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巨響傳來,緊接著火光沖天,濃濃黑煙夾雜著火焰從十六樓竄出,四周人群紛紛轉頭看向爆炸的建築物,指指點點。
那是一家知名的五星級飯店,專門招待來台的外國首領、演藝人員及富商,看來這一定是晚報的頭條新聞了。
就在前方正鬧烘烘的亂成一團時,飯店後面的巷子走出一名男子,距離他身後一公尺處,一個身影尾隨著他,男子突地閃入黑巷中,後方的身影也跟著進入,從頭到尾,沒人注意到那兩人。
「人呢?」裴日藍一雙如黑曜石的眼眸不停的在暗巷中搜尋。她明明親眼看見他進來這兒,怎麼可能會憑空消失不見?
就在此時,一道巨大的黑影罩住了她,她還來不及反應,冰涼的槍枝已抵著她的背,「別動!」
裴日藍身體一僵,心中直喊不妙。
「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低沉醇厚的嗓音回響在緊張的氣流中。
裴日藍哪可能乖乖就範,她以猝不及防的速度舉起手肘往後用力一擊。
男子沒想到她會有如此舉動,楞了一秒。
裴日藍見機不可失,一個回旋踢掉他手上的槍枝,順手扯下他掩人耳目的帽子,兩人同一時間抬起頭來,視線在半空中交會……
「克烈王子!」裴日藍呆住了,瞠大眸子看著眼前的男子。
「藍!」克烈也嚇了一跳。
藍!是在叫她嗎?大家向來都是日兒、日兒的喊著,頭一次有人這般喚她,感覺還不錯。
「我終于見到你了。」克烈興奮地向前抱住她。他本來還想親自去找她,沒想到她自動出現在他眼前。
面對克烈突如其來的擁抱,裴日藍一時反應不過來,就這樣任他把她圈鎖在臂膀之內,她甚至還能夠听到他的心跳……等、等!她在發什麼呆啊!這個人在吃她的豆腐耶!
裴日藍回過神來,用力的推開緊抱著她不放的克烈,還免費送他一拳,滿意的听到一聲悶哼。
「活該!」
「藍,你為什麼打我?」克烈用十分委屈的口吻問道。哦!藍的手勁還真不小,八成瘀青了。
「我還想殺你咧,!」這個人真的是王子嗎?怎麼跟資料上寫的不一樣?不是說他沉著穩重,展現出的是未來雷巴達國王的風範,可是眼前的這個人,說起話來像個長不大的男孩,這……裴日藍不免心生懷疑。
「藍,你干嘛!?」克烈沒想到裴日藍會突然將他推向牆壁,整個人甚至還壓了上來,手指不停的抓著他的臉。軟香在抱是很舒服,可是他的臉……好痛喔!
「沒有戴人皮面具……」裴日藍從他身上退開,用很懷疑的口氣問克烈「你真的是王子嗎?」
「你懷疑我是假的?」難不成她方才的舉動是為了這個?
「對。」裴日藍斬釘截鐵的回答。「誰叫你大熱天穿著黑色大衣,還戴帽子、戴墨鏡?最重要的是飯店發生爆炸時,你正好從巷子里出來,我會懷疑是理所當然的。」
「不會吧!」克烈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被當成犯人了。「那起爆炸是『歡迎』我到台灣的儀式,我是趁一團混亂時偷溜出來的,為了怕那些『歡迎』我的人認出,不得已才做造身打扮的。」
「明知道有人要殺你,你還敢出來,找死啊!」裴日藍不客氣的痛批。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這一失蹤,會急死多少人。
「我迫不及待想見你嘛!」克烈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無辜。「誰叫你明天才會出現,我等不及了,所以才會溜出來,沒想到一出來就見到你了。」
「你白痴啊!」裴日藍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揮向克烈的後腦勺。她後悔了,她能不能不要接這個任務啊!想到她還要跟這個白痴相處一個月……老天!一個月後,她會不會也變得跟他一樣白痴啊!
「藍,你怎麼又打我?」克烈撫撫發疼的腦袋。他又說錯什麼了?
