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與撒旦有約 第四章

越進入寒冬夜晚來得越早,六點不到天空就全暗了下來。

每晚天堯總是踩著夜色,頂著一頭亮燦燦的月光返家。

「你回來了?」尋君跳上前幫他開了車門,順手提過公事包。

「不是說過外面很冷,待在外面等我,會感冒的。」

「我又沒在等你。」總不能要她承認,她已經想了他一整天、等了他一整天吧!那太難為情了。

「沒等我?那你在花園做什麼?」

「賞花呀!

放眼望去,滿園的玫瑰叢只有枯黃葉片,哪來的花朵可賞?

「花?」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瞧。

噢!在這邊侍了近兩個小時,她居然沒注意到花朵早就全部調萎,看來得撥個空去配剔眼鏡了。

「我喜歡蕩秋千。」幸好這時代沒包青天這號大公無私的人物,否則以她改口供的速度早被打上二百大板。

「既然喜歡蕩秋千,你在這里慢慢蕩,恕不奉陪!」他作勢要離開。

「剛好我蕩累了,我們一道進去吧!」她耍賴學分向來以滿分之姿傲視群倫。

「你喔!下次不要在外面等我,看你的手冷得像冰塊。」他捉住她的手放入他的口袋中。從他掌心傳遞出的陣陣暖意,熨燙得她的心頭暖呼呼。

「我不只手冷。這里冷、這里也冷。」她捉住他的手,引它撫上自己的臉。

「你快變成雪人!下次不準在外面等我了,懂不懂?」他驚呼!心疼地把她整個人圈入他的胸前。

躲進他懷里,尋君邪惡地一笑,哈哈……又拐到他一個擁抱。這麼好拐,到最後會不會變得很廉價?不會、不會,她永遠不會嫌他的擁抱廉價,就算哪天她真的開始覺得廉價時,她可以動腦筋拐點別的,比如說……一個吻。

「我下次還要在這里等你、再下次還要、再再下次還要,我要一直等一直等。」

「不許不許!你真的很不乖。」

「誰叫你每天都這麼晚回家?老板不是最大的嗎?又沒人管你,為什麼每天都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累?」

「我有工作呀!」

「不能請別人幫忙嗎?非得事必躬親嗎?」

誠如她所言,他是可以放下很多事,但這些年來他一直是這麼過的,他習慣用工作來麻痹自己,習慣讓忙碌支配他的生活,這樣子才能暫時忘記他曾犯下的錯誤。若非他的錯誤,公司不會面臨倒閉、爸爸不會因此心髒病發死亡、心心更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她曾是個前程似錦的舞蹈家啊!

他幽然嘆息。

「你有心事?」尋君伸手想撫去他眉頭那兩道糾結。

「你在關心我嗎?」他拍拍她的後腦勺,親匿地在她凍得紅通通的鼻頭上印上一吻。

「對!」踞起腳尖抱住他寬闊的肩膀,把額頭踫上他的。她向來是有恩必報,他對她大方的送上親吻一個,她也慷慨地回送他大大的擁抱。

「謝謝你,好久好久沒有人這樣關心我了!」

「有的!大家都關心你,但是你讓自己視若無睹,又處處表現出強勢的作風,才會讓自己那麼孤獨。」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為什麼地她總能猜到他的心事?

「因為我不要你孤軍奮戰,我想幫你。」

「你打算怎麼幫我?」

「首先,你必須休個假,讓身心松弛下來!」她學一休和尚,用手指敲敲腦門,敲出一道好建議。

「恐怕……」他習慣性地便要開口反駁。

「可以的!你把公事交代顏先生幾天,如果他敢把你的公司在短短幾天內弄倒,也算他有本事了!雖說他這種本事還沒辦法助他逃離被大卸八塊的命運。」

「誰要大卸他八塊?」這丫頭難不成和致翔一樣,有語言暴力基因?

「我呀!人稱一流刀一流的‘風影’金刀獨眼龍!」她擺出武功架式,說出有點「破」的台語。

「呵呵……今晚致翔的耳會一路癢到天亮了。」

「好不好嘛!放自己兩天假!」她可是在替他謀福利耶!

