適合念法律,這未免也太古怪了點。

Janssen!

她的腦中閃過這個英文名字,直覺認為一定是這個人的關系,不然蘊如不會一副不想多談的表情。

☆☆☆「大哥,你干嘛走來走去?」蘊如從眼前報紙的求職欄中抬起頭,不耐煩的問。「你們相信嗎?」祺軒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你大哥我……竟然要改行當偵探了!」

「當偵探?」舒嵐不解的看著他,「你去當午夜牛郎我還相信,畢竟外表看起來還不錯;但是當偵探……是哪個人瞎了眼,找上你這個笨蛋?」

「你講話給我客氣點!」祺軒警告道。

蘊如沒什麼心思听他們吵,她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找工作,因為她需要錢。「對了!」蘊如滿懷希望地看著祺軒,「大哥,你需不需要助手?我便宜一點賣給你,很夠意思吧!」

「你少來這套。」祺軒立刻拒絕,「我才不會笨到替自己找麻煩呢,工作都快忙不完了,還要擔心你走丟,徒惹一身麻煩。你還是安安分分找你的工作吧!」蘊如聞言,不屑地哼了一聲。「沒眼光!本小姐我自願幫你,只收取微薄的薪水,你還拒絕,真是不知好歹!」

「是喔!」祺軒言不由衷的附和。自己的妹妹是個路痴,若把她搞丟了,可能要花更多的時間來尋找,他才不會笨到給自己找麻煩。

蘊如听出祺軒不屑的口氣,立刻生氣地眯起雙眼,把報紙一折,當作飛鏢一樣地射出去。

「喔,好痛。」祺軒抱頭大叫。

「正中目標!」蘊如得意地拍手。

「商蘊如。」商祺軒警告地瞪著她。

蘊如對他扮了個鬼臉,不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低頭盯奢求職欄,一面還不忘自顧自地說道︰「我也不屑你那個鬼偵探工作,我要找一個月薪至少二十萬的工作,這種收入才配得上我這個天才。」

「大姊,你以為你是誰啊?月薪二十萬,真是大言不慚。」舒嵐的口氣有點鄙視的意味,「除非你去當公關小姐,要不然以你的資歷,月薪一萬就該偷笑了,還二十萬哩!」

「不要瞧不起我!」蘊如當然知道不可能,但就是死要面子,「我一定找得到這種工作,而且一定是正當的好差事。」

祺軒和舒嵐對看一眼,只把這話當成玩笑。天底下有哪個白痴老板會找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員工,還給她月薪二十萬?

舒嵐決定不跟蘊如抬杠,看著祺軒好奇地問道︰「對了,大哥,你到底要找什麼人,為什麼會讓你如此坐立不安?」

祺軒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是公司的命令!」他停頓了一會兒,又開口更正︰「其實也不算公司的命令,應該說是新上任總裁的命令。」

「新上任的總裁?」蘊如抬起頭吃驚地說︰「那他一定很有錢!」

「姊!」舒嵐出聲警告她,奇怪蘊如最近怎麼老是見錢眼開,她實在看不出蘊如到底哪里需要錢。

要吃有得吃、要住有得住,大哥還會給她零用錢,更別提爸媽每個月寄給她的錢,她怎麼會一直喊窮?

蘊如看到舒嵐狐疑的表情,吐了吐舌頭,乖乖地閉上嘴巴。

「新上任的總裁要我幫他找一個台灣女孩。我猜這個女孩子應該對他意義非凡,不然他不會如此大費周章。他說我也是台灣人,所以要我趁著在台灣的這一陣子幫他找這個人。」祺軒解釋。

