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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陽 第三章

被人強行拉入客棧內用膳,對凌陽來說可是頭一遭,而拉她的人還是向熙,這一點更令她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復雜感受。

她該高興還是該覺得厭惡呢?

看著向熙握住她手臂的大手,凌陽有些迷惘,卻也感覺一陣暖意涌上心頭。

向熙拉著凌陽來到二樓的上賓之座,從這里可以欣賞神龍湖的景觀。

「你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他邊問邊招來店小二,命令他將店內的招牌菜全送上來。

凌陽見他壓根沒等她回答就下令送菜上來,不禁氣憤地質問他,「你究竟想要做什麼?這樣很沒禮貌你知不知道?」

「我沒禮貌,那你就是火氣太大了。來,喝杯茶降降火氣吧!」瞧她吼得整間客棧的人都直往他們這兒望來。呵呵,今天他才知道原來她如此易怒。

見向熙真的倒了杯茶給她,凌陽更是氣得火冒三丈。「懶得理你!我要回去了。」她才沒有閑工夫跟他坐在這干瞪眼!

凌陽起身就要離去,向熙卻一把拉回她,將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你昨天踹我下水,害我的銀票全成了一團廢紙,現在要你陪我吃一頓飯作為賠償並不為過吧?還是你比較想還我三千兩銀?」他給凌陽兩條路選擇。

三千兩銀?!她還得起才怪!「你沒事帶那麼多錢在身上做什麼?」凌陽打算將一切的錯誤推到他頭上。

向熙輕啜口香茗,朝她微微一笑,「那是因為我正打算到他國去尋找珍奇古董,可是卻去不成了!你說該怎麼辦才好呢?」

呵呵,想要將責任推回他身上?她還挺有心機的,與他可說是極為適合在一起……適合在一起?唔……看來有些事情他可得好好想想。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與她相處久一點,再多了解她一些,這樣或許就可以得知為什麼他會對她有種不太一樣的感覺。

凌陽考慮了一下,要她賠償他三千兩銀是不可能的,而如果陪他吃一頓飯就可以了事,那倒可以答應。

「就陪你吃一頓也不會怎樣。」反正是他要請客,她何樂而不為?

不過……她還真的不太習慣跟他坐得這麼近。凌陽起身想要到他的對面坐下,卻又被他拉住手臂。

「你想要上哪兒去?」向熙問道。她怎麼一直坐不住?

「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你不懂得嗎?」他好像拉她的手臂拉上癮了,不過……他的手還真暖和,讓她心頭也暖暖的。

「不懂得。」向熙笑著搖頭,硬是將她拉回身邊坐好,伸手遙指前方,「瞧!你要是坐在對面,就看不到神龍湖的美好風光了。」

「你……」氣煞人了!他這人真是無賴,然而她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又不是沒有看過神龍湖,我家就在湖畔,每天看來看去還不都一個樣!」真搞不懂,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要來看湖?又不會有神龍出現!

「原來你家就在湖畔啊!」他還沒問,她自己倒先說了,替他省下不少口水。趕明兒他再到湖畔去找她好了!

凌陽蹙起蛾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向熙自然不會將心里的打算告訴她,「菜送上來了,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他岔開話題,開始太快朵頤。

凌陽拿起筷子夾菜,一面狐疑地瞅著他。瞧他嘴角上揚,眼楮都笑眯了,肯定沒打什麼好主意!她最好趕緊吃完飯走人。

向熙一面將佳肴送入口中,一面開口,「對了,你最近可有听說過盜墓賊一事?」不曉得她知不知道此事?

凌陽一听,頓時被口中的菜肴給噎著,一張俏臉嗆得通紅,「唔……」好難過,她快要被噎死了!

「你是怎麼了啊?」有必要因為他所說的話這麼激動嗎?向熙連忙倒杯茶遞給她,又伸手輕拍她的背部。

一拍……才發覺到她還真瘦小,仿佛只有他身軀的一半大小,要是將她緊緊地抱入懷中,定可抱個滿懷……呵,他怎麼一遇到她就思緒不正呢?

凌陽喝下他遞來的茶水,這才好過些,「咳咳……你剛剛說什麼來著?」盜墓賊?她與小弟們的所作所為被人發現了嗎?不可能啊,她行事向來小心,理應不會被人察覺才是。

「今天一早我到東南方的村莊察看發生盜墓事件的地點,一看之下氣得直想揍人。那些盜墓賊不但將整片的墓地翻開竊取陪葬品,還將里面的尸骸全拖出,簡直無法無天。」向熙萬分氣憤,巴不得早點將那些混帳家伙捉拿到案。

他這一番話讓一旁在用膳的人們紛紛白眼相向。用餐時刻說這種話,不怕消化不良嗎?

