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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折心 第二章

「謝謝你送我回家。」張芷潔依依不舍的下車,生平頭一次坐蓮花跑車,感覺真的好棒,也好恨為什麼她家要住在永和,離台北市這麼近,過一個中正橋就到了!

「不會。」伊集院楓看著她身後的舊公寓,發現經過的路人都很驚艷的看著自己的車,平民果然是平民,這令他有一股難以自制的虛榮。

然後,有一輛銀白色的福特迎面駛來,停在伊集院楓的車前,按了兩下喇叭。

「明宇!」看到車內的人,她驚呼一聲。

有個穿藍襯衫打花領帶的男人走下車。「芷潔!」

他不是說要分手嗎?張芷潔納悶的看著他,原本的笑臉瞬間垮了下來。每次都是他提出分手,每次說要復合的也是他,為什麼他能把分手說得這麼輕松?

伊集院楓接收到對方不大友善的眼神,笑了笑,這個就是她的男朋友?

「他是誰?」崔明宇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問。

「朋友。」張芷潔肩膀一扭,把他的手甩了下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讓伊集院楓看到她和男朋友勾肩搭背。

她干麼把他的手甩掉?「陪我去吃宵夜。」崔明宇再次強勢的摟住她的肩。

「你不要這樣啦,我朋友還在這里。」她不想在伊集院楓面前跟崔明宇吵架,便任由他摟著自己。

那又怎樣?「我是你男朋友!」崔明宇這句話說得很大聲,就像是在跟伊集院楓宣示她是他的所有物。

「我先回去了!」伊集院楓笑著對她擺擺手。

「開車小心,再見!」張芷潔也對他揮手道別。

伊集院楓臨走之前還故意說︰「回家後再打手機給你。」看到那男人眼楮里的怒火,他嘴角揚得更高,沒多久,蓮花跑車迅速地消失在巷口。

「他是誰?」

「我跟你說過是朋友。」張芷潔轉身拿出鑰匙,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什麼時候認識開百萬名車的朋友?」崔明宇追問。

「今天認識的。」她打開樓下大門。

「今天才認識你就跟他玩到那麼晚。」他不相信。

「哪有多晚,現在也才十點多而已。」她看了看手上的腕表。

「你不是說跟朋友聚餐嗎?怎麼又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他不悅的拉高音量。

「你這麼大聲干什麼?你不是說要跟我分手嗎?干麼還來找我?」

「那只是一時氣話,我都來找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分手能當氣話常常講的嗎?你講一次、兩次就好,講第三次也許我就當真了!」她現在真不想看到他。

「奇怪了,生氣的時候哪會有什麼好話?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我說分手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怎麼以前你都不當真,現在認識這個男的就當真了?」

「我們兩個的事不要牽扯到別人身上,這完全跟他沒有任何關系!還有,崔明宇,不只你有個性,我也有個性,我不是永遠都這麼好脾氣的!」張芷潔走進公寓,想關上大門,卻被他擋住。

他跟著她走進去。「唷!遇到這個男的,你的脾氣就變大啦!」

「你真的很不可理喻,我不想再跟你說話!」張芷潔生氣的走上樓梯。

「張芷潔!」他在樓梯間大聲喊道。

什麼嘛,說分手的人是他,現在來找她也不說點好听的話,甚至還要跟她吵,也不體貼她今天當人質受到驚嚇的心情,再加上好友今晚的那番話,張芷潔真的搞不清楚這種男朋友她要干麼?

「張芷潔,你給我站住!」崔明宇火大的拉開喉嚨大吼。

走到二樓,她看到二樓的廖太太正躲在門縫偷看他們兩個吵架,她覺得又羞又惱,忿忿的停下腳步,回頭冷冷的對他說︰「崔明宇,你沒有資格命令我,我們兩個真的分手了。」

「他媽的!」崔明宇用力的踹了一下樓梯的鐵欄桿。要不是爸媽喜歡她,威脅他若不把張芷潔娶進門就不把兩間房子過戶給他,他干麼還跟這個長相平凡的女人交往。

看著她的背影,他惱歸惱,還是追了上去。「芷潔!芷潔!」

張芷潔站在三樓的家門前,正要拿鑰匙開門,卻被他攫住手臂,鑰匙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你放手!」

「對不起!」崔明宇強壓下脾氣,好聲好氣的跟她道歉。「我們在一起兩年了,你也應該了解我的脾氣,我知道自己太暴躁,你就不要跟我生氣了!我如果不重視你的話,也不會推掉眼上司的應酬,特地趕來找你。」

「你不覺得你每次說話都很過份嗎?一點也沒考慮我的心情,跟你交往,自己都變得很沒有自尊。」張芷潔想起李香怡跟王正盛,為什麼他們兩個就沒有辦法像他們一樣感情那麼好呢?

