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高挂,晕黄的月光顺着无声开启的门缝洒了进来。
一个娇小的人影蹑手蹑脚的靠近床榻,唇角在黑暗中弯起一道邪魅的笑弧。
“湛哥哥,你睡了吗?”娇女敕的童音好小声、好小声的问。
床榻上的小山静土不动,连打呼声也没听见。
她摆出恶羊扑虎的姿势——
“哇!”
东方威威一沾到棉被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被褥里根本没人。“人呢?”三更半夜的,湛哥哥不在床上睡觉,会上哪儿去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角落里一个欲振乏力的男声响起。
她猛地回头,这才注意到黑暗中的高大身影。“湛哥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站着睡觉的?这样不会很累吗?”
“只要你半夜不来偷袭我,我会睡得很舒坦。”他没好气的说,白天要避着她,连晚上都得处处提防,这世上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
冷湛移步上前,点亮桌案上的烛火,无力的睇着被她搂在怀中的小棉被。他知道那条小棉被从她婴儿时期就形影不离的跟着她,她只要没有它就睡不着,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来他的房里过夜了。
“湛哥哥,人家睡不着嘛!”她红着眼说。
他指着小棉被,很有耐心的问:“有它在怎么还会睡不着?”
“是真的嘛!以前有乐乐跟我一块儿睡,我已经习惯旁边有人了,现在我一个人睡就是没办法咩!人家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了,眼睛都快变成熊猫了……”她眼巴巴的瞅着他,“湛哥哥,我来跟你睡好不好?”
“不行!”冷湛失声吼道。
东方威威眨巴着大眼,“拜托也不行吗?”
“不行,”他深吸口气,觉得头似乎更痛了。“如果你真的睡不着,非要找个人陪不可,可以去请温夫人帮忙……”
“湛哥哥,要是我现在真的去找满姨,温吞大夫铁定会怨死我,人家现在正忙着制造女圭女圭,我才不要去打扰人家。”
冷湛俊脸微赧,“谁教你这种事的?”
她白他一眼,好像怪他把她看扁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道理还不需要人家教。像小雪儿还没出生之前,我每次去找干娘,干爹就会很生气,老怪我和乐乐妨碍他们制造女圭女圭的机会,现在我可学乖了,免得将来温吞大夫和满姨生不出女圭女圭,全把过错怪到我身上来,还有我也不能去找缭绫姊姊,因为她肚子里已经有女圭女圭了,黑哥哥铁定会把我赶出来,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还是不行。”冷湛铁了心地拒绝她。
东方威威小脸一皱,“为什么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你回自己的房里去。”他不能再纵容她了。
她使出最拿手的轧功来,“可是睡不着真的好难受耶!湛哥哥……”
“你真的不回去?”冷湛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要!”
“好。”只见他右腕一振——
“湛哥哥,你想点我的睡穴对不对?”东方威威狡黠一笑,只要他随便一个眼神,她就猜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你真的这么做,可要有勇气承担后果喔!”
冷湛俊目一眯,“譬如说?”
“譬如说我会到处宣传自己失身于某人,然后某人就会马上被五花大绑地准备拜堂成亲了。”她笑咪咪的说。
他霎时气黑了脸,“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而是忠告。”东方威威咯咯娇笑,接着堂而皇之的霸占他的床,四平八稳的躺在上头。“嗯!这张床躺起来比我的舒服多了,湛哥哥,快过来呀,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到处跟人家说我们每晚都睡在一块儿。”
“你说什么川。”冷湛的脸色由黑转青,敢情她是打算每天晚上都来跟他挤在同一张床上?!
东方威威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睡眼惺忪的拍拍身边的空位,“我好困,快躺下来……”没有抱枕可以抱,她很难睡得着。
他还能怎么样?遇上她!他只有认栽了。
他乖乖地躺上床。“好了,你快睡吧,”等她睡着,他再把她扔回去。
“湛哥哥……”东方威威在他耳边吹气,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冷湛把不该有的反应都硬生生的憋住。“闭嘴!睡觉!”
“睡就睡嘛!这么凶。”她合上眼皮,噙着一缕满足的笑靥入睡。
事情为什么又会变成这个样子?冷湛真的很想痛哭一场。
唉!湛哥哥已经躲了她一整天了。
东方威威在大街上寻找冷湛的踪影,思忖着是不是因为昨晚她吓到他了,所以他才会避不见面?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湛哥哥相信她的真心呢?
