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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你說呢? 第九章

「我的房間在哪?」見邵仲樞尾隨在後,駱雨秋回過頭問道。

「為什麼不說是‘我們’的房間?」他挑逗的朝她眨眨眼,像個十足的登徒子。

她驚愕的看著他,「你知道我們不可能同寢共眠的!」

「為什麼不?我們已是合法夫妻,沒理由不同床共眠。」他旋即將她打橫抱起,走回他們的臥房,對于她不具攻擊力的拳頭,一點也不以為杵。

「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當她被置放于床的中問,她迅速坐起推開他。

「我從沒听過名義上的夫妻。」他笑著貼近她,牙齒輕輕扯下她的耳環,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喔!雨秋,你是那麼香,那麼甜……讓人忍不住想品嘗一番……」

他火熱的舌尖沿著她耳垂舌忝吻至頸項,所到之處都帶給她震撼,令她全身忍不住輕顫著。

「我們……不能這麼做。」她必須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找到自己的聲音。

他的唇也加入這甜蜜的掠奪,不斷地在她柔女敕的肌膚烙下一個個印記,手也不規矩的在她背脊來回著。

「不這麼做,哪來的孩子……」他粗嘎的喘息道。

駱雨秋被他灼熱的細吻弄得幾乎茫然了,她想要他停止,卻無能為力,她的推擠似乎只會引來他更熱切的吻,讓她難以抗拒。

「我從沒答應……是你……」

她斷斷續續的話根本不具影響力。

邵仲樞勉強從她頸部抬起頭,赤果的在他眼眸里清晰可見。

「就我一人是不可能有孩子的,這事需要兩個人……你跟我。」他執起她的手,放進嘴中吸吮。

她愉悅的發出申吟,頭腦就快失去理智,她很想不再抗拒這誘人的折磨,將自己交予他,與他共赴雲雨,但又有一個細微的聲音在她心底呼喚,她不能再淪陷于他的情網,那得到又失去的愛,只會帶給她更大的傷害。

「不……不可以……」

「可以的。」邵仲樞發出沙啞的嗓音誘哄著,一只大手悄然地伸向她禮服的拉鏈處。

扯開拉鏈,他輕輕地將它拉開,隨著禮服的滑落,呈現出的是她誘人的胴體。她那從前略微單薄的體態在育孕過孩子後,顯得渾圓、豐滿,讓他胯下的燥熱更是難耐。

「天!你真美。」眼前的嬌軀是他魂牽夢縈的。他鼻端摩拳著駱雨秋胸前的肌膚,感覺她的柔女敕。「雨秋,我最渴望的……」

渴望!那刺耳的字眼頓時讓她清醒起來。

他說的是渴望!渴望!他渴望的是你的身體,如同他渴望別的女人一般。

這念頭讓她驀然清醒過來,所有被燃起的激情,霎時盡消。

「我不知道做為一件附屬品,還必須成為你泄欲的工具。」駱雨秋僵著身體,冷冷地道。

「泄欲工具?」他停止的動作,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她口中。「你非得說得如此不堪?」

「你表現得很明顯,不是嗎?」

「你把我當成禽獸,還是以為我是在強暴你?」他暴怒的眸子,火焰猛烈躍動著。

駱雨秋闔上雙眼,「你以為呢?」

邵仲樞臉上倏地閃過痛苦的神色。

他以為?他還要怎麼以為?還能怎麼以為?她那看都不看他的眼楮,不早已替他判了刑?他連想上訴的機會都被她駁回了,他還能怎麼說?

這場婚姻是否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他應該放開她的,應該放她到她想去的避風港,放她去範振邦的懷中……只是,他真能這麼灑月兌的將她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上嗎?

看著她那張疲憊蒼白的臉龐,他的心不禁揪痛著。

掀起床單的一角,邵仲樞輕柔地替她蓋上。「睡吧!我不會再踏進這房門一步,你可以安心的睡個覺。」

他又細看了她半晌,見她仍不願睜開雙眼,他絕望的走向門外,不再回頭望她。多看一眼,只會讓他的步伐遲遲不肯踏出。

當門砰然闔上的那刻,駱雨秋才緩緩張開眼。

是她把他逼走的,她得償所願了,但為何她的心一點也沒得到平靜,反而更受煎熬?

