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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戲石心 第二章

流水淙淙,落英繽紛。

白雲山上有幢竹屋,清雅幽靜得恍如神仙居所,四周植滿紫管竹心,長年開滿白芒色的竹花,終年不謝已數十載。

屋外以竹為籬,竹藤上蔓生著開淡紫色小花的爬藤植物,一串連著一串,不時發出甜濃的香味。若是仔細瞧瞧,還能從小花串中發現黑藍色果實,這果實嘗起來甜膩如蜜果香味,在口中久久不散,俗稱神仙果,能延年益壽、治百病、解百毒,但除了竹屋的主人,沒人知道它奇特的療效,也沒人會去食用它甚至踫觸,頂多在端午時節,被過往路人當香花摘取以祭拜先靈。

屋內正坐……不不不,是躺著兩位白發蒼蒼的枯瘦老者,睡姿怪異的七彎八扭,打呼聲更是怪奇,那是有節奏性的三呼一吸,听起來好象快斷氣的肺病患者。惟一不同的是他們皆紅光滿面,不像重病垂危般蒼白不堪。

「師父,請用膳。」一個高大的黑影遮住了陽光,準時請兩位老人家吃飯。

黑如溝和白似師一听到有飯可吃,二話不說、快如閃電地從竹床翻落,內力一發,筷子就乖乖地飛入右手虎口,捧著空碗等候笨徒弟上菜。

說是笨徒弟一點也不假,做菜難吃又呆頭呆腦,問他十句他頂多回個兩句,笨拙得令人想發瘋,不像洪姬那個漂亮又可人的小徒弟,手巧、人美、嘴又甜,總得他們喜愛。所以要不是他們倆煮的菜連狗都不聞,他們怎甘願收此笨人為徒。

好在,笨徒弟的資質甚佳,是個練武奇才,小小年紀就能自行翻閱他們的武學精典,只需稍加指點一下,不需教授就能融會貫通,他們可謂是全天下最輕松的師父。

「師父,今天是十五,徒兒準備了幾道素齋……」石拓才提到素齋兩字,馬上就听到氣惱聲響起。

「石頭呀!你看看師父年紀都一大把了,再活也沒幾年,你何苦要折磨我這把老骨頭。」白似師白著一張臉埋怨著。

而黑如溝也黑沉著一張臉抱怨,「枉費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用幾棵野草就想打發我們。」

兩位老人家的猛吐苦水,著實為難了石拓,明明是他們特別囑咐,每逢十五便吃齋去月復氣,以免堆積太多穢氣阻礙內息運行,今日反倒是數落起他的不是。

「師父,是你們要徒兒在十五這日準備素菜,不是徒兒有心忤逆。」石拓無奈地安撫、提醒兩位「老小」的師父。

老小老小,性子就像任性的小孩一樣反復無常,動不動就耍小孩子脾氣,他早就見怪不怪。

「你什麼意思,指責師父我誤會你。」黑如溝氣嘟嘟地戮了石拓一下。

「徒兒不敢。」石拓一如往常地恭敬回答,但他不禁又開始懷疑,到底誰才是師父。

從他在竹屋醒來時,他就忘了自己是誰,而當時他身旁站了兩位正在打盹的老人家。不騙人,他們真的站著睡覺。由于兩人長相奇特,他以為到了閻王殿,見著了閻王駕前兩位勾魂攝魄的將軍,一直到他們醒來,他才知道被他們所救。

不過說救又太牽強了,因為兩位老人家根本不管他的死活,要不是他餓得受不了,便拖著肩上的傷爬到屋外猛吃竹籬上的果實止餓,現在他八成真見了閻王。

而說到「師父」這個詞則更可笑,當時他因為無聊而翻動了架子上的書,他們就硬要他拜師磕頭,也不在乎他到底幾歲,便認定他大概五歲,足以替他們打雜一切,便開始「奴役」年幼的他煮菜燒飯喂飽他們的肚皮。小小年紀的他哪會這些事,所以常常弄得自己灰頭土臉,手臂也經常被火灼傷,能把飯菜煮熟就不錯了。

「黑炭頭,咱們老了沒有用了,人家開始嫌棄咱們。」白似師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往石拓身上抹。

