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大牌丫鬟 第二章

蘇州

下著傾盆大雨。

苞著護送她們的車隊到蘇州的小雅和春蕾,在蘇州城外的城隍廟歇腳時,春蕾輕聲對小雅說︰「大雨應該一個時辰內會停,一會兒我會找個地方躲起來,進城之後你好自為之,大少爺應該在三天前就已經到蘇州了,如果你真這麼喜歡大少爺,我春蕾也有成人之美,不過將來好壞你得自己承擔。」

司馬浪並未和護送她們的車隊同行,反而好像避瘟疫似的,快馬加鞭逕自回到蘇州府。

「春蕾,你放心,好壞我會自己承受,倒是你,在蘇州人生地不熟的,你要如何謀生?」小雅問。

「放心,你忘了嗎?我的力氣大、身子硬朗,可以替人搬重物掙錢,餓不死的啦!」春蕾樂觀地道。

「對喔!你力大如牛,光是靠做粗活、搬重物就強過咱們這些只會織布繡花的弱女子。」小雅笑了笑,嘴里羨慕著,其實她才瞧不起力大無窮的女人呢!男人哪會喜歡如此粗野的女人。

春蕾沒什麼心眼,不知道小雅心里的輕視。

「所以你不用替我操心,我可以活下去的。」

「如果大少爺愛上了我,我再利用關系想辦法把你弄進府里做丫鬟。」

「我不做丫鬟了,我要做我自己。小雅,你甭管我了,假使大少爺真愛上了你,也是你自己的本事,與我沒有千系。」春蕾好心道。

雨停了。

「春蕾姐,謝謝你。」小雅溫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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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分開後,小雅如願進蘇州司馬府做妾室,春蕾則如魚得水、自由自在的張羅她的鋪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沒幾天好光景,司馬浪和倪驤期從雲南回來,小雅的春秋大夢隨即被擊碎。

「你不是春蕾。」倪驤期在晚膳時老實不客氣的拆穿小雅的偽裝。

司馬浪愣了下,他對面前這張小臉本無預期,雖生得中等姿色,在他看來已是萬幸,沒料到竟然是假冒的小騙子,這個事實惹火了他。

他冷酷的目光直盯著她。

「你是誰?」

「太少爺,小妾是春蕾啊!」因驚怕而顫抖著的小雅,只覺得全身襲來一陣涼意。

「你再說謊就不得好死!」他無法原諒欺騙自己的人。

「大少爺……」小雅震驚得直打哆嗦。

「你不是春蕾,你到底是誰?」倪驥期加入質疑的行列。

小雅被司馬浪那雙陰鷺銳利的眼眸給震住,眼底全是一片懼意。

「我真的是春蕾。」小雅嘴硬地不肯承認自己的真實身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得不到滿意答案的司馬浪,不耐煩的看著面前的女人,眼底閃過一抹殘忍的光芒。

「既然你堅持你就是春蕾,那好吧!人人都知道春蕾力大無窮,你若真是春蕾,就拿出真本事來。」

小雅聞言呆住,「大少爺……」

「這張桌子比起你在燈節時扛的大石頭輕多了,如果你能把它扛起來走出這扇門,我就相信你是春蕾。」司馬浪指了指擺滿佳肴的紫檀木桌。

小雅驚慌地站起身跪在他面前。「大少爺,我不是故意蒙騙您的,這全是春蕾姐的主意。」

「起來說話。」他命令道。

她抖著身站起來。

「我叫小雅,也是府里的丫鬟,春蕾姐因為不想跟您一起生活,所以要我假冒她,我是無辜的,春蕾姐對我有恩,我想了想就答應了。」

小雅在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她這麼說是否會害死人,是她太大意,以為沒人認得春蕾。

「那她現在人呢?」司馬浪聞言怒極。

「春蕾陪著奴婢一同前來蘇州,與奴婢在城隍廟分開後便沒了聯絡。」

冷寒的面孔滿是不悅,司馬浪心中涌起想殺了春蕾的沖動。

到底是誰比較委屈啊?他對她已夠仁慈了,沒把她丟在老家守活寡,她以為她是什麼身分?他堂堂御賜第一書香世家長公子為何要受這等閑氣?