「你有什麼計劃?」

「我們可以到墾了去看獅子座流星雨!」

「流星雨?」

「是啊!去年我和同學到四草去看流星雨,每掉下一顆星星我們就哇哇大叫,手忙腳亂的許願。」

「你許什麼願?」

「不告訴你!」

「那麼今年呢?打算許什麼願?」

「你的意思是答應了?你願意放假,願意陪我去看流星雨?」

沒料到他會在短短三十秒內毫不猶豫地答應她,這有違他遇事深謀遠慮的習慣。唉——自從遇見她,他破例的事太多了,不差這一樁。「我可以不答應嗎?」

「不可以、不可以!」她高興地繞著他大叫大嚷,最後抱著他的腰把自己送到他懷中。

「想好要許的願了嗎?」

「嗯……我想想。」

「國泰民安?」他給的建議簡直爛得可以。

「那種作秀願是讓總統候選人許的,我又不選總統!」

「釣得金龜婿?」

「我的金龜婿被別人釣走了!還釣什麼?釣條大泥鰍嗎?」她嘟嚷著。

「你說什麼?」他沒听清楚她一長串的碎碎念。

「我太高興了!終于可以出去玩了!」

「你很少出門去玩?」

「我們家很窮的。從我有記憶開始媽媽就排命存錢,她總說必須存夠錢讓我無憂無慮地生活。」小時候不懂事,現在懂了。媽媽是在未雨綢繆啊!她早知自己的生命期限,所以使勁的拚命存錢,她不要自己一走就連女兒的生存機率也帶走。因此她要留下好多好多的錢,讓女兒不必為生活苦惱。

「用心良苦。」天堯輕唱。

「她是最偉大的媽媽。」

「我同意!」

「我想到了!我今年要許的願是,希望媽媽在天堂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好!我也幫你許同樣的願!」

「你?」

「兩個人許,力量會比較大呀!」

「天堯!」她感動地眼眸中閃爍著晶瑩的淚水。

「傻瓜,這樣也哭,告訴我,除了墾丁你還想到哪里去玩?」

「記不記得那次你到我家時我正要出遠門?」

「記得。」

「當時我正計劃去全島旅行。」

天堯望著她滿是期盼的臉,沖動地月兌口而出︰「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把公司安排好,我就陪你去!」

「真的?」她不敢相信入耳的訊息。

「真的。」

「噢!天堯我好愛好愛你。」她的情不自禁讓他為之一怔。

「尋君!仔細听清楚了。我不愛你,我只是疼你,你是我的妹妹記不記得?」他急急忙忙地解釋。

他的提醒像瞬間澆下的冷水,但尋君的心仍然熾熱著。無所謂了,管他是寵愛、疼愛或是憐愛都無關緊要,只要沾上那麼一點點「愛」的邊邊就夠了!

「尋君,我保證會照顧你一輩子,等你夠大了,我再幫你找個好男人……」「不用擔心我的行銷問題。」她仰頭,擠出一個勉強算得上是高興的表情。

「我必須告訴你,別對我心存幻想,否則到最後你會受到傷害。懂嗎?」他還是不放心的叮嚀。

「我懂、我懂、我都懂,你是心心的未婚夫,你真正愛的人是她不是我!我不可以貪心、不可以自作多情,更不可以逾越自己的身分。」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來提醒她這件事呢?盡避她說她不在乎,可是她的心還是肉做的呀!讓他們這樣一刀刀刨、一刀刀挖,她還是會心酸、會心痛啊!

「尋君……」他傷了她!即使他小心翼翼,她仍讓他弄得傷痕累累。

距離上次發作,這次的疼痛周期更為縮短。這回一星期內連續發作了兩遍,疼痛時間由開始的五分鐘延長至半小時,幸運的是痛苦都在晚上報到,頂多隔日較晚起床,幸好有醫生的話誤打誤撞地做了掩護,大家都體諒她嗜睡的特殊體質,不會來挖她起床,否則她實在沒把握能隱瞞多久。