她听見汽車發出的引擎聲,在不經思考的情況下,她奔出陽台外,看著那輛銀灰色的車身消逝在她眼前,吞沒在低垂的子夜中。

這樣的一個深夜,他會去哪呢?駱雨秋在心底默默地問著自己。

會在街頭漫無目的的駕車游晃,還是選擇個溫柔鄉尋找溫暖?

不管上哪兒,恐怕都比待在這好吧!

在這個家中除了他想要的兒子外,剩的就是她這個冰冷的妻子了。

不知怎麼,她突然同情起邵仲樞。若說她答應這婚姻是迫于無奈,那對他來說又何嘗是心甘情願的允諾,同樣都不是他們想要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埋怨,畢竟他的痛苦、不甘未必比她來得少。

駱雨秋走到躺椅邊坐下,興起了等他的念頭。陽台的視野能讓她在第一時間看到他的車駛返回來,只要看到他的車,她便會心安……

即將邁入冬季的晨色是灰蒙一片,那介于黑色與白色間的濁色調子,是略帶悲哀的,它們同屬無色相、無彩度的色彩,但灰色卻永遠不及白色的明亮、黑色的暗沉,只能處于中間的曖昧、渾濁狀態。

此時的邵仲樞,心似乎也罩上這麼一層濁色調。

整夜,他漫無目的在外流連,唯有那從他駛向街頭便落下的細雨伴隨他,直到清晨他才像只疲憊的鳥,驅車返回家中。

車子駛進庭園時,邵仲樞發現陽台內的臥房燈光依然亮著,一如他離開前的情況。

她……還沒睡嗎?還是,借由燈光才能帶給她安全感?

打開車門,他猶疑著是否該進去。在他思考的同時,忽地,他注意到那順著欄桿攀爬的藤蔓後方,隱約泛著些微的白光。

他走近細看,赫然發現那竟是整夜令他心湖蕩漾的人。

如同狂風一般的掃進屋內,他快步沖向三樓的陽台外。

乍見駱雨秋蒼白的睡容,他極力克制住那沖上腦門的怒火。

這算什麼?她打算折磨自己的身體來報復他?還是打算借由雨水洗淨那被他弄髒的身體?

其余的理由他不再多想,抱起她的身子,他刻不容緩的走向臥房內的床鋪,將她半濕的身體放實在柔軟的被褥上,連忙又走到櫥櫃中拿出條毛巾,輕柔地替她擦拭著。

睡夢中,駱雨秋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但似乎又有一雙結實的臂膀將她抱住,讓她飄忽的身子有了安定的感覺,不再那麼暈眩難受。

幾乎是在他伸手探上她額際時,她緩緩睜開迷蒙的雙眼。

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恍若不太相信的又揭了煽睫毛,「你回來了?」

「該死的!你在那淋多久的雨了!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他寒著一張臉,高張的怒火更是懾人。

面對他一臉的風暴,駱雨秋不自覺的將身子往後挪了挪,打了個哆嗦。

她囁嚅,「我只是……」

這動作又激怒了邵仲樞,他無法接受她一次又一次的將他倆的距離愈拉愈遠,那讓他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受。他可以忍受任何人對他漠不在乎,相對的,他也不在乎自己在人群面前是怎樣的一個人。

但,唯獨她例外,他不能接受她一再的將他婉拒在外,因為她是他極其在乎、極其重要的人啊!

邵仲樞粗魯的扣住她的雙臂,拉近彼此的距離,蠻橫的力道將她羸弱的身子搖晃得喀喀作響。

「你想用這方法來表達你對這樁婚姻的不滿?對嗎?」他憤怒中夾雜著痛苦,听來格外駭然。

「不是這樣的——」她終究沒能說出自己在為他等門,畢竟是她逼走他的,如今說出等門的理由,不顯得有些可笑?

