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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娶西帝(上)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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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聲嘶嘶,鞍鈴叮當作響。

明媚風光中暗香飄送,草枯處一抹新綠綴著小黃花,小小的花瓣像香腮上的淚珠,一點一點的發出不夠艷麗的嬌羞。

石縫里滲出細微泉水,晶瑩剔透的宛如和闐美玉,輝映出五彩霓虹的光華。

四蹄修長的駿馬踏水而過,驚動了地底鑽動的岩鼠,灰褐色的蓬松獸影咚的跳出,四下竄動找尋隱密處躲藏。

馬背上的人高挑健美,一身鵝黃色的夏裝,長裙如褲綁腿于足踝,上身是露臂短衫,左臂配戴著金光閃爍的環飾,形如糾結的雙頭蟒蛇。

這是一名艷麗的北越美女,有著北越人特有的深目高鼻,以及豐厚的腴唇、雙峰豐盈、腰肢細如一折即斷,美若天上瑤池仙女下凡來。

而在她身後跟隨著四女四男容貌出色的侍衛,他們不分性別一樣的高大,身形體魄皆受到武術薰陶,英氣勃發。

但這些人當中,卻有位體態縴柔的白衣女子,在重重高大人馬保護下顯得特別嬌小玲瓏,一張巴掌大的嬌顏宛若雪中白梅,清艷中帶了一股冷傲。

「咦!有打斗聲?」

斑坐馬背上的宮璃兒第一個瞧見不遠處的刀劍交鋒,她秀眉微蹙,惱極有人擋路,延誤他們排定的行程。

「不必理會,等一方勝出便會自行離去,咱們等等無妨。」耽擱不了多少時辰。

櫻唇輕啟,吐出呢噥軟音,水眸靈動的女子噙著淺笑,冷眼旁觀眼前的一番激戰,毫無伸援手的意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須強出頭。

「君上,你看他們身上的皇室徽章。」本想袖手不理的宮璃兒眼尖的瞧見逐漸落敗的黑衣人衣袖上的繡樣。

「是西臨軍?」神色淡然的女子表情微動,清湖般的雙眸漾出一絲興味。

「是西臨軍,我們要不要出手?」看來快不行了,頂多再撐個半時辰。

「再等一下,看看情勢。」不急于一時。

「是的,君上。」她退到一邊,凝神觀看血濺四方的戰況。

被眾人擁戴其中的縴柔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北越女皇北越清雪,先皇的嫡長女,剛過十八歲生辰。

