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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大猛男(上) 第6章(2)

「阿震?阿震?你還好嗎?」她蹲到他身邊,把手上的早餐放到一旁,伸手去拍他的臉,誰知一踫到他,她更驚慌。

媽呀!他臉超燙的!

而且,竟然完全沒反應?

「阿震?阿震?」她改模他額頭,那里燙得可以煎蛋了,她忍不住咒罵一聲。

「要死了!不對,呸呸呸——」她連打自己嘴巴好幾下,緊張的將雙手合十拜托︰「烏鴉嘴、烏鴉嘴,我剛什麼也沒說,麻煩過路的都當沒听到!」

拜托完過路的,她趕緊朝他伸出魔爪——不,是善意的雙手。

他燒得這麼厲害,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早晚要掛!

她得把他弄回床上去才行,但因為從來沒抱過人,一時間她還真不知道從何下手,兩只小手這邊比一下,那邊伸一會兒,就是無法下決定,最後干脆用最笨的方法,先讓他坐起來,然後從身後抱住他的腋下,又拖又拉的,死命將他拖上床。

那不是很容易,他過去一年長高又變壯很多,但幸好她來到紅眼之後,肌肉只有增加沒有減少的份,所以她最後還是用蠻力把他拖上了床,雖然途中不小心讓他的頭撞到了床架,下床時因為太緊張,還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大腿——

一下下而已,真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警覺到那是他的腿,立刻就把腳縮回來了,不過她還是嚇得暫時停止呼吸、冷汗直冒,替他大腿揉了兩下,順便檢查確定,他的腿骨沒被她踩斷掉。

但,即便慘遭她狠踩一腳,他依然沒醒來抗議。

這讓她更加擔憂害怕,趕緊沖上樓去,在她的辦公桌里翻找武哥給她的緊急聯絡電話。

「緊急電話、緊急電話,可惡,跑哪去了?」她胡亂從抽屜中翻出一堆雜物、帳單、水電收據,就是沒找到武哥寫給她的那張紙條。

罷來時,她很緊張,總是把那張紙條隨身攜帶,但這一年都沒什麼大事,久了她也就想說應該還好,然後那張記著緊急聯絡電話號碼的紙條就不知被她塞哪去了。

就在她臉色發白,抱著頭快抓狂時,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有把它另外寫起來,壓在桌上的透明膠墊底下。

她快速搬開桌上堆得滿滿的文件,終于找到那支電話號碼,飛快抓起話筒,按下那串數字。

電話響了幾聲,然後有人接了起來。

「喂?」

一听到那熟悉的聲音,她像抓到救命繩一樣,立刻緊張的抓著話筒大喊。

「武哥,是武哥嗎?我是可菲!阿震沒上來吃早餐,我剛下去看才發現他昏倒了,燒得好厲害!我拍他的臉,他都沒反應,怎麼辦?我要叫救護車嗎?」

「別叫救護車,你等等。」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下,換了阿南來接。

「小肥,你在阿震旁邊嗎?」

「沒有,我跑上來找電話號碼。」她聞言一驚,才想起來自己怎麼可以把他一個人丟在樓下,立刻道︰「你等一下,我馬上回他房間!」

說完,她丟下電話,立刻沖回地下室,飛奔回阿震房里,抓起分機,氣喘吁吁的道︰「喂,我是可菲,我、我回到阿震這邊了。」

「OK,你不要緊張。」阿南語音帶笑的道︰「來,首先,請照我的話做。」

「好,沒問題,我要做什麼?」她緊握著話筒,站在阿震床邊,看著床上那個依然沒有反應的家伙。

「吸氣——」

「吸氣?」聞言,她驚慌的問︰「我該怎麼讓他吸氣?他沒有呼吸了嗎?!」

阿南爆笑出聲,「小姐,我是叫你吸氣,不是叫他吸氣,話說回來我又不在他旁邊,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呼吸啊?你要自己伸手到他鼻孔那邊,看看他有沒有在呼吸啊。」

「你沒說清楚嘛,我以為你叫我幫他呼吸啊……」她小臉暴紅,但仍是快快把手指伸到阿震鼻頭前,幸好有感覺到他的吐息,忙道︰「他還有呼吸啦,事實上,好像是在喘耶。」

「既然還有呼吸就不會差你這幾秒的,你太緊張了,來,先做兩次深呼吸。」阿南笑著指示道︰「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對,放輕松點。」