「不是這樣?」他冷嗤。「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突然興起了‘雅興’,想體會置身在雨中的滋味?你難道不知自己的身體不適合做這種愚蠢的事?」

或許是連日的疲憊加上昨晚淋了一身雨的關系,此刻她只覺得頭痛欲裂,而在他盛怒之下的力道,幾乎讓她以為自己的雙臂就要被他捏碎。

「對,我的確對這所謂的婚姻十分不滿,但我絕不會因此傷害我自己,你太高估自己了。」承受不住他一再的搖晃與憤懣的嘶吼,她別過頭,無法克制的任由淚水滴下,強行掩飾啜泣聲的結果,反倒引起身體一陣陣的顫抖。

一滴豆大的淚珠不經意地落在他結實的手背上,這滴淚水像是刺進了他的心扉,灼痛了他。

這不是他想要的……但為何他每次都將場面弄得這般緊張,令她受到傷害?

他抬起駱雨秋那滿是淚痕的臉龐,輕輕吻去她面頰滑落的淚水,柔聲道︰「別哭,我不值得你落淚,別用你的淚水作為對我的懲罰,好嗎?」

她連串的淚珠猶如潰決的水,不斷地在她細致的臉龐交錯刻畫,此刻,她像是連帶將這幾年間的苦楚一並宣泄出,愈是想止住淚水,那清淚愈是不肯停歇地撲簌簌直往下流。

他就這樣擁她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安撫一個孩子般,直至她的啜泣聲稍微平息,不再抽噎得那麼厲害。

「我並非存心吼你,只是……當我看見你這麼不愛護身體的躺在陽台外淋雨,我實在氣極了。」

想起方才見到她就那樣躺在陽台外淋雨的模樣,邵仲樞心中不免又是一陣激動,他實在不敢想像氣管不好的她在淋了一場雨後,是否會引起一些其他的並發癥,思及她可能因此而永遠的離開自己,擁著她的勁道不自覺的又加重了地了

「雨秋,就算是為了……」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遠不及懷秋,他頓了頓,將「我」這字硬是打住。「就算是為了懷秋,別再用這方式來表達你對這婚姻的不滿。」

托起她的下顎,邵仲樞不舍地輕撫她紅腫的眼袋,「我寧願你用任何一種方式表達,但別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來報復我,這此其他的方式還更令我難受,你知道嗎?」

駱雨秋深知不論他這話的真實與否,自己的心已隨著他的一言一行起伏飄蕩,她也明白自己還是愛他的,盡避以往的傷痛曾在她心中劃過一道極深的傷痕,但她仍舊無法制止那顆決意再次為他沉淪的心。

毋需其他的言語,邵仲樞仿佛已洞悉她的心事,他攬過她微寒的身子,讓她在自己懷里找尋一處舒適,曾熟悉的位置……

他們的關系自那一夜起似乎有了改善。

盡避他們表現得不如一般新婚夫妻臉上洋溢著幸福,情悻卻日漸在他倆間蔓延開。或許是年少的那份愛戀來得太急、太快,讓他們來不及細細品嘗,如今隨著年紀的增長放慢腳步,對他倆而言無非是一種全新的體驗及感受。

多年不曾再認真追求女人的邵仲樞,猶如初嘗愛情的小伙子,一開始似乎有點含蓄、保守,生怕一時的貿然莽撞會嚇壞她。然而,伴隨著駱雨秋展眉的次數愈漸頻繁,他那懸岩在半空中的心慢慢放下,追求的方式也逐漸地大膽起來。

不可置否的是,懷秋對他們之間關系的改善具有極大的潤滑效用。

起初為了讓他們的關系由零開始,邵仲樞將主臥室讓給駱雨秋,自己則搬到客房居住,之後他們的關系雖有改善,但卻始終分房而睡,盡避他內心萬分想跨越這道鴻溝,卻又怕自己一開口會將這再度建立的情感推回原點。

直到一日,懷秋好奇的問︰「爸比,你和媽咪為什麼沒睡在一起?電視上的爸比、媽咪不都是在同一間房間睡覺的嗎?」

本以為他只是隨口問問,怎料當日才用過晚飯,就見他硬是推著他們上樓,強行把邵仲樞趕進駱雨秋房中,為了預防他一轉眼偷跑回客房,懷秋如同中正堂的憲兵,在外頭站了好半晌才走回自己的房間。

不知是彼此的身體曾如此契合,還是男女間與生俱來的那份吸引力,接連幾日,駱雨秋發現自己總是在邵仲樞的懷抱中醒來,慶幸的是自己醒來時他仍在熟睡中,否則,她真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而不能抹滅的是,他厚實的胸膛帶給她絕對的安全感,她幾乎貪戀那份溫暖,故眷戀不舍的期盼他能晚些起來。

邵仲樞又怎會不知駱雨秋那害羞的個性,每日當她熟睡後,他便可感覺到她溫熱的身子向自己依偎過來。面對這樣軟玉溫香的嬌軀,恐怕任何男人都無法安穩的一覺到天明吧!

