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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美人計 第二章

「看到了沒?」

「那四個?」夏雨往前一指,狐疑的說。

夏雪連忙把他的手拉回來,「別亂指。」

她隨意的扎著兩根粗麻花辮,臉孔特地用煤灰涂黑,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粗布衣服,完完全全的將她的美貌隱藏了起來。

她看起來活月兌是個小叫化子。

「目標是哪一個?」夏雨轉過身子,低聲的問,「那四個都是?」

「笨。當然要找頭頭,要騙就要騙最有錢的那一個。」這麼笨的人居然是她弟弟,到底有沒有搞錯呀。

「我怎麼知道誰是主子!」他白了她一眼,那四個穿的衣服質料都極佳,每個看起來都是一頭肥羊,他怎麼分辨得出來哪只羊比較肥,要殺哪一只?

夏雪遠遠的看著他們,雖然在人往人來的大街上,但那四個人就很吸引人,光是看他們牽的那四匹駿馬,轉賣一手起碼值個幾百兩!

這可是一大頭肥羊,搞不好她下個月就能回家了,

「好,你去搶他們的包袱,會去追的就是下人,站著不動的就是主子。」

「你又知道了。」他實在不太想去招惹那些人,尤其是那個黑塔似的大漢,他打人一定很痛。

「這是常理。總不會奴才在一旁歇著,主子去抓小偷吧?」

「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耶,雖然他對自己的腳力有信心,不過他還是得猶豫一下。

「你怕呀!」她輕蔑的說,「真沒用。」

「你不怕?那你去呀,」夏雨用手撞了撞她,「去呀,我看你有什麼本事。」

夏雪最禁不起人家激,「好,我去。不過話說在前頭,這次你得扮我的丫環。」

「又扮女人?」他猛搖頭,「我不干,為什麼要丫環,你不能自己搞定嗎?」

「豬!看看那些人,一定不好騙,如果不下一些功夫,你說他們會乖乖把錢送上來嗎?」

說來說去就是要扮大家閨秀,又要他犧牲當丫環了!

「好,我扮,不過我要佔一半。」

「沒問題。」她隨回答應他,反正吃定了他,到時候賴皮不給錢他也拿她沒辦法。

可憐的弟弟一定會同情她這個姐姐的,不是嗎?

「小心一點,如果這些人不好惹,就算了。」

「知道了。」還真是姐弟情深哪,叫姐姐去冒險犯難……唉,真是一個「好弟弟」,害她想多分一點錢給他都舍不得。

**************

「沒想到鎮江挺熱鬧的。」趙希辰牽著馬,看著熱鬧的商市,忍不住開心的說。

這麼繁華的地方,夜生活一定不會少,花樓絕對不少,姑娘一定標致。

「或許因為桃花開了,所以許多人慕名而來,就像你一樣。」趙示杰興趣缺缺的說。

「管他的,反正咱們來的是時候就好了。」

「先說好。」趙示杰皺著眉頭,「我可要回京了,如果要再南下的話我不陪了。」

「二哥,別掃興了,才剛來就要走?不好吧?」趙希辰笑意盎然的說,「何蒙蒙有什麼好的?那,我敢打賭,前面那個姑娘比她美上一倍。」

走在他們前面那個身段姣好的姑娘,似乎听見了他們的談話,因此回過頭來。

「對吧!」

好一個江南美人!

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端正而秀氣的紅唇,一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周身的斯文和秀氣,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三爺真厲害。」烏日總管和阿丁馬上開始諂媚,「看背影就知道姑娘家的模樣。」

那得歸功于他閱女無數,只消看一眼背影,就能瞧出她是美是丑。

他直直的盯著她看,而那名美人也毫不避諱的看了回來,還露出一抹淺笑。

趙希辰露出他魅力無窮、縱橫情場不敗的電眼,一下子就把她看得滿臉紅暈,羞得轉過身去。

突然,有個人撞了他一下,跟著他只覺得腰上一緊,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扯掉了。

他低頭一看,腰上一塊翠玉不翼而飛,看著那個已經混入人群的背影,他喊了幾聲,「小賊,站住!」跟著展開輕功,輕輕的從眾人頭上掠了過去。

烏日總管和阿丁一見三爺出手,自然不敢閑著,連忙跟著抓賊去。

夏雪一得手之後,連忙隱入旁邊的小巷,偷偷的探出頭。

一撇眼間,兩個人影快速的奔了過去,她連忙縮進小巷里,拍了拍胸口,吐了口長氣,「好險。」

「什麼好險?」一個聲音輕輕的在她耳後響起。

她順口的回答,「差點就被逮到了。」話才一說完,她的手就被抓住,反轉身後,跟著被人家重重的抵在石牆上。

「你膽子真大,我的東西你也敢動?」

糟了!她明明甩掉了那些人,怎麼還有一個混蛋!