她十五歲即位,迄今已三年有余,為人精明、自負,行事光明磊落,個性稍嫌冷漠,不興大起大落的情緒。

由于早產的緣故,一度養不活,但在娘親周皇後及乳娘雪夫人的細心照料下,雖然身材嬌小不似北越人,卻沒人敢質疑她的血統不正,熬過數個秋冬終于保下一條命來。

不過晚她一個月出生的二皇妹可就大為不滿,僅相距二十來天,境遇卻大不相同,皇長女繼位為王,而她只能淪為輔佐的臣子。

「好卑鄙,居然使詐,清雪……不,君上,我們還要再等待嗎?」見不得偷襲行徑的宮璃兒忿然出聲。

唇畔微勾,笑意漾然。「你發覺了嗎?璃兒,被刀劍圍攻的那個男人是西帝南宮狂。」

北越清雪話語方落,數十支暗箭同時射向被黑衣人舍身相護的魁梧男子,他目光如炬,銳利輕狂,僨起的臂肌健壯如樹干,孔武有力地揮開冷箭。

但是百密終有一疏,地面上不知何時設下圈套,一有人誤踩枯草覆蓋的繩索,地上便會噴出濃濃黃煙,同時頭頂上方落下石塊無數。

虎困猴群便是西帝此刻的寫照,他雖有上乘武功和過人臂力,可是層出不窮的伏擊仍叫他左支右絀,煙霧彌漫中他硬生生挨了幾刀,額側因落石而砸出寸寬傷口。

「什麼,他就是西帝?!」她不無意外的驚呼,有些難以置信。

「看來我們得做一件事,不能再當獨善其身的過路人。」讓西帝欠她一個人情,這主意听起來挺不錯的。

與君主合作無間的宮璃兒一听,輕笑出聲。「救人便救人唄!何來嘆息,還不下旨。」

南宮狂臂上再中一劍,鮮血直流,見狀的北越清雪斂笑,嗓音輕軟卻不失威儀。「去吧!我的北越戰士,展現你們的實力讓我瞧瞧。」

女皇聖旨一下,隨行侍衛,包含宮璃兒在內,足下馬月復一夾,高喊著奔向戰圈中,以馬上優勢幫西臨軍攻退刺客。

多了第三方助力,原本撐得吃力的西臨軍士氣大振,兩方人馬一起抵擋凌厲攻勢,使勝券在握的敵方步步後退。

受了傷的南宮狂仍像一頭狂獅,面對危險仍不減君王架式地奮戰到底,他負傷浴血而戰的雄姿令在一旁觀看的北越清雪大為激賞,留下相當深刻的印象。

一國之君當如是。她暗忖。

驀地,一道銀光從樹後一閃而過,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拉滿弓,正對南宮狂毫無防備的後背。

「小心——」

電光石火間,一抹縴雅身影從天而降,以手中白絹卷起狠厲長箭,反手一翻再甩出,射中躲于暗處之人。

「身手不錯。」南宮狂睨了眼背對他的女子。

「閣下謬贊了。」她不指望這狂人心存感謝。

眼見面具人受傷不輕,帶頭的黃衣人似有顧忌,他速速扶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子,從懷中取出一短笛,吹響。

僅剩不多的黃衣人一听見信號,二話不說地迅速撤離,不作停留。

林風一吹,黃煙盡散,滿地的尸骸無一完整,或斷腿、或缺手、或被腰斬,死狀極慘。

不過西臨軍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沒有一個不掛彩,大傷小傷的流了一身血,狼狽不已。

「報上名來。」

即使是被施予援手之人,南宮狂依舊不減狂傲,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斜睨不到他肩頭的縴弱女子。

「萍水相逢,何必留名,你的感激之意我收到了。」還不是時候,她等著他日再次會面之際時的「驚喜」。

「感激」黑瞳一眯,他低望敢直視他的弱女子。

那一眼令他眸色轉深,此女的容貌雖不及西臨第一美女魯娜的嬌艷,卻別有一番耐人尋味的韻味,讓人不經意跌入她水靈的秋瞳中。

「舉手之勞用不著放在心上,我們也不過湊個熱鬧而已。」北越清雪笑容粲然,仿佛春雪融化後的第一道曙光。

「好個舉手之勞,這份人情我記下了,來日若有需要,來找我南宮狂。」他解下腰際象征「如皇親臨」的碧綠玉佩塞給她。

她故作驚訝。「你是西帝南宮狂?!」

「沒錯,我就是西臨國君王,日後若遇危急之事,西臨國一定傾力相助。」有恩必還。

南宮狂不知此時的承諾正中北越清雪下懷,她就等他這句話。

「一定有機會的,西帝,希望你牢記今日之話,不會食言。」她眼神明亮,閃著黠光。

「大丈夫首重承諾,你一個弱質女流,我豈會失信于你。」他重哼一聲,面帶蔑意。

她但笑不語,目送滿身是傷的狂人跨上馬背,鞭子一揮,揚長而去。

南宮狂沒忘記胞弟命在旦夕,他疾鞭快馳,趕往西臨國首都伏羲城,因此他沒瞧見身後的北越清雪眼中的好笑和算計。

「就這樣放過他,不覺得可惜?」宮璃兒微感惋惜的說。

「何必心急,不放長線怎麼釣得到大魚,讓他欠著才好討便宜。」一下子便以恩索惠,容易造成隙嫌。

「君上,你不怕他反悔嗎?人道西帝南宮狂目中無人,不問是非,視世俗禮教于無物。」獨斷獨行,專制跋扈,霸氣得教人難以忍受。

回眸一睇視為左膀右臂的軍師,他笑聲輕揚。「擔心什麼,我是誰,他想出爾反爾也要看我允不允,兩國的合作利多于弊。」

北越缺鐵,西臨少馬,他們此行之舉便是互通有無,以馬換鐵,誰也不吃虧,緊鄰的邊界少不了戰備所欠缺的兵刃和駿馬。

只在于多寡的問題,誰進一步,誰退一步。而她不過多了一項談判的籌碼,他欠她一條命。

她蹙眉。「君上可別低估了對手,輕敵乃兵家大忌。」

北越清雪看著情同姊妹的手帕交,微吐了一口氣。「朕有你在身邊,何患無人分憂。」

她苦笑。「凡事沒有絕對,不可太過篤定,總要把萬一擺在前。」

不知為何,宮璃兒心中壓著一股難言的郁氣,總覺得事情不如預期的順利,好像會有不好的事發生,而她無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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