自尊受損的司馬浪,忿忿一掌擊向桌面,一聲巨響嚇了在場的人一跳。

「李總管,傳我的命令,集合全府的家丁,務必在三天之內把人給我找出來!」

但這里除了倪驤期和小雅,沒有人知道春蕾長成啥模樣,正巧倪驤期擅畫人像,連夜畫了數張,交下去給大家傳閱,以便尋人。

翌日一早,司馬浪練劍時倪驥期也來湊熱鬧,不過後者的劍術只是三腳貓功夫,練了三兩下即作罷。

「你還在生氣?」他問。

司馬浪收起劍,冷著聲道︰「不就是個女人嘛!有什麼好氣的。」

「口是心非。」倪驤期不信。

「我沒你那麼多情,可以泛濫的用在情愛和女人上頭,我這個人很實際,在我眼里女人大多貪圖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那個叫春蕾的女人不過是故意裝出清高的模樣,也許她早算準了我會發現這件事,想以此說服我相信她不愛富貴,只愛恬淡生活。」他冷哼一聲,滿是不屑。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看她怎麼自圓其說。」

倪驤期同情心不禁涌現。「別太苛刻,人家畢竟是姑娘家,哪斗得過你。」

「她已經下了戰帖,我能不接嗎?」

「或許這當中有什麼誤會。」

司馬浪不以為然,「這世間哪來這麼多誤會?那死丫頭分明是想給我個下馬威。」

假如她坦言不願跟他來蘇州共同生活,他會很乾脆的放了她,白痴才會多加為難,可她偏偏不言明,反而找個女人想蒙混過去,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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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陰沉沉的,果然午後便下了一場大雨,江南真是雨水多,小小如棉絮的細雨或是傾盆如萬馬奔騰的狂雨,都是尋常可見的。

春蕾可沒閑著,依恃自己力大無窮接下了幾樁買賣,掙了生活所需的花費,連下著雨心情都是愉悅的,心血來潮時還哼著新學的江南小調自娛。

她的鋪面很小,樓上的小綁樓是她棲身之處,租金不貴,她接兩三樁生意即可負擔。

她在一樓鋪面賣吃的,各種魚類料理是她拿手的,生意不惡,才開張半個月,已見人潮。

棒壁的貝家也做吃食買賣,不過他們賣的是包子和饅頭,因為住得近,所以和春蕾也套上了點交情。

他們是一對兄妹,貝亮亮是哥哥,妹妹叫貝晶晶,標準的北方人。

「春蕾姐,你能不能幫個忙?」突然,貝晶晶急呼呼的跑到春蕾的鋪子里。

「什麼事?」

「我哥上山采野菜,不小心讓後山上滾下的大石頭給壓住了,三、四個人台力搬,卻怎麼也搬不開那石頭……」貝晶晶擔心得快哭出來了。

春蕾轉身交代新請來的夥計看奸鋪子,然後看向貝晶晶。「你哥現在人在哪里?快帶我去看看。」

春蕾和貝晶晶趕到時四處早已圍著一堆人,春蕾當機立斷,推開圍觀的閑雜人等,嘴里嚷道︰「你們讓讓,我來試試。」

春蕾的本事在場者有幾人早有耳聞,大家皆抱著看表演的心情鼓掌叫陣︰「好耶!大力士來了,亮亮有救了。」

「是啊,找還沒見過女大力士出招呢!」

「現在終於可以見識見識了。」

大家你三自我一語的,不花一文錢便有戲可看,不看白不看,而且眼前這個大力士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弱質女流,一點大力士的壯碩樣也無。

春蕾立即蹲馬步,伸出雙手抱著石身,略一使力,大石再頑固也得離地。

痛得臉色發白的貝亮亮早已昏了過去。

「你們別隨意移動他。」眾人中出現一道冷靜的聲音。「我是個大夫,他受傷的腿必須先以木板固定後才能搬動。」

說著,他拿出預先找來的木板,用布條將貝亮亮的左腿綁好固定,然後揮手叫來兩名小廝,搬來門板把傷者放在其上拾往大街。

「他的家屬請隨我來。」白衣男子慢條斯理地道。

貝晶晶猶豫地看向春蕾。

「走吧!也許他能醫奸你哥的腿。」春蕾拉著貝晶晶的手往前走。

留在原地的好事者繼續左一句「太神奇了」、右一句「女力士好了不起」的,眾人議論紛紛,而肇事的大石頭依然不關己事的擱在大地的一隅,冷眼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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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貝亮亮的左腿清除了血跡,也止了血,安安穩穩的躺在大床上睡著。