「對不起啦!」崔明宇把她拉進自己懷里,伸長手圈住她。「我就是有口無心,你不要跟我計較,我爸媽就常夸你脾氣好、心地好、能包容我,才一直催我要把你娶進門,芷潔小姐你就別再生氣啦!」

他不夠高,不能完全容納她;胸膛不夠硬,沒給她那種結實感;熱度也不夠,擁抱不夠溫暖。她不自覺的拿他跟伊集院楓比較,她透過毛衣能感受到伊集院楓源源不絕的熱力,而且聆听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她發現了一個小秘密,她好像比較喜歡伊集院楓的擁抱。

鐵門內的木門突然被人打開,張父就隔著鐵門重重的咳了一下。

他們兩人連忙分開。

「爸!」張芷潔怯怯的走進家里。

「張伯伯!」崔明宇不自在的彎了彎腰。

「嗯!很晚了,快回家吧!明天還要上班。」張父一絲不苟的老臉,沒有任何表情的說。

「是!張伯伯再見,芷潔拜拜!」崔明宇僵硬的微笑著,面對嚴肅的張父,他長袖善舞的才能沒得發揮,只好快步走下樓梯。

張父在听到一樓鐵門關上的聲音後,才把門關上,轉身看著坐在沙發上喝冰開水的女兒一眼。

「回家為什麼不馬上進門,兩個人在門外摟摟抱抱成什麼體統,被鄰居看到,還以為我家教多差。」張父斥責道,走到沙發上坐下。

張芷潔低著頭,嘴巴咬著玻璃杯的杯口,安靜的聆听父親的訓示。爸爸是個正經八百的公務員,個性死板,做任何事都是有條不紊,鄰居們有誰不知道他們張家的家教甚嚴,哥哥是師大附中直升師大,現在回到母校教書。她是沒有那麼優秀,不過私立大學畢業後在一間會計師事務所上班,在鄰居眼中也算是乖乖巧巧的女孩,沒出過什麼亂子。

「我剛剛還沒開門就听到崔明宇在樓下大小聲,你們是在吵什麼?」

「沒有啊!」

「芷潔啊,」張母端著一個大碗公出來。「來,吃一碗豬腳面線壓壓驚,你今天在銀行被人抓起來當人質,媽媽在電視新聞看到快嚇暈了,趕快到菜市場去買豬腳回來炖,你快來吃,把霉氣去掉。」

「謝謝媽。」張芷潔放下杯子,走到餐桌旁坐下,希望能藉此逃過老爸的轟炸。

「崔明宇那小子,還沒結婚就敢對你大小聲,以後若要真嫁給他還得了?」說到底,他仍是心疼自己的女兒。

「哎唷!年輕情侶吵吵嘴是常有的事,你也不要太大驚小敝。」

「你懂什麼?」張父瞟了妻子一眼,張母馬上噤口不語。「芷潔,你這個男朋友,爸爸看了不是很滿意,長得油頭粉面」

「爸,你只要人家頭上抹一點發油就覺得人家油頭粉面。」張俊凱剛洗完澡,從浴室里走出來。

「你們年輕人不會看人,听老爸的準沒錯,芷潔,你那麼年輕,跟崔明宇分手,一定還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

「好燙,我等一下再吃,我先去洗澡了。」張芷潔連忙離開餐桌,跑進房里拿換洗的衣物,然後再沖進浴室。

「這孩子就是這樣,只要講到她不想听的事就會逃避,逃避解決得了事情嗎?」

「芷潔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人都嚇壞了,在門外讓男朋友抱一下又會怎麼樣,爸,你太古板了啦!」張俊凱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轉電視頻道。

「什麼古板……」

張芷潔在浴室里,打開水龍頭放熱水,雖然水聲很大,但是仍掩不住案親的抱怨聲。

☆☆☆

伊集院楓回到青翼商場頂樓的住處,一走出電梯,便看到美艷的金發尤物站在門邊。

「楓,你去哪里?我等了你好久。」琳達摩絲把手機放日皮包,她正要打手機找他。

「你怎麼來了?」他把手放在門上的感應器上,門倏地刷一聲自動打開。

她跟著他走進去。「想跟你一起準備結婚的事。」

他月兌下皮衣外套,往沙發上一丟,看著眼前這個由長老替他決定的妻子人選。「不是說三個月後回香港再籌備嗎?」現在可是他的私人假期。

「我沒來過台灣,知道你在這里所以也想來玩玩,我們可以當作是結婚前的情侶旅行啊!」琳達拖著行李箱進門。他居然不幫她拿,就自顧自的進門。

她知道,神翼的長老要他二十八歲就結婚他很不高興,她也必須壓抑著大小姐脾氣體諒他,因為能嫁給神翼騎士是多少名媛淑女日思夜想的心願,套句中國人的話,她有這福氣也不知道是上輩子燒了多少好香,所以她願意忍耐。

