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恕難從夫命 第五章

在漏夜趕了好幾十公里的路後,天剛亮,兩人總算來到了大夫的住所,然後在老大夫的妙手醫治下,秋鴿兒的燒這才慢慢的退去。

坐在大夫家的客房里,秋燕真心疼的撫著秋鴿兒熟睡的小瞼。

當她想起什麼似的回頭時、這才發現戰膺已不在屋里,一個念頭飛快的閃過腦海,她心慌的跟蹌步出客房。

忍著即將潰決的淚水,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外,卻在屋外的白樺樹下,錯愕的發現一人一馬的蹤影。

「你要走了?」秋燕真屏住呼吸道。

「你又想說什麼?不讓我走?」戰膺停下正要上馬的動作,頭也不回的冷聲問道,低沉的嗓音中有風雨欲來的狂怒征兆。

「不是的!我只是……」秋燕真咬著下唇,頓了頓,不知該說什麼。

她是不想讓他走,但是,她又有什麼理由留下他呢?

「既然沒事就別羅唆,閃遠點,別礙了我的去路!」他冷冷的斥道,拉著韁繩,踩著腳蹬又準備上馬。

眼見他即將離開,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秋燕真再也顧不得矜持,抓住他的手臂。

「你別走……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她心酸的低頭看著黃土地,眼里的淚是為了自己正在逐步陷落的那顆心而掉的。

「你以為有可能嗎?」他不帶感情的回頭睨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不會……留下的……」她任憑脆弱的淚水一滴滴的掉落,卻怎麼也舍不得放開他。

娘只跟她說愛一個人是件很美的事,卻忘了交代她千萬不能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她甚至不能讓他知道她的愛,因為,他不會希罕也不想要!

「那還不放手!」沒費心去弄懂她落淚的原因,戰膺狂怒的拂開她的手。

結果腳還沒踏上踩蹬,屋里就傳出了孩子大哭的聲音和其它東西傾倒的踫撞聲。

「娃兒,你別跑……你姊姊沒有不見,她沒事……」老大夫一路氣喘吁吁的追著秋鴿兒到門口,吃不消的扶著門板喘著。

「我要姊姊……姊姊不見了,她跟娘一樣不要我了……」剛清醒的秋鴿兒沒看到秋燕真,驚嚇得大哭不止,步履跟蹌的沖出門口,小臉上糊滿了鼻涕和淚水。

「鴿兒來。」秋燕真才出聲,秋鴿兒立刻心有余悸的撲向她。

「姊姊,有壞人要殺我……他捏我脖子……好痛……我怕……」秋鴿兒驚懼的緊抓著秋燕真的衣擺哭訴著。

「沒事了……壞人都被打跑,不要怕,姊姊在這里保護你。」秋燕真蹲抱著她柔聲安慰著,卻听到頭頂上傳來一聲譏嘲冷笑。

「你能保護她?哼!」戰膺惡劣的嘲笑她。

「戰膺哥哥!」听到他的聲音,秋鴿兒先是怔愣了下,隨即破涕為笑,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拉住他的長衫下擺。

「戰膺哥哥,是你保護姊姊和鴿兒的嗎?」她離開秋燕真的懷抱,走到了戰膺面前,仰著小臉蛋問道。

「我不是你的什麼哥哥……你別煩我,走開行不行?」戰膺反射性的想推開秋鴿兒。

但她卻像猴子似的抱著他的長腿,說什麼都不放。

「放手!我要走了!」他惱了。

「不要、不要!半兒不想你走,你不要離開……」秋鴿兒喊著。

秋鴿兒不肯放手,而他又被惹怒的只想丟開她,于是這一大一小竟開始拉扯了起來。

此時遠處突然響起雜杳的馬蹄聲,眨眼間,幾名做士兵打扮的年輕男子策馬急馳到屋前。

「老大夫,您快出來,昨夜咱們和幾十個圖帖木蠻干發生激戰,其中幾個家伙趁隙逃了,不知您老有沒有瞧見他們往哪去?」五名土兵俐落的同時下馬,邊和老大夫應答,邊謹慎的巡視四周。

其中兩名士兵才剛往戰膺和秋燕真所在的位署隨意一瞄,隨即驚駭的瞪大眼,像看到什麼妖魔鬼怪似的,腿一軟,立刻單膝跪下。

絕對不會錯的!那樣的眼神、那樣冷酷俊毅的五官,就算只看過一次,就足以教人終生難忘……他就是失蹤了大半年、下落不明的六皇爺!