「白師父,徒兒哪有嫌棄你們。」石拓一陣頭疼,師父又來那一套死不認帳。

白似師怒氣沖沖地一拍桌面。「還說沒有?你存心要餓死我們,好一個人稱心快意地獨佔竹屋。」

「雖然是素菜,但還有一大桶白飯,絕對不會委屈兩位師父。」獨佔竹屋?這種竹屋他花個一天工夫也蓋得成。石拓心想。

「白飯!」黑如溝苦著一張老臉。「白粉臉,咱們真該收拾包袱,免得被小輩趕。」

「是呀!命苦唷!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還要露宿荒野,不知道會不會被野狼給啃了。」

這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無縫,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石拓冷血至極,連兩位行將就木的老人家也容不下。

「師父,你們到底要我怎麼做?」石拓依然不慍不火地等著兩位師父露出原形。

丙不其然,他話才一說完,兩人就爭著點明要吃醉雉雞、烤野鴨、鹿腿、羌肉等等山中野味,甚至還因口味不盡相同要大打出手。

石拓見狀大吼一聲。「你們夠了沒?兩人加起來都快兩百歲了,還為了雞加不加油,鴨腿歸誰而爭吵,羞是不羞?」

「你、你罵我。」泫淚欲滴的白似師小聲地裝可憐。

石拓傻笑地捉一捉頭發,他只是嗓門拉高了點,哪有罵人。「我是說兩位師父不要爭吵,反正以我的手藝,你們也吃不出雞或鴨的味道。」

嗄?這倒也是。黑如溝和白似師兩人相視苦笑,早知道就撿個女娃兒回來,要不是當初那頭落入陷阱的大黑狼,臨死時還緊咬著口中的食物也就是石拓,他們也不會為了上等狼肉而帶回個笨小子。失算,真是太失算了。

「師父,你們先將就這一頓,等會兒我再出去獵些野味來讓你們打打牙祭。」身為掛名的徒弟,石拓知道自己有得操勞了。

黑如溝和白似師聞言臉一沉,勉強地挾起一截黑黑的「草桿」,混著有些焦黃的「白」飯吞咽,而吞不下去時再喝口有些綠濁的豆腐湯將其沖入胃袋。

「唉!吃飯。」白似師嘆息地吐出一片枯葉。

「是呀!吃飯。」一旁的黑如溝則搖著頭嚼著飯粒中一截小指頭大小的石頭。

石拓沒有出聲,靜靜地吃著他有始以來煮得最成功的一桌菜。當然他吃不出好壞,因為沒人煮過比他更好吃的飯菜,所以他挺滿意的。

「來,師父,嘗嘗這道炒白筍。」他各挾了一大「片」竹筍放在兩位師父碗中。

「哦……」

兩人淡淡地應一聲,埋首在飯菜中連頭都懶得抬,免得他們猜錯碗中素菜「生前」的模樣。唉,命苦呀!他們在心中哀泣。

在場惟一吃得津津有味的是味蕾嚴重損壞的石拓。

★★★

「該死的臭石頭、該死的爛花、該死的小白兔、該死的天氣、該死的風,還有這座該死的狗屁山!」

在空曠杳無人跡出沒的山溝旁,有個渾身沾滿泥巴的小人兒,由那黏濕的泥巴曲線看去,可以隱約看出污泥下的玲瓏身段是多麼曼妙,即使污泥也掩不住由內散發的光華,照樣美得令人心悸。

「去你的李,都是你害我當‘失足的少女’,還有沒良心的向景天,我一定要向雲拿藥毒啞你。」

這位正在怪東怪西卻不怪自己大意的女人,正是從寧南王府借口偷溜的龍煙,她把王府的問題全留給向景天那個大笨蛋。

一到王府,她立即診斷出王妃被下了藥而傷及內腑,所以開了幾帖藥方要王妃連吃兩個月,然後再假裝有幾味藥材不全,她必須出府尋找。

其實那藥只要連吃一個月就能根治病源,但她故意要王妃多吃一個月是為防小人暗算,她在留下的信中交代向景天一個月後要換吃另一帖補身的藥材。當然,他不知道那藥是補身提神的,也以為她當真出府尋找藥材,還傻愣愣的當王府免費的保鏢。