「放開我。」她掙扎了一下,粗糙的石牆磨得她的女敕臉都痛了。

「東西拿出來。」這個女叫化子居然敢搶他的東西,簡直是不要命了。

「你抓著我,我怎麼拿?」她沒好氣的說,第一次當偷兒就失風,看樣子她不是這塊料。

趙希辰哼了一聲,放開她,「還給我。」

她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有點不情願的將玉佩放回他手上。

「小小年紀不學好。」他拎起了她的耳朵,「走。」

「干麼!」她掙扎著,用力去扳他的大手。

「送你去衙門治罪!居然敢搶我?」

「衙門?!」不行,她如果被扭到衙門去,可能得花一筆銀子才出得來,開玩笑,絕對不行。

趙希辰看著她渾身邋遢的模樣,實在很不想屈就自己踫她,他討厭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女人,那會害他對女人的好感變低,影響他的品味。

夏雪一心只想跑,她轉過身來,抓住他的手臂狠命的一咬,趙希辰痛得直用手,一下子就讓她給跑了。

這個臭丫頭敢咬他,還咬得這麼深、這麼狠!這梁子結大了,他如果沒有加倍的討回來,那不是虧大了嗎?

他不顧一切的追著她跑,很快的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

「大嫂!快救命哪!」夏雪看他緊追著不放,于是扯開喉嚨大喊。

「再叫,看誰來救你!」他一手抓上她的肩頭,把她給抓回來,因為太過使力,將她一只袖子給扯了下來。

一只白女敕無瑕的玉臂陡然出現在他眼前,潔白的手臂上有著一抹小小的火焰,仿佛在跳動似的。

他微愣了一下,冷不防一個身影輕飄飄的落在他身後,出力一擊用手刀砍在他背後。

他愕然的盯著自己手上抓的那只手,然後被擊昏了過去。

夏雪忿分心的踹了他一腳,用另一只袖子罩住的臂膀,跟著又搶走他的玉佩。

「混賬東西,居然敢這樣對付你姑女乃女乃。」

「走吧,這群人不好對付,要是他醒了我可打不過他。」丁曉青連忙將她拉走。

趙希辰怎麼也想不到,剛剛那個被他看得滿臉通紅的美人,居然身負武功,而且還跟這個小叫化子是一掛的!

**************

「那四個人住在怡紅坊。」夏宜才出去轉了一圈,很快就將狀況弄清楚了。

居然……居然住在妓院?有沒有弄錯呀?

「真的?」

「當然是嘍。」鎮江是個小鎮,一下子來了四個陌生人,要掌握他們的行蹤還不簡單。

「可惡!為什麼不來住咱們的可以居?」

為了騙人、仙人跳的方便,因此他們租了一間小客棧,由夏宜當掌櫃的,丁曉青當跑堂的,而夏雪自然是落難的千金了。

「人家知道這是黑店哪!誰敢來住?」夏雨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

他直覺知道這伙人不好惹,根本不想打他們的主意,只有宜跟雪想銀子想瘋了,居然很認真的在設計人家。

「閉嘴。」夏雪凶巴巴的說,「沒把他們騙得精光,姑娘我心里就不舒坦。」

那個王八蛋把她的手抓得又青又紫,這個仇不報不行!

「人家不上門來光顧,真是聰明。」

「閉嘴!」夏雪又嚴重警告他。

她本來已經想得好好的,只要那群人肯住進來,她就裝成落難千金去勾引他們的主子,把他騙上床去,然後呢……再放開喉嚨喊非禮,她的「丫環」就會帶公差來抓人。

呵呵,白花花的銀子就落到她口袋啦,只是這次非把他吸干不可,他如果要怪就怪自己的奴才不好,居然敢抓傷她賺錢的家伙!