「大夫,我哥要不要緊?」貝晶晶泫然欲泣的問,方才大夫處理傷口時她看得•好心痛。

「不礙事了,他福大命大,被壓住的地方正巧有個窪洞,否則他的左腿肯定要廢了。」白衣男子洗了洗雙手,就著乾布巾拭手。

「真的不礙事嗎?」可是她覺得好像很嚴重呢!

「你該謝謝替你哥哥搬開大石頭的姑娘。」白衣男子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春蕾。

春蕾微笑,「舉手之勞罷了,不需言謝。」

白衣男子溫文儒雅,一身貴氣。「請問姑娘芳名?」

「春蕾,春天的蓓蕾。其實公子才是晶晶該大謝特謝之人,要不是公子,亮亮的腿讓我們這些俗人一整,大概不廢也難。」

「在下羅憲求,很想和姑娘交個朋友。」他有禮的請求。

「公子不必拘禮,見面就是朋友。」春蕾笑道。

「姑娘果然爽快!」

第一眼,羅憲求即為春蕾的美所著迷,家財萬貫的他救人只為興趣,只要觸動了他的惻隱之心,不需一文錢就能得到他的診治。

春蕾打量了四周的擺設。「公子品味不俗。」在司馬家做了三年的丫鬟,眼里看的、手里模的雖然全不屬於她,可也培養了她的監賞能力。

「姑娘見笑了,這里的東西全是附庸風雅的小玩意兒。」羅憲求謙虛地道。

「小玩意兒卻有如此排場,羅公子該是非富即貴之人。」春蕾識人能力一向不弱。

「姑娘直呼憲求名諱即可,咱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而且我覺得小蕾這個稱呼很適合姑娘。」拉近距離是他對喜歡的人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羅公子,我哥真的不要緊嗎?」貝晶晶不放心的問。

「命保住了,腿也保住了,我看不要緊,你不要操太多心,有我在,你哥要死要殘還不是件容易的事呢!」羅憲求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他的專業不容人懷疑。

貝晶晶一樂輕嚷︰「公子大恩大德晶晶不知該如何報答,如果公子愛吃包子饅頭,晶晶每天給公子送一籠來!」

羅憲求順水推舟道︰「我喜歡吃包子饅頭,配小蕾鋪子里上好的魚湯。」

貝晶晶轉身問︰「春蕾,可以讓羅公子一輩子暍免費的魚湯嗎?」

春蕾好人做到底,「當然可以,只要鋪子開一天,公子就可以不花一文錢來喝湯。」

就這樣,春蕾在短短的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里交了三位奸朋友,這三個人竟然不同程度地影響了她日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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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江南一向多雨。這雨絲不大,東西斜飄,織就成紛飛的縴縴細雨。