但報應來了,所以她才會跌落山澗。

全是那朵千蝶蚊蘭惹的禍,千蝶蚊蘭花因為形碩大如人頭,花蕾如千百只蝴蝶棲息,葉片青紅似卷起冬眠的蚊而得名。它是百年難得一見花中聖使,雖然雪白的花瓣帶著劇毒,她亦無懼地赤手攀折,因為其花蕾中心搗出的紅汁即是解藥。

只是,她發現她做了一件蠢事,所以誤踩了陷阱而被其利牙硬生生地箝住無法動彈,而那個害她身心受創的危險物品就是捕獸器。

「天啊!窘斃了,這下非被莊里的那些閑人笑死。」龍煙有些不敢想象他們知情後的嘴臉。

原本她心細地發覺草叢里有窩剛出生的小白免,所以避開她們改踩在大石上,誰知風突然一吹,她足下一個不穩而想換個更穩固的大石站立。可惜她估算錯了緩沖力,一時沖過頭跨越大石,就這麼踏上隱藏在大石旁的捕獸器。

「啪!」一聲。一陣劇痛由小腿延升至周身,讓她差點痛暈過去,只能咬著牙硬撐著。

也許是痛過頭,她失去了痛的知覺,想坐在草地上等著設陷阱的主人來送死。誰知才踫到看似干淨的雜草堆,四下飛濺的泥水讓她頓時成為超大型的「泥女圭女圭」。

原來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砍萬劍的混帳,居然在捕獸器旁邊挖了個坑,上面還覆蓋層薄草,而坑里是黑濁濁的泥水,害得她受傷的腳傷得更不象話,不但腫大還混著鮮血、泥水直淌。

「唉!這麼僻靜的深山野林中,幾時才等得到一只跳蚤經過。」她感到肚子好餓。

龍煙抬頭看看太陽的方位已由東方漸向西沉,現在應是晌午過後甚久,她陷在這里大概快三個時辰了,難怪覺得饑腸轆轆,恨不得啃掉一只牛。她心想,好久沒有饑餓的感覺,倒挺好玩的。

「啊——」狠狠地大吼一聲後,她覺得舒服多了,倒是周遭的動物被這陣吼聲嚇得四下逃竄,引起她莞爾大笑。算是苦中作樂吧,至少有活生物同她一般被騷擾。

驀然,耳邊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心想,似有龐然大物逼近的態勢,她警覺地豎直耳朵聆听,手指慢慢撫上腰間的匕首及銀針,這樣不管來者是人或野獸,她都能制得先機。

傳來的腳步聲輕盈而有規律,從落下的足音可听出是人,但是龍煙並未因對方是同類而放松,反而更加戒慎,因為貪婪的人心比野狼更可怕。

一只厚實黝黑的手撥開樹叢,露出一張長毛的臉和山一般的高壯身軀。

怔了一下,龍煙有片刻失神。「猩猩?呃!不,是大腳哈利,穿了人衣的大腳哈利。」

「你沒事吧!」長毛怪物用手指輕輕推了她一下。

「大腳哈利會說人話?怎麼可能?」她還陷在乍見「他」的迷惑之中。

石拓見她沒有反應只是直盯著他瞧,臉色不自覺的潮紅。「姑娘,你還好吧?」

「哦!還好……」她下意識地回話,「唉……我的頭!好疼……」

石拓這時發現被泥水遮掩下的她有張清艷的臉孔,一時心悸而自然將身子挪近,卻不小心踩到滑石,整個人向下傾覆。

雖然他及時用肘柱地,滿臉落腮胡下的唇乃不經意地畫過龍煙的嘴角。

她因反射性地往後一避,剛好撞到身後的大石頭又彈回來,唇又踫到因兩唇相親而傻住的石拓唇瓣,兩人當場尷尬得無言以對。

餅了一會兒,頭疼兼腳傷提醒了龍煙,以他們目前姿勢有點曖昧,因為女下男上緊貼在草叢里實在有點A級。而且更離譜的是,她居然覺得這頭大熊有點……可愛。

可愛耶!用來形容一座大山,實在有些不搭調。

還有更難堪的事,她發覺下半身壓在她身上的大熊,某個部分正蓄勢待發,剛好抵在她女性的幽谷中央,而他似乎未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兩只眼楮呆呆地注視她的唇。

