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鬼罌粟 第六章

「小丫頭本事不錯,看來你不再為自己的左眼感到困惑了?」午後,庫克將鬼梟召喚至身邊,臉上閃過一絲欣慰的情緒。

表梟淡淡一笑,算是認同庫克的說法。早在明白自己泛金色的左眼容易引來旁人的恐懼時,他就開始戴眼罩遮住左眼,為的只是不想引人注目、惹上麻煩,與自卑、自憐無關。但是今天當亞荻以坦率的語氣問道︰為什麼要將這麼漂亮的金色眼楮遮住的時候,童年記憶中曾經遭受到的歧視與傷害,在那一瞬間都變得微不足道。

怎麼也想不到,一直以來被自己視為是小丫頭的亞荻,今日卻能以一種超乎年齡的成熟口吻告訴他︰一雙異色的眼楮既然是天生的,那麼就得接受它,如果連自己都無法接受,那怎麼能期望別人接受呢?

「小丫頭成長得讓人吃驚,連我都不得不刮目相看哩!」一想起亞荻,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張俏麗不失英氣的面孔,鬼梟點頭稱讚。「看來我讓她進山谷來找你這個決定是對的!」

「她是個好孩子。」庫克同意,有些遺憾地開口。「如果她願意放下心中的仇恨,那就好了。」

表梟一頓,目光迅速在屋內掃了一圈,庫克立刻明白他在顧忌什麼,開口說道︰「放心,亞荻去了山谷後面,一時片刻不會回來的。」

「我以為在你的開導下,她已經拋開過去的陰影了。」當初讓亞荻入山谷,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希望她能在庫克的開導下,放棄報仇的念頭。「這次我回山谷,一部分的原因也是為了她,看她是不是夠成熟來取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表梟一頓,從懷中掏出一條精致的額飾,遞到庫克面前說道︰「塞斐斯族的幻縭在死前,將這個交給我,它就是塞斐斯族人當初滅亡的原因。」

「這……這是『青珀』!?」庫克向來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這種異樣的反應讓鬼梟也蹙起了眉頭。

「你知道『青珀』?我以為這是塞斐斯族人才知曉的秘密,庫克師傅,這是怎麼一回事?」就連身為塞斐斯族的亞荻,都是在幻縭死後才明白青珀的秘密,而庫克師傅始終住在山谷里,沒理由他會知道青珀的存在。

庫克轉身背對鬼梟,眼光透過木窗眺望遠方,心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紊亂。不管怎麼逃避,還是躲不開命運之神的安排嗎?在平靜了這麼多年之後,在他以為早已遠離了所有的風暴之後,現在卻要面對相同的抉擇!

「庫克師傅?」

「鬼梟,還記得當年你離開山谷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嗎?」庫克旋身,以認真的表情面對鬼梟。

「記得,您問我是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倘若有方法讓我明白自己的身世,我是不是不惜一切都要清楚真相。」鬼梟回憶起當初的對話。

「沒錯,孩子,那你還記得自己怎麼回答我嗎?」庫克彷彿陷入回憶般地露出淡笑。「你的回答我依舊記得很清楚,你說︰不管當初被人遺棄的原因是什麼,成為孤兒已經是事實,你只願意為自己的將來而努力,卻不想浪費時間在已經無法挽回的過去。」

表梟不語,知道庫克突然提起這件事一定有關系,于是安靜地等待庫克接下來的話語。

「確實,我知道『青珀』,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所有有關它的秘密。」庫克坦承道。「不過,它不僅關系著亞荻、塞斐斯族,甚至也關系著你的身世,以及你不想追查的過去,即使是這樣,你也執意想弄清楚嗎?」

「我的過去?」鬼梟心中一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青珀,造成塞斐斯族人被屠殺的主因,也和自己的身世、過去有關,這是真的嗎?