「藍,你到底相不相信我是王子?」他掏出口袋上方隨身攜帶的照片,「照片上還蓋著『國際刑警組織』的印章,這應該假不了吧!」
「算了,我相信你就是了。」不會有人笨到派一個白痴來假冒王子。「你先打電話向你的護衛報平安,反正你已經被盯上了,那個飯店也不能待了,告訴他們分開行動,個別到這個地方,到時候就會有人去接應。」裴日藍念出一段地址。
「全听你的。」
「王子殿下,你還有心情逛服飾店啊,」琳瑯滿目的世界名牌,讓裴日藍眼花撩亂。
「我不是要逛,而是要換衣服,我這身打扮太醒目了吧!就像你說的,大熱天還穿黑色大衣、戴大帽、戴墨鏡。」他們在一家布置得相當精致典雅的名店前停住,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名面帶笑容的小姐走向他們。
「歡迎光臨。兩位客人,請問想要什麼樣的服飾?我們今天正好新進了一批從巴黎空運來台的襯衫、長褲和整套西裝,風格很符合兩位男士,要不要試穿看看?」服務小姐將兩人帶至與其它衣服擺設完全不同的一區,這里的衣服竟然是懸掛在玻璃櫃里,在柔和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克烈看了一眼,指著其中一套冰藍色的西裝,服務小姐小心翼翼地從玻璃櫃里取下,將兩人帶到試衣室。
「需要我的服務嗎?」
「不用了,她會幫我。」克烈接過她手上的衣服,拉著裴日藍進入試衣室。
「王子!?」有沒有搞錯啊?她還要替他換衣服?她是保鑣又不是女佣。
「不要再叫我王子了,到了台灣我只是普通的觀光客,從現在起叫我阿克。」克烈不忌諱地在裴日藍面前換裝。
這一月兌,讓裴日藍爆笑出聲,「哇哈哈哈!」
笑死人了,沒想到大衣里頭只有件白色襯衣,下半身竟然還是件睡褲,而且上頭還印著數碼寶貝的圖案。不行,她笑得快虛月兌了!
「藍、藍……」克烈一臉莫名其妙藍怎麼了,什麼事這麼好笑?「你在笑什麼?」他索性蹲去,抬起她看著地板猛笑的頭,與她平視,這一看,彼此都楞住了。
裴日藍失神地看著眼前那俊美的無可挑剔的面孔──泛著金色光芒的頭發、劍挺的雙眉、挺直完美的鼻梁、性感的唇型,最吸引她的是眼瞼下那對綠色的雙眸,深邃得讓人以為迷失于森林之中,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顏色!
另一方面,克烈也同樣沉浸在裴日藍的容顏中,從見面到現在都未曾仔細看過藍,沒想到,真實的她比照片里看來更加的迷人,中性的容顏上瓖著一雙閃著黑曜石色澤、比夜晚更加深沉的雙眸,烏黑俏麗的短發平貼在她的額鬢上,額際上垂落的發絲淘氣地蓋住她小巧的柳眉……他又克制不住,忘情地將她攬入懷中。
「藍,你實在太對我的味了。」他低語。
「啪!」裴日藍的「鐵沙掌」再次甩向他的後腦勺。
「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被他這麼一抱,裴日藍頓時從他勾魂的綠眸中醒過來,這個色魔,真是一刻都大意不得!
「妳又打我!」好歹他也是個王子,為什麼不能對他客氣點呢?
「兩位男士,好了嗎?」試衣室內的奇怪聲音讓外頭的服務小姐不得不開口詢問。
「馬上好。」裴日藍對著門板說道。都是這白痴害的。「你快穿啦!」她轉過頭去背向她,就算她再怎麼豪放,也知道男女有別這檔事。
「知道了。」克烈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換上這套西裝,「藍,你可以轉過來了,幫我別一下袖扣吧!」他走至她身邊,將手伸給她。
「真是麻煩!」怪哉!她覺得這套西裝沒什麼特別的,可是為什麼穿在他身上就這麼出色?
