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只對你使壞 跋

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忍受被心上人徹底忽視,尤其還有個情敵卡在兩人之間。

連著幾次交手,潔西卡都明顯處在弱勢,葛郁婕除了擁有桑清瑯和桑父的支持之外,逐漸加入桑母的游離票,使得潔西卡的企盼更加無望。

終于,她在認清情勢已無力回天之後,死心地獨自打包回紐西蘭,並在交際圈大肆放話,從此歡迎各家才俊鮑開追求。

桑父、桑母在台灣住上癮,兩人抱著二度蜜月的心情重游祖國,再次把桑清瑯丟在東部牧場,不過這次請了「名譽保母」來看顧他,那就是推辭不掉的葛郁婕。

這兩人秉持不變的冤家原則,每天還是吵吵鬧鬧地過他們的日子。不過桑清瑯始終沒能如願達成登記的動作,兩人的喜事也就這麼無限期地延宕下去。

這天清晨,桑清瑯手上拿著一根白色的棒形物體,由小木屋里的浴室沖了出來。

「小青蛙,這是什麼東西?」上面還有著淺紅色的兩條橫杠,隱約之間他似乎猜到那可能會是什麼東西,他的心髒因此而急速跳動著。

梆郁婕坐在梳妝始前梳頭發,她由鏡中看到他,順道看到他手上拿的白色物體。「驗孕棒。」

她的語氣平淡,仿佛事不關己,其實她心里嘔死了!她怎會粗心到忘了把那東西弄走?還好死不死地被他發現,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驗孕棒?!」他沖到她身後,一手撐住梳妝台,把驗孕棒伸到她面前,雙臂形成一個天然的牢籠,將她鎖在自己胸前。「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懷孕了?」他的語氣里有掩不住的喜悅。

「不知道。」她睨了鏡中的他一眼,沒打算說實話。

這頭蠻牛素行不良,讓他知道實情,不過是讓他多了個逼婚的手段。

他要是一天不求婚。不講甜言蜜語,她就讓他的孩子跟她姓,讓他懊悔終生。

「不知道?不知道!?」他跳了起來,煩躁地在房里走來走去。「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是女人耶!這種事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誰規定女人一定得知道這種事?」她的聲音更冷了,也更加不快。「你少用那種貶損女人的語氣跟我說話!」他是豬啊!看不出人家心清不好嗎?

「說明書呢?說明書在哪里?」他根本沒听清楚她在說些什麼,滿心只想要趕快弄懂那兩條橫權是不是代表他快要當老爸的證據。

「扔了。」

「扔在哪兒了?」

「垃圾筒。」

「里面沒東西啊!」

「垃圾袋打包了。」

「打包了?你把整袋丟哪兒去了?」

「讓垃圾車載走了。」

「……」桑清瑯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來。「你是存心不讓我知道是不是?」

「是。」還好他不算太笨,要是這麼明顯還听不出來,那他的腦袋可以去報廢了。

他這次更用力吸氣了,吐出來的速度也快了許多。「沒關系,我總有辦法知道的。」只要他手上有證物,他就不信問不出結果。

「你別亂來。」她一驚,知道他一旦發起瘋來,任何丟臉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既然你不對我坦白,我當然也有不予告知的權利。」他綻開邪惡的笑,瞧得葛郁婕頭皮發麻。

「等等,你讓我想想。」見他已舉步往外走,她心里開始強烈掙扎。

「你只有一分鐘的時間。」他頓住腳步倚在門板上,好整以暇地靜待佳音。

「你知不知道威脅人家是很過分的事?」她不滿地嘟嚷著。

「嗯,還剩下三十秒。」他勾起嘴角微笑,好心提醒她時間所剩無多。

「你就不能讓我好好考……」

「時間到。」他的視線由表面離開,作勢抬高長腳。「看來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月峨只有自己去想辦法。」他不以為慎,語氣再次透著威脅。

