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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设防 第十章 牵手

她不晓得,关梓齐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回心转意,转身时那样地坚决,她知道那时他是真的不打算回头的。

不过,虽然不晓得原因,她也绝对不会和自己的好运气作对就是了。

重新在一起之后,她珍惜能够拥有他的每一刻,用心经营他们的感情,她早有心理准备,必须要付出更多的真心,去面对他本能的防卫。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她曾经那样糟蹋他的心意,会自我保护是人的本能。

但,没有,他仍一如往常,什么都没有变。

她能感觉,他待她仍是毫无保留,好得没有任何道理,如果说她有心要伤害他,那么敞开真心任她予取予求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招架能力。

这样的发现,让她暗地里悄悄为他心痛了好久。

于是,她开始学习怎么撒娇、怎么当个小女人,她还买了食谱增进厨艺,努力想对他更好。

说来丢脸,以往在工作上求发展,没去学习怎么当个居家的女人,会煮的菜没几样,拿手绝活除了蛋炒饭还是蛋炒饭,总不能委屈了他的胃。

现在学还来得及吧?她想为他做个称职的女人,这男人值得。

她问他:“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曹品婕!”

“干么?”她是很认真在问他这个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他有些恼了。“妳不要动来动去!”撕下一块OK绷,往她割伤的手指头贴去。

“你还没回答我!”声音一顿,盯着他不甚自在的表情,突然领悟了什么。

不必改变什么、学习什么,他要她当自己,只要她是曹品婕,就好。

“我如果想被养成神猪会去找傅培梅交往。”他没好气地道。

懂了他的意思,她感动地吸吸鼻子,双手环上他颈子。“可是,你不会觉得我事业心太重,总是太忙,没时间陪你吗?”

他没回答,只是低头吻她,模糊的声音低哝出这一句——“记着有我就好。”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聪慧自信又可爱的女人,对他背法条,实地上一堂法律常识,早在那个时候,蠢动的心就已经不受控制。

他不需要她的迁就,他要的单单是一个曹品婕而已,没有附带条件。

就算是这样,她仍然没忘记那个非常“近水楼台”的会计小姐,找了个机会卢他,硬是要他答应她往后不准载别的女生,她心眼是很小的。

他神情怪异,斜瞥了她一眼。“她妈妈临时住院,她接到电话很着急,我送她去医院而已,妳吃哪门子的醋?”

呃……原来是这样。

她讪讪地干笑。“我斤斤计较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知道要反省就好!”

“那不然我也让你吃醋嘛!”

“我没那么无聊。”直接拿遥控器转台看他的球赛,懒得陪她发神经。

“关梓齐,我警告你,我真的很多人追喔,你不要后悔——”到时候换她来笑死他!

他连哼都不屑哼她一声。

饼没多久,她又忍不住巴回他身上。

“梓齐——”

“又干么?”他没好气地。以前怎么不晓得她这么黏人?

“你爱不爱我?”答案她知道,他的举动已经清清楚楚说明了,但就是想听他说,有时是撒娇、有时是增加情趣,最后则问成了习惯。

都怪她那回的不当反应,后来这个别扭的男人,就抵死都不肯再说了。

也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承认。她无法说不渴望,有些事情,她知道是一回事,但总还是需要情人一点点的正面肯定……

“妳少肉麻当有趣,都三十岁人了,还学什么清纯高中生!”

“二十九岁多一点!”她用力纠正。

任何聪明人,都知道不要去和女人争辩她的年龄问题,偏偏他就是嘴贱。“妳一年前也跟我说二十九岁多一点。”

她怎么永远都活在二十九岁啊!

“……”混蛋!她暗暗咒骂,气闷地转身不理他。

她就是不想把年龄算得那么清楚嘛,有一个比她年轻的男朋友很心酸的,在他面前她无法不觉得自己好老,他都不知道吗?

再算下去都要人老珠黄了,她想结婚,想要一个永久的承诺,偏偏又开不了这个口,毕竟他们才刚复合,她哪有那个脸要求啊!

