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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許可證 第六章

在烏菲茲美術館參觀完波提且利的特展後,已過了午餐時間。

她在附近找了間小餐館打發了午餐,然後決定到亞諾河對岸的比堤宮繼續她的藝術之旅。

舊橋對面的比堤宮是十五世紀的金融豪門比堤家族斥資建造,為的是跟麥迪奇家族互別苗頭,卻沒想到竟因為這棟豪宅而宣告破產,反被麥迪奇買下作為私人寓所。

比堤宮里收藏著麥迪奇大公所珍藏的名畫及藝術品,質量豐美。

參觀完比堤宮,香堤順便到米開朗基羅廣場變逛。

這個廣場位於小山坡上,可以欣賞整個佛羅倫斯的風光。

便場的游客不少,十分熱鬧。

走累了,香堤買了杯冰咖啡坐在廣場邊歇腳。突然,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個身形高挑精實的男人,身上穿著剪裁合身的高級西裝,而腳上穿著的也是十分高檔的手工皮鞋。

雖然來往的游客很多,她還是一眼在人群中認出了他。

是的,他是史恩•裴瑞可,昨晚親吻了她的男人。而此時,他身邊有一名美麗熟女同行,而那名熟女還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臂。

她不知怎地害怕起來,像是自己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似的。

下意識地,她往角落里坐,驚訝地、不安地、疑慮地看著他們。

看得出來,他正帶著美麗的熟女在參觀這個廣場,而那名熟女臉上有著愉悅的表情。

他說他今天要工作,他的工作難道就是陪這個熟女「一日游」嗎?

她每次看見他時,他總是穿得非常休閑輕松,而今天他卻穿著高級的西裝陪女性出游……

她的腦子轟地一聲。「難道他……」她不自覺地想起他那間充滿了藝術品的大房子。

他若是打工一族,哪來的能力買那樣的房子?難道說他的工作並不像她所以為的那麼單純?

他說他今天有工作,他的工作是「伴游」嗎?

牛郎,這個字眼像根針一樣尖銳地刺進她的胸口,教她痛得蜷縮起身子。

從昨晚綿延到今天的甜蜜溫馨,在這一瞬間完全崩解。在他那麼認真的說喜歡她之後,他如何能陪著另一個女人出游?

「老天……」她覺得自己被玩弄了。

她木然地起身,走開,而眼前已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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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堤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米開朗基羅廣場的,只知道當她回過神來,就已經站在他住處樓下。

她站在門前發了好一會兒的怔,然後才打開了門,上到二樓。

打開他寓所的門,她望著偌大的屋子,不覺又發怔。

她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他伴游賺來的嗎?是多金的女人成就了這一切嗎?

天啊,他為什麼要接近她?她什麼都沒有啊!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即使他們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的承諾,她卻無法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對他有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期待及悸動,但她沒辦法接受他在陪伴其他女人之後,再若無其事地回到她身邊。

「老天……」她無力地癱在門邊,懊惱而傷心?

他怎麼能這樣對她?他怎麼能一邊陪伴其他女人,一邊還說喜歡她?他昨天的那些話已經打動了她啊!

不,她不能這樣下去。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之前,她得迅速的抽身離開。

忖著,她快步地回到客房,毫不遲疑地收拾了行李。

抓著行李跟背包,她沖出房間,然後往門口疾走。

一拉開門,她嚇了一跳。因為,他就站在門外。

罷到家,史恩就發現提著大包小包的她。他微怔,神情嚴肅地睇著她及她手中的行李。

「你要去哪里?」這異常的狀況讓他吃驚。

他以為當他回家時,她會微笑期待他的返家,但事情似乎不是這樣的。

此刻的她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而且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這是干嘛?」他濃眉一糾。

「還你。」她將鑰匙遞給他。

他不解地看著她,「怎麼了?」

敝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又……

「我不好意思再打攪你。」她一副跟他十分生疏的模樣。

他皺起眉頭,「你在胡說什麼?什麼打攪?」

「你工作那麼忙,我怎麼好意思打擾。」她唇角一揚,笑得有點冷淡。

他挑挑眉,「你該不是氣我回來得太晚吧?」說著,他看看手表,「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了。」

「所以我才不想再叨擾你。」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一幕,她不覺又氣又難過,「工作比我還重要多了。」