婚後的他不曾忘記婚前許過的承諾,他放下一切惱人的公事,帶著她與懷秋走遍各地名勝古跡、旅游景點,連一些未曾听聞的鄉間小路也留下他們走過的足跡,邵仲樞明了這一切雖不能彌補他們七年來的空白,卻能在懷秋成長後存有一段不可抹滅也無法替代的回憶。

當然,除了彌補對懷秋的虧欠外,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別有用心。

在他的印象里,唯有置身于大自然中的駱雨秋,才會不吝于多展開笑顏,盡避她的笑容不盡然是為他綻放,但他的心總是隨著她的笑顏飛揚起來,不論是過往或是今後,他一直如此認為。

邵仲樞面對著眼前的男子,實在很難擺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

自從查出季浩秋就是駱雨秋的親生父親後,邵仲樞始終保持沉默,因為只要季浩秋有一點在乎這女兒的存在,不用他上門,季浩秋自己會找上他。

如今,事實也證明,他的想法並沒有錯。

「雨秋……」像是有些羞愧,季浩秋話到嘴邊頓了頓,才又開口,「雨秋這些年過得好嗎?」

「你不覺得現在才問,晚了點?」邵仲樞不算和善的反問道。

被他這麼一問,季浩秋那張歷經風霜的老臉盡是愧色,滿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對這孩子我的確虧欠她許多。」

邵仲樞看著眼前的老者沉默了半晌,他不是看不出季浩秋心中對女兒的那份虧欠,只是他不明白既有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是她這做女兒的不好,以至于讓你對她不聞不問?」他話雖是這麼問,卻明顯的可以听出是句反話。

「雨秋小時候是個貼心的孩子。」回想起駱雨秋的孩提時代,季浩秋臉上充滿了慈愛的神色。

「是嗎?」邵仲樞挑高眉毛。「那是她不討你的歡喜?」

季浩秋面露微笑的搖著頭。「你不用故意反著來問我話。」

「好!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拋下她們母女這麼些年?難道她們母女在你心中一點份量也沒有?」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拋下她們母女倆,和她們失去連絡的那年我人在印尼洽商,正好踫上印尼排華的暴動,等我回國後人事全非,雨荷走了,雨秋不知被送到哪,就連季氏的營運也出了問題……我常想,是不是我沒出國,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發生。」每日只要想起回國時接到駱雨荷的死訊,季浩秋心中總是充滿著萬般的澳海。

「這些年來,我不是沒找過雨秋,我甚至想到她母親的那所育幼院,只是那所育幼院經過幾次的遷移,等我找到時,院所已被拆建成工業用地。雖然我想繼續的找下去,但季氏那時的財務危機卻不允許我這麼做。我並非視錢如命,只是我手下有幾千個員工等著我吃飯,要是季氏垮了,他們的妻小懊怎麼辦?」

听見季浩秋這麼一說,邵仲樞頗能感同身受,畢竟他也是個企業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當季氏的營運重新步回軌道後,我請了幾家的徵信社找雨秋,但她就像是從這世界消失般,直到我前些時候來公司遇見她,才赫然發現,原來我女兒一直都在我身邊,只是我都沒發現。」說這話時,季浩秋語氣夾帶著濃烈的惋惜。

「她認出了你?」他們父女已見過面,這一點倒是邵仲樞始料未及的。

季浩秋苦笑地答道︰「沒有。在她眼中我只是一個毫無干系的陌生人。」

「或許是你離開時雨秋還太小,不記得你的樣子了。」看著季浩秋落寞的神情,他不免安慰著。如今事情都已清楚,他能明白季浩秋並非存心拋下駱雨秋。

季浩秋看著他,知道駱雨秋並沒有選錯丈夫,心里感到安慰。

「我不知道是該氣你突然取消和我小女兒的婚事,還是該高興你成了我大女兒的丈夫。」

「我想是高興得多吧!」邵仲樞笑著拍他的肩。「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升級為爺爺了?」