郁卒的心情一直持续到隔天,她下了班,他去接她一同吃了晚餐才回来。此刻他正在浴室洗澡,而她收拾换下来的衣服准备丢进洗衣机,习惯性查看有没有遗漏的物品,在上衣口袋找到一张纸。

我爱妳,一直。

没有称谓,没有署名,更没有小彼那种谋杀别人鸡皮疙瘩的肉麻情话,只有最原始、最简单的心意,诉说着下曾改变,就像他给的爱情,直接俐落,不懂迂回。

她知道这一回是他写的,不是任何人的胡闹,那是他的笔迹,他心甘情愿一字字写给她的。

他不说,却早已在心中回应过她无数回。

她动容而笑,将他写给她的第一句情话,谨慎而珍视地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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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满面的,今天心情不错喔!”走道上相遇,关梓群打了声招呼。

“还可以。”那张纸条,让她甜了一个晚上,整夜好梦,早上又能在心爱的人怀中醒来,要想不神清气爽都难。

“梓齐昨晚是给了妳什么甜头,要不要说来分享一下?”

“并不想。”她看了下表。“我得去忙了,晚点梓齐会来接我,我们约好去看电影。”

“妳故意的吧?”存心刺激他吗?明知道他孤家寡人正哀怨。

她淡哼。“你活该。”嫉妒死他。

据说这种哼人的调调,不是梓齐专属的吗?以前端庄严谨的她还觉得这样哼人是很轻浮又没礼貌的事。果然在一起久了,风格愈来愈像,她自己都没发现吗?

端着热茶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他抬头见关梓齐站在门口。

“坐啊,品婕不是说你们约了看电影吗?”

“她在忙,我先过来打声招呼。”

必梓群微笑。“看她每天心情那么好,你们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这两个人,一直是他心上很大的负疚,见他们过得好,他才能放下一桩心事。

“嗯哼。”关梓齐不置可否。

“那你……”他顿了顿,“还怪我吗?”

必梓齐沉默了下。“曾经很气你这样伤害她,但是后来冷静下来想想,有些人我们想避也避不开,有些事,不管我们要不要它还是会发生,是我太苛求你了。”如果放得开,他今天不会走回头路,有些感情,是明知道错,还是会心甘情愿,错得无怨无悔的。

“这是经验谈吗?品婕一直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回心转意,坦白说,我也挺好奇的。”

他嘴唇动了动,挣扎片刻,才轻轻吐出:“她哭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

“就因为她的眼泪?!”他那个闹自杀的前女友要是知道会呕血。

“曹品婕从来不在人前哭。”那么倔强的女人,唯一一次在人前掉泪,都还要藉由雨水掩饰,头一次毫无防备地哭,那么悲伤、那么绝望的哭声,他要怎么走?

她的眼泪绑死了他,他悲哀地发现,心还在为她疼痛,走不开。

“梓齐……”关梓群叹气了。“你真的是爱她爱到没出息的地步了。”一碰上品婕,他就英雄气短,什么原则都坚持不了。

“我从不否认。”

“既然这样,那——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事?”

“未来?”例如呢?

“不要说当哥哥的我没提醒你,品婕很多人追,这阵子有个企业小开追得特别殷勤,鲜花礼物什么都来,约过她好几次,被她拒绝了,你真的那么放心吗?”

“我相信她。你不要危言耸听。”

他危言耸听?!好心被当驴肝肺了!

必梓群没好气道:“那我呢?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每天见面,你真的完全不担心,我和她会不会旧情复燃?”

这次关梓齐停顿了几秒,表示他真的曾经想过。“如果这是她的选择,那我认了。”

“……”该说这个人痴,还是说他笨?明明只要他开个口,品婕甚至愿意为他辞职,但他却选择了放开手,给她最大的自由,不用爱情困缚住她,也不介意她为了工作冷落他,要她做最完整的曹品婕,只要心中记着有他就好……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品婕了,这两个人真是天造地设。

“梓齐,也许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推卸责任,但是当初如果你选择争取她,而不是极力让她讨厌你来压抑感情的话,先变心的人不会是我。事实证明,当初我和她分手,她的表现远不及失去你时那样心慌痛苦,任谁都看得出她有多在乎你。所以梓齐,说穿了,我们会分手,原因不在其他,而是我们不是彼此对的那个人,你才是她对的那个人,只有你,才能让她心痛落泪,也让她开心微笑。”

看来关梓群真的很怕他心里有疙瘩,解释得多卖力啊!