躺在床上,尋君懶洋洋地不做任何動作。心里明白該起床了,身體卻怎麼也動不了。再躺一下下。再睡一下下……眼楮自我催眠般地緩緩合上。

「君——快啦!天陽說八點要出發。」心心在門外急迫地催促。

她支著身體艱辛地挪動。

草草梳洗過,她打開房門。「心心,我需要你的幫忙。」

「你不舒服嗎?」她擔憂地望著蒼白的尋君。

「我只是想睡覺而已,別擔心。」她輕言安慰她。

「難怪天陽老說你是小睡豬!」她放心地笑出聲來。

「幫我換衣服好嗎?」她實在沒力氣跟她開玩笑。

「沒問題!」

一陣子忙腳亂後,她們趕在天陽、天堯之前坐上了車子。

心心用手指畫著臉頰恥笑著兩個大男生。

「羞羞羞——我們比你們快,你們是小烏龜!」

「拜托!我們可是精神振奮的上車,不像有人還一臉睡眼惺松!」天陽反駁。

「不公平,君本來就是瞌睡蟲。」她看見天陽要開車,就理所當然地坐到前座,硬是把天堯擠到後面跟尋君坐在一起。

「早知道要帶懶骨頭出門,就應該中午才出發。」天陽取笑她。

「我不是懶骨頭!」尋君輕聲抗議。

「不然你是什麼?瞌睡蟲?小懶豬?懶猴還是動物園里那只‘哈雷’?」

「我在冬眠!」窩進天堯的懷抱,她舒舒服服地挑出最合適的姿勢躺下,蓋起天堯的外套,眼里看著他、心里想著他、鼻子里喚著專屬于他的氣味,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你屬青蛙還是屬蛇?身為人類居然學起冷血動物冬眠,太丟人了!」

「我也不想啊?可——我真的好累。」她不文雅地打了個大哈欠!

「天陽,別欺負尋君,讓她好好休息。」天堯開口聲援了,于是尋君心安理得的冬眠去了。

「大哥,你太寵她了,年紀輕輕就貪懶,以後嫁人了,哪個丈夫能受得了?」他試探性地問天堯,從後照鏡里看去,天堯一臉的不舍,讓天陽的情緒陡然跌落谷底。

「還能寵幾年呢?再過個幾年,長大了就是別人家的,能寵就多寵一些吧!」他這話說得多麼言不由衷呀!

他的話意中顯示出他並沒有忘記他的責任是心心,他並沒有把尋君留在身邊一輩子的意圖是嗎?天陽暗暗猜想。

他們二人各自沉思,連心心都感受到氣氛的怪異。「我會乖乖的不貪睡,你們不要生氣好不好?」她伸手踫觸天陽皺起的眉頭。

天陽看見心心戒慎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模模她的長發。「沒有人在生氣。」

「天堯也不生氣嗎?」

天陽從鏡子望去,他正陷入沉思中,根本沒听到心心說話。天陽嘆息,側頭安慰她說︰「天堯最疼心心了,怎麼會對心心生氣?」

尋君一覺醒來已近中午。

抬起頭來正對著天堯若有所思的眼眸。

「你睜著眼楮在冬眠嗎?」她調皮地在他眼前揮手。

「你醒了?」問這不是廢話,沒醒怎麼跟他說話?難不成她在「起亂」,是神明附在她身上說話的?

「怎不說話?你真的醒了嗎?」

「我沒醒,我在夢游!」說完,再也忍俊不住地大笑特笑起來。

「搗蛋!」他愛憐地捏捏她的鼻子。

「天陽和心心呢?」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車上少了兩個人。

「他們出去吃飯。」

「那你呢?怎麼不跟他們去吃?」

「他們會幫我們帶食物回來,如果你餓了,我們先下去吃一點。」

「我不餓!這里是哪里?」

「台南!」

「這麼快就到台南?」

「是啊!今天不怎麼塞車。」他用手撫順她額前的亂發。

她低頭默不作聲。

「想家了?」他敏銳地發覺她神情有異。

「我在台南出生、在台南長大,我是土生土長的府城兒女。」

「然後呢?」

「然後?」她揚起眉詢問。

「說說你小時候的事。」他鼓勵她繼續說。

「你對我的事感興趣?」幸福感在她心底蔓延、擴大。

他不回答,只是溫柔地看著她。這是她兩個月前初相識的那位「黑道大哥」嗎?她有些迷惘的說出童年往事。

「我小時候又皮又倔強,媽媽讓我的唱反調性格弄得幾乎發狂。我記得有一次電視上的山賊念著‘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欲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時,媽媽罵他們不勞而獲、沒人性,要我不可以學他們,奪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我卻偏偏說,那麼有學問的人卻必須當山賊維生,可見時代動蕩、民不聊生,他們沒錯,錯的是皇帝老爺。」

「的確很會唱反調。」他好笑地附和。

「嗯!如果沒有說不能做的事,我還不一定會去踫,但是你越告訴我不行去踫,我就越故意要去動一動。好比鄰居在門口貼上‘內有惡犬請勿靠近’,我就偏偏要翻牆去惹惹那只惡犬,逗得它成天鬼吼鬼叫。氣得惡狗主人看到我就破口大罵——你這個死查某鬼。」