其它三名天鷹國士兵也顫巍巍的跪了下來。

秋燕真心驚的回視戰膺,想要他給她一個解釋,他卻完全不當一回事。

「臭娃兒,你放不放手?」他一把持著秋鴿兒的脖子,將她提起來。

「不要、不要……我不要……」秋鴿兒固執的反抓住他的手臂,像小潑猴似的攀了上去。

五名士兵跪在地上老半天,卻沒听到戰膺有什麼回應,其中一名士兵抬起頭,大著膽子道︰"六皇……」

「閉嘴!」話還沒說完,戰膺突地對秋鴿兒暴吼了一聲,害那名土兵嚇得連忙噤聲。

戰膺怒斥完吵鬧不休的秋鴿兒後,僅冷冷的投給那幾人一眼,接著轉頭怒瞪著秋燕真。

「你發什麼愣!馬呢?你不是要回去?」他對秋燕真吼著。

秋燕真一愣,完全弄不懂他為何會改變心意,但是,他不走了……她心喜的立刻把馬牽過來。

戰膺抱著秋鴿兒俐落的躍上馬,然後頭也不回的帶著秋燕真離開。

******

回到家,一整天秋燕真都心神不寧,她不懂那些天鷹國士兵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路跟著他們?

「姊,他們三個為什麼要守著咱們的屋子?」手上包著布的秋飛站在窗前,狐疑的道。

「姊,天這麼黑,他們不用回家睡覺嗎?」秋鴿兒靠在秋燕真身上,睡眼蒙朧的打起呵欠。

「秋飛,把鴿兒帶到你房里去,她困了。」秋燕真要秋飛把她哄睡。

「哦!」秋飛吶吶的應了聲,便帶著秋鴿兒進去。

秋燕真走到門旁,伸手想拉下門閂。

「你又要搞什麼鬼!」從回來後就沉默不語的戰膺,此時暴躁的開口。

「讓他們進來。」秋燕真平靜的說。

「不需要!不必你多事,他們不會進來的。」戰膺口氣極差的啐道。

「但是,他們在外面守了一天,一定累了……」她囁嚅道。

「少廢話!我說不用就不用!」他低吼。

這女人腦袋有問題,知道那三個士兵不會傷害人後,就開始發神經的叫自己的弟妹替他們送水遞食物的,難不成她待會兒還想送枕頭被褥給他們嗎?

「可是,你又沒問,怎麼知道他們不想進來?」秋燕真不滿的咕噥著。

雖說天氣不冷,但是入夜總會有些水氣,待在屋里總是比外頭來的好。

「別以為我沒听見你在說什麼。只要我沒答應,他們便決計不敢跨入這屋子一步!」他粗魯的拉回她,害她跌坐在椅上。

秋燕真抿了下唇,「他們好象很怕你,你好象挺有分量的……你是官嗎?」

如果他是天鷹國的官員,那麼,他就更不可能留下,因為他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榮華富貴。何況,他對她一點也不在意……

「你說呢?我看起來像哪種官?」他突然想知道她的看法。

「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你挺讓人害怕的。」她淡淡的應了聲,便逕自起身回房。

他卻跟著她想進房。

「你為什麼跟著我?」秋燕真嚇了一跳,想用力的闔上門,將他關在門外。

「讓我進去,不然,我立刻劈爛這扇門!」他輕易的推開門,大剌剌的走了進去。

「你出去!」她不悅的斥道。

「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他掀袍坐下,好象沒得到答案便不走似的。

「你……」秋燕真氣悶的咬住下唇,卻拿他沒辦法。

「我希望你誰都不是……」她坐在鏡子前,淡淡的說了這句。

「誰都不是?」戰膺冷哼的復誦,「說清楚,我要知道你在想什麼?」他狂佞的起身走向她。

「你不會想听的。」她打定主意不想告訴他,沉默的解開發辮,細細的梳理著。

一團火在戰膺的黑眸中倏地爆開,他氣憤的搶過木梳,一把將它拆成兩半,然後火大的慣在地上。

「你竟敢漠視本王的話?」他摟住她的腰,一收手,讓她貼上自己的胸膛,大手高舉了起來。

「你生氣了?」秋燕真咬牙閉上眼,仰起頭等著他的巴掌落下。

等了好一會兒,她卻沒感受到任何異狀。她狐疑的睜開眼,卻見他宣勾勾的盯著自己,陰狠中還帶著點放浪的邪氣。

「我討厭嘴硬的女人!」他突然開口說了這句,在她還沒會意前,便將她輕拋上床。

「你……不要過來……」秋燕真直覺就想逃,戰膺卻迅速的壓制住她。

「你應該知道,讓人說真話的方式有很多種,而對付女人,有時候不一定要使用武力……」他的額頭踫上她的,邪魅的在她的臉上吹氣,溫熱的唇開始從她的額間鼻端,一路淺淺的灑吻下去。