「喂!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我不想被強暴。」直覺告訴龍煙,會臉紅的男人不會是奸惡之徒。

回過神的石拓局促地翻過身,正想開口道歉時,突然胯下一緊,臉紅得更燦爛,他……他居然有了生理反應。

他連忙躍起身背對著她,一手放在胯下掩蓋,努力平息生平第一次對女人難抑的。

「喂!你還好吧?」她有些好笑地問。瞧他緊張的模樣,好象八輩子沒踫過女人。

咦,說不定這只大熊還是童子雞……熊。嘻!有趣。龍煙莫名地對他感興趣。

抹抹額角的汗滴,勉強壓下兩股之間的腫脹感,石拓略微靦腆地回頭,但臉色紅潮依然不退。「我……我沒事。」

除了欲求不滿外,她才是真正的傷患。她大方地說︰「我姓龍單名煙,你呢?」

「我叫石拓。」

因為鮮少有和女子相處的經驗,石拓不太習慣地猛搓著手,不敢再注視她的臉,怕又出糗。

「石頭!」怪名字。龍煙皺皺鼻。

「不是啦!是石拓。」不知為什麼,他就想解釋清楚地在她手心上寫下拓字。

「我師父才叫我石頭。」

原來是拓哦!不過發音滿相近的。「石頭,你住在山里?」她問。

「是石拓啦!」他不悅地發出抗議聲。

石拓或是石頭有差別嗎?「我就是要叫你石頭怎樣,有本事你咬我呀!」她就是喜歡反其道而行。

「你、你高興就好。」石拓有些賭氣地把頭一扭,突然很生氣地罵道︰「你這個笨女人,你受傷了知不知道?」

笨女人?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罵她笨,好新鮮哦!但她還是沒好氣地說︰「廢話,不受傷我會賴在這里?」她又不是死人。

「你為什麼不說?」他道。心疼溢上石拓的心坎。

雖然嘴巴惡聲惡氣地猛開火,可是手卻輕柔扳開捕獸器的鐵鉗,生怕扯裂已受創的凹口,並小心翼翼地把她血跡斑斑的小腿移開。

「輕一點,很疼的。」龍煙忍著劇烈疼痛說。剛剛還不覺得痛,鉗尖從傷口拔出那一刻,真是痛得她想罵三字箴言。

「別亂動,你看傷口又冒出血了。」二話不說,他撕上的衣服包扎傷處。

龍煙正想點穴止血,他的手指已比她快一步的點住小腿的穴道,使血不再流出。

「你的武功不錯嘛!師承哪個門派?」她瞧它的點穴手法不錯,必師承名門。

「我不清楚。」他咕噥得像口含雞蛋。

「你不清楚?你怎麼連自己學得是哪門哪派的功夫都不知情?」她用著疑惑的眼神打量他。

石拓不覺不妥地說︰「師父沒說,我當然不知道。」他心想,何況他們也不像為人師表的模樣。

喔,八成是隱世高人,她聞言點了點頭。「石頭,這附近哪里有水源?」她問道。

「有呀!」山溝底下不就是水源頭。他反問︰「你要干什麼?」

「我要洗澡。」龍煙一點也不害羞地向他道明。

「洗澡!」石拓想岔了一直猛咽口水,繼而想起她的傷口。「不行,你受傷了。」他反對道。

龍煙沒好氣地指指一身泥濘。「我這樣能看嗎?一身泥水重得要命。」

「喔!」他不得不承認她看來的確很糟。「可是你受傷了,水沾到傷口會化膿潰爛。」

「我會點醫術,把傷口清洗淨再上藥比較妥當,不然泥沙鐵屑包在肉里反而危險。」

一手撐靠著石頭,一手扶著傷腳,龍煙倔強地要自行站立,未曾開口向石拓求助,是他著實看不過去,才心疼地扶她一把。

「傷得這麼重,你站起來干什麼?」他雖然語氣是責罵,但其中有深切的關心。

「我不是說過了,洗澡呀!」她渾身的黏泥已被熱氣蒸干,不快點洗淨可會變成石雕像一座。

「你這樣怎麼洗?」他看向她泛著血絲的小腿。

洗不是難事,路程才是問題。她仔細打量石拓寬厚的肩背。「你只要把我送入水中,我自有辦法清洗。」她心想,頂多痛個幾下吧!