「你不必急著現在作決定,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庫克揮手,並不急著知道答案,同時改為較和緩的語氣問道︰「這次回山谷,除了將青珀交給亞荻之外,你不是還有事情想問我?」

「大約三個多月前,諾歷克特國貼出告示,該國的王已經到了適婚年齡,但由于他長年身體虛弱,根據神官祈福佔卜所示,他必須找到『改變命運的少女』與她結合,並且立她為後,如此才能改變命運。」鬼梟點點頭,說出大陸上盛傳的消息,以及自己回山谷的真正目的。「這個告示貼出後,諾歷克特國湧進了至少千名以上的少女,聲稱自己就是可以改變命運的少女,但至今沒有一個人符合資格,一個月前我曾經入城看熱鬧,這才明白為什麼至今無人入選。」

表梟說到這里,再次揚了揚手中瓖有青珀的額飾,嘴角戲諺地揚起道︰「諾歷克特國的大神官索猊﹒偉特,手上有一個和這個一模一樣的額飾,每個前去的少女都有機會戴上那個額飾,據他所言,若是神諭所說的少女,戴上後額飾會發出璀璨光芒,代表她就是那名能夠改變命運的少女。」

「但既然真正的『青珀』在你手中……」

「所以諾歷克特國的王後到現在還無法產生。」鬼梟笑著結語。索猊手中的青珀並非真品,就算真有什麼改變命運的少女出現,也無法讓青珀發光吧!

「你想問我,亞荻是不是索猊口中可以改變命運的少女?」庫克听完鬼梟的話之後,多少猜出他的問題是什麼。

「丫頭是不是改變命運的少女並不重要。」鬼梟以略帶憂慮的語氣說道。「依我看來,用額飾選後、找尋什麼改變命運的少女,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索猊至今依舊沒有放棄找尋塞斐斯族的最後一人。」

庫克不語,只是面色變得較為沈重。

「但這也不對啊!這四年來他從未找尋過亞荻,再說,當初所有人都認定了塞斐斯族最後的遺孤是一男一女,所以索猊才會在殺死幻縭之後便安心離去,沒道理在四年後突然明白亞荻是女孩子,這件事確實古怪。」鬼梟說出自己始終想不透的疑點。

「我知道原因。索倪是『雷奧特』族的人,他們和被滅的塞斐斯族一樣,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不過卻是男性才有預測未來的能力。」庫克重歎一口氣,跟著解釋道︰「青珀每次只選一位主人,除非它選擇的主人身亡之後,才會產生另外一位,索猊想佔據青珀,無非是想得到它至極的力量,而他唯一能得到青珀力量的方法,就是除掉塞斐斯族的最後一人。索猊並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青珀是假的,在始終無法使用青珀力量的情況下,他當然聯想得到,塞斐斯族的人並沒有完全滅亡。」

表梟有些詫異地望著庫克,除了驚訝他什麼事情都知道之外,總覺得他在提起索猊與雷奧特族的時候,語調似乎特別苦澀悲傷,莫非……庫克自然將鬼梟疑惑的神情看在眼里,他苦澀一笑,雙手拉開胸前的衣服,露出了赤果胸膛前的刺青圖騰。

「這是?」鬼梟詫異地低語,見到庫克胸前刺有一只長有翅膀、類似黑豹的動物圖騰刺青。

「『雷奧特族』中具有身分地位的人,身上都會有飛獸的刺青。」庫克坦白。

就在鬼梟想開口提出更多問題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幾聲敲門聲,而後是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黑發紫眼的亞荻跑進來,在看到庫克與鬼梟同時在房里的時候,十分不滿地瞪大了雙眼。

「啊!你們兩個果然在這里,太過分了,故意把我支開想說悄悄話,對不對?」亞荻「咦」的一聲,直接嚷出心中的不滿。

午飯過後,庫克師傅突然之間要她去後山采什麼紫色的野果,她不疑有他,途中卻猛然想到,紫色野果今年因為冬季較長,所以要晚一個月才能采收,沒道理庫克師傅會突然叫她采收,一定有問題!