「別再……」秋燕真從沒被他這麼輕柔的對待過,身子不禁熱了起來,險些癱軟成泥。

他原本只是想逗要玩弄她一下,卻在吻上她的雪膚後,眼神倏地沉黯下來,再加上她那帶水的迷蒙雙眼和泛紅的嬌顏,今他不想喊停……

他拉下她的衣衫,眼里有著流動的。

她身子因為畏冷而輕顫著,混沌的腦袋總算有了些理智,之前在湖旁受辱的不堪景象立刻浮上她腦海。

「不要……求你不要……」她掙扎著,臉上是揮之不去的驚恐。

「不準動!不許拒絕我!」他擰眉,習慣性的就要斥吼出聲,卻被她哭泣的臉蛋給弄得心煩。「我不會放了你,」他臉色一變,暴怒的壓子。

「別這樣……不要踫我……」秋燕真被他的狂野舉動嚇得想掙月兌他的束縛,但卻動彈不得。

她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為什麼你總要這麼欺凌我,從來不管我會不會傷心……或許明天、後天你又要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傻傻的在這里等你,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見到你……你能不能好心點放了我,別再來撩撥我的心?我只有一顆心,碎了就沒有了……」她流淚滿面的嘶喊。

他無情無心,根本不會去愛人……更不會在乎是否有人會為他流淚傷神。

但是,她還是莫名其妙的丟了心!還在他那偶爾的溫柔舉止里,漸漸的愈陷愈深,到無法自拔。

所以,怪得了誰?是她自討苦吃。

「你愛我!」他從她雪白的肩抬起頭來,黑眸依然冰冷。

「你會讓我……愛嗎?」她忐忑不安。

「不會!」他想也沒想就冷硬的回話,然後低頭以唇封住她的口,制止她即將出口的滿滿酸楚。

淚……再也遏止不了的滾滾落下……

******

棒日天方亮,秋家外頭便站了一堆人。

當戰膺開門走出去,數十名士兵武將立即恭謹的朝他單膝跪下,同時喊了聲︰「六皇爺。」

「起!」他冷冷的拂袖,走到正倚在竹籬笆前,悠閑的以手當扇揭風的青衣男子面前。「你來了!」戰膺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什麼你來了?」青衣男子扯唇一笑,戲諂的走向他。「我從天還沒亮就等在這……但是敢情皇爺好象樂不思蜀,心情好的連營都不想回了。」他表情曖昧的以眼瞟了瞟屋里。

「葉祈!」戰膺倏地眸中凝成一片殺意,「別以為你身為天鷹六將之一我就不敢殺你!」

「二哥的話,小弟記住了。」葉祈油嘴滑舌的佯裝惶恐應了聲,但下一刻馬上忘了他的警告,不正經的開口,「听我底下的土兵說,那姑娘長得非常美?她是誰?」

「你想知道?」戰膺挑眉要笑不笑的看他一眼,眼中隱約閃著即將爆發的火光。

「嘿!嘿!」葉祈干笑兩聲,識相的立刻閉嘴。

敝了!天鷹六將里好象除了他,其餘的五個都有些不正常耶!

就像眼前六將里排行第二的戰膺,三不五時就會擺個臭臉,沒事還常威脅要扭斷別人的脖子,想嚇人哪!