「好好好,我說、我說嘛!」她要是再堅持下去,恐怕不到一個小時,全牧場會將她的糗事傳過一輪。

「嗯哼。」他抬了抬下巴,修長的指撫過手中的驗孕棒。

「嗯……」她輕吟了聲,希望延長緩刑的時間。

「好吧,既然你沒什麼誠意,那我也不好勉強。」他把驗孕捧插進後褲袋,一個回旋轉身……

「好啦!你、你猜得沒錯啦!」她驚跳起來,反手抓住他的大掌。

「有了?」他挑眉問道。

她低下頭,視線微仰地瞪他。「有了。」

「意思是我要升級當老爸了?」他抬高她的下顎,鎖住她的視線不讓她游離。

「對啦,你得意了吧!」她咬牙切齒地再補瞪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多久了?」

「不知道。」噢,她簡直沮喪到了極點。

「還要再玩一次嗎?」他揚起眉,說的是才剛上演的威脅游戲。

「我真的不知道!」拜托!驗孕棒才不會顯示時間的長短呢!「你少得寸進尺了!」為什麼每次都是她妥協?不公平!

他看著她委屈的水眸和微扁的嘴,沉吟半晌後下了決定。「OK,我想我們需要醫生的協助。」

***

經過醫生的證實,確定葛郁婕肚子里那塊肉已經有六個禮拜的「周齡」,兩人坐上那輛初相識的骨董貨車,一路由鎮上「噠噠噠」地駛回牧場,極盡招搖之能事。

下了車,來不及喘口氣,歡愉的聲浪便無可抗拒地將他倆淹沒——

「頭兒,贊哦,有呷擱有抓,買一送一的啦!」

「肚子還扁扁的,看不出來有小BABY藏在里面的!」

「你又沒生過,怎麼知道?!」

「喉!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咩,我們家阿姐才生不久,我當然知道。」

「葛小姐,男生還速女生哈?」

「沒暇緊啦!听說要到四、五個月才照得出來。」

「還這麼久哦?頭一次,你要不要先把苟宵節娶進門?啊嘸傳出去不好听的啦!」

「嘿啦,他家會說那個什麼‘未婚生子’的啦。」

「那個白紗要肚子扁扁的,穿起來才好看啦,等到肚子大了就不好看了。」

「就速咩,肚子圓滾滾的,好像藏顆球在衣服里,難看屎了。」

「隔壁住的阿碧就是這樣子的啦,被人家笑好久了。」

每听一句,葛郁婕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她悄悄拉了拉桑情瑯的手問道︰「為什麼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喔,听完報告,你去洗手間時,我打過電話回來說了。」他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正好讓大家把她逼上禮堂,這是他故意使的小手段。

「我的老天爺……」她快暈了,差點沒被他給氣死!

「我忘了告訴你,我也打電話通知你爸媽了,他們恐怕正在來牧場的途中。」他蒙開春風滿面的笑,把她更往黑暗的地獄推近。

「嘎?!」他的動作怎麼這麼快?連爸媽都知道了!?完蛋了,她死定了!「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啦!」

「這是喜事啊,當然得通知他們。」他可是優良女婿代表,當然得在第一時間通知未來的岳父、岳母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喜你的頭啦!未婚生子叫做喜事!?」她真想剖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麼。「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我會被你給害死了啦!」

「誰說是未婚生子?我們補辦程序,在孩子出生前就將我們的婚姻合法化,誰敢說我們上車不補票?」他說得義正辭嚴、鏗鏘有力。

「我說了不嫁的!」不顧眾人的驚訝,她火大地叫嚷著。

「現在可由不得你任性。」他眯起眼,火氣也跟著上升。都快做媽的人了,還這麼小孩子性,將來怎麼教養他們的孩子?

「我任性?!她拔高聲音,全身因激動而顫抖。「我不嫁就叫任性,你怎麼不想想我為什麼不嫁?!」可惡的混蛋,她要求的只是他的溫柔愛意,雖然他平日已經做得很地道了,可是沒說出來就是有遺憾吶!

「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不滿?正好現在當大伙兒的面說出來,你不滿的地方我改,日後也好請大家做公證。」為什麼女人這麼麻煩?他做的還不夠嗎?到底要他做到哪種程度,她才會心甘情願地人籍桑家?