他勾唇,释然浅笑。“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没多心。”一旦要在一起,他就会给予全然的信任,哪天不想在一起了,她会自己亲口告诉他,这是他们的约定,不需要他胡乱猜疑。

“那就好。”

“你呢?和邵娉婷还好吧?”

“我不知道她好不好,我们没在一起。”

“为什么?”不是都爱得不惜和现任女友分手了吗?

“不需要这么意外,我说过我和品婕分手,不是为了和她在一起,只是忠于自己的心。”既然感觉已经不一样了,他就不会欺骗自己,假装什么事也没有,继续和品婕在一起,这样对品婕也不公平。

“因为曹品婕的关系吗?她觉得自己是第三者,道德观作祟?”

必梓群摇头。“不完全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这笔烂帐真要算,精采度恐怕不输你和品婕。”是他亏欠太深,深到甚至不知如何面对她,没立场争取守护她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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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品婕洗完澡,在客厅找不到人,卧室也没有,困惑地一路找到书房。

基本上,书房是她的天下,她只有在忙工作时才会进去,而当她在工作时,他会自己打发时间,体贴地不去打扰她,里头也只有几本汽车杂志是她偶尔逛街时替他买的,平时他不太常踏入那里。

有啦,某次闹意见,她不小心又月兑口冒出法律条文时,他说:“欺负人不会背法条吗?”

了不起咧!他轻哼一声,当下往书房去,拎出一本“民法”来和她互尬。

这男人真的很可爱,连吵架都让她觉得甜蜜,情不自禁一天比一天更爱他。

推开书房的门,没想到他还真的在。

敝了,他平常真的很少进来的,今天吃错药了?

最奇怪的是,她开门时正好看见他关上书桌抽屉。

“你在干么?”她奇怪地问。

“没。”他别开脸,越过她直接走人。“我去洗澡。”

不对劲喔!那张书桌是她研究case的地方,里面有的也只是她接的每个诉讼案件的资料,不会有他要的东西。

何况他态度那么不自在,摆明了有问题。他到底在干么?

回头确认他进了浴室,她满月复疑惑地打开他刚关上的那个抽屉,一切如常,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只是上头多了一只小巧的首饰盒。

伸手打开,里头摆放一只设计简单,细致而高雅的钻戒,没有太花俏的点缀,但她一眼就喜欢上它了。

套上指间,完全吻合,银戒光芒与她纤细修长的五指相互辉映,一如她所预期地搭衬她的气质,清爽而素雅,仿佛为她而打造。

能够那么了解她的喜好与风格,挑选最合适的钻戒,这人还会有谁?

难怪他前几天晚上,抓着她的手像在思考什么,原来是在量她的戒围。

他……在给她承诺?否则男人送钻戒,还会有什么涵义?

他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事,知道她对年龄产生危机意识?知道她对安定未来的渴望?知道她每一分最幽微的心思?

所以,用这种最没压力的方式将钻戒送到她手上,让她有时间思考要不要接受他给的未来。

这男人啊!总是默默地做,什么都不说。

她捧着钻戒,动容微笑,回房等他洗完澡出来。

不需犹豫,不需思考,她立刻就能给他答案,因为那个人是关梓齐。

必梓齐一走出浴室,就见她坐在床上朝他猛招手,眼神热切得教人起疑。“梓齐,快过来。”

他随意扫她一眼。“妳在叫狗啊!”叫他过去就过去,他这么没志气吗?

嘴上这么说,擦干头发后仍是慢吞吞走过去,并且不忘先下手为强地声明:“我进去时浴室已经是湿的,不要又乱栽赃。”

忘记拉上浴帘的明明就不是他,这个番婆每次都听不进去,很卢!

“那个不重要啦!”解不解风情啊,这男人!今晚一点部不适合谈浴室的问题好吗?

“那是因为某人太可耻!”他疏忽就穷追猛打,她自己犯的就变不重要了,一国两制,双重标准。

“那你到底要不要快点过来啦!啰哩叭嗦的。”忍无可忍!她很努力想展现女性温柔和娇媚,至少今晚不要和他吵,可大家来评评理,这男人有多贱骨头?让她难得想对他温柔一点都不行。

“是,女王,要不要咬飞盘?”他皮笑肉不笑。

吸气、吐气——这男人嘴巴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下要和他计较。她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然后绽开最柔媚的笑容缠赖过去,娇娇甜甜地直喊:“梓齐、梓齐、梓齐——”

“妳发春哪?”喊那什么声音!就说女人三十如狼,她还闹脾气,听不得实话。

不要计较、不要计较、不要计较……这次多复诵了十遍。

然后笑容依旧,柔媚似水地赖在他怀中,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又甜又软。“好不好看?”