「藍,你真的很合我的胃口!」趁著她在別袖扣,克烈把方才的話再重復一次。
「你卻令我很反胃。」裴日藍毫不客氣的賞他一記釘子踫。
「我說真的。」克烈以為她不相信,還信誓旦旦的保證。「你渾身上下散發著中性的嫵媚。」
中性的嫵媚!?他在說哪一國的瘋話?
別完最後一顆扣子,裴日藍朱唇輕啟,送他兩個字︰「神經。」她開門要走出試衣間。
「藍……」克烈立刻跟在她身後。
「你別出來。」裴日藍將他推了進去。「小姐,麻煩你替我們選一頂和這套西裝同色的帽子,謝謝。」她泛開笑容對服務小姐說道。
服務小姐被她的微笑迷得昏頭轉向,飄飄然的離去。
「要帽子作啥?」見到裴日藍進來,克烈開口問道。
「遮住你那頭耀眼的金發,待會出去後記得先戴上墨鏡,因為你的外表實在太醒目了,很容易就讓人發現。」她希望能平安抵達組織為他們準備的地方,這路上千萬別出什麼事才好。
「對了,我差點忘了問你,你不是明天才要到飯店見我,怎麼今天就來了?是不是和我一樣,迫不及待想見到我?」他滿心期待著她的回答。
「不好意思喔!我是正巧開車經過,看到一個人行蹤鬼鬼祟祟,職業病一犯,才會下車捉人,只是很踫巧地那個人正好是王子你。」裴日藍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
「是阿克,不是王子。」
敵不過他眸底的無聲要求,裴日藍渾身別扭的叫著他的名字︰「阿克,這樣你滿意了吧!」說也奇怪,叫出口後,反而不覺得怪也不覺得別扭,好象很……理所當然!
「滿意。」克烈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先生,帽子來了。」服務小姐敲著門。
「謝謝!」裴日藍開門接過帽子,禮貌性的回以微笑。
裴日藍滿意的看著他的裝扮。「好了嗎?走人了。」
岸完錢後,兩人走出店外,又經過過好幾條偏僻的小巷,最後在一條巷子里停下來。不一會,一輛車停在他們旁邊,車內的人打出奇怪的手勢,兩人立刻開門上了車,車子立即駛離了巷子。
車子以不要命的速度往前行駛,繞過一座又一座的山頭,最後在一座大瀑布前停下。
兩人匆匆下了車,裴日藍向司機說了幾句話後,車子自動往一條與他們來時完全不同的路線回去。
接著她帶領克烈走至瀑布旁,兩人同時踩上一顆岩石,瀑布中開啟一扇門,裴日藍在門把處輸入密碼及印上指紋,不一會,門便自動打開。
她向身後的克烈使了個眼神,兩人同時進入,門也在他們通過後自動恢復原狀。
「沒想到瀑布中竟然暗藏機關,瀑布後更是別有洞天。」克烈目不轉楮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這真是個度假的好地方,依山傍水,他沒想到台灣也有這種地方。
「這是國際刑警組織招待貴賓的其中一處,特別用來招待生命非常值錢的貴賓。」裴日藍斜睨著他。
「我也很想知道我這條小命到底飆漲到多少了!」克烈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這要等你死了才知道。」二十七歲的大男人還在裝什麼可愛!「你那些護衛快急死了,你還不快點出現在他們面前,讓他們知道你還沒死!」
克烈走到別墅前,人未到,聲音已先行報到「親愛的護衛們,你主子我回來了。」接著別墅的門被他打開。
不料,門一開,門內一只修長健碩的腿迅雷不及掩耳地使勁往外一踢,筆直地對準克烈──
克烈的身體在接收到殺氣的瞬間,便已矯捷的閃到牆邊,避開了那殺氣騰騰的一腳。
「親愛的舅舅,人家剛死里逃生回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人家?」克烈裝可憐的瞅著長腿的主人。
「王子殿下,您答應過臣下什麼,您還記得嗎?」一道冷得仿佛能透徹脊髓的低沉聲音,在熾熱的空氣中響起。
「呃……」連王子和臣下都搬出來了,慘了,凱伊這下真的生氣了。
「王子殿下,你怎麼能擅自離開我們的視線範圍,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跟著凱伊的四個護衛,一字排開,齊聲轟炸。
「我……」天啊,真不愧是凱伊訓練出來的護衛,口氣和表情都如出一轍,連以下犯上的眼神都一樣……而藍居然在一旁納涼,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王子殿下,您有沒有在听臣下說話?」凱伊雙眼幾乎冒出了火花,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這該死的臭小子,明明自己錯了,還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他的保鑣,難不成他還想討救兵?