她的身體可是她最引以為傲的「本錢」。

「沒關系,我還有一個方法。」夏宜笑了笑,「不過,你要犧牲一點。」

「什麼方法?」

「你到怡紅坊去賣身。」

「什麼?!」她瞪大了眼楮,「你瘋啦!」

「當然不是真的賣身。」夏宜笑道,「你怕什麼?鎮上的人誰不知道你專門擺仙人跳?誰敢花錢買你一夜?」

夏雪一想,也滿有道理的,他們在鎮江擺仙人跳將近半年了,因為平常敦親睦鄰又和藹可親,根本不避諱別人的眼光,所以鎮上的人都知道夏家三兄妹是干什麼勾當的,不過一向相安無事。

反正他們的魔爪一向只對外人伸出,再加上夏宜跟丁曉青這對武功高強的夫妻檔,借著練武之名,沒事將五十里外的一個強盜窩給打垮了,因此飽受騷擾的鎮民對他們的義舉可是贊譽有加,並且把他們視為鎮江的守護神愛護有加。

「就算人家肯買這個死要錢的女人一夜,那又怎麼樣?」夏雨覺得這個主意不但糟透了,而且很笨。

誰會花大錢去買一個娼妓的一夜春恩?就算她美得跟天仙一樣,價錢也不會太高。

他大哥一向聰明絕頂,怎麼會想出這麼笨的辦法?其中一定有問題,搞不好是要害夏雪也說不定喔。

夏宜瞪了他一眼,「笨。我們在緊要關頭時破門而入,把對付朱大爺那一套搬出來,拉拉扯扯之中,夏雪不小心被那個凱子一刀殺了,接下來怎麼做大家都曉得了吧。」

「有這麼容易嗎?」夏雨還是覺得其中似乎有詐,但他說不上來哪里不妥。

「廢話。」夏雪信心滿滿的,「男人都是蠢豬,最好騙了。」

「就這麼決定了。」夏宜一拍手,「我現在就去找怡紅坊的老鴇商量,這次可能要大家幫忙了。」夏雨翻了翻白眼,滿臉的無奈,鎮江快被他的哥哥姐姐搞得烏煙瘴氣了,居然還請鎮民們來客串演出,想必場面一定是非常的浩大。

那頭可憐的肥羊一定會死得非常、非常的難看。

**************

這是個桃花盛開的日子,雖然天氣仍有點微寒,但桃花卻提早開了,紅艷艷的佔滿枝頭,隨著春風搖曳著豐姿款款,散發幽香陣陣。

雖然下著微微的細雨,但以芙蓉桃花聞名的普善寺後,已經有不少慕名而來的游人。

一頂綠色小轎在寺旁的角門邊停了下來,一只縴細而雪白的手掀開轎簾,走出一名令人驚艷的少女。

夏雨不情不願的撐起一把油紙傘,逼緊了嗓子道︰「小姐,小心。」

她輕輕的把手放在他腕上,狠命的捏了一下,「干麼!不高興呀?再壞了我的好事就給你好看!」夏雪嘴里說得凶巴巴的,臉上卻堆滿了溫婉的淺笑。

前幾日她出馬結果失風被肥羊的手下給逮了,捏得她的手又青又紫,雖然沒出什麼亂子,但總是晦氣。

雖然說大哥夏宜親自出馬設套一定能騙光那群人,但事情還沒安排好,她卻已經忍不下這口氣。

因此,今天桃花會第一天,她馬上就雇了轎子前來一展媚功,準備再騙一只肥羊來殺,掃掃晦氣。

「知道了。」啦啦啦,他有這種姐姐真是三生不幸,她想扮大家閨秀可以,可是老要他扮成她的丫環,嚴重損害他的男性雄風,這口氣他吞不下去。

只是迫于她的婬威逼迫不得不從,總有一天他一定要給她好看!

她的出現已經引起眾人的注目和議論,她讓夏雨扶著嬈妖的走了進去。

夏雪低垂著頭,似乎嬌羞無限的模樣,但其實已經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的從廟口眾人的衣飾和神態上判斷了出來。

那里沒有肥羊。

一名自以為瀟灑倜儻的公子哥,輕搖著摺扇,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和醉人的笑容,順便附贈了一個勾魂的眼神,「小姐……」

「干麼!」夏雪沒好氣的應聲。

她只花了眨一眨眼的時間,就瞧出這名男子華而不實,全身家當都在身上,滿臉都是桃色陷阱的味道。

這人大概跟她是同行。

「不知小姐是否有這榮幸……」

丙然是同行,她一翻白眼替他接了下去,「帶我入寺,品評桃花的優劣給我听?」

這句話她老哥用得快爛掉了,現在的男人真沒用,要吃軟飯也不想些新花招,真沒創意。

「是呀。」公子俊秀的臉上有絲尷尬,「小姐意下如何?」

「沒必要。你身上有幾斤幾兩重我清楚。」她微仰起頭,輕蔑的嘟起嘴來。

「這個……」怪了!根據他的判斷,眼前這位小姐身出名門、氣質高雅雍容,這輩子八成沒見過男人,一定很好騙,沒想到她一開口卻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這位公子。」夏雨壓低了聲音,「你打外地來的吧?」

「是呀。」他想趁著鎮江桃花會來撈一筆,這才興沖沖的打扮,將全部的家當都戴在身上,走了兩天兩夜的路才到鎮江來。

「難怪了。」夏雨一臉很遺憾的問︰「難道沒听過鎮江狐狸精?」

「鎮江狐狸精!」他瞪大了眼楮,「就是她嗎?」

丙然聞名不如見面!