「你……」她沖動地握緊拳頭,陡地一口氣提不上來,臉色快速泛起不正常的紅潮,剎那間在眾人來不及反應和驚呼下,雙腿一軟,無力地往前傾倒——

「郁婕!」

「啊!害丫!」

「苟宵節!」

「啊!」

在黑暗吞噬掉她的意識之前,她感覺有雙溫柔的大手托住她下墜的身體,還有的,就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和驚叫,久久不絕于耳——***「你這孩子怎麼搞的?郁婕是女孩子,現在又有了身孕,你對她說話好歹溫柔點,看看你這沖動的性子,我都搞不懂這到底是像你爸還是誰?」桑母叨叨念個不停。

接到桑清瑯的電話,桑父、桑母忙從台南趕回東部,正巧與葛父、葛母在差不多時間抵達牧場。四位稍有年歲的雙方家長,在得知葛郁婕有喜和見她此刻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心里實在說不出是喜還是憂。

既然主角之一意識不清,自然所有的苛責都落在清醒的桑清瑯身上,而他也大氣不敢吭一聲,隨四位長輩念個高興。

「要不像我,不就是像你嗎?」桑父好笑地回了老婆一句。

「你這是……我是在說兒子的不是,你插什麼嘴?」桑母睞了丈夫一眼,老臉微微羞紅。

「呃,這個……桑先生、桑太太,你們就別再怪清瑯了。」葛父眼見年輕人乖乖地被罵,心里也有點不舍。「郁婕的性子我很清楚,她也是倔了點,我看這事兒也未必全是清瑯的不是。」

「唉,不如……我們就以親家相稱,反正孩子都有了,他們兩個年輕人結婚也是遲早的事。」桑父索性直接攀親帶故起來。

「是是是,你這麼說也是。」葛父不禁點頭稱是。

梆母看著神情沉郁的桑清瑯,不免提出疑問。「怎麼你們還沒談到結婚的事嗎?」這兩個孩子是怎麼搞的?孩子都有了,現在還弄得如此亂七八糟,這該如何善了?

「談過了,她不答應。」桑清瑯悶聲說道。

「郁婕不肯?」葛母愣了下,更是糊涂了。「怎麼……你、你是怎麼跟她談的?」

「我叫她把身分證和印章給我,我去戶政事務所辦個登記,她卻怎麼都不肯。」桑清瑯老實回答。

「啊?!」四個長輩聞言同時一愣,沒多久卻全都笑了出來。

「你這孩子全身上下沒半點浪漫細胞,我保證這點絕對是像你老爸,他當年啊,也是把我氣得半死呢!」桑母這次可找到證據,證明這一切不是她的錯。

「你這樣子,郁婕會答應嫁給你才怪!」連桑父也忍不住叨念了他兩句。

梆父、葛母相視而笑,有這種女婿該說幸還是不幸呢?

這種木訥的個性,婚後看起來是不大可能亂來的了,但現在迫在眉捷的要緊事兒卻沒個解決的方法,這才是最令人頭大的事。

四位長輩相互交換了明白的眼神,他們拉著桑清瑯,決定幫他開一個「求婚速成班」,在最短的時間內教授他「必成求婚法」,免得到時候孫子都等不及來報到了,這呆頭鵝還娶不到老婆!

***

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俊顏,與以往不同的是,那對濃密的眉緊皺著,眉心出現深深的皺招。

「你醒了。」見她幽幽轉醒,桑清瑯不由得松了口氣。

「你在這里干麼?」這可是「她的」小木屋,就算他是出資者,也沒有權利在這里自由出入。

「別氣了,是我不好。」他謹記兩方父母的教導,好聲好氣地回答。

「喲呵!你是吃錯藥了嗎?」真奇怪,他竟然沒有回嘴?葛郁婕挑起雙眉,掙扎著要由床上坐起;桑清瑯伸出大手幫她一把,並體貼地在她腰後塞進一個枕頭,讓她坐得更舒服一點,所有動作都在安靜中進行。

