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白色耶誕 第十章

黃金色的光芒,透過厚重的窗簾,竄入陰暗的房間里面。

白曉舟迷迷糊糊的醒來,第一個念頭是這不是她的房間,第二個念頭是身邊躺著的人又是宗人府,第三個念頭才是驚慌。

他們又上床了。

她是來送泡菜,順便把相片拿回去,怎麼拿著拿著,就拿到床上來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抱著發疼的頭,白曉舟努力回想幾個鐘頭前在這屋子里面上演的鏡頭,越想越覺得臉紅。

她先按電鈴……後來他穿著浴袍來開門……她就把泡菜遞給他……他說不合格……之後她就發脾氣……說不給相片就算了……然後他瞇起眼……問她真的不要相片……由于他實在太凶了……她只好老實承認……她是真的很想要那張相片……但做不出他要的泡菜……他接著又問……那個時候她為什麼跑掉……她知道躲不過……只好承認她也不知道……然後他支起她的下巴……吻了她……問她那個時候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她點頭……他不滿意……她說出口……他又再吻她……他的吻很狂……把她的嘴唇都吻腫了……她覺得他似乎有點生氣……就很努力的配合他……兩人從地毯吻到沙發……在沙發上的時候……他讓她坐在他的大腿……白色的浴袍松開一半……顯露出他過人的體格和本錢……接著她的外套不見……毛衣不見……內衣也不見……牛仔褲不見……最後連網絡上那則笑話的主角也不見……兩人徹底赤果後……又磨蹭了一陣子……宗人府覺得煩了……干脆直接把她抱到房間……上床……蓋上棉被……激烈運動……而後……睡著……

這些步驟,像潮水一樣淹沒白曉舟的記憶,淹得她幾乎滅頂。

事情怎麼會這樣?她不是才剛說服自己,他們不適合嗎?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貴公子,而她只是一個蛋糕師傅的女兒,雖然沒像灰姑娘那麼慘,但也只有好一點,少了後母虐待而已。

怎麼辦?她還要不要繼續留在這里?如果她留下來,勢必又得面對他,到時他會怎麼說?

恐懼像流行性感冒,一旦侵入人的腦細胞,就非得把你折磨到不成人形為止。白曉舟也被這類型感冒傳染了,且病得不輕。在找不到特效藥的情況下,她只得接受傳統的治療方式──逃。雖然沒人要她逃離宗人府,但她總忍不住想逃離他,特別是在歡愛之後。

她偷偷地溜下床,這事她之前也做過,做起來特別得心應手。下床之後她又踮著腳尖小心行走,相信她,這一點都不難,她幾乎練成高手。更何況她所有衣物都被丟在客廳,難度還沒上回高。只要她能克服羞恥心,在經過穿衣鏡時小心不叫出來,應該就沒問題。

到底是逃跑高手,在必要的時候臉皮也能突然變厚。白曉舟很快就溜出宗人府的房間,竄逃到客廳,把散落一地的衣物一一穿上。

內衣、內褲、牛仔褲、毛衣、外套。

她像軍營中的晚點名那樣,把該拿的東西都拿齊,最後拿起包包走人。

等一下。

白曉舟的視線,怎麼也離不開他們在韓國時合拍的相片,她真的好想要。

她想把它放在枕頭下,每天和它一起入眠。就算是作夢也好,只要能重溫當時的甜蜜,當小偷也沒有關系……咦,小偷?

一個不怎麼善良的念頭,瞬間浮現在白曉舟的腦海里,然後就賴住不肯離開。

把它借走,應該沒關系吧?