他不懂她為何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工作跟她孰重孰輕,實在不能拿來比較。

不工作,他不是變成「廢人」?而她對他來說,當然也相當重要。

她不像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人,卻為何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神情—凝,「工作跟你都—樣重要。」

「我有什麼重要的?」因為氣憤,因為傷心,她把話說得很重,「我只是個過客,再待個幾天就走了,你不會記得我,我也不會記得你。」

听見她這麼說,史恩臉色一沉,明顯的不悅。

「你說的是真的?你不會記得我?」

迎上他嚴厲的目光,她心頭一撼。

她感覺到他在生氣,但他何必呢?她對他來說,真有那麼重要嗎?

「昨天晚上你給我的感覺不是這樣的,你是怎麼了?」

「『感覺』是什麼東西?」她挑挑眉,語氣跟表情都一樣的挑釁。

他眉丘隆起,以一種審視的眼神注視著她。

直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實在想不出在短短一天不到的時問里,究竟能有什麼事讓她的態度丕變。

「麻煩你把話說清楚。」他神情認真而嚴肅。

「我是過客,匆匆來也匆匆走,何必那麼認真?」說罷,她抓著行李就想奪門而出。

他一把拉住她,將她扯了回來。

她生氣地瞪著他,「你想做什麼?」

「我不喜歡被甩得不明不白。」他說。

「甩?」她蹙眉一笑,「裴瑞可先生,『甩』這個字應該用在發生感情並交往中的男女身上,你跟我的關系恐怕並不適用。」

「不要跟我咬文嚼字。」他沉聲地道,「我昨晚吻得很認真,而你也被吻得很陶醉。」

聞言,她不禁憶起昨晚的種種,倏地羞紅了臉。

她羞惱地直視著他,負氣地道︰「那是裝出來的!」

「是嗎?」他濃眉一挑,勾起的唇角笑得有幾分的危險,「那麼你今天還裝得出來嗎?」說罷,他低頭攫住她的唇。

當他吻住了她,她又是一陣暈眩。

他很快地離開了她的唇,然後以一種充滿興味的眼神睇著她。

她感覺到羞慚,也感覺到受辱,「放開我!」她氣得想推開他,但他卻緊緊地攫著她。

「我並不打算放開你,在你昨晚又出現在我面前之後。」他熾熱的目光緊鎖住她。

「你……」她驚羞地看著他。

不打算放開她?他到底想怎樣?他以為他能對她做出什麼承諾?他以為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們之間就能發展出什麼嗎?

她不否認對他有著一種微妙而濃烈的情愫,但在今天發現他的「工作性質」之後,她真的是既傷心又失望。

他為什麼要糾纏她?她只是個游客,她不信他真的想跟她發展出什麼真心真情。

她當然也可以假裝一切都沒發生,繼續享受這一種愛戀的感覺,但她做不到!

她認真了,她真的期待著他未說完的「也許」……

鼻子一酸,她忍不住掉下眼淚。「放手……」

見她掉淚,史恩心頭一震。他驚疑地凝視著她,滿臉憂心。

「香堤?」他端詳著她的臉,「為什麼哭?」

她低下頭,不發一語。

「香堤?」他溫柔地端起她的下巴,剛才的慍怒頓時消失,「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听見他關心憂急的語氣,她更是難過得不能自己。

搗著臉,她低泣著。

「老天,」史恩慌了,「別只是哭,快告訴我。」他深情地凝視著她,並以指月復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

迎上他溫柔又熱情的眼眸,她的心一揪,疼得她再度落淚。

她多麼希望被他這般熱情的眼眸注視著、關心著,但她無法接受她今天所撞見的事實。

雖然他並沒有給她任何承諾,她卻還是見不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他熱情的唇吻著其他女人,他強勁的手臂擁抱著其他女人,他跟其他女人更深入的親熱……她就妒嫉得快瘋掉。