他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微窘地轻咳了声。“勉勉强强可以看。”

“送的人很有心对不对?我很喜欢喔!这样,我以后就可以直接亮右手,叫那些烦人的追求者离我远一点,省力多了。”好可爱呀,他这表情。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

“干么强调妳有多少追求者?想爬墙?”

“呵,爬墙——”她暗笑,要爬墙也得有墙让她爬啊!这词汇可是老婆的专利呢!

“笑那么!”还真要爬?

不知道他发现没有?这口气有点酸味喔,还说他不会吃醋。

“爬爬看喽!如果你对我不好的话。”

“我该说什么?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如何?”他要笑不笑地回应。

有人在不是滋味了。

她失笑出声,凑上前去吻他。

“走开,爬妳的墙去。”嘴硬地轻哼,却没拒绝她索吻的举动,任她吻得彻底,还嚣张地在颈上印了好几颗草莓宣示主权,不让外头的野女人有机会妄想。

他哪会不知道她的小人心思,不说而已。

“梓齐,你会怕我被别人追走对不对?还说不会吃醋!”

“如果这样想可以抚慰一个三——好吧,二十九岁多一点的女人的空虚心灵的话,我就当做善事好了。”

“明明就是!”不然干么连戒指都准备好?“你不用否认,否认也没用。”

相当权威地替他下结论,拍案定识,上诉无效。

“请问这又是哪一国的法律?”屈打成招,不准上诉的吗?

他真的是二等公民对吧?说话都没人在听,完全不当一回事的。

“吃醋就吃醋嘛,我又不会笑你。”安抚地赏他一点甜头,吻了吻他,轻咬他的下唇低喃:“替我告诉那个送戒指的人,我真的很爱、很爱他。”

他不置可否地哼应,深吻住她。

还说不在乎,要别扭!

甜蜜地享受完这个吻,一时得意忘形,月兑口道:“我就说你这个人闷骚嘛,不干不脆的,要送不会当面送,干么做这种偷鸡模狗的事,见不得人啊!”

“我偷鸡模狗见不得人?那上个礼拜躲在房里,拿针戳的,不晓得算不算卑鄙无耻、见不得人的宵小行径?曹大律师?”立刻反击。他是谁?关梓齐耶!岂有任人奚落的分!

她一窒,答不上话来。

“你、你早就知道了,干么不讲啊!”还装迷糊,这人真坏。

“本人天生善良,不忍心拆穿。”谁知给她几分颜色,她就画起抽象画,以为自己是毕卡索了?

“你很讨厌耶!都不知道这种心情有多心酸,还嘲笑我!你还年轻,当然不急,可是我都三十岁了,我会有危机意识啊,现在不生,以后想生都生不出来了。我很想要你的小孩呀……”愈说愈委屈。

现在就肯承认自己三十岁了?他没好气道:“妳是在笨哪一国的?平时跑法院不是很会讲吗?这点小事都不会说,律师执照拿假的?”

“我说了你就会同意吗?”

“废话。”不然戒指戴好玩的吗?承诺就是一辈子疼她宠她担待她,给她想要的一切,懂不懂啊?

不过就是生孩子嘛,有什么为难的?少了那薄薄的一层,他更省事!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什么事都可以说喽?”要是在以前,她可能又会气他口德差,但是现在,她懂得听他坏嘴巴下的深意,绕了一圈,他只是在告诉她,别把心事藏着,只要她说出口,他就没什么做不到。

“爬墙讨客兄的事就不必说了。”

她笑出声来。“我们结婚吧,梓齐!再拖下去,快成高龄新娘了。”

“妳想结婚,我奉陪。还有!”他停了下。“笨蛋,别老把年龄记在心上,我一点都不觉得妳老。”

这大概是他说过,最接近甜言蜜语的一句话了。

她会心一笑,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梓齐,我爱你。”这次,她不再迂回,坚定道出心意。

一句,她打算为他坚持一辈子的承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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