白曉舟默默更改自己的用詞。

反正他又不要這張相片,說他根本不在乎,既然不在乎,她拿走又有什麼關系,大不了翻拍了以後,再還給他就是。

就這麼決定!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宗人府還在睡覺的關系,此時的白曉舟顯得特別大膽。明明當小偷,還安慰自己只是暫借,其實根本不打算還給宗人府,存心讓他清醒後來個「人財兩失」,好好體會被女人報復的滋味。

最毒婦人心。

一方面也是因為時間晚了,另一方面是因為她再不走,接下來有可能走不了。因此她腳底抹油──連同桌上的相片一起拿著落跑,臨走前還不忘把宗人府掉在地毯上的浴袍撿起來放在沙發上,規矩算是相當的好。

白曉舟就這樣落跑不見,宗人府卻是睡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才起床,起來以後發現天色已暗,他的房間烏漆抹黑一片。

這小妮子搞什麼鬼,都先起來了還不開燈──

他的抱怨進行到一半便猛然停住,他身旁的位置是空了沒錯,但人卻不見蹤影,該不會在客廳吧?

宗人府以為白曉舟是因為不想吵醒他,才先溜去客廳的。他下床打開房里面的燈,從穿衣鏡中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頭發凌亂,全身赤果,下巴長出青髭。最可恥的是他不該有精神的地方特別活力旺盛,活像廣告中強調的一尾活龍,可見他根本還沒睡飽。

媽的,他還沈浸在春夢之中,這可怎麼辦才好?

想到讓他連作好幾場春夢的女主角,此刻就坐在外面客廳的沙發上面,宗人府高傲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難得的笑容,證明了他現在心情愉快。

他們真的很瘋。

以往他和女性燕好時,從來不月兌離臥室範圍。但這次他竟然等不及將她抱到房間就先開始,在客廳還不夠,接著回到臥室又繼續做,十足就是瘋子。

他這個瘋子付出的代價就是睡。不能怪他,新飯店的事前籌備工作太繁重,他幾乎工作到天亮才睡覺;到了下午起床,又因為太想見白曉舟,而特別抽空打電話找借口拐她來。

她來是來了,但是之前居然先和她的舊情人見過面,這讓他的火氣累積到最高點,她來了以後一股腦兒的爆發,結果很令他滿意。他們上床了,他也親耳听見她說喜歡他,勉強算是扳回一城。

宗人府的個性不算大方,尤其對于感情的事更是小心翼翼。這或許跟他老是佔上風的習慣有關,就像白曉舟講的,他是天之驕子,很自然就踐踏別人的感情,就算是面對他心儀的女性也一樣,依舊是死性不改,照踏不誤。

照完了鏡子以後,他打開衣櫥,拿出牛仔褲和襯衫穿上。雖說這已經是兩人第二次上床,但赤身露體在屋子里面走來走去總是不好意思,對方也會臉紅。

他是如此體貼,然而當宗人府來到客廳,遍尋白曉舟的身影卻不可得時,他領悟到一件事。

那小妮子又趁著他睡著的時候逃跑,而且還把他們一起合拍的相片帶走!

宗人府氣得雙手握拳,當場對天發誓。

這次他要是不能及時給她教訓,以後他就不叫Peter,任由別人叫他宗人府叫到死!

然後他就匆匆出門。

好毒的誓言……

話說白曉舟趕在天際最後一絲光線沒入黑暗之前回到家後,就直接被拎到廚房打女乃油。

「妳一個下午都跑到哪里去了,給我混到現在才回來?!」平日深具溫柔形象的白媽媽,不發威則已,一發威驚人,就連白爸爸也閃一邊去。

「我、我去……」她本來想推說去李嘉兒家,但說不出口。「我有點事……去那個、那個……」

「算了,不用說了!等到妳說出來,天都黑了。」白媽媽瞪她。「妳爸臨時接了一筆大生意,明天要交兩百塊蛋糕出去,妳趕快去廚房幫忙打女乃油,快點!」

懶得听白曉舟支吾兼辯解,白媽媽于是下達命令,硬是把她推進廚房,負責打女乃油的工作。

兩百塊蛋糕听起來很多,實際做起來也不過八吋大小的蛋糕大約十來個而已。但這對目前狀況不是很好的白氏蛋糕店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白曉舟拿出所有打女乃油必備的材料,專心打女乃油,越打思緒越飄。

她這樣逃跑,真的可以嗎?