「是啊,王子殿下。」四位護衛有志一同的逼問。
「我是王子耶!你們……啊──」話還沒說完,克烈就又挨了一記飛踢,這次很不幸的來不及躲開。
裴日藍滿意的看著西裝褲上的白色腳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少在那邊耍賴。」
克烈拍拍上的灰塵,沒好氣的嚷嚷︰「藍,我犯什麼法?」藍比那些人更不給他面子,竟然當眾踹他一腳!
「裴小姐說的是。」凱伊的火氣霎時消了一半。阿克那小子竟然這麼放縱他的保鑣對他動手動腳,說話的口氣還帶著耍賴和……撒嬌,嗯……有問題哦!
不過他那聲裴小姐嚇壞了四名護衛,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俊美的男子,是個女的。
「你們四個,藍這麼美的美人,竟然被你們看成男的,眼楮有問題啊!」看他們吃驚的眼神就知道,他們一定是把藍當成男的了。
「鬼扯。」裴日藍完全不領情。
「踢到鐵板了?」凱伊幸災樂禍的看著克烈。果然是有問題!他嗅出了兩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氛。
「藍,我是說真的。」說著說著,人又貼了上去。
「你這只大。」裴日藍將指節拗得喀喀作響,準備狠狠送他一拳。這混帳,動不動就粘到她身上,想佔她便宜。
「日兒!」中氣十足的吼聲止住了裴日藍揮向克烈的拳頭。
裴日藍吃驚的轉向聲音的來源。「你怎麼來了?老爸!」一見是裴玄,她高興的忘了還在生克烈的氣,一臉高興地小跑步過去,攀住他的手臂。
「我來看你有沒有以下犯上,對王子殿下無禮。」裴玄沒好氣的說道。結果還真如他所料,日兒真的對王子殿下無禮。
「豈敢。」裴日藍冷冷的哼了一聲。那個大不要老是佔她便宜,她也不會出手。
「老爸,藍她怎麼會對我無禮呢?」克烈一臉熱絡的攀著裴玄的另一只手臂。
裴日藍聞言,一把扯過裴玄,強行擠進兩人中間,口氣不甚好的言道「不要半路認親戚,誰是你老爸啊!」
「藍,你太傷我的心了,我們還有分彼此嗎?」克烈哀怨的表情,活月兌月兌像個棄夫,連凱伊和四名護衛都快看不下去了。
「你……」
見兩人又要吵起來,裴玄趕緊出來打圓場,他將心不甘情不願的裴日藍拉至一旁,正色的向克烈自我介紹。
「克烈王子,我是這次保護您在台一個月安全的總負責人──裴玄,希望您能玩得盡興,同時也能與我方人員配合。」
「沒問題。」他還能說什麼呢?前方正傳來「你若又擅自行動的話,就立刻押著你回雷巴達」的五道「關愛」眼神,他能說不嗎?
「老爸,從現在起我會緊緊的跟在他身旁,好好保護他這條小命直到他回雷巴達,讓你能順利向上級交代。」話是說給裴玄听的,可是她的視線卻惡狠狠地看向克烈。
「藍,你放一百萬個心,我一定會和你『寸步不離』的。」克烈曖昧的朝她拋個媚眼。
裴日藍索性別過頭去,懶得再與他吵嘴,免得到最後先氣死的是她。
「王子殿下,願您這趟旅程能精采刺激,不虛此行。」有日兒在,就算想平淡也難,再加上層出不窮的殺手,相信這一個月真的會令他畢生難忘。「至于日兒,請您多海涵。」他真怕王子在遇到殺手前,就先讓日兒給「弄」死了。
「我一定會玩得很開心的!」因為──
有藍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