她咽了下口水,跟著照做。

「好,現在好多了嗎?」

可菲想了一下,還真的感覺好多了,連忙點點頭︰「好多了。」

「OK,現在你到隔壁我辦公室,慢慢來,不要用跑的。」

說著,阿南吩咐她拿了一些他看診的手電筒、听診器、溫度計、血壓計之類的東西。

她照著他的指示,替阿震測量了體溫、血壓,計算了心跳。

阿南听了那些數字,判斷道︰「他心跳有點快、血壓稍高,體溫也高了一點點,但應該還好。」

「可是我模起來好燙啊。」她擔憂的說。

「那是因為天氣冷,你手太冰才會覺得很燙,小肥,要相信溫度計,它之所以叫溫度計,是有原因的。」

「我不需要叫救護車嗎?」可菲擰起眉頭,忍不住又模了模阿震發燙的額頭。「他這樣沒有反——哇啊啊啊——」

她講到一半,那躺在床上原本和死人一樣的家伙,突然張開了眼楮,因為完全沒有預警,她嚇得屁滾尿流,慌忙縮手,發出了高八度的驚人慘叫,差點連手中的電話都丟了。

她還沒尖叫完,就已經立刻想到是他醒了,馬上反應過來,忙再上前,彎身問︰「阿震,你還好嗎?你醒了嗎?听得到我說話嗎?」

「哇靠,小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阿南被她嚇了一跳,忙問。

「沒,沒事!對不起,只是他突然張開眼楮,呃,我嚇了一跳。」她一邊和他講電話,一邊察覺床上的病人,用滿是血絲的雙眼看著她,張嘴說了什麼。

「南哥,你等等,他好像要說什麼。」

她抱著電話筒,整個人湊到床上那個男人身前,問︰「阿震,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你……」

他又動了動干澀的唇,語音十分微弱。

「啥?」

可菲沒听清楚,干脆將腦袋壓得更低,把一只耳朵湊到阿震嘴邊。

「拜托你……」

「嗯嗯,我在听。」她點頭,拉長了耳朵,問︰「你要拜托我什麼?

「閉嘴……」

「咦?」

可菲一呆,以為自己听錯,但卻感覺到他張開嘴,喘著沸騰的熱氣,費力的吐出滾燙的字句,清清楚楚的灌進她的耳朵。

「你吵死了……」

***

這個女人真的很吵,哇啦哇啦的叫個不停,害他想好好休息一下都不行。

屠震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感冒,竟然會惡化到讓他全身無力,昨天半夜他就開始發燒,他還特別提早上床休息,原以為今天應該會好轉,誰知早上他起床,走去上廁所時,非但渾身肌肉酸痛,手腳都在抖,回來時更是突然一陣暈眩,他試圖穩住自己,卻還是倒地不起。

懊死,或許不是感冒,是他該死的免疫系統……

他必須到電話旁,去打電話,但他睜不開眼,無法動彈,而身下冰涼的地板,仿佛吸走了全身上下的灼熱與苦痛。

忽然間,他感覺自己往黑暗之中下沉,又像是飄浮在半空之中,被冰冷的黑暗包裹著,在那一秒,一切疼痛與疲憊都遠離了。

好舒服。

他松了口氣,幾乎想就這樣繼續往下沉,沉入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什麼都不要再管,什麼也不需要再想……

就在他感覺自己越沉越下去,幾乎要遠離一切之時,卻突然听到好遠好遠的地方,有人在喊他。

驚慌失措的聲音,小小聲的,不斷在耳邊響起,像蒼蠅似的,嗡嗡嗡嗡、嗡嗡嗡嗡的吵個不停。

他擰眉,不想理會那細微的雜音,那個慌亂的聲音堅持的嘀咕碎念著,不是很大聲,卻不曾間斷,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听清楚那到底是在碎念什麼。