她不安的問自己。

台灣不比韓國,宗人府又來過她家,隨時找得到她,要像在韓國一樣逃亡是不可能,至少她媽媽第一個不答應。

但話說回來,他有可能根本不會來找她。

嘉兒也說過,只有女孩子倒追他,他還沒主動追過女孩子。上次來她家是因為要參觀蛋糕制作環境,不是特地為她繞過來,嘉兒想太多了。

白曉舟漫無邊際的自卑感,從韓國延伸到回國,沒一刻斷掉過。說要全怪她也不公平,到底宗人府的態度過于曖昧,什麼話都沒講清楚,她當然要逃跑。

不過,像她這樣逃跑,真的可以嗎?

她一直問自己這個問題,電話也在這一刻響起來。她膽戰心驚地看著響不停的電話,又期待又怕受傷害,唯恐是宗人府打來的。

「喂……喂?」她盡可能拿穩話筒。

「曉舟,我是李白。」

結果很讓她失望,是前任男友打來,他的聲音較下午平和,但多了一絲靦,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是。

「有什麼事嗎?」害她興奮了一下。

「我……妳現在有空嗎?」他听得出她不是很高興。

「有一點忙。」她是不高興,因為不是宗人府打來的。「如果你是來跟我哭訴你被女朋友拋棄的事,對不起,我還要打女乃油,恐怕沒時間听你抱怨。」自己劈腿,還要被拋棄的對象听他哀嚎,這是什麼道理?

「我不是來跟妳抱怨的。」李白連忙阻止她掛電話。「我是想問妳一件事。」

「哪一件事?」不是哭訴那最好,本來她還不知道他劈腿,是他自己跑來說明跟她分手的原因,她才曉得自己為何被甩。但他之所以會告訴她的理由,也只是要她安慰,說穿了就是自私。

「我們……我們復合好嗎?」

就算是天打雷劈,也不可能有比這更令人驚訝的提議了。

「復合?」為了怕听錯,再確認一次。

「沒錯,曉舟。」李白誤以為她認真在考慮,急急忙忙補充道︰「我想過了,過去都是我的錯,我向妳道歉。我不該鬼迷心竅,被其它女人勾引。但我可以跟妳保證,再也不會了。畢竟我們兩個才是最相配的,想我們在吟詩社一個外號李白、一個杜甫,都是──喂,曉舟,妳有在听嗎?」

李白久等不到響應,以為白曉舟是過于興奮才不回答,殊不知還有其它原因。

「宗、宗人府……」她不是不回答,而是沒有辦法回答。她的話筒被突然閃進廚房的宗人府搶走了,現在正瞪著她。

「你說什麼,誰是杜甫?」宗人府用著極端忍耐的聲音,冷冷回答電話那頭的李白,差點沒把他嚇死。

「曉、曉舟啊!」這人該不會是她爸爸吧?

「曉舟?」宗人府瞪白曉舟的目光,越趨凶狠。

「是、是的,伯父。」李白誤以為宗人府就是白爸爸。「曉舟在我們吟詩社的外號就叫杜甫,滿懷壯志,憂國憂民──」

「夠了你。」惡爛,听不下去。「她如果真的滿懷壯志,全天下的人才真的要憂國憂民。」鐵定亡國。「還有,別再讓我听見這麼惡心的外號,我們不是生活在唐朝。」愚蠢透頂。「最後,我要警告你一件事,不許再打電話過來,我也不是白曉舟的爸爸,听清楚了嗎?」

「听清楚了……」李白已經被宗人府這一席話罵昏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很好,還不快點掛上電話?」

對方馬上切斷通話。

一切搞定。

宗人府極端不爽地把無線話機丟向一旁,然後就要收拾白曉舟。

「你、你怎麼──」

「你怎麼進來了?」

靶謝她爸爸,幫她問了這個問題,還有,阻止他繼續發威。

「你是誰?怎麼隨便闖進別人家的廚房──原來是宗先生,真不好意思。」白爸爸本來是要進來保護女兒的,一看見宗人府,竟然轉而鞠躬彎腰,氣壞了極需保護的白曉舟。

「爸!」不用對他那麼客氣啦,他是個不講理的蠻子,還搶她電話耶……

「請問你是來通知我蛋糕被采用的事嗎?」白爸爸最關心的,還是店里未來的前途。

「不是,我是來找你女兒的。」宗人府不想讓他老人家失望,但那跟他今天來訪的目的,真的沒有關系。

「我女兒?」白爸爸滿臉疑惑地打量他們兩人。「你們不是不熟嗎?」干嘛來找她?