她的愛情是如此的自私,根本容不下一粒細沙。

「別那樣看我……」她啞著聲線,將臉一別。

他眉心一擰,重新將她的臉轉向自己。「我喜歡看著你。」

「不要……」她哭著。

他心疼地低頭吻去她的眼淚,溫柔地道︰「你的眼淚讓我的胸口好痛……」

她咬著唇,「你說過意大利男人的笑不能相信,甜言蜜語更是信不得……」

「我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統。」他說,「我不是個完整的意大利男人。」

「不……」她試著想掙開他,「不要再說了。」

「香堤……」

「我不能……我……」

「不能什麼?」他打定主意要問個清楚。

她淚眼朦朧地望著他,「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能給你……」

他眉頭一鎖,不解地看著她。

他要的是她的回應,但他覺得她說的似乎是其他的。但,他並不要求她給他什麼啊。

「你的衣服鞋子,你的房子,你……你所擁有的一切,我都供應不起。」她語無倫次地說,「我不能接受,我不要……」

「香堤。」他將她有點癱軟的身子提起,目光炯亮的直視著她,「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不需要你供應我什麼。」

「你所擁有的一切……是……是誰給的?」她哽咽著。

「誰給的?」他濃眉糾皺,「當然是我努力工作而來的。」

「努力工作?」她淒迷一笑,「你的工作是陪女人嗎?你趕回佛羅倫斯為的就是陪那位漂亮的女人嗎?」

聞言,他一震。

「她比你還大吧?她結婚了嗎?她……她給了你什麼?」說著說著,她終於還是哭了出來。

史恩疑惑地、怔愣地看著她,腦子里突然有幾秒鐘的空白。

終於,他回過神來——

「你……」該死,她把他當什麼?

「我今天看見了,你跟她……」她一臉哀怨地說。

「茱麗亞•布朗?」

「我不知道她是誰,總之我……」

「她是我的客戶。」

她突然激動起來,「我知道她是你的客戶,我知道她……她是你的……」

「我的什麼?」他揚起下巴,挑了挑眉毛,「你以為她是我的什麼?」

看他一臉好像被她發現了他的秘密也不在乎、無所謂的表情,她氣惱地道︰「不要把我當笨蛋,我知道她是你的什麼。」

他挑挑眉,一臉興味。「你說。」

「她……她是你的恩客!」她大叫著。

「呵。」他輕聲一笑,「你果然是那麼想的……」

「難道不是嗎?」她悲憤地瞪著他,「你說你今天要工作,你的工作就是陪她。」

「這一點倒是真的。」他說。

他毫不在意的模樣令她更加氣惱,「陪她有錢,陪我只會浪費時間,你……你讓我走!」說著,她奮力推開了他,沖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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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剛沖到門口,史恩的勁臂便抓住了她。

一振臂,他把她扯回懷里。

低下頭,他的臉欺近了她,近距離地凝睇著她。「你在吃醋?」

他的臉貼得那麼近,直教她心跳加速。「我……我沒有!」她漲紅著臉,抵死否認。

他撇唇一笑,「什麼陪她有錢,陪你只是浪費時間?你當我是男伴游?」

「別說你不是。」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我看見她挽著你的手!」

「唉,」他一嘆,「茱麗亞•布朗是有夫之婦,而且年過四十,你以為……」

「貴婦包養小白臉,很經典的成人情節。」妒火令她失去了理性,她根本听不下他的解釋。

「小白臉?」他臉色一變,有點生氣,「你真以為我是靠討好女人混飯吃的小白臉?」

「你不只混飯吃,」她的眼楮上下左右的溜了一圈,「你混得可好了。」

他神情嚴肅地直視著她,「你真是……」

「放開我,就讓我好好的去玩,也讓你安心去賺錢吧。」她說。

這一回,他一臉「懶得再跟你解釋」的表情,瞪著兩只炯亮的黑眸看著她。

突然,他狠狠地在她唇上一吻,然後離開。

她兩眼發直地望著他,說不出話。

「我陪她確實是有錢賺,但我跟她不是……」

「我不想知道。」

「她是我的客戶,從法國飛來跟我談一筆三百萬美金的生意。」他說。

她一震。

三百萬美金?她是不是听錯了?

他明明是個喜歡自由,到處打零工的人,居然說他在談三百萬美金的生意?

「生意昨天已經談成了,今天我是充當她的向導,陪她一覽幾個佛羅倫斯的指標性美術館。」

「騙人。」

「我像在騙人嗎?」他糾起濃眉。

她瞪著他看。不,不像,他說得很認真,一點都不像是在騙人。但教她怎麼相信呢?

就算她相信他真的跟那個熟女是生意上的關系好了,那麼他們為什麼要那麼親密?