「固執的女人。」她是該淨淨身。可是……石拓疑惑地問︰「我要怎樣帶你去?」

男女畢竟有別,剛才踫了那麼一下,他就起了反應,若是橫抱著她或扶著她的腰,恐怕他的身體又會背叛,甚至做出令兩人難堪之事。這種快速而激烈的反應,令他有些錯愕。

五年前,他在山腰救起一名被狼群追趕的男人,後來結為至交好友。好友見他終日在山上,必不曾與女子有肌膚相親的機會,故而趁兩位師父就寢時,模黑帶他下山尋歡開開葷。

一入鶯燕迎面的妓院,他立刻被嗆人的脂粉味燻得渾身難受。因為生得俊俏又高大,不少煙花女子爭著和他同享魚水之歡。

最後他被一對姊妹拉進房中,她們一進房就開始剝他的衣物,上下其手地直猛踫他敏感處。

罷開始他還有一點反應,但看到那對姊妹月兌光了衣服,就像兩頭餓虎似地在他身上又啃又咬的,他馬上失去了興頭,匆忙地穿上褲子拎著上衣落荒而逃。

想到那件事至今他仍心有余悸,也因此不敢再踫女人,順便留起胡子以嚇退曾看過他臉孔的花痴女,以免失身。

「背我吧!」她說。

「什……麼?你要我背你?」他一顆心跳得飛快。

龍煙垂下臉用手臂擋住偽裝沮喪,其實是偷笑地發出類似哽咽的泣聲。

「我知道自己長相嚇人,你拒絕是正常的,我不會強人所難,你只要告訴我水源在哪里,我爬也應該爬得到。」她說著,作勢要離去。

石拓聞言心一緊,將她拉入懷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哭。你很漂亮,一點都不丑。」

「那你肯背嗎?」她以哀兵姿態戲弄這塊愣石頭。

「好!我背。」當他話一出口,就听到懷中傳來咯咯的笑聲,這才知道上了她的當。「你騙我。」

「是呀!我是騙你,有本事你咬我。」她得意地拍拍他的背,示意他蹲下。

石拓無可奈何,只好乖乖受騙當挑夫。心想,有一天他一定要好好咬她一口,免得她一天到晚說那句,「有本事你咬我。」只是目前……唉!他似乎被這個女人吃得死死的,甘心淪為她的挑夫。

★★★

「有事一定要喚我,不要強撐。」石拓不厭其煩地一再重復,心中載滿擔心。

「是,一定。」龍煙也不厭其煩地一再響應,有抹被關注的滿足掛在嘴角。

听到她輕柔的嗓音,石拓不由得想起剛覆在他背後的柔軟,隨著步伐的擺動上下騷動他的身體,害他差點要失控地撲倒她與她就地苟合。若不是殘存的理智及過人的自制力,只怕要如她先前所言強暴了她。

為什麼他會突然對一名全身污濁,甚至看不清嬌容的女子產生如此大的反應?他真是感到納悶。

以前的日子沒有女人,他照樣無欲無求的過日子,即使面對嬌美如花的穆桐,他依然波濤不起地只當她是個小妹妹。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他有些鄙夷自己的失常。

「回魂了,你在想什麼?」一只白皙如雪的柔荑從背後繞到他眼前。

石拓先是著迷地握住蔥白玉手,再順著玉質柔膚的細腕往上瞧去,一張靈美絕然的笑臉令他怦然心動,眼中忘情地只剩下她的容顏。

「你好美。」他著迷地說。

他知道她很漂亮,只是沒料到洗淨污泥後的素顏更美,連月里嫦娥也不及她的美麗。

「謝謝,我有照鏡子的習慣。」四冰美人並非浪得虛名,她早已習慣人們眼中的驚艷之色。

只是石拓的眼底是純粹的戀慕,不像市井男子一見到她的容貌,就兩眼發直地只想帶她上床一逞獸欲,或是想藉由她的經商手段來個人財兩得。猥瑣卑劣的嘴臉看多了,而他不加掩飾的單純像股清流,流進了她冰寒無比的心房。