「我們是不怎麼熟,只是一起上過床而已。」宗人府不耐煩的回答,再也不想幫白曉舟保守秘密。

「上、上過床?」白爸爸聞言睜大眼楮。他所謂的上過床,就是字面上那個意思嗎?還是有其它解釋……

「就是睡在一起。」有,解釋很多。他特地挑了一個最保守的說,免得嚇壞了他老人家。

「睡、睡在一起?」白爸爸腦筋已然打結,全攪在一塊兒。

「跟你借一下女兒,過一陣子還你。」這樣不行,在她家根本沒有辦法講話。

宗人府隨口跟白爸爸報備一聲,便將白曉舟挾持到車上,當著所有白家人的面前綁架。

「爸爸,救我──」

昔人已乘黃鶴去,她節哀吧!

白爸爸自己根本就需要人救,哪有空救別人?雖然是自己的女兒,還是自立自強,為自己尋找生存空間比較實際。

而被丟在駕駛座旁邊的白曉舟,根本找不到生存空間。宗人府高大的身影就如一面牆似地一直朝她壓過來,壓得她不能喘息。

「妳為什麼又逃走?說!」他氣得猛捷方向盤,要不是他這輛進口轎車太堅固,方向盤早就被捶飛了。

「我、我就是想逃嘛……」哪有什麼理由……

「就是想逃?」他氣得瞇眼。「什麼叫『就是想逃』,有人是這樣回話的嗎?或者這本來就是妳的思考邏輯?如果是的話,我一點也不意外妳會看上李白那樣的人,可笑極了。」

「我本來就可笑,在你的眼里,我沒有一樣東西不是笑話。」被他的話深深打擊,白曉舟的語氣開始變得破碎,自尊心崩裂。

「把話說清楚一點,我可從沒有這樣看妳。」宗人府的眼楮瞇得更緊。

「沒有嗎?你問你自己。」她把嘴巴閉得好緊。

「妳想要什麼就大聲的說出來,不要跟我繞圈子。」他最討厭狡猾的女人。

「……你只會叫我說出來,你自己呢?你在想什麼,從來都不說,我也從來不知道你的想法。」真正狡猾的人是他,要人完全付出,自己卻吝于付出感情,還有臉指責別人。

「妳……」

「你只會試探我的想法,只會告訴我怎麼做,卻從來不讓我知道你真正的心意……」她越想越火大。「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只把我當成一夜的對象?是不是興趣維持了一陣子用過就丟?如果我真的說出內心想法,豈不是會很難堪?到時候鬧笑話,你又會取笑我,說我是笨蛋!」

宗人府沒想到她內心的不滿,竟迭得和山一樣高。亦頭一次發現,她為什麼一直跑掉,她對自己沒自信,對他也沒信心。

一瞬間,宗人府竟不曉得該講什麼話,白曉舟誤以為他又要來沉默那一套,死心的打開車門。

「你太難懂了,我還是和李白復合好了。」她放棄。「他雖然不像你這麼酷、這麼有能耐。但至少他透明,我看得見,我們比較適合。」還是回去打女乃油比較實際,明天還要交兩百塊蛋糕呢!