「談生意需要那麼親熱嗎?」她質疑著。

他微怔。親熱?他跟茱麗亞•布朗?

「你到底在哪里看見我跟她?」他問。

「米開朗基羅廣場。」她說。

他想了一下,「喔,那時她的腳在痛,所以挽著我走路。」

「你說謊要不要先打個草稿啊?」

「說謊?」他眉梢一挑,「好,乾脆我們打電話給她好了。」

「好啊,打就打。」她料定他不敢打這通電話,因為再笨的人都不會斷了自己的財路。

他挑挑眉,拿起手機,迅速地撥了一通電話。

不一會兒,電話通了。

「嘿,是我.裴瑞可。」他眼底閃過一抹黠光,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我現在有個麻煩,可以請你幫忙嗎?」

見他真的跟電話那頭的某人聊了起來,香堤的臉色慢慢有了變化。

見鬼,他真的在跟那個什麼茱麗亞.布朗通話?

「是這樣的,今天我充當你的一日游導覽員,結果造成了一位美麗女性的誤會……」說著,他瞥了香堤一記。

香堤一震,臉上出現「糟了」的表情。

「不,她還不是我的女朋友,不過我希望她是……總之,可以請你替我向她解釋嗎?她現在完全不相信我……」

一听到他要請對方跟她解釋,她立刻搖搖頭,兩手交叉在胸前,做出一個「NO」的手勢。

「是嗎?那真的太謝謝你了……」史恩一笑,將手機遞給了她。

香堤張大眼楮,瞪著那支手機,好像它是什麼會吃人的怪獸般。

她用力地搖頭,並退後了兩步。

史恩趨前,硬要將手機塞給她。

她不敢發出聲音讓電話那頭的茱麗亞•布朗听見,只是拚了命的搖頭擺手。

史恩撇唇一笑,單手扣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攬在臂彎之中。頭一撇,他飛快地在她唇上一啄。

雖只是輕輕的一踫,那熱度卻教香堤心跳加速,臉紅耳熱。

他重新將手機拿近耳邊,但手卻還緊攬著她的身軀。「是我。」

「她不敢接你的電話……」他笑睇著滿臉漲紅的她,「嗯,我想她應該是相信了吧?」

看他一副得意的樣子,香堤又羞又氣。

她發現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根本毫無招架還擊之力。

「嗯,已經沒事了,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再見。」說完,他將手機往門袋里一塞。

「你太過分了……」她推著他的胸膛,羞惱地瞪著他,「為什麼要我接她的電話?」

「是你說打就打的,不是嗎?」他咧嘴一笑,無賴得十分迷人。

「我……我以為你不會真的打……」

「我坦坦蕩蕩,光明磊落,為什麼不敢打?」他反問她。

「可是……」

「現在你肯相信了嗎?」他將臉欺近,炙熱的氣息吹襲著她。

「我……」人家電話都打了,她還說不相信就真的有點難搞。不過……是真的嗎?

她還是無法相信他剛才說的事,他在談三百萬美金的生意?

「你……你是不是在做什麼旁……旁門左道的生意?」她試探地問。

他一怔,「你為什麼會那麼想?」

「因為你只是個打零工的人,怎麼可能……」

「打零工?」他訝異地看著她,「誰告訴你的?」

「你……你說你都到處跑……」她囁囁地說道。

「當然。」他眉丘—隆,嚴肅地聲明︰「我的總公司在羅馬、而米蘭,佛羅倫斯都有分部。」

啥米?公司?她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

「可是你……你不用工作,還可以陪我玩……」

「因為我是老板。」他瞪著她,一臉「我想打你」的凶惡表情。

「那……你去莊園不是因為要采收葡萄?」看見他的表情,她的聲音不自覺的越來越小,越來越心虛。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那種工作不必我親自出馬。」

「可是你說你是去工作的……」

「我在佛羅倫斯工作,不過我比較喜歡莊園的氣氛跟環境,所以才會跑到那里去住。」他說。

「噢,是這樣啊……」她恍神了一下,「可是莊園的主人為什麼同意你帶我這種不相干的人去住啊?」

「你……」他一臉懊惱,開始佩服起她的神經大條。

終於,他忍無可忍的捧著她的臉,然後清清楚楚地表明他的身分——

「我就是莊園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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