春蕾穿著單薄的衣裳、撐著油紙傘,站在一座美麗雅致的拱橋上看著雨落水面。

四周精致的雕梁庭園包圍著曲折的水道,岸邊不時傳來說書彈評的聲響。

她被這景致、況味所迷住,不禁喃語︰「小河穿街過,水上有人家。」

「不錯嘛!還有閑情看雨絲、听彈評。」突然一道清冷的音調令人不寒而栗。

她循聲望去,顫聲道︰「大……少……爺……」

他眸光緊鎖住她懼意甚深的眼。「你還知道稱呼我為大少爺,這麼說來你是明知故犯了。」

「大少爺,你……把小雅怎麼了?」她直覺自己必須挺身而出,替可憐的小雅說話。

司馬浪銳目進出憤怒的光芒,大掌扣住她拿傘的右臂,紙傘倏地飄落水面隨波而去。

「我知道你力大無窮,如果你敢反抗我,就是逼我把你那亡命的賭徒哥哥和無辜的小表妹請來蘇州作客了。」司馬浪唇邊逸出冷笑。

靜默半晌後,她揚起不馴的下巴道︰「比力氣你當然比不過我,可要比權勢,小女子甘拜下風。」

司馬浪揚了揚劍眉,眼前的女子果然如驤期所言的如嬌花、似美玉,令他不禁質疑她美顏之下尚隱藏著一顆丑陋的心。

「做錯事的人是你,口氣倒是比我大。」他冷哼一聲。

她做錯事?她做錯了什麼事?成全別人也是錯事?小雅比她更仰慕他,她大發慈悲成人之美何錯之有?他應該謝謝她才對。

「小雅比我更喜歡大少爺,我覺得她比我更適合待在大少爺身邊伺候。」

他盯住她。「是嗎?小雅顯然和你有不同的認知,她說這全是你所主導的一出戲。」

「小雅這麼說一定是被你嚇出來的。」她理所當然地道。

「被我嚇出來的?認識我的女人還沒有向我抱怨過長相的。」他自尊心小小受損地道。

「你肯定很少照鏡子,所以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嚇人。」她老實道。

他惡狠狠地回腔︰「說我模樣嚇人的你是第一人,真是勇氣可嘉。」

「謝謝贊美,大少爺,我不知道從來沒有人敢對你說真話,如果你能多笑一點,或許較不會那麼嚇人。」她閃動著一雙淘氣的黑眸,眼波流轉間有著說不出的動人。

其實他的模樣哪里嚇人?不但不嚇人,還好看得緊,英姿勃發、身形偉岸,是頂天立地的人物。

他松開她的手,詭笑道︰「不管你怎麼討厭我的模樣,你都是我司馬浪的妾,一生一世都無法改變了。」

「一生一世好長啊,能不能短一點?例如半生半世?」她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問。

「這得看你的表現而定。」

「什麼表現?」

他睨向她,兩人站在雨中,雖是細雨,淋多了也要濡濕衣裳,他牽起她的手,奔向一側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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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開他的手。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如果你把我伺候得很好,就準你只伺候我半生半世;如果你把我伺候得不好,那就對不起了,我只好留你一生一世……」他故意嚇唬她地補充道︰「好慢慢地折磨你。」

她瞪向他。「我不會伺候人。」

「做了三年丫鬟,現在卻告訴我你不會伺候人?」他失笑。

「三年里我伺候的清一色全是女人,沒伺候過男人,你要我伺候男人不如留小雅下來方便些,她比我靈巧,學習能力也強,一定很快就能進入情況。」她想起她的魚湯誧子不能沒人打理。

「小雅可不是我的侍妾,我留她作啥?」他好笑的看著她。怎會有這種女人?把丈夫往外推。

「都是女人,沒什麼差別啦,反正你會再娶大家閨秀為正妻,更有本領些還可以每半年納一房妾,不差我這個粗手粗腳的春蕾伺候。」

她滿腦子想的全是月兌身之計。

「我就要你伺候!」他固執地道。

「這就有點難辦了,不然這樣好了,你把你家住所告訴我,每個月初一和十五我去伺候你。」她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只有這樣才能兩全其美。

他微蹙眉。「為什麼只能初一和十五?」

「因為其他時候我沒空。」她豁出去了。

「沒空?你忙什麼會沒空?」女人有什麼大事好忙的?

她絞著手道︰「我要做生意。」

「做什麼大生意?」他雙手交環於前,擺明了不以為然。

「我賣魚湯。」初一和十五她不殺生,放大假。

「我知道,那又如何?收起來不就成了。」這不難辦。

「不行。」她嘟著嘴拒絕。

「為什麼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還會有什麼理由?