「你真的很美,我沒有說謊。呃……我想每個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到。」他溫柔地扶著她坐在枯木上。

看他不好意思的表情,龍煙胸口泛著笑意。「我是很美呀,這是事實。」

她從不否認自身的美麗,這並不可恥,她感謝父母的好基因,造就了幾乎近完美的她。

石拓快淹沒在她絕美的笑靨中,他突然想起她的腳傷。「你的傷口要上藥。」

「我蹲不下去,你幫我上藥吧!」她從包袱里取出銀色小瓶交給他。

「我!這樣好嗎?」理智與情感正在他腦中激烈交戰中,即使他渴望撫模她光滑的足踝。

她好笑地看著他眼中赤果果的掙扎。「你不快點幫我上藥,傷口要是發炎怎麼辦?」

掙扎了一下,他心中的理智陣亡了。「不會發炎,我馬上替你上藥。」石拓緊張興奮的心快蹦出胸口,他蹲,緩慢地拉開她裙擺下側,當丑陋不堪的傷口映在眼底時,所有的綺思椅夢倏地被心疼取代。

「很疼吧?你忍一下,上完藥就不疼了。」他用冰涼的手指在她腳上抹勻藥粉,不時注意有無弄痛了她。

「不疼。」她心想,才怪。

因為不值三文錢的自尊,龍煙強忍著痛徹心肺的劇烈痛意,裝出完美無瑕的可人笑意,維持表面的自若,但骨子里默喊了上百句兒童不宜的「成語」。

「看你疼得直冒汗還逞強,我又不會笑你。」他輕松地用干淨的布在她傷處打個活結,再一手抹去她倔強的香汗。

龍煙死不承認地找著借口。「天氣太熱,所以流汗是正常的。」

石拓納悶地瞥了她一眼,但一觸及她那張絕麗的容顏又開始胡思亂想,忘了今夕是何夕地沉淪在她的容顏中。

雖然不喜歡老被男人盯著,不過他的注視卻滿足她的虛榮心。她一臉興味地問道︰「你想和我對看一輩子嗎?」

「我想……呃……我是說天色快暗了,你可以先到我的住所療傷。」他差點月兌口說出他的心底話。他想,他一輩子也看不膩她。

「會不會太打擾了,我怕嫂夫人會不高興。」美人相忌,她先投石問路一番。

怕她誤會,石拓趕緊解釋。「我今年二十四歲,還未有妻室,真的真的。」他強調地說。

她瞧他慌成那樣,還一直強調,若不是他一張大臉全長了毛看不見真面目,她「真的」要懷疑他的「高齡」。

「我還以為你三十好幾呢。」龍煙笑著拔下他下頷的一族胡子,調侃他看起來不副實際。

「你認為我該不該把胡子刮掉?」他可不想一臉「蒼老」樣嚇著她。

「你高興就好了,不過……」她故意留個尾音。

「不過什麼?」

龍煙故作正經地說道︰「這樣接吻會刮傷人,以後你的娘子臉皮得夠厚,不然的話,容易像我這樣被扎傷。」

看看她唇畔處真的有些微紅,石拓當下作了一個決定,明天,明天他一定要把胡子刮得干干淨淨。

「我不會再扎傷你。」他眷戀的手輕撫過她泛紅的肌膚。

「什麼?你還想吻我。」她故作驚訝地睜大杏眼。

嗄!吻她?「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口是心非地說,但其實他真的好想吻她。

「哦,那你不想吻我嘍?」她假意失望極了,可是逗他讓她很有成就感。

「當然不是,我想……呃!你不要混淆我的思路。」他懊惱極了。該死!他被搞得腦筋都快打結。

「當然。」她突然揍上前啄吻他唇一下。

石拓當場愣在那不知所措。

在背著她回住所的路上,他一直傻笑、傻笑,並且更堅定決心,明天一定要刮掉所有阻礙他一親芳澤的雜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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