「干麼不說話?」他干麼那麼死氣沉沉?害她不習慣得渾身不對勁。

「我怕我開了口,又惹得你不高興。」他說得無限委屈。

「你是怎麼了?這樣一點都不像你。」他安靜得令人生厭!說實話,她開始想念平日那個和她斗嘴的桑清瑯。

「唉,你點頭,好不好?」他拉拉她腿上的薄被,輕聲說道。

「點什麼頭?」沒頭沒腦的,她要听得懂才有鬼。

「我是說,你答應嫁給我,好不好?」他手上不知打哪拿來一朵艷麗的紅玫瑰,動作僵硬地執起她的手,軟硬兼施地塞進她手中。

「這什麼意思?」連梗上的刺都撥光了?葛郁婕想笑,但她仍佯裝無動于衷。

「求婚吶!」桑清瑯驚恐地睜大雙眼,怎麼她是這種反應?跟外頭那四個人說的都不一樣!「你、你不喜歡?」他小心地觀看她的表情,心里直冒冷汗。

「喜歡是喜歡啦,不過這麼一朵玫瑰就要我嫁給你,你的算盤打得也未免太好了吧?!」她噘著紅唇,繞著玫瑰花梗在唇邊轉來轉去,眼神東瞟西蕩,就是蕩不到他眼里t「那……這個好不好?」他由口袋里變出一只白金鑽戒,二話不說地遞到她手心里,並小心地包起她的掌心,怕被「退貨」。

「這是什麼?」她故意攤開手,看著掌心里閃耀的白金鑽戒。「你以為我是拜金的女人嗎?俗氣!」她嘴里罵道。視線卻移不開那只手工精致的戒指。

這也不行?!桑清瑯無奈地模模鼻子,怎麼老人家口中的法寶,到了她這兒全成了俗氣的代名詞?

糟糕!這下可怎麼好?

看著他火燒的窘態,她心里其實也不好受。

他沒什麼不好,不過是粗獷了點、直率了點,那張性感的嘴又說不出甜人心坎的好听話,可偏偏人家就想听听他說好听話嘛!

他要是不說,老是開不了竅,那她等一輩子也別想指望真能由他口里吐出半個順耳的字,為了肚里的孩子著想,她還是給點暗示好了。

「怎麼變啞巴了?你就不會開口說句好話嗎?」分明是想循循善誘,可她八成也沒說好話的天分,說出口的話是又辣又嗆,也真虧他受得了。

「你想听什麼?」要說哪一類才好?老人家說了一大堆,他卻是一句也記不起來,老人家只得叫他「視情形而定」。

視情形而定?!多恐怖的一句話啊!說到底就是什麼都教了,卻又是什麼都沒教,他要會懂才是天才!

梆郁婕翻了翻白眼,心里卻忍不住想笑。

說他是牛,他還真是蠻牛,做事是勇往直前,要他說好話卻像是要他的命似的。算了、算了,她還是認命一點,反正好歹趁這次拐句來听听,往後也別想有這福氣了。

「你啊,該做的都做了,也都做得很好,可偏偏該講的話一句都沒說,你要我怎麼心甘情願,點頭答應?」她微笑地嘆了口氣,想想就覺得好氣又好笑,怪他也不是,不怪更不是。

「該講的?」他抓抓臉頰,陡地面有難色。「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吧?」

「哪個?」她一愣,霍地了解他之前的舉止原來是有人做軍師,否則這頭大蠻牛,打死他都不會懂這些。

「就是‘那個’啊!」他的臉頰逐漸轉紅,泛起突兀的粉色。

「哪個‘那個’?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好吧、好吧,他八成是知道了,可不說出來就沒誠意,她還是繼續裝傻好了。

「就是那個……我愛你嘛!」他驀然聲如蚊蚋,俊額卻脹成大紅臉。

「什麼、什麼?你說清楚一點,我听不到啦!」心里漾出一瓢蜜糖,她好感動,但這還不夠,她就是要他說清楚、講明白。

發現她唇邊的笑意,桑清瑯挑起好看的眉,賓果!總算對了一次!他伸手輕撫她的後頸,將她拉進自己懷里。

「我愛你。」沒有猶豫,他在她耳邊喃喃低語,末了在她唇邊印上一吻,宣誓他不渝的愛意。

梆郁婕漾開眩目迷人的笑靨,伸出右手讓他為自己戴上戒指,並與他攜手走出房門,迎接屋外一張張充滿笑意的臉龐,讓滿滿的幸福包圍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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