白曉舟說完這些話以後便從容下車,倒是留在車上的宗人府比較呆愣,還在想她剛才的話。

你只會叫我說出來,你自己呢?你在想什麼,從來都不說,我也從來不知道你的想法……

你只會試探我的想法,只會告訴我怎麼做,卻從來不讓我知道你真正的心意……

我怎麼知道你走不是只把我當成一夜的對象……是不是興趣維持了一陣子用過就丟……

……原來,她擔心的是這些,這個小笨蛋!但是,依這情勢來看,他不把話講清楚,她可能真的會誤會他一輩子,和那個叫「李白」的痞子復合。

無奈地嘆口氣,宗人府只猶豫了一會兒,隨即推開車門,再次走進白家的蛋糕店。

廚房內──

「妳怎麼這麼快就進來了?宗先生呢,沒跟妳一起進來?」白爸爸算是他們之中撐得最久的人,還站在原地發呆。

「他不會再來了。」白曉舟垂頭喪氣地拿起打女乃油的鐵棒。「以後他──」

「再借一下你的女兒,等一下還你。」

白曉舟還沒講完,白爸爸也還沒迷糊完,宗人府又來借人,這次不拖向屋外,而是直接把她拖向二樓,她的房間。

「進去。」他也不問是哪個房間,反正門口都有貼相片,好認得很。

「你這是綁架……」而且還有跟她父親報備,害她不能報案,太過分了……

「至少我是合法綁架,妳還是非法偷東西,我可以告妳。」他指指床頭那張相片,責怪她太囂張了。

「我……」慘了,她應該一拿回家就立刻藏起來,不應該放在那麼醒目的地方……

「妳偷了我的相片。」這就是她非法偷竊的東西;他們兩個人的合照。

「我!我是真的很想要那張……相片嘛……」白曉舟本來是想理直氣壯的說她只是借,可惜才說到第二個字就氣消,跩不起來……

「只要相片,不想要人嗎?」宗人府忽地問。

「宗人府……」她驚訝的抬頭。

「我最討厭听見自己的名字,不過由妳說出口,還滿順耳的。」他的視線又挪向別處。

「宗人府……」

「我並沒有只把妳當成一夜的對象,也不會維持一陣子用過就丟,妳誤會我了。」他還是不轉回視線,不看她。

「我……」

「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表白,這點還請妳原諒我,畢竟過去我沒有過任何相同經驗,第一次難免經驗不足,顯得有些笨手笨腳。」

「宗……」

「我也喜歡妳,笨蛋。」他終于肯把視線轉向白曉舟,正視她。「通常女孩子听見這種話,不是會馬上飛奔到男人的懷里,妳怎麼還是這麼遲鈍?」

白曉舟馬上沖進他的懷里,又笑又哭地動個不停。

「笨蛋……」他緊緊地抱住白曉舟。「笨蛋……」他同時也深深地吻她,似乎想把她吻醒般專制。

「像妳這種笨蛋,我真不知道我干嘛還要回頭找妳?」宗大少表白的方式很怪,也只有白曉舟這種濫情的人才會覺得甜蜜。

「你也只找過這一次,就不要計較了好不好?」她承認她是烏龜、是鴕鳥,不要再罵她了啦……

「如果只有一次,妳想我會這麼生氣嗎?」他氣得捏她的鼻子。「這是第二次了,笨蛋。」她又挨罵。「上一次我從韓國回來以後,就打電話到旅行社要過妳的數據,但旅行社卻推說不能泄漏客戶秘密,硬是不肯把妳的電話地址給我。」想到就生氣。

「你你你上次就找過我?」她太驚訝了,以至于結巴。

「把話說清楚。」他眼楮又瞇起來。「對,上次我就找過妳,想問妳痛不痛。」誰知竟會徒勞而返。

「我……那個……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啦,好難為情……」老是提痛不痛的問題……

「難為情的人是我。」他又好笑又好氣的瞪她。「我一直惦念著這件事,結果妳卻一點也不在乎,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其實……其實我也不是無所謂啦……只是……」

「只是想我不會負責,對不對?」他支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他,她只得看進他的眼底。

「我從沒有想過負不負責的問題。」既然逃不過,白曉舟只得誠實。「我只是覺得你太難懂了,沒有把握能否和你相處,所以才要逃……」

「就因為如此,妳提起李白,想要和他復合?」

「這……」她只是一時沖動……

「笨蛋!」他敲她的頭,氣得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如果妳是因為他有別的優點才選擇他,我祝福妳,但如果純粹只是因為這件事,我會說妳是徹頭徹尾的笨蛋。」