連續請了一陣子的假,懷秋終于還是回到幼稚園上課,這使得駱雨秋的時間突然多得不知該如何打發。

她常在想自己大概是天生勞碌命吧!所以只要一閑下來她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應該還有些事是等著她去做的。

思及此,她走出屋內,朝庭院旁的倉庫走去。

對于邵家這棟大宅她雖然還不算是全然的熟悉,但也大概了解內部的陳設,唯獨這間倉庫她一直未進來過。心想,這倉庫可能有些塵封已久的物品,將它拿出來清掃一番也好。

走到門前她才發現自己根本進不去,自動門的開關設在門內,旁邊的側門也被鎖著,要進去除了鑽地外,大概無第二個方法。

忽地,她發現門後方的窗戶,走上前,駱雨秋並不抱著大大的期望,她順手將窗子一推,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窗子竟沒上鎖?!

這扇窗雖不算矮,但對從小在育幼院爬慣樹梢的她來說,可算是輕而易舉的了。

穿著裙子爬窗雖是不雅觀的舉動,卻也顧不了這麼多,何況這會兒除了她自己以外,有的也只是一些花草樹木,應該是沒關系才是。

裙子一撩,她隨手將裙擺往腰際塞去,兩手搭著窗台,借著手肘的勁道,她不算費力的躍進窗內。

順著窗外射進的光源,映入眼簾的景象令她錯愕又吃驚……

偌大的倉庫中,有的只是兩輛車子,一輛是邵仲樞從前寶貝極的重型機車,另一輛則是她那破舊的腳踏車。

怎麼會?她明明記得大二那年……應該是下學期吧!

「下午趁著你上課時,我把你那輛腳踏車處決了,反正有我這柴可夫‘司機’接你上下學,你用它的機會也不多。」邵仲樞一臉理所當然的摟著駱雨秋的肩膀走出商學院。

「你說什麼?」她倏地停下,兩眼直愣愣的盯著他看。

知道她接下來的反應,邵仲樞連忙道︰「你先別發火,我絕對沒有輕視你那輛車子的意味。」

他眼珠子轉了轉,才又開口,「我們這麼說好了,一個人替某機構服務了大半輩子,總該有功成身退的時候,如同你那苦命的車子在受了你這麼久的蹂躪下,也該光榮退休了,不是嗎?」

駱雨秋好笑地白他一眼,瞧他把自己說得像是解救世人般的民族英雄。而她,反倒變成不通人情的暴君似的。

「不知英雄如何妥善安排它告老還鄉後的生活?」順著他的話,她打躬作揖的問。

「你說呢?」如同往常,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反問道。

「又來了!」每回只要見到他這副無賴樣,駱雨秋就明白她是別想知道事情的答案了。

見她有些惱了,他難得慈悲的說︰「告訴你也行,不過,你打算給我怎樣的好處?」

什麼?這簡直是本末倒置嘛!明明是他侵犯他人的財產,如今她卻還得給他好處?真是豈有此理!

「想都別想!」知道日後他總會告訴自己答案,駱雨秋自信滿滿地決定和他耗下去,她怎麼也沒想到最後還是要自己解開這答案。

回想起過去她不免有些失神,徑自模著車身,望見車鈴上早就遺失的蓋子,她嘴角噙著一抹微笑。

「看來,我是要不到任何的好處了。」邵仲樞慵懶地倚在窗邊,饒富興味的看著駱雨秋臉上的笑意。

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著,她直接反應的雙手顫動了一下,順勢將車推倒。

「你怎麼會在這?」她有些惱火的蹲將車子扶起。

現在這時候他不是應該在公司嗎?