她在街上逛了一圈,走得快累瘫了,这时,她见到路旁有七、八个孩子在打陀螺,她灵光一闪,兴匆匆的跟着加入战局。这种小把戏可难不倒她!
“我们来比谁的陀螺转得最久好不好?”东方威威两手擦在腰上,经验老到的下战书。“输的人要当赢的人的跟班,帮他跑腿办事,怎么样?”
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
“好,比就比。”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孩点头同意。
“是啊!别以为你比我们大就会赢。”
“没错、没错。”
东方威威粉“摇摆”的抬高下巴,“你们可不要小看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玩赢过我,胜利的人绝对是我。”
“哼!比了就知道。”孩子们被激起了斗志,一个个跃跃欲试。
她嘴角往上一勾,“好,谁先来?”
“我!”其中一个男孩不服气的说。
比赛就这么开始了。小孩们一个个轮流下场,不过都不够看,全败在东方威威的手里。
最后轮到那个年纪较大的男孩。
“阿吉,加油!”
“不要输给女生了!”
“加油!”
叫阿吉的男孩将细绳绕上陀螺,然后十分熟练地往地上一抛——
“转了!转了!”
“阿吉好棒!”
“阿吉一定会赢……”
陀螺的确转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缓慢下来。
“怎么样?”阿吉骄傲的看她。
东方威威弯身捡起陀螺,趾高气扬的由上往下睥睨他,“本事是不错,不过要跟我比可就差远了,不信的话,你睁大眼睛仔细看了……”
她俏皮的扬扬眉毛,右腕晃出一道漂亮的圆弧,手上的陀螺就这么打了出去。
“哇!”惊叹声此起彼落。
“好厉害喔!”
“阿吉输定了……”
原以为准赢的阿吉也看得目瞪口呆。
陀螺在地面转了许久,根本不必再比下去了。
“你赢了。”阿吉很有风度的说。
东方威威双手环胸,笑睨一群垂头丧气的孩子们,“按照约定,既然你们输了,就得帮我办事。”
“你要我们帮你办什么事?”有人问道。
她偏头想了想,“我现在正在找一个男人,他大概二十二岁左右,身材很高大,而且长得很俊,不过,他最大的特色就是有张生人勿近的冰块脸,只要谁能找到他,我就教他怎么打一手好陀螺。”
“真的吗?”阿吉眼睛发亮的问。
“嗯!我说到做到。”
阿吉一扫方才被打败的阴霾神色。“我马上去找。”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东方威威满意地看着孩子们一哄而散。“湛哥哥,这下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她掩嘴轻笑,不禁在心里佩服自己的聪明。
“姑娘?”一个开朗的男中音不期然的从身后传来。
东方威威还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其它声音根本入不了她的耳。
“这位姑娘,请问……”
待会儿湛哥哥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真想早点看到,嘻、嘻……
“咳、咳!”见对方似乎没听见自己的叫唤,男人索性移动双脚来到她面前。“姑娘,在下冒昧了。”
她诧异的瞅一眼突然蹦出来的人。“你在跟我说话?!”
“是的。”对方有礼的拱手。
东方威威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岁数跟冷湛相彷,五官端正白净,虽然不是挺英俊的,看起来却满顺眼的,不会让人讨厌。从他身上的穿著款式和质料,还有跟在身边的两个随从看来,他绝对是个富家公子哥,看在对方还算有礼貌的份上,她就理他一下好了。
“什么事?”
“在下姓萧,单名羿,羿就是后羿的羿……”
“说重点!”她还是喜欢男人说话像湛哥哥一样,简单有力,不会拉拉杂杂的说一大堆废话。
她的回答引起两名随从的不快。
“你知道我们家少爷是谁吗?居然敢对他无礼?!”