听到這些舊事,天堯忍俊不住笑出聲。「你媽媽帶你一定很辛苦。」

「媽媽最討厭她說東我就偏講西,她說命運操之在我,我卻說人從一出生就沒選擇權可以選擇父母,所以命運操之在天,人應該順應天命,不該抗命行事。」

「既然你的論調是這樣子,為什麼還教心心‘有困難要勇敢面對,不要被命運阻撓’?」

「你听過耳儒目染嗎?我心里有兩個藍尋君,一個是‘本我尋君’踫到困難時,她就會叫我找個安全的山洞躲起來,才不會倒大霉。另一個‘超自我尋君’,她是我媽媽教育出來的,專愛講大道理的人物,當她看見別人有難時,就會忍耐不住的沖出去、替人出頭。順便把媽媽對著我講了十幾年的大道理發泄在別人身上。換言之,每回有事情發生,這兩個尋君總要在心里先打上一架,才能溝通出解決方案。而且更苦惱的是——她們愛玩翻案游戲,弄得我老是反反覆覆,說話不算話。」

「很有意思的說法。」

「所以有時候我會鼓勵自己大膽的面對、有時候我又蒙住被子騙自己一點事都沒有,唉!我快被我的雙重性格弄瘋了!」

「傻瓜,天下哪個人不是這樣子?否則字典里怎麼會有‘猶豫不決’、‘搖擺不定’、‘矛盾難擇’這些字眼。」

「你的意思是說,我這種多重性格屬于正常模式?」

「沒錯!」他何嘗不是如此,他一面偷偷地容許自己愛上她,一面又義正辭嚴地警告自己不能愛上她,這兩個聲浪不也天天在打架,只是到目前為止它們還沒打出個結果來。

尋君和心心並躺在夜空下,天堯、天陽很自然的一左一右將二人圍在中間,天堯在尋君左側,天陽在心心右側,沒有人對這樣的組合方式有異議。

「心心,待會兒看到流星要記得許願噢!」尋君再次叮嚀。

「我要許——今年耶誕節,我要穿天陽幫我設計的星星禮服參加聖誕舞會!」

「你今年願意參加公司的聖誕舞會?」天堯、天陽異口同聲的問道。語氣中有太多的不可置信。

「是啊!尋君說我要勇敢面對人群的嘛!」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天堯在尋君耳邊悄言︰「她是你「超自我尋君’教育出來的優良產品。」

听到他夸贊,尋君笑眯了眼,借機向天堯更偎近一些。

「傻心心,這種想要就能做到的事情不用許願啦!」尋君笑說。

「那麼要許什麼願才對?」心心問。

「世界和平!」天陽插口。

「為那種根本無法責現的事情許願,太浪費流星了!」尋君立刻「吐槽」。

「你很挑剔。」天堯敲敲她亂七八糟的頭腦。

「我被你敲笨了!」她嘟嚷一聲。

「君——快告訴我,要許怎樣的願望才對。」心心拉高音調引回她的注意。

「應該許那種百分之八十會成功、百分之二十不確定的願望,比方我許的願是——一希望心心的病快快好起來,當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

「我懂了,天陽你呢?想許什麼願?」

「我希望心心的病快快好起來。」這是他心目中唯一的願望。

「天陽作弊,你COPY我的願望!」尋君抗議。

「天堯,你呢?」心心問。

「我希望我們都能平安喜樂的過一生。」說這話的同時,他將尋君的手握得更牢密。

「我希望能跟君一起當新娘子,我們穿著天陽設計的禮服,手上拿著一大束玫瑰捧花,我們一起踩著鋪滿玫瑰花瓣的地毯,走過一道道玫瑰花圍成的門,等在盡頭的是兩個全世界最英俊的玫瑰王子。」心心一大串的訴說著自己的願望。

「哇!這樣一來玫瑰花市場要元氣大傷了!經過這場婚禮後,台灣玫瑰花會暫時性缺貨,市面價上漲一倍以上。那段缺貨期,熱戀中的人早也罵晚也罵,罵死我們這兩個不把玫瑰花當花用的人。」尋君拿把斧頭砍掉心心的美夢。

「你跟浪漫有仇啊!」天陽出口叨念。

「她講的很實際!」有天堯的支持,尋君更加囂張。

「現在台灣每四個人當中就有一個鼻子會有過敏現象,換句話說如果我們請四百個賓客,其中會有一百人敵不住花粉的侵襲,對著我們的禮服打噴嚏,弄得我們的禮服上面一陀一陀……」「好可怕!不跟你好了啦!」心心終于忍無可忍,掩起耳朵薄嗔。