「為什麼故意支開我?庫克師傅——」亞荻轉頭,正想對庫克表示強烈的不滿,卻在這個時候看到他胸前的圖騰,十分詫異地瞪大眼,好奇地看著他胸前特殊精致的圖騰。

「原本以為我舍棄自己的身分,就能夠逃避一切,但命運之神依舊把你們送到我的面前,看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庫克以一種既遺憾又可惜的語氣說道。「亞荻、鬼梟,你們仔細地听我說……」

幾百年前,雷奧特族與塞斐斯族是擁有相同血緣的一族,都是擁有預言能力的一群人,後來因為族中長老有了分歧的意見,其中一人帶領部分族民離開自立、劃清界限,日後才會衍生出雷奧特與塞斐斯兩族,隨著時間的轉變,兩族人中最明顯的差異就是,雷奧特族中擁有強大力量的多半集中在男性,而塞斐斯族則是集中在女性。

青珀這項神器在最開始是屬于哪一族,目前已經無人知曉,由于神器青珀自己會選擇主人,在兩代之前,它原本是屬于雷奧特族長的,但就在雷奧特的族長死後,塞斐斯族人突然群起攻擊,將雷奧特的人大量殺害,同時也將青珀佔為己有。唯一逃過災難的雷奧特族民苟且偷生,徹底隱藏自己的身分,這才將殘存的血脈延續下去,這也是為什麼在大陸上再也听不到任何有關雷奧特族的原因,為了後代的安全,雷奧特一代傳過一代的訓示都是︰隱藏身分,絕對不得讓人察覺自己的身分。

「索猊﹒偉特是我的兄長。」說完這段久遠的歷史之後,庫克有些疲憊地說道。「當他決定動身前往諾歷克特國擔任神官的時候,誰都沒有想到他心中早已經有了縝密的報復計劃,當我知道的時候,一切已經太遲了……」

表梟無語,而亞荻則是慘白著一張小臉,縴細的身子看起來搖搖欲墜。

「我要告訴你們的就是這些。」庫克抬頭,直視亞荻那一雙充滿不可置信、痛苦,與悲傷的紫瞳。「亞荻,我……」

紫眸痛苦萬分地閉上,像是再也不願意與庫克面對,她只是低聲說了句︰「我需要一點時間想想……」說完像是風一樣轉身沖了出去。

「亞荻!」鬼梟直覺地喊她,不忍心看到她臉上淒苦的表情。

「讓她去吧!」庫克出聲阻止,苦笑道。「喊了四年的庫克師傅,卻發現他是與自己族人不共戴天的仇人,命運實在很諷刺,不是嗎?」

「給她一點時間,我想丫頭會想開的。」鬼梟只能如此安慰。

「或許。」庫克點頭,望著鬼梟說道。「還有最後一件事,關于你的身世,當初我找到你並非偶然,等你確定想知道的時候,隨時可以回來問我。」

「我明白。」鬼梟感激地點頭。在听完庫克所說的故事之後,鬼梟對于自己的身世反倒不以為意,現在他擔心的是亞荻,怕她無法克制自己,又會發生當年情緒崩潰的情況。

「帶亞荻離開山谷吧!」看到鬼梟以若有所思的目光望著外頭,庫克淡淡結語。「這些年來能教的我都教了,她隨時可以自由離開。」

※※※

仰起頭,亞荻一臉茫然地望著碧藍的晴空,任由自己的思緒隨意飄揚;雷奧特族……塞斐斯族……幻縭姊姊……庫克師傅……曾經讓自己想破腦袋,也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可以如此狠心,一口氣殺光塞斐斯族人的原因,在庫克師傅詳盡的敘述下,一切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自己懷疑庫克師傅在撒謊嗎?不!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痛恨自己擁有判斷一個人是否在說真心話的本事,從庫克師傅略帶悲傷、苦澀的語氣中,她知道那此殘忍、丑陋的故事是真的,但,就因為它如此的真實,反倒讓自己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她該怎麼反應?百年前發生的過去不是她能改變的,幻縭姊被殺害的事實不能改變,庫克師傅四年來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付出也是不能改變的!而滅族仇人是庫克師傅的兄長,同樣也是絲毫無法改變的事實啊!

在這四年里,自己不止一次想過,總有一天,她會以手中的長劍一把刺穿索猊的心窩,為族人、為幻縭姊親手報仇,但是,在知道了這一切之後,自己還能抱持著相同的心情?還能毫不猶豫地殺了索猊嗎?

