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苏格兰公爵 第八章

“若婷,这次爸爸去哪里了?”玛丽小声问。

“除了嘉琳没人知道,而她又不在。”

“她总是不在。”雅妮嘀咕道。

茱莉由历史书中台起头。女孩们面对她坐着,她们的书桌围成半个圆。玛丽和若婷坐在雅妮的侧面。在教室后面,莎拉在放着福比斯百科全书的桌前,站在”张板凳上,小心地翻着巨大的书页。

早餐后,雅妮的姊妹们争相询问她和补锅小贩的冒险。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吹牛,竟承认她又冷又害怕。茱莉心想,这次经历对这女孩有益。

所有的女孩,各以自己的方式吸引注意。莎拉用功读书,知道公爵会称赞她。雅妮效法他统治其他人。若婷支使仆人以加深父亲对她管理家务的印象。玛丽问他每件事,由他为什么喜欢丝绸的床单到他们为什么不能有个法国厨子。

玛丽倾身向雅妮,说:“你是见到爸爸的最后一个人。”

若婷格格笑。“她看见他打你的。”

雅妮伸出下巴。“他没有打我的。”

“他有。”

“他没有。”

雅妮握着拳,可是没有挥出,反而转头哀求地看着茱莉。

茱莉很惊讶,但愉快地清清喉咙。“你们的父亲到拉克非尼去拜访费公爵。”

女孩们惊讶地张开嘴。茱莉抑制住想笑的冲动。昨晚她看到公爵的字条时,自己也很惊讶。

若婷挑起一道眉。“他告诉你——他去哪里?”

“他什么时候回来?”玛丽说。

茱莉感到一阵出奇的满足,觉得就像个受到特殊待遇的小女孩,全身轻飘飘的。“星期五。”

“一整个星期。”玛丽尖叫说。“为何这么久?”

茱莉说:“你不用担心。在那之前我们有很多事要做,莎拉,回到这儿来。”

莎拉跳下板凳,回到她的书桌。她很不安,显然很想开始她的演讲。

茱莉给每个女孩一张纸。她已打量她们好奇的脸不下百次,搜索着莉安的影子。可是罪恶感就像头云侵袭着她,她对她们的爱愈来愈强,欺骗也变得愈来愈难a她感到以她们的父亲为傲,但又有点嫉妒。他知道他有多幸运吗?

玛丽玩着纸。“这要做什么?”

“我要你们写下你们的生日用苏格兰文。”

“为什么?”

茱莉对玛丽微笑。“这样我们就可以庆祝你们的生日,而且由此学习苏格兰语。如果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要求厨子做蛋糕呢?”

“蛋糕?”玛丽抓起她的羽毛笔,蘸着墨水。

若婷叹息道:“真傻,为什么要我们每个人都写呢?”

茱莉蹙眉。若婷有时还真顽固。“因为这才公平。你们有人要一个人写四个不同的日期吗?你不喜欢你的生日吗?”

四张迷惑的脸瞪着她,茱莉也困惑地注视着她们。“我说错什么事了吗?”

雅妮用笔头的羽毛搔着包头巾。“莎拉,你告诉她。”她说,边搔边歪着嘴。

莎拉由椅中跳起来。“施洗约翰节,”她开始说。“是夏季的开始。在古时候,夏至是用异教徒仪式庆祝的。在有了信徒和圣人之后,夏至成为宗教的假日。顾山姆旅行过苏格兰各地时,他记录说庆祝仪式并没有改变只有收税的人和税收不同了。”她像个修女,优雅地坐回座位。

这番演讲令茱莉感到悲哀;莎拉知道事实,甚至背诵其中的讽刺字句,可是并不了解它。茱莉希望能使女孩由死背变成会思考的人。“谢谢你,莎拉,背得真好。”她看看其他女孩。“若婷,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若婷十分轻蔑地说:“