「藍尋君,把你的惡心想像力收起來。」天陽替心心出頭,雖然他也覺得她的掰話很好玩。

「別說了,你快引起眾怒了!」天堯輕輕地搗住她的嘴巴。

「好!不說了!我們來唱歌!」一票對三票,尋君只好順應民意。

親親我的寶貝我要超過高山

尋找那己失蹤的太陽尋找那己失蹤的月亮親親我的寶貝我要越過高山尋找那已失蹤的彩虹捉住瞬間失蹤的流星我要飛到無盡的夜空搞顆星星作你的玩具我要親手觸叔那月亮還在上面寫作的名字拉拉呼啦拉拉呼啦拉還在上面寫你的名字拉拉嚀拉拉拉呼拉拉最後還要平安回來回來告訴你那一切親親我的寶貝她們的歌聲在夜空中撒下溫馨,軟軟的聲音、軟軟的人在軟軟的夜晚留下軟軟的回憶。

越進入深夜,冷風吹得越狂,尋君的破舊夾克對這種天候缺乏免疫力。她冷得牙齒打顫,全身抖得零零落落!

「很冷嗎?」天堯握住她凍得像冰棒的小手。

「還好。」她強打起精神,勉力一笑,微笑在唇邊三公分處就僵住了。

「還好才怪,你的手比冰塊還冷。」

「我屬冷血動物的嘛!」

「逞強!」天堯坐起身,想把他的大衣月兌下。

「我不穿你的衣服!」

「為什麼?嫌不好看?」他皺擰了眉。這小妞在這當頭鬧什麼別扭?

「我不要你生病!」

「我是大男人,不會那麼容易生玻」

「不管,我就是不穿。」她嘟著嘴打算跟他抗戰到底。

「固執!」他用指節敲她的腦門。

「尋君,你不听話天堯會生氣。」心心小小聲的提供她的心得。

「我才不怕!」尋君是那種人家送她三分顏色,就能順理成章開起染坊的角色,在天堯事事順她之後,她不騎到他頭上才有鬼呢!

「你好勇敢。」她用充滿崇拜的語調說。「每次天堯凶起來,我都好想找地方躲起來。」

「他有那麼恐怖嗎?」

「嗯!我都快嚇死了,幸好天陽會來救我。」想到天堯的凶臉,她就心有徐悸。

「听到沒有,你那張暴龍臉再不收斂一點,心心早晚會被你活活嚇死。」尋君轉頭數落天堯。

天陽和心心嚇得同時坐起身,瞪著尋君看。她用然敢這樣跟天堯說話,嫌命活太久了嗎?

「我以為自己長得像王子。」這下子,他們受驚嚇更嚴重了,天堯竟會說笑話?原來尋君在這段日子不僅改變了心心,也改變了天堯。

「是啊!是王子,暴龍族的王子嘛!」

「不管是哪一族,在我的刻板印象里,王子不都是英俊帥氣的嗎?」

「美女與野獸里的野獸也是王子啊!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很帥,只不過老擺張屎臉,如果把臉上那垃狗大便拿下來,你就是世界超級、宇宙無敵、扣人心弦、引人垂涎的美男子。」這樣一大串的形容詞念出後,當場引起天陽的大爆笑。

「你、你、你竟然這樣形容大哥,哈哈……笑死我了。」

「調皮!」天堯絲毫不以為件,揉亂尋君一頭的長發。「夠了!」他瞪天陽一眼,制止他的笑感神經。然後再轉回主題。「別顧左右而言他,穿上衣服!」

「不要!」她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非要不可!」

「就是不要!」

「再說不要,我就打你。」他使出撒手 。

「不然,我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她羞紅著臉,扭捏地在他耳畔說悄悄話。

天堯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笑著接納她的建議。他躺,打開大衣鈕扣,把她小小的身固初納入懷中,然後扣好鈕扣。

有了天堯的身體當暖爐,尋君馬上就呈睡眠狀態。

「君,你很舒服嗎?」心心好羨慕她。

「嗯!好舒服!

「天陽……」心心仰頭看他,眼底淨是乞求。

他硬著頭皮不理她,「天陽——」她癟癟嘴,眼淚快滑下來了。

僵持許久,他在她委屈的眼神里軟化了,長聲嘆息的打開大衣,妥協地讓心心躺入懷中。

「天堯——」尋君輕喚他。「我好快樂,我會永遠永遠記得今天,即使喝下盂婆湯,我也會牢牢記祝」「又說傻話!」

「不是傻話,是真話……」她的聲音漸漸成為喃語。

靜默不語的空間讓兩個女孩很快地進入夢鄉。

「大哥,我們該拿她們怎麼辦?」天陽遲疑的問道。

「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他有沒有听錯?大哥準備讓她們「各取所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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