傳說鎮江有只狐狸精,具有勾魂攝魄、顛倒眾生的本事,多少商人大賈、達官顯貴來到鎮江被那只狐狸精榨得一滴不剩,變得一貧如洗。

當然這些都是鎮江的同行們口耳相傳出來的,因此狐狸精的美名在他們騙界可是甚囂塵上!

他倒退了三步,知道這次遇上祖師爺了!

夏雪微微一笑,「教你一個乖。主動送上門的一點都不稀奇,奇貨可居听過沒有?」

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他這才知道自己有多女敕,還得多磨練磨練!

「恭喜你呀!你的名頭居然連外地人都听說過。」夏雨好笑的說。

「笨蛋!樹大招風,名頭大有什麼好高興,會把財神爺嚇跑的!」

難怪她覺得生意愈來愈難做,原來是大家對鎮江狐狸精有了防備,害她得多花一些心思來設局,引君入甕。

她一邊說話,一邊不動聲色的注意著周遭,尋找著能下手的肥羊。

誰知道看來看去,沒一個值得她下手的,雖然不少人猛盯著她吞唾沫,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一副急色鬼的模樣,偏偏他們一個個都是窮鬼樣,她才懶得將時間花在這里,還不如專心找肥羊去。

「再往里面瞧瞧去。」她蓮步輕移,走進枝葉掩映的桃林里。

一陣嬉笑聲響起,一名醉態可掬的中年男子,摟著一名衣衫不整、笑得花枝亂顫的女子,兩人在角亭里喝酒調笑,周圍幾個孔武有力的僕從或坐或站的靠著幾個木箱,一臉戒備的模樣。

「你說那里裝了些什麼?」夏雨好奇的問。

「那還不簡單,拿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問題是要怎麼拿來?」

「老方法,騙字訣。」

她有一種本領,只消瞧上男人一眼,就能知道什麼樣的女子能夠把他迷得團團轉。

夏雪再多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馬上確定楚楚可憐、不勝嬌羞的弱質千金,絕對能把他迷得昏頭轉向,忘了自己姓啥名誰!

「待會記得跑遠一點,別壞了我的好事。」她得先跟夏雨說清楚,免得這個不成材的笨蛋毀了她的計劃。

被調戲的第一步得先落單嘛!

罷上任的鎮江知縣苟不正正興高采烈的跟小妾調笑,他才剛上任都還沒到官邸落腳,听屬下說到桃花會精彩,因此興匆匆的過來,準備先玩過癮了後再上任。

他忽然听到一聲驚呼,隨即是一陣清柔悅耳的話聲,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

只看見亭外站了兩名女子,一把油紙傘賓落在一邊,一名黃衣小婢正扶著一名紅衣少女,看情形她似乎是踉蹌了一下。

紅衣少女抬起頭來,剛好跟他的眼光相對,他仿佛被鎮住了似的。

他從來沒見過如此美艷的容貌,有如絕塵的天仙。

夏雪稍微的憋起了氣,弄得自己滿臉通紅,隨即調轉過視線,假裝慌得連紙傘都來不及撿,拉著夏雨往另一個方向走。

「快跟來呀!」她在嘴里喃喃的念著。

他看著她們跑進林子去,心里一急,丟下了新納的小妾撿起那把油紙傘,跟著追過去。

「小姐……」他打著酒隔,腳步踉蹌的追了過來。

他素好,一直自命風流韻事不斷,因此一見夏雪便驚為天人,生出了獨佔的決心。

小妾又氣又急,裙子一抓也追出來,「還不瞧瞧老爺去,當心他跌了!」

夏雪的腳步走得飛快,但為了那只肥羊還特地調整了速度,當她看見兩條叉路出現時,馬上便示意夏雨消失。

夏雨假裝撲地一跌,隨即驚慌的站起身來,嘴里喊著小姐等等我之類的話,跑上另外一條叉路去。

夏雪繼續往林中深處走去,她已經可以感覺到黃澄澄的金子落入她的衣袋內,那種暢快的感受了!

今天風和日麗,適合宰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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