她本來就是笨蛋,從他踏進她的房間開始,他就一直在罵這兩個字,再加上徹頭徹尾四個字,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同哦……

「我只是……」但她總覺得應該為自己辯解一下,她不是真的要和李白復合。

「只是一時氣憤,因為我始終不肯對妳敞開心胸。」他替她講完。

「嗯嗯嗯。」她拚命點頭,覺得他好厲害,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蟲。

「我真不知該打妳還是吻妳才好。」結果他兩個都做,最後那一項還做得特別甜蜜。

「我不是一個習慣和別人分享秘密的人,也不敢保證我有多愛妳,畢竟五天的時間太短了,我若這麼保證,那就是矯情。」他不屑做。

「但我希望我們有更多時間,測試這份可能性,進一步確認,我們適不適合在一起。」這已是他說過,最赤果也最坦白的話,她再听不懂,也沒辦法了。

「妳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有沒有比妳的爛提議好多了?」他指她說要和李白復合的事。

她死命點頭,他本來就比她聰明許多,提議自然比她好了。

「還不快過來謝謝我?」他暗示她主動吻他。

白曉舟立刻撲過去吻他的唇,當然他也很配合的低下頭,兩人著實耳鬢廝磨了一陣子,才讓宗人府瞥到另一樣東西。

「我在韓國買的圍巾。」他伸長手,把掛在衣櫥前面的白色圍巾拿下,握在手中把玩。

「對不起,走得太匆忙,忘記還你。」白曉舟低頭懺悔。

「下次妳要是敢再趁著我睡覺的時候落跑,看我怎麼整妳?」他低狺威脅,難忘兩次醒來找不到人的經驗,發誓下回她要敢再來這一招,一定要地付出代價。

「不會了,這是最後一次。」白曉舟急忙保證。

「哼!」他壓根兒不信,白曉舟只得盡全力吻他,努力說服他,她是很有誠意改進。

宗人府熱情回應她的嘴唇,頭一次發現,偶爾的表白也不錯,至少能賺到一頓火辣的吻。

「……但是你的女友怎麼辦,她不會生氣嗎?」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熱吻之際,竟扯到別的女人。

「……哪個女人,妳是指這條圍巾嗎?」全世界大概只有他听得懂她的話,無厘頭得可以。

「……嗯。」她一直很在意這個問題……

「……根本沒有這樣一個女人,這條圍巾是買給妳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胡思亂想。

「買給我的?!」白曉舟愕然止住熱吻,瞪大眼楮看他。

只見宗人府露出一個靦的笑容。

「干嘛這麼驚訝?」又不是見鬼。「當時我只是覺得它很適合妳,就買了。」

「但是……」

「誰叫妳長得一副日本女圭女圭的樣子,我想它圍在妳脖子上的感覺應該不錯,便隨手買下,結果還真的滿適合。」完全襯托出她小巧精致的臉。

「宗人府……」她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

「下次別再逃了,笨蛋。」他聲音粗嗄的說。「妳害我們錯過了美好的耶誕假期,妳知道那天剛好是聖誕節嗎?」

知道,她當然知道。當天雪花飛舞,好漂亮、好沉重,就像她當時的心情。

「那個時候,我就想跟妳說一句話,但是一直沒機會說。」今天終于能夠補說。

「哪一句話?」白曉舟不知道還有什麼話,能比他現在的表情更能教她感動,他看來溫柔極了。

「聖誕快樂,就是這一句話。」他把圍巾再一次圈在她脖子上,將兩人帶回幾個禮拜前的耶誕假期。

「這次妳不許再逃。」而後,他深深地吻她,把她的靈魂封印在這個熱吻之中,永不放開……

傳統的耶誕佳期已過,但屬于他們自己的白色耶誕,才正要開始。

祝福他們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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