「哼!」戰膺厭惡的哼了一聲,正準備走出籬笆小門時,一大一小的身影卻急急的追了過來。

「戰膺哥哥,你是不是又要走了?」秋鴿兒扁嘴想拉住他,卻讓一旁的士兵給擋了下來,她急得啼哭了起來。

「戰膺大哥——」秋飛也急忙的開口喚著,自戰膺打退蠻子救了他們後,他便崇拜的開始這麼喊他。

「戰膺大哥,他們是誰?為什麼你要跟他們走?」秋飛心慌的想推開那些阻擋的土兵。

戰膺只是冷厲的瞥了他一眼,便邁開步伐往前走。

「不要走……鴿兒不要你走……」秋鴿兒身子一蹲,鑽過那些士兵的身旁,嚎啕大哭的跑上前抱住戰膺的腿。

「閉嘴!你見鬼的哭什麼哭!再哭,我就打爛你的!」戰膺暴怒的推開秋鴿兒,讓她一跌坐在地上。

她嚇傻的愣了一下,隨即驚惶大哭起來。

「你做什麼推她?」夾帶著怒意的輕柔嗓音突然傳了過來,戰膺迅速回頭瞪著聲音的來源處。

秋燕真長發來不及梳的披散著,削瘦的臉龐上有股壓抑的怒氣。「就算……你有再了不起,也不該對個孩子出手!」

結果話才說完,幾名土兵飛快的拔劍抵上她的脖子,「放肆!你膽敢對六皇爺無禮!還不跪下!」土兵斥喝道。

「住手!讓她過來。」戰膺冷冷的揮手要士兵退下。

「你……是六皇爺?」秋燕真腳步踉蹌的走上前,她怎麼樣都沒想到,他的來頭竟會如此大。

「沒錯!」戰膺漠然的抬眼看她,「你怕了?」他挑眉一問。

秋燕真仰起臉靜靜的看他一眼,彷佛將所有的傾戀都凝聚在這深切的注視中,然後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逕自牽著秋鴿兒安靜的轉身走開。

「你竟敢藐視我!」戰膺長臂一伸,立即擒住她的手腕,勃然大怒的將她拖了回去。

她竟敢裝作沒听見他的話?

「你要殺我嗎?」她絕美的臉上,多了一抹酸楚的苦笑。

「哼!」戰膺不屑的嗤哼一聲,竟當場扯過她硬吻了起來。

他放肆的舉動不只讓旁觀的人為之咋舌,更讓秋燕真羞憤的只想一頭撞死。

她發狠用力的咬了下去……

「該死的女人!」戰膺吃痛的推開她,臉色陰驚的駭人。

他不吭一聲的瞪視著秋燕真一會兒,狂怒的重哼一聲,便頭也不回的拂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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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起,秋燕真便沒再見過戰膺。但是關于他領兵消滅博兒罕、圖帖木等族的消息,卻像火苗一樣的在草原族人間蔓延開來,人人都爭傳著他的心狠手辣和以暴制暴的殘酷殺戮行為,令聞者心驚膽戰。

所以,當天鷹國分布各游牧民族集中到邊境欽北城定居,以利天鷹國便利看管的律令才剛下來,許多草原民族為求自保,立刻收拾家當,舉家遷移到欽北城。

站在投宿客棧的門前,秋燕更有些茫然的瞧著頭上的青天,秋鴿兒見她停下腳步,便伸手拉拉她的衣擺。

「姊姊,你怎麼了?」秋鴿兒不解的問。

「姊,咱們不是要去問問看哪里有空屋子出租嗎?」秋飛見她站著不動,急躁的回頭喊著。

「哦!」秋燕真輕應了聲,搖搖頭把腦海里突然浮現的面容給驅走,拉起秋鴿兒,急忙跟了上前。

結果三人在大街上走沒多久,人潮突然開始後退,將秋燕真姊弟給推到街道旁的商家門口前。

「將軍巡城,統統後退,不許喧鬧!」一整排訓練有術的士兵小跑步的過來,然後在街道兩邊排開,擋在想看熱鬧的百姓跟前,而人群中則不時傳出竊竊私語。

「听說這次為了要消滅和天鷹國作對的塞外民族,鷹王特地派出天鷹六將中的三名將軍領兵攻打西北蠻族,而為首領軍的還是鷹王的胞弟,就是那個名震西北的戰膺皇爺……」

「你是說那個什麼……一夕之間宰了博兒罕族百余人命、殺得遍地血流成河的羅剎將軍?」

「小聲點!你找死啊!那不過是外人瞎說的混號,你可千萬別在這兒提……」

這些話全都一字不漏的听進秋家姊弟的耳里,秋燕真頓時百感交集。

一隊步卒整齊的踏步走了過來,後方則是一列馬隊,為首的三匹高壯駿馬則分別由三名彪悍宛如天神的威猛武將駕馭著。

秋燕真一眼就看見了穿著戰袍、氣勢剛猛,冷峻中來著凌人貴氣的戰膺,他高坐在馬背上,對于四周百姓的懼怕景仰表情完全不放在眼里。

她咬唇遠遠的望著他,一顆心忍不住緊緊的揪了起來。

她很想他……想他想得都快瘋了!此刻看到他,她才驚覺到他竟離自己這麼遠……

遠到讓她就算花盡力氣也走不到他的身旁!