而凌陽則是松了一口氣。還好那里不是她下手的地方,而且她的作法也絕對不會那麼殘忍過分。

她心中大概有個底,知道會做出這種事的人,肯定就是何進。

他們這些盜墓賊各有地盤,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過近日何進的勢力越來越擴大,還打算並吞她的地盤。去他的!不要以為她身為女流之輩就好欺負,要是何進那死胖子敢把主意動到她的地盤上,她一定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向熙見她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一下子氣憤,不禁很好奇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直覺凌陽的神情變化鐵定與他所說的盜墓賊月兌不了關系,再打量她小巧耳垂上的鴛鴦耳飾,他直接動手輕撫她的耳朵。

「你怎麼有這鴛鴦耳飾?」先是蝴蝶簪,今日又換成鴛鴦耳飾,她所擁有的珍貴物品還真不少。

向熙的動作惹得凌陽芳心大亂,連忙撥開他的手。「我本來就有這對鴛鴦耳飾,你別隨便動手動腳的!」

她為什麼老是因為他的舉動而心跳加速?這樣很不正常啊!拜托,爭氣點,別再亂跳一通了!凌陽俏臉仿佛火燒般又紅又燙。

向熙挑起眉,饒富興味地瞅著她,「你就這麼不喜歡我觸踫你?」

逗弄她的感覺還挺不錯的,他喜歡這種感覺,想要讓她一直在他身邊。

「是……不怎麼喜歡。」他可不可以別一直瞅著她?那會令她很不自在的。

「喔,真是抱歉。」向熙為了表達歉意,改坐到她的對面,與她保持距離,並藉此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依他判斷,凌陽恐怕與盜墓賊月兌不了關系,才會在听到他說的話之後,神情變得有些緊張。

向熙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後,凌陽的心跳恢復平穩,可是心中卻有些惆悵。唉,怎麼會這樣呢?她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件事情搞不懂。「你不是古董商人嗎?為什麼會問我關于盜墓賊的事?而且,你干嘛要那麼氣憤?那些應該都不干你的事吧!」

「雖然我只是個古董商人,但是那些盜墓賊毫不尊重死者,擅自將他人棺木內的古物盜出販賣,這種行徑人神共憤,我絕不饒恕他們。」

「你自己還不是在販賣古董,有什麼資格怪他們?」凌陽反問向熙,看他要怎麼自圓其說。

「我是在販賣古董沒錯,但我絕不販賣盜墓賊偷出的陪葬品。我都是向有意將古物賣出的人買貨,而且在將物品轉手賣人之前,我可是會衡量對方是否真心喜愛那件物品,是否會善待它,確定之後才會進行交易。」

「啊?」凌陽萬分訝異,向熙和她原先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並不是見到古董就一定要強迫別人賣給他,他並不是只在乎自己可以從中賺取多少錢,原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

之前對他的壞印象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限好感,凌陽開口問︰「你認為怎樣才是對待古董最好的方法?」她想要知道他的想法是否與她相同。

向熙月兌口而出,「自然是將它們拿來觀賞、使用,讓它們發揮最大的效用。」要是有人膽敢將他店鋪內的古董買回去以木盒藏起來,讓它永遠見不得光,那他鐵定會將那人痛揍一頓,並且再以高價將古董買回。

因為古董可不是讓人買回去藏起來的,而是應該將它擺出來賞心悅目,否則把錢藏起來不就得了,買古董干什麼?

「說得對極了!我也是最討厭人家把古物藏起來見不得光,所以才會在三更半夜的時候--」凌陽及時打住,沒將自己見不得光的工作說出口。

向熙挑高眉看著她,「你說什麼來著?」三更半夜的時候做什麼?肯定有問題!

「沒事、沒事,吃飯、吃飯!」凌陽連忙搖頭擺手,將視線落回桌上的佳肴。看來他還是听到了,不過不打緊,反正他們不會再見面,她壓根就不用怕他會對她怎樣。

凌陽嘴角微揚,發覺自己此刻心情愉悅得很。為什麼愉悅?是因為她終于發覺向熙跟其他視錢如命的商人不同?還是因為發覺他們兩人的想法極為相近?