「煩死了!般什麼鬼啊!」無論怎麼想,胸口就像是被大石頭壓住一樣難受,最後亞荻只能扯開喉嚨,大聲咒罵出聲。「笨蛋!混帳!我最討厭二選一的答案了!」

「還會大吼大叫,看來你的精神還不錯。」熟悉的嗓音從後方傳出,甚至不用回頭,也讓亞荻認出了對方的身分。

一道黑影籠罩在自己頭上,亞荻緩緩睜開眼,見到了噙著淡淡笑意的鬼梟,不同色澤的眼瞳里蘊藏著關心。

「你來這里干麼?」

「沒什麼,只是和你一樣,突然想看風景。」鬼梟在她身邊坐下,一臉的怡然自得。

原本以為鬼梟來這里,是要為庫克說好話,又或者是想安慰她不要傷心之類的,但是等了又等,沒有一句安慰、抑或是鼓勵的話從鬼梟的口中吐出,他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一樣,微微瞇著眼,以一種悠閑的神態仰望萬里無雲的天空。

「喂!你不說點什麼嗎?」應該被安慰的人,反倒先開口說話了。

「小丫頭,你想听什麼?」鬼梟側頭,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

「你是來這里安慰我的吧?」亞荻斜觀他一眼,眉頭有些不悅地皺起。「那就隨便說點什麼好了!」

「安慰你?我剛才不是說了,我只是來這里欣賞風景。」鬼梟疑惑地挑高一道眉,俊臉上十足的戲謔。

「可惡!」亞荻一張小臉又氣又惱地迅速脹紅,直覺地要起身離開,才一有動作,就被鬼梟的長手臂給扯回,而後他伸手將亞荻的頭貼近自己的胸前……「倔強的亞荻,別這麼快就伸出你的爪子。」他淡笑,壓住她試圖扭動的頭說道。「任何的安慰都是多余的,事實上你自己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你說你最討厭二選一的選擇,那就試著找出第三個選擇吧,小丫頭。」

「你說得好像很容易。」亞荻輕哼一聲。既無法像從前那樣毫不保留地敬愛庫克師傅,也做不到將他視為敵人,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已經夠頭痛了,哪有可能像這傢伙說的,找出第三個選擇,要是真這麼容易就好了!

「現在找不出來,但總有一天會找到的。」鬼梟笑著,忍不住低頭在她光滑的額頭印上一個吻。「小丫頭,至于現在,什麼都別想,和我安安靜靜的看風景就夠了。」

「你……你剛才做了什麼?」亞荻的小臉又脹紅了。方才額頭上傳來的,那種有點柔軟、有點濕熱的觸感,該……該不會是鬼梟的嘴唇吧!

「什麼?我做了什麼?」鬼梟低頭,一張俊臉看起來比誰都要無辜。

「沒有。」難道真是自己弄錯了?

「丫頭,我明天要離開山谷,有興趣和我一起走嗎?」伸手輕揉她的發,鬼梟笑著問。

「離開山谷?」

「對,你很久沒出去外面了,不是嗎?或許出去走動走動,腦筋會變得靈活一點,想事情也會想得透徹一些。」鬼梟建議。

「是庫克師傅要我離開嗎?」亞荻的小臉漾起悲傷,將心中的猜測說出來。

「是我的主意,把你留在山谷,我就得整日擔心你和庫克師傅是不是會起沖突,倘若為此一分心導致失手,那全大陸最有名的盜匪因而消失,豈不是太可惜了?」鬼梟捏著她的臉頰,結語說道。「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你帶在身邊,對吧!」

「我的心願是成為全大陸最偉大的戰士,現在你又要我去當盜匪?」亞荻皺起眉頭,小臉不以為然,但紫眸中已經洩漏出她的笑意。

「啊!你果然是我見過最不知感激的丫頭。」鬼梟故做遺憾地搖頭。

亞荻笑了,只覺得與剛才相比,不管是情緒或是心境上,都顯得平和了許多。

出山谷,像從前那樣自由自在地流浪嗎?或許就像鬼梟所說的,自己能早日找出第三個選擇吧!