他是天之驕子,要什麼便有什麼,傾心于他的女人肯定多如過江之鯽,不差她這一個!

難怪他敢為所欲為的索取她的身子,然後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掉頭就走!

秋燕真怔怔的望著戰膺剛毅的側臉,彷佛察覺到她的注目,戰膺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向人群中掃過一眼,眼神在通過她身上時,仍是冷冰冰的沒有波動……他迅速的掉過頭,直視著前方。

秋燕真苦澀的垂下頭,他當她是陌生人……他從來沒把她記在心里……從來沒有……

「姊姊,你不要哭,是不是因為戰膺哥哥不理咱們?我替你去叫他……戰膺哥哥!」被秋飛抱著的秋鴿兒焦急的對著前方的一行人猛喊,讓所有的人全側過頭來看著他們。

戰膺、葉祈、宋上顛天鷹三將都回過頭,他們瞧見秋燕真在土兵的斥喝下,急忙的用手捂住秋鴿兒的小嘴,然後面色死白的拉著秋飛一起躲進身後的店家。

戰膺臉色依舊冰冷,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回頭腿一夾,又繼續策馬向前……

******

「圖帖木、博兒罕……這幾族都已經被鷹軍剿滅,但是西北邊地尚有些零星的部族不肯順應招降,據前方探敵士兵回報,這些蠻子已集結起來,依恃著邊域漠地的艱阻地形,和鷹軍做打帶跑的側面迂迥戰,你打算怎麼辦?」宋上顛指著桌上已攤開的邊域地形圖說。

「從牛尾峽這駐兵,然後派人將蠻兵計誘進天涉險谷,隨後大軍再由正面靠近包抄夾殺……」戰膺濃眉一挑,伸手指著地圖上的某點道。

「這方法是可行,但是,牛尾峽這端尚被額耳汗族的蠻子給佔領,總得把他們先解決掉吧!你們說,這差事該派誰去?」站在兩人中的葉祈冷不防的丟出這個問題。

宋上顛和戰膺同時抬頭看著他。

「想都別想!」葉祈敬謝不敏的迅速出聲,「我本來守宮城守得好好的,是為了援救二哥才被派到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現在你平安的回來了,那就沒我的事……」他對著戰膺道。

「我下的軍令,你敢不從!」戰膺冷眼一瞪。

「喲!我怕死了……二哥難不成要祭出軍法來整治我,判我個不听軍令的殺頭大罪?」葉祈裝腔作勢的拍下胸口,像想到什麼似的突然上前,對戰膺露出個曖昧的笑容。

「瞧二哥近來火氣很大,老垮著苦臉……怎麼?有人惹你不快?是那個女人吧?」他以手拐撞一下戰膺,不怕死的說著。

「你是好日子過太多,嫌無聊是嗎?」戰膺眼神陰沉下來。

「我是看二哥心情不好,說不定是正在惦記著什麼人,所以才讓手下去查查看是誰那麼大的膽子,膽敢讓二哥為她念念不忘。」葉祈惡意的扯唇笑道。

「你去查了誰?秋燕真是吧?」戰膺冷哼一聲,不當回事的走到桌旁坐下。

「听二哥的口氣好象是非常厭惡似的,那肯定是小弟我會錯意了……不怕!等會兒我立刻派人去宰了她,不管二哥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我一定盡兄弟之力,為二哥討回公道,」

「你羅唆完了沒?你能不能閉嘴,別像個娘們一樣的說個不停!」戰膺惱怒的一掌拍斷了木椅扶手,狂怒的站起來。

「看來二哥不想听我說話,那不如我就去萬來客棧找燕真姑娘,讓她陪我說話解解悶……這滿地的荒涼、困苦的軍旅生涯,還是得要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解語花才能撫慰得了喔!」葉祈裝模作樣的哀嘆著。

「你要去哪就快滾!」戰膺一把攫住他的衣領,火大的將他丟出門外,回頭怒瞪著一直不發一言的宋上顛。

「我明天再和你談兵事!」宋上顛很識趣的立刻離開。

戰膺用力的摔上門,暴躁的在屋內踅走著。

懊死的戰爭!懊死的葉祈!他一句句咒罵著,但是滿肚子的怒火並沒有因此稍減,反而愈來愈多……

他愈想愈火,終于拉開門,快步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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