哎,怎麼會這樣呢?她一直不想受到他影響,卻還是受到他擺布,就連他笑她也跟著心情愉悅……

笑?凌陽定眼一瞧。真的呢!向熙正沖著她笑,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妳的表情真多。」說真的,她很可愛又逗趣,讓他很難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那又如何?我本來就是這樣子的人!」表情多又不是她的錯,他有必要這麼一直瞅著她嗎?害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向熙聳聳肩,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很欣賞她直爽的個性罷了,而且他也成功地從她身上得知一些消息。

首先,她住在神龍湖畔,跟他一樣不喜歡有人將古董藏起來不供人欣賞,還有,她不曉得在三更半夜的時候出外做什麼?這一點可令他好奇萬分。再加上她听到他說起盜墓賊時的強烈反應……向熙下定決心,要進一步查清楚她晚上都在做什麼。

凌陽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為什麼她會對他說這麼多事呢?她通常不會這麼長舌的啊!怎麼一遇到他就仿佛會將心里所有的話都說出來?奇怪,真的很奇怪啊!

不過這樣也算是好事一件吧!至少可以知道他們是談得來的,而非話不投機半句多。

見桌上的菜肴已吃得差不多,向熙放了一錠銀兩在桌上,「我們走吧!」他拉著凌陽的手臂起身,仿佛這動作再自然不過。

而凌陽也懶得同他計較,就任由他握著她的手,感覺一股強烈的暖流直上心頭,她並不覺得討厭,反而還有點喜歡。

「你要上哪去啊?」離開了客棧,凌陽不禁開口詢問。

「吃完了飯當然就要送你回去啦!」向熙邊說邊拉著她往神龍湖步去。

「啊?」送她回去?她不想這麼早回去,還想跟他在一起啊!不過這樣子的話她說不出口就是。

向熙揚起劍眉,「不然呢?你要逛哪里?我都奉陪!」

他可是從來沒對女人這麼好過,就只對她特別。為什麼?他也不明白,就是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凌陽停下腳步,試探性地詢問,「我想要去買些布料做衣衫,你願意陪我去嗎?」男人通常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的,因為陪女子逛街就很奇怪了,何況是陪還稱不上熟識的女子買布料。

「好啊!」向熙立即帶她往另一頭步去。他也正好想選些做衣衫的布料,就一起去布莊看看吧!

凌陽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地答應,而他手掌所握的位置又往下移了一些,剛好抓著她的手腕。不曉得……什麼時候他會握著她的柔荑?

哎呀!她在遐想些什麼啊?好丟人!仿佛她真的是欲求不滿的老姑婆。凌陽連忙將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拋到腦後。

向熙沒想到她的手腕這麼細,似乎一施力就能折斷,可是她的性格剛強,誰都比不上,全身也似充滿了活力般,深深地吸引住他的目光。

在前往布莊的途中,兩人听到一名小販吆喝著︰「來來來,快來瞧瞧這些發簪,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啊!」

小販的說辭引起向熙與凌陽的好奇心,兩人極有默契地一同湊上前去觀看,卻只消一眼,便又同時搖頭嘆氣地轉身離去。

「搞什麼啊?一個好貨都沒有!」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听到彼此說的話完全相同,向熙與凌陽不禁瞪大眼望向對方,好一會兒後,凌陽才開口,「你看了覺得怎樣?」她想要知道,她的看法跟聞名六國的古董商人是否相同。

向熙饒富興味地挑眉看著她,而後拉起她的柔荑朝布莊邁開步伐,「手工粗糙、用色不夠鮮艷,再加上簪花材質劣等,不值得花大筆冤枉錢。」

看樣子,她對于古董鑒賞也有一番獨特的見解,要不然就不會同他一般搖頭嘆氣,說出同樣的話。

「我也是這麼覺得。」凌陽綻開絕艷微笑。原來他們的想法相同,看來她並沒有白白浪費二十多年的時光做這一行,如今她的眼光已經和聞名六國的古董商人不相上下了。

「是嗎?」向熙微笑。看來他們真的很有默契,除了見解相同之外,談起話來也極為投機。

以往他只要和女人談起古董,她們就一臉興趣缺缺,害得他也不想再多談下去,不過她就不一樣,讓他有股沖動想要一直和她聊下去。

「對了,你喜歡什麼顏色的瓷器?我覺得瓷器以青釉最為好看,你覺得呢?」凌陽滿臉欣喜地說著,覺得有好多的話想要一直跟他聊下去。

「我也這麼覺得,因為目前以青釉的色彩最為鮮艷,而且不易褪色……」向熙侃侃而談,獨特的見解讓凌陽頻頻點頭附和。

今天,真的是向熙與凌陽感到最開心的一天,因為知音難尋啊!沒想到他們尋覓已久的知音,竟然就是彼此,所謂的命中注定,大概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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