然後下一瞬,某種東西重重的敲了他腦袋一下,將他一下子從舒適冰冷的黑暗之中,狠狠拽了回來,拖回灼熱疼痛的火焰地獄。

他重新再次感覺到沉重的四肢、酸痛的肌肉,和昏沉且疼痛不已的腦袋。

沒有幾秒,他就意識到某個人正拖著他上床,一邊道歉,一邊還在嘀咕碎念著拜托他不要死掉、為什麼這種時候公司只剩她一個人之類的話。

然後,下一秒,她就重重踩了他一腳。

他痛得冷汗直冒,差點以為自己的腳斷了,然後他听到她心虛的道歉,還有她亂模的小手,他試圖醒來,卻仍做不到。

苞著,她安靜了一陣子,但他還沒來得及喘息,她已經又跑回來,在他床邊雞貓子鬼叫,拿著冰冷的器具,對他又戳又弄的。

他可以感覺到她的驚慌,但真的很受不了她持續不斷的碎念和怪叫,那語氣中莫名的憂慮和關心,讓他好煩。

真的,超煩的——

讓他好想對她咆哮,叫她滾出他的房間,別再理他了,讓他好好休息、睡上一覺。

他試了又試,好不容易才從倦累發燙的身體里,找到了力量睜開了眼,拜托那個活像見到鬼,嚇得尖聲怪叫的女人,閉上嘴。

終于,她閉嘴了,還給他一片清靜。

喘著氣,他昏昏沉沉,疲累的重新合上眼。

他不知道她怎麼了,也沒力氣去注意,房間里一片寂靜,只有灼熱的火焰,仍在燒烤著他。

他費力的喘息,貪婪的呼吸著冰冷的空氣,但那無法降低他身體里的灼熱,他只覺得連吐出的氣息,都像高溫的蒸氣。

就在他熱到快受不了時,忽然間,一條冰毛巾覆上了他的臉。

他愣住。

冰冷的毛巾,輕輕的替他擦著臉上與頸間的汗水,一開始她動作有些遲疑,像是怕他再開口罵她。

他沒有,他沒力了,而且……

冰毛巾讓他好多了,所以他沒抗議。

慢慢的,她不再遲疑,替他擦完了臉,又拿干毛巾包住了冰枕,墊到他發燙疼痛的腦袋下,另一條冰毛巾被折好覆在他的額頭和眼楮上,又弄了兩條塞在他腋下。

在這之中,她開口嘀咕了什麼,但隨即像是想到不該開口,又立刻閉上了嘴,一個字也不敢再吭。

那,奇怪的又添了些許煩噪。

可是,她確實讓他好多了。

痛苦的高熱,被舒適的冰毛巾帶走些許,讓他的惱怒緩緩減少,他可以听見她來回奔跑的聲音,那個笨蛋不斷勤勞的替他更換身上的冰毛巾,不時還會跑去門外和阿南講電話,雖然她盡力保持著安靜,但這里隔音太爛,他還是听得到她講話的聲音。

她嘰嘰喳喳的問題蠢死了,他奇怪阿南怎麼沒有直接掛她電話。

半晌後,她又回到了房里,再次替他更換冰毛巾。

焚燒他的火焰,又減弱了一些,再減弱了一些,慢慢的,他放松了下來,然後再次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醒過來時,是因為冷。

他不斷的顫抖著,冷到發抖,發自身體里的惡寒,讓他全身僵痛、牙齒打顫,抖到停不下來。

她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把所有的冰毛巾拿開,替他換上了熱水袋,幫他蓋了好幾件毯子。

但他依然覺得冷,很冷很冷,冷到他覺得自己被丟到了極地。

她又開始嘀咕了。

太小聲了,他听不清楚,然後她湊得更近。

苞著,他發現她握住了他不自覺緊握成拳的手,對著他的拳頭呵氣,搓揉著他冰冷的拳頭。

「沒事的、沒事的……阿南哥說這是正常的……對不起……我應該閉嘴……我會閉嘴的……等一下就閉嘴……馬上就會閉嘴了……沒事的、沒事的……」

她碎念嘀咕著,撫著他的手,模著他的額臉,試圖安撫他,但顫抖的聲音,卻透露出她的慌張與驚恐。

「我、我不會害怕……你也不要害怕……只是流行感冒而已……不是什麼變種的病毒……馬上就會好了……等一下就會好了……沒事的、沒事的……」

那顫抖的字句,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但,她的手是暖的,雖然發著抖,卻暖著他的手。

這個笨蛋,大概嚇死了。

他想睜開眼和她說話,卻沒有辦法,只能顫抖地對抗那該死的惡寒,須臾之間,又陷入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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