※※※

銀月高掛的夜里,在距離山谷外的小柄城內,一場熱鬧諠譁的慶典正如火如荼地展開著。

據聞這場慶典是慶賀小柄公主十八歲的生日,同時城內來了十分高貴的客人,所以城內城外都陷入一片狂歡的情緒之中。

「不行!我沒穿過這種衣服,更不用說穿它跳舞了!」女子以略高的聲音堅決抗議。

「亞荻,你是這里唯一的女孩,你不穿難道要我穿?」男子開口,語調充滿了哀求。

距離城內幾公里處,停著幾輛排列整齊、外觀漆黑的馬車,從里面傳來了這樣的對話。

「不行!這衣服穿了等于沒穿一樣,我拒絕!」馬車內,黑發紫眼的亞荻雙手插在腰上,對眼前那件衣不蔽體的衣服嗤之以鼻。

「亞荻,听疾影哥哥的話,穿上這件衣服跳舞,我保證今晚會滿載而歸。」頭上圍著五彩頭巾,身後甚至夸張的背著一張豎琴的男子繼續游說。「你回來這里快半個月了,這不準我們偷、那不準我們搶的,我全都忍了,但今晚的慶典聚集了附近的有錢人,要是你不讓我們兄弟賺上一筆,我一定會生病的!」

「今晚的事情我並沒說什麼,但為什麼要我穿上這件衣服?」亞荻也堅持自己的立場。

半個月前離開山谷之後,她隨著鬼梟回到了疾影等人的聚集地,開始了像五年前那般自由自在的日子,既然她從頭到尾都不喜歡盜匪這種職業,所以難免會出些意見,阻止眾人對看起來有點可憐的人出手。

誰知道今天晚上,在鬼梟先混入城內後,疾影等人立刻提出了這個讓人為難的建議,要她扮成舞孃跳舞、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好讓其他人順利偷走所有慶典中值錢的東西。

「因為這個方法既省事又省力。」疾影做出結論,眼看亞荻一副抵死不從的樣子,他眼珠子一轉,邪惡地笑道。「我說亞荻丫頭,你確定自己是個女的沒錯吧?要不然干麼這麼遮遮掩掩,難道是怕我們看到你換女裝以後沒胸沒臀,暴露了真實的性別?」

亞荻回來已經半個多月了,但不知道她是故意還是無心,總是穿著和他們一樣的長衣長褲,而且始終留著一頭短發,俊秀清麗的臉宜男宜女,再加上手腳細長,真要說她是個美少年也不為過。

「你說什麼!?」亞荻聞言果然瞪大雙眼,紫色的眼瞳闢里啪啦地燃起火焰。對于自己不夠女性化的軀體已經夠懊惱了,現在居然還被人嘲笑,真是氣死人了!

正當眾人以為亞荻會抽出長劍將疾影刺出幾個窟窿時,她卻「啪」的一聲拾起地上的衣服,冷哼道︰「穿就穿!有什麼了不起!」

說完之後,她更無情地將每個人都踢下馬車,開始更衣打扮。

「疾影,真有你的,知道要怎麼刺激她!」被趕下馬車的眾人,崇拜地推推疾影,佩服他的妙計神算。

「嘿嘿……好說好說,只希望倔丫頭換上女裝,不會像男扮女裝一樣讓人看得全身發寒,到時候我們兄弟要下手可就難了!」

「哈哈哈!」眾人爆出狂笑聲,為自己想像的畫面笑得十分得意。

「好了。」就在這個時候,亞荻也已經換好衣服,一手掀開馬車的布簾,一手拉著裙擺走下來,她不單是換上了女裝,甚至戴了一頂及腰的黑色長發。

「喂!你們覺得怎麼樣?」亞荻抬起頭,不怎麼有信心地問著。

原本嘻笑諠譁的人,在看到亞荻百分百純女性的裝扮時,爆出了長短不一、錯愕萬分的驚歎聲!

「嗄!?」

「哇!?」

「喝!?」

今晚的慶典,肯定會十分精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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