“住口!不许对这位姑娘无礼,你们都退到一边去。”萧羿微恼的斥责。
两名随从只好模模鼻子,往后退了几步远。
见惯了众人对他的卑躬屈膝、逢迎巴结,萧羿对她的态度不但不以为忤,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是这样子的,在下刚刚见到姑娘玩陀螺的样子,心里非常钦佩,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在下正好认识一位制作陀螺的师傅,可以请他特地为姑娘订做一个。”他好脾气的说。
萧羿着迷的目光始终定在那张古灵精怪的小脸上,他从来不知道有人的表情能如此千变万化,让人一辈子都看不腻。
东方威威斜眼瞅着他,还不忘自吹自擂,“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我知道自己长得人见人爱,不过别以为我笨笨的很好骗。”她可不是乐乐。
“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跟姑娘做个朋友,绝对没有不良企图。”他无比诚恳的表示,“姑娘若是不信,在下可以对天发誓。”
她也不嫌脏,在路旁挑了块地方坐下,用很不屑的眼神睐他,“本姑娘才不相信发誓这种东西。”发誓若是真的有用,她不知道被天打雷劈几百次了。
萧羿急得直冒汗,“在下是真心想跟姑娘做朋友……”
“既然是真心,那你还站那么高干什么?,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东方威威鄙夷的说。
“是!是在下错了。”他撩起洁白干净的衣袍下摆,就要席地而坐。
原本站得老远的随从赶紧上前,“少爷,地上很脏……”
“你们都先回去,不要再跟着我了。”萧羿皱眉道。
“少爷!”他们急急的叫道。
他难得摆起主子的架子,“你们敢不听我的话?”
“可是老爷交代小的一定要跟着少爷,少爷到哪里,小的就要跟到哪里……”
东方威威哼了哼气,一脸轻视的说:“你都已经这么大了,你爹还管你管得这么严,简直是把你当作小孩子看待嘛!”
为了不想在佳人面前漏气,萧羿严厉的斥道:“你们还不回去?”
“少爷,小的不敢不听老爷的吩咐。”随从为难的说。
萧羿一向不是会为难下人的主子,只好作罢。“那你们就站远一点!”
“是。”两名随从只好遵命。
“不知姑娘贵姓?”萧羿撩袍坐下,温柔的目光须臾不离身边的小佳人。
她托着腮帮子望向远处,也不扭捏作态。“东方威威。”
“原来是东方姑娘……”
东方威威翻了个白眼,“你说话不要这么文诌诌的好不好?听起来乱恶心一把的,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要不是他看起来满顺眼的,她早就赏他一脚,让他黏在墙上凉快去了。
“那我就叫你威威姑娘好了,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
怎么还没有消息?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是来京城游玩或是访友?”萧羿迭声的问。
“你这人好罗唆,嘀嘀咕咕个没完,还是我的湛哥哥最好了。”比较之后,东方威威还是觉得自己的眼光最好,一挑就挑到最优秀的男人当相公。
萧羿怔愕了几秒,“湛哥哥?他是谁?”
“当然是我未来的相公咩!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唉,好慢喔!”她撇了撇唇角轻叹,那几个小表该不会耍她吧?
他脸色微微苍白,有些失落的问:“你有未婚夫了?”旋即又想,像她这么惹人喜爱的小泵娘,早就被人订走也是应该的。
东方威威蹄了一眼萧羿张口结舌的模样。“你怀疑啊?”
“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幸娶到你的男人,一定是天下最幸运的男人。”他努力不让失望表现在脸上。
“你这个人说话真实在,我听了很受用。”这点湛哥哥就应该多学学他。“啊!他们回来了,”东方威威瞟见阿吉和两、三个孩子朝她奔来的身影。“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阿吉拍了下胸膛,可不想被女生看扁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只要有我出马,当然找得到罗!”
“真的?他在哪里?”
“就在两条街外的高升酒楼里。”他说。
东方威威的目光照照,兴奋地咧开嫣红小嘴,“干得好!”
“喂!你别忘了要教我打陀螺的诀窍喔!”阿吉提醒她。
“我不会忘的,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再到这里来等我,我会再来找你们。”
他斜睨着她,“你真的会来?”
“不然我们来打勾勾。”她伸出小指头,“怎么样?”
阿吉也同样照做。“好……骗人的是小狈。”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东方威威兴高采烈的挥挥小手,早就忘了萧羿的存在,飞也似的“寻夫”去了。
萧羿见状,要叫住她已经太晚了。“威威姑娘!”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随从上前道。
他深深的凝睇着她即将淹没在人群中的娇小身影,口中低喃,“至少让我看看她的未婚夫长得什么模样,我才能死心……”
“少爷,你要上哪儿去?”