「好啊!那蜜月旅行也可以不用去了。」伊集院楓從衣櫃里拿出睡衣,走進浴室。

「楓,你別這樣嘛!我們認識不到一個月就決定結婚,彼此都還不是很了解,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的了解對方。」琳達跟著他走進浴室。

「出去,我要洗澡。」他月兌下毛衣,露出鍛鏈健碩的胸膛。

「我們都快結婚了……」她走至他面前,伸手撫模他結實的肌肉。

對!女人看到他就是這種眼神,全都是佔有的,不過今天有個女孩倒很特別,她的眼楮充滿了真誠,讓人忍不住就想多跟她講幾句話。伊集院楓扳開琳達的手,把她推了出去,然後關上浴室的門。

「楓!你開門啊!楓!」

☆☆☆

當伊集院楓穿著睡衣走出浴室,他發現客廳已經空無一人。

走了更好。他坐在沙發上,邊擦著頭發,邊點燃一根煙。

他看到桌上放著的女人皮包,有一條細帶子掛著金屬的英文D字,這是目前CD的新貨,他想起張芷潔背著的那個黑色皮包,她真的是個很平凡的女孩,他從來沒有跟這種女孩做過朋友,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他覺得很新奇吧!

然後,他听到從他房里傳出節奏輕快的舞曲,將毛巾掛在頸子上,把香煙捻熄後,他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琳達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情趣睡衣,看到他正倚在門邊,她就站在床上跳著火辣辣的艷舞,隨著舞曲的節奏,煽情的舞動四肢。

這女人……伊集院楓笑著搖頭,她真的是牛津大學的經濟學碩士,瑞士富士銀行的副總裁?

琳達看到他笑了,跳得更賣力,她就知道男人抗拒不了自己豐滿妖嬈的胴體。

有誰會想到白天所見精明干練的女強人,晚上會是個風騷、欲求不滿的騷貨。伊集院楓走近床前,兩手環胸,笑看著這個像蛇一樣扭曲著身軀的女人。

「楓!」琳達拉著他頸上的毛巾,把他拉向自己。

「跳完了沒有?」他笑問。

琳達微微楞了一下,又朝他嫵媚的道︰「你不想要嗎?」

「把衣服穿上,我打電話給青翼門,讓他們為你在青翼酒店安排一個房間。」伊集院楓抓著毛巾兩頭,往上拉,向後倒退了幾步,拿起房間里的無線電話。

「你說什麼?」她這下完全楞住了!

「我說快點把衣服穿上,我的手下要來了。」他朝她揚起一抹嘲弄意味十足的笑容。「還是你想……跳給我的手下看?」

琳達從床上跳下來,抓著他的睡衣,緊張的問︰「你是不是性無能?」不然他為什麼能那麼冷靜?

伊集院楓听到門鈴聲,拉開她的手,走出房間去開門。

琳達氣急敗壞的把房門砰地一聲關上,沒一分鐘又把房門打開,踩著重重的步伐出來。

她穿衣服的速度跟月兌衣服一樣快。伊集院楓看她穿戴整齊的樣子,更是抑制不住打心底嘲笑她的笑意。

「真是可惜了!」他兩手插進睡褲的口袋,笑著對自己的屬下說。

兩個男人走進來拿起她的行李箱便往外走,琳達在跟他擦肩而過時,停下腳步。

「如果你是性無能,那我們還是取消婚約吧!」她不能嫁給這種不算是男人的人,不管他多有錢、多有權勢。

伊集院楓笑著拍拍她的香臀,轉身又走進房間。

听到關門的聲音,他打開電視,轉到成人頻道。

那個女人真好笑,男人對她沒「性」趣,就懷疑他是性無能,一點都不知道該自我檢討。

老實說,琳達長得不是不好看,身材也不是不夠好,只是今晚……他不想踫女人罷了!