「你愛煮魚湯以後膳房全歸你管,你愛煮幾百斤魚湯由你決定。」他已做了最大的讓步。

「那不一樣。」她反駁。

「哪里不一樣?」

「少了樂趣。」她很堅持。

他準備和她周旋到底。「賣魚湯會有什麼樂趣?」

「你是富家大少爺,自然無法了解我所謂的樂趣,總之你別阻止我開鋪做生意。」

司馬浪豈是個輕言放棄的人,他立刻使出絕招,「你哥的大債主要錢要到蘇州來了,五百兩銀子,你認為我該不該給?」

好家伙!竟然以此威脅她,她真是快嘔死了。

「我哥的事早在三年前就不干我的事了,如果大少爺你賺錢多想助紂為虐,春蕾不敢有意見。」

他眯起眼,黑眸閃著探詢的光芒。「你不怕你唯一的哥哥死於非命、尸骨無存?」

她僵了下,狠下心。「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他眸底閃過一抹莫測高深的興味。「我可以幫他度過這個難關。」

她搖搖頭。「沒有用的。」

「為什麼沒有用?」他反問。

她嘆了一口氣。「他死性難改,度了這個難關還會有另一個難關,永遠沒完沒了。」

「那就砍斷他的雙手,讓他不能模骰子。」

她沒好氣地道︰「他還有雙腿,可以訓練用腳趾模骰子的功夫。大少爺,我看您還是甭浪費銀子了。」

「那就挑了他的腳筋。」他又說。

「一張嘴照樣能喊二三一開小、四五六開大,總不能把我哥給毒啞吧!」她太了解深陷睹海無法自拔的睹徒,除非死去,否則很難轉性。

「你忍心看著你家絕後?」他動之以情。

說真格的,她的反應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本以為她一听自家兄長有難,肯定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楚楚可憐的求他出錢出力相助的。

如此冷淡絕情的反應反而讓他不知該如何應付。

「爹娘會明白我已經盡了全力。」她已經做好打算,若是不幸真有那一天,她再撿個討喜投緣的孤兒帶回家扶養,好跟她姓、傳她家香火。

「問題是你並沒有盡力。」他咄咄逼人。

「因為我沒有能力填補無底洞。」她不想贅言,听得越多、解釋越多,只會令她心軟。

「我隨時隨地準備好幫助你,你為何不領情?」他希望她能欠他一份人情,這麼一來她才會乖乖听話,可眼下要說服她入甕似非易事。

「領了情還要還這份情,春蕾承受不起。」她可不笨,才不願跳人他挖的陷阱呢!

「有些人情債就算欠下也沒啥了不起的,難不成你怕我會吃了你?」他取笑她。

「天下哪有容易還的人情?」她不想失去自由。

他故意賣關子,「當然有,也許我需要個力大無窮的大力士,替我清除障礙物。」

她戒慎的看著他。「就這樣?清除障礙物?」

他微笑,心里短暫的雀躍了下,知道她已稍有動搖,這對他而言是成功的一半。

她成了他征服的對象,她越是對他不在乎,他越想追逐,這是男人的天性︰充滿挑戰意味的女人,能激起他的斗志。

「不難對不對?」他隨意的攤了攤兩手。

「若只是搬搬東西當然是不難。」可是,有這麼簡單嗎?

「既然如此,你哥的賭債我負責替他還,而你……得收掉鋪子和我回家。」他開出交換條件。

「我不想收鋪子。」它是她的夢想。

「你不收鋪子如何專心伺候我?」他不高興地道,他已經讓了許多步,不想再讓。

「我不伺候你。」她不再看他,逕自往大街走去。

他跟在她身後,「下著雨,你要上哪兒去?」

她走出回廊,隨手在廊邊的小芋田里摘了一大片芋葉遮雨。「放心,我有天然的雨傘,倒是大少爺渾身上下是上好的料子,可別被雨絲給糟蹋了。」

他不信她真能狠心丟下手足的死活不管。「我想你哥籌不出錢,很可能會把鳳鳳表妹賣到花街。」

她愣住,手握芋柄回眸。「你說什麼?」

「你可以不管男的,可不能不管女的,令表妹是無辜閨女,要是進了勾欄院,不知能否受得了那樣的苦。」他觀察她的表情道。

她投降了!沒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鳳鳳出賣自己的身子替哥哥還債。

「你贏了!」她垮著一張臉。

「我知道我會贏。」他笑著,有絲得意。

「我有條件,第一,不收鋪子,但是我會努力地扮演好妾室應該扮演的角色;第二,我要把鳳鳳接來蘇州。」

司馬浪本想拒絕,隨後決定隱忍下來,如果她真這麼簡單就變得百依百順,他也會覺得失望。

「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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