「我要是再不回來,恐怕這滿屋子的東西就要被你這女飛賊搬光了吧!」

本是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在她听來卻有那麼點刺耳。

她不明白為何在育幼院長大的小孩總是被常人貼上手腳不干淨的標簽,從前她替人打零工,只要是工作的地方遺失了物品,眾人懷疑的第一個對象總是她,縱使事後查明真相、還她清白,可是她內心受到的傷害絕非一句對不起就能補償的。

「你知道那只是句玩笑話,沒有惡意的。」見她臉色不對,邵仲樞連忙解釋。

「既然是句玩笑話,你又何必這麼急著解釋呢?」駱雨秋挑著他的語病,像是存心找碴似的。

他知道她在等自己怎樣圖下面的話,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你就是不肯輕易的饒過我,是嗎?」他一語道破,微笑地說。

像是想到了什麼,駱雨秋眼神露出難得促狹的目光。「你說呢?」

對于駱雨秋,他想自己是莫可奈何的,只見他胡亂地揉著她的秀發,寵溺地道︰「你喔!」

拉開他那雙大手,她將發圈拿下,重新整理頭發。

他雙手交叉置于胸前,靜靜地看著。

「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待在公司嗎?」受不了他目光一再的干擾,她隨口找話問。

「沒有懷秋的陪伴,我怕你閑得發慌。」回應著她的話,邵仲樞的目光始終不會從她臉龐移開。

再這麼被他注視著,她肯定會被自己急促的心跳給弄得喘不過氣來。她越過他的身體,走到他那輛機車前。

「我自己會找事情做,你沒有必要因此而跑回來。」拒絕與他的目光對視,她低下頭,手指玩弄著機車的油蓋,順著油蓋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圈。

邵仲樞意識到自己的目光令她不自在,無奈的笑了笑。

「有沒有興趣出去兜風!」明知今天是這一波寒流最冷的時刻,他卻像是毫不在意的問。

「現在!」見他點頭,她又問︰「騎這輛車?」她臉上滿是懷疑。

「怎麼,你怕?難道真如那句話,人的年紀愈大,膽子也跟著愈小?」見她似有些退縮,他采激將法問著。

「我有什麼好怕,騎車的人又不是我。」她不甘示弱的揚起頭。

他目光閃過一抹得逞的神情,「那還等什麼?」

坐在車後,迎著一陣陣刺骨的寒風,駱雨秋不敢相信她會答應這蠢主意。

他們大概是一路上最引人注目的吧!撇開沒有安全帽不說,光是邵仲樞那一身亞曼尼的西裝,就引起不少人的觀瞻,畢竟很少會有人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騎重型機車,那實在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說實在的,距離你上回騎這車有多久了?」迎著冷風,她忍不住地打著哆嗦。

听到她這一問,邵仲樞先是一陣笑,「你不覺得現在才問這問題,顯得有些為時已晚?」

的確,她人都已坐在這輛車上,就算他多年不曾再騎過這輛車,她也不可能立刻要他停下車來,既是如此,知與不知又有何分別呢?

他們就這樣騎了好一段路,沿途的景色則是一棟連著一棟的大廈。

直到一塊工地前,邵仲樞才停下車來。

駱雨秋抬頭一望便知道這是哪兒了,只是她不太明白邵仲樞帶她來這的用意。

熄掉引擎,他轉過身看著她,「還記得這里嗎?」

她幾乎能說她這一生最快樂與最痛苦的回憶都在這棟公寓,要忘記又談何容易呢……

「再過一陣子這里就要改建成商業大樓了。」

駱雨秋只是默默的听著,臉上看不出她心中確切的想法為何。

「會不會覺得不舍!我們的一切都是從這里開始,我們的回憶也都在這里。」

遲疑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道︰「不舍得也不可能改變什麼,不是嗎?」

「只要你願意,無論再困難我都會盡一切之力保有這里。」他定定地望著她,「不再是靠金錢,而是用我的誠意。」望著他真摯的眼神,她明白他是出于真心的說出這話,她同樣地也回應邵仲樞一抹真心的微笑。

「別傻了,曾有的回憶不一直都在我們的心中嗎?既然如此,這棟公寓的存在與否都不那麼重要了。」

經她這一說,邵仲樞與她相視一笑,打趣的道︰「你會這麼說,該不會是想把倉庫那輛腳踏車也一並丟了吧!」

駱雨秋吃了一驚,「那輛車子的所有權還是屬于我嗎?我還以為它早讓人給侵佔了。」

「嘿!你這話有欠公平,我是幫你保管,可不是強行侵佔。」听出她話中的意思,他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辯解。

「是喔!」她嘴上雖是認同,但臉上所展現出的表情卻是完全相反。

兩人先是不發一語的盯著對方瞧,直到忍不住了,才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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