總覺得今晚自己該純情一點,因為認識了生平第一個平凡的女人,為此,他不想毀了這麼特別的一天。當下,他立刻把成人頻道轉到新聞台,突然從客廳傳來手機的鈴聲。

誰?伊集院楓坐起身,該不會是琳達打來纏他的吧?

一這麼想,他便躺回床上看電視,手機聲沒了,但是沒一會又響起來。

突然,他發現手機的鈴聲是與神翼騎士聯系時,才會用到的。於是,他立刻從床上站起身,走到客廳,拿起掛在沙發椅背上的外套,取出手機。

一看到手機螢幕上顯示的人名跟號碼,伊集院楓挑著眉毛接起電話。「喂!」

「還好,我還以為你睡了呢!」張芷潔欣喜莫名的聲音傳來。

「怎樣,有事嗎?」他走回房間,半躺在床上,一邊接電話,一邊看著新聞。

「還問我有事嗎?你說回家要打手機給我的,你該不會還沒到家吧?」

「回來了,而且已經洗好澡。」還看了一場引不起他「性」趣的艷舞。

「我也是,現在人躺在床上,那你在做什麼?」

「在看新聞。」

「你房間有電視?」覺得自己說的話很蠢,張芷潔接著笑道︰「像你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怎麼可能房間里會沒有電視。」

「難道你房間沒有電視嗎?」伊集院楓還是第一次跟除了神翼騎士以外的人抬杠。

「沒有,可是我有一台床頭音響,這是前年我哥送我的生日禮物。」

「你還有其他兄弟姊妹?」

「嗯!我有一個哥哥。」

「我是獨子。」

「是嗎?那不是很孤單?」

「不會,我有六個好朋友,不,」應該加上素素,「七個,我有七個死黨。」

「我也有三個好朋友,從高中認識到現在。」

他從手機听到一些旋律。「你在听什麼?」

「廣播,我每天晚上都要听廣播才能睡覺,你房間應該有音響吧?」

「有啊!」

「你也听听這個頻道。」她講了一個頻道的名稱。

「等一下……」伊集院楓轉身打開床頭音響。「什麼頻道,你再說一遍。」她又重復了一次。「是這個嗎?」他把手機放在音響旁邊。

「對!對!」

她清脆的笑聲真好听。「這個是交通服務的電台嘛!」他有點驚訝的笑說。「你現在人又不在外面,听這個電台干什麼?」

「雖然是在家里,可是能隨時知道外面的路況,你不覺得很好嗎?」

很無聊,但是,他喜歡。「這首歌還滿好听的。」

「嗯……」張芷潔跟著輕哼。「總在我家巷口和你分手,彷佛偶像劇一樣,覺得我們就要發生些什麼;總在回家時候不知所措,想再打電話給你,可是再見剛剛才說過……你也跟著唱嘛!」

「我不會唱,這首歌我沒听過。」他好一陣子沒來台灣。不過,她的歌跟她的人一樣,都讓人覺得舒服。

「怎麼會沒听過,這首歌很紅耶!它還是電影的主題曲。」她感到吃驚。

「其實我住在香港,這次只是來台灣度假。」

「哦……」她的聲音听起來好像有點失望。「難怪你沒听過,這部電影改編自一本網路小說,叫作《第一次的親密接觸》,這本書很暢銷的,你總該有听過吧!」

「誰寫的?」

「天吶!你居然不知道這本紅透半邊天的小說?」她尖叫。

「我真的不曉得。」他平常比較常接觸歐美的影音娛樂,又很少上網,所以不知道。

「噢!這本小說你非看不可,作者叫痞子蔡。」

「痞子蔡?」

「很好玩的名字吧!」

「听書名應該是本愛情小說,可是作者的名字又讓人覺得像是本笑話集。」

「起初的確是幽默故事,但這是一本讓人覺得哀傷的愛情小說,因為女主角最後死了!」

「難怪我不知道,因為我很少看愛情小說,我比較喜歡看推理小說。」

「我沒辦法看推理小說,那好像要把整個腦子打結似的,我總是沒有耐性從頭看到尾,往往立刻翻到最後看凶手是誰。」張芷潔懊惱的說。

「那你就不能領略在推理過程中的刺激與智慧,試試看-推薦一本給你看,艾勒里•昆恩寫的《Y的悲劇》,世界推理經典小說排行榜第一名,也是我最愛的一本推理小說。」她是第一個除了素素跟紫以外,讓他推薦書的女人。

「哦!艾勒里•昆恩的悲劇系列,我听過,但是我就是栽在他的《X的悲劇》上。」

「相信我,你會從《Y的悲劇》重新愛上艾勒里•昆恩。」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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