「意義非凡?」蘊如本來不想開口,但實在是忍不住,「這個女孩子是不是他老婆?」

「不是。」祺軒搖搖頭,「我們總裁今年二十八歲,有一個未婚妻,听說最近要結婚了。」

「要結婚了?」舒嵐不屑地撇撇嘴,「既然都要結婚了,還派人尋找別的女孩子,有錢人就是花心。」

「別這麼說!說不定那個總裁要找的女孩子曾經有恩于他,你說他花心就太不公平了。」蘊如開口為他辯解。

舒嵐根本就不相信那個新上任的總裁找人是為了這個理由,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她問祺軒︰「你們總裁找那個女孩子干嘛?」

「不知道。」祺軒搖搖頭。

「那個女孩子叫什麼名宇?」蘊如很好奇,「說不定我可以趁著找工作的時候,幫你多留意。」

「這正是最麻煩的地方。」祺軒坐到蘊如的對面,「我們總裁在電話中只告訴我那個女孩子的英文名字叫作Vian,姓Shang,其他的一概沒有透露。」

「Vian!費雯,怎麼跟我的英文名字一樣,而且也是姓商。」蘊如開心的說。「你那麼開心干嘛?」舒嵐潑她冷水,「你又不是人家,名字一樣也不代表什麼啊!」

「話不能這麼說!」蘊如反駁道,隨後轉頭看著祺軒,「你們總裁家里一定很有錢,干脆我委屈一點,充當一下。對了,有沒有錢拿?」

「蘊如!」祺軒無奈地盯著自己的妹妹,「你還是回美國念書的好,看你變得凡事向‘錢’看,我難過死了。」

「開個玩笑嘛!」蘊如把頭低下來,暗暗地扮了個鬼臉,奇怪他們怎麼那麼沒有幽默感。

「大哥,你現在要怎麼辦?」舒嵐問道。

祺軒整個人靠向椅背,不太在乎地聳聳肩。

「反正我們總裁明天就會來台灣,大概就能知道那個女孩長什麼樣了。而如果知道長相,找起來就比較容易,不會像在大海撈針。」

「你們總裁為了找個女孩子特地跑來台灣,可見那個女孩子很重要?」蘊如抬頭看了眼祺軒。

「這點是可以肯定的。」祺軒回答,「因為他上個禮拜才接總裁位置,我都還沒有見過他,這次卻為了個女孩子,他竟然丟下繁忙的公事跑來台灣,足見這個女孩子絕對不簡單,所以我剛才才說她對我們總裁而言一定非比尋常。」

「真是令人感動!」蘊如一臉崇拜地說︰「他一定是個純情的男人,哪個女人有幸嫁給他,絕對會很幸福。」

「姊!」舒嵐輕拍蘊如的臉頰,「拜托一下,不要滿腦子浪漫思想,哪一天被男人騙了都不知道。」

「被騙就被騙嘛!」蘊如不太在乎地說道︰「反正只要雙方願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快樂就好了。」

「你太單純了,我懷疑你能在這種現實社會里生存多久。」

「你管我能生存多久,我只求快樂就好。」蘊如理所當然地回答,有時候她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追隨者。

舒嵐還是不敢苟同地搖搖頭。

「你們兩個只要找個男人嫁了不就成了?」祺軒看著兩個妹妹,不經大腦就開口說︰「找人嫁了,生個孩子,讓老公養你們就好了,干嘛還管能不能生存的問題!」蘊如和舒嵐同時把「關愛」的目光射向祺軒。

祺軒識趣地模模自己的鼻子,不再多言,反正二比一,自己明顯居于弱勢的一方,為了避免死無葬身之地,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這時,電話響起,他示意離電話最近的蘊如去接。

「喂……你等一下。」蘊如皺起眉頭,把話筒交給祺軒,心中暗忖,那聲音怎麼那麼熟悉?

等到祺軒掛上電話,蘊如馬上急急地問道︰「他是誰啊?」

「是我們總裁。」祺軒回答,看到她的神色有異,立刻關心地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蘊如搖搖頭,淡淡地回答︰「沒有。」

祺軒只是看她一眼,也不再多問。

蘊如低著頭,心中不停地思索,那聲音真的好像……嘆了口氣,她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多慮了,他現在怎麼會在台灣呢?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