“你们回去跟我爹说,我跟朋友约好了,晚点再回去。”萧羿转头丢下一句话,随即不顾一切的追过去。
“少爷……”
斑升酒楼里,冷湛心事重重的猛喝酒。
“你今天到底是来跟我饯行,还是来喝问酒的?”万子巃在他干了第五杯后才问。
冷湛这才意识到对面还坐了个长辈,颇感歉意的放下酒杯。
“对不起,万叔。”
万子巃对冷湛笑了笑!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心情不好也不能这样喝,酒这种东西适量就好,喝多了容易误事。”
“我没有心情不好。”冷湛本能的否认。
“不要来这一套,万叔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想骗我还早得很,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听听,老是这样憋在心里也不是办法。”性格直爽的万子巃已经准备洗耳恭听。
冷湛又斟了一杯酒,还是没有说话。
“既然你不说,那我只好用猜的了,嗯……”他搓了搓怖着灰白胡碴的下巴,沉吟的问:“是因为刚接下副座的位置,压力太大了吗?念该不是,总坛里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就算有也还有堂主在,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万子巃见他依然沉默不语,又想了半天,忽地拍案大叫,“我知道了,是为了女人对不对?”
丙然,此话一出,冷湛的表情微变,虽然不甚明显,不过已经算是大有进展了。
“怎么?你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该不会是那位胡姑娘吧?”总坛里上上下下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温大夫的姨妹倒追冷湛的事,这么大胆开放的女子,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冷湛饮尽杯中的酒,漠然的俊脸上蒙上一层不明的烦恼。
“万叔,什么是喜欢?”他犹疑了半晌,终于吐出几个字来。
“哈!让我猜中了,果然跟女人有关。”万子巃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咧嘴大笑。“喜欢就是喜欢,还用得着问吗?”
他抬眼觑了万子巃一眼,“我就是不明白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啊?”
冷湛苦涩的扯了下嘴角,“我不懂什么叫喜欢,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我。”
自有记忆以来,他就在岛上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来没有享受过爹娘的疼爱呵护,唯一被教导的就是要忠心于阎皇、听命于三位堂主,久而久之,养成他清冷淡漠的性情。
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激起他半丝强烈的感受,他的心就像被厚厚的冰层封住,从来不曾有太大的起伏,他的眼中也从未烙下任何人影,再美的女人也是过眼即忘,不曾停驻过一秒。
但是,打从五年前的某一天起,他不知怎么招惹上了东方威威那个鬼灵精,当她大声宣告长大后要嫁给他,要他做她的相公时,他空洞的内心便被迫容纳了她的存在,不只是那略带童音的娇柔嗓音、精灵般的纯稚笑脸,还有那只要是她要的,可以完全不介意别人异样眼光的性格;若真要说她厚颜无耻,她偏又生得一副可以骗死人不偿命的可爱模样,让人无法真心去厌恶她,这才是她的厉害之处。
这些年他真的是躲怕了,无论他在哪里,她就是有本事找到他,这也让他首次尝到胆战心惊的滋味,可是,他到现在还是弄不清楚,他对东方威威到底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情感?他只知道,她是唯一能让他感到困扰的人。
“这要怎么形容呢?”万子巃针对他的问题思考了半天,“喜欢就是……就是想天天看到她,和她长厢厮守吧!”
他愣了愣,“就这样?”
“这种问题很难说得明白,年轻的时候我虽然也曾对一、两个姑娘有意,不过还没到那种生死相许的程度,不然,也不会到今天还是个老光棍一个了。”万子巃长吁短叹的说。
冷湛不免感到失望,他每每想到东方威威就一个头两个大,那么就跟万叔口中的喜欢无关了。
“不过每个人对喜欢的定义不同,也不能以偏概全。”
“怎么说?”
万子巃抓头搔耳,想找到恰当的词句来。
“就拿我们黑堂主来说好了,他还没成亲之前,堂主夫人每日见到他,总是拿着剑追杀他,大家都以为堂主是一厢情愿,而堂主夫人压根儿就讨厌他,谁知道他们私底下可亲热得不得了,打打骂骂只是情侣间的游戏,外人又怎么体会得出来?所以,别人的意见未必就是正确的,全要靠自己去模索。”
原来感情这门学问如此深奥。冷湛暗忖。
“我看你对胡姑娘的态度,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万子巃不经意的迸出一串话,嗑着瓜子闲扯淡,“虽然我们才认识几个月,不过,我看你这年轻人平时待人总是不冷不热,好像天塌下来也和你无关,反倒是碰到我们那位黏人的小鲍主,你的表情可就好玩多了,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发觉,有空你该照照镜子,那时候的你才像个人,比较有点生气。”
他无心的话让冷湛的心打了个突。
“怎么会?不可能……”
万子巃狐疑的抬头,“呃,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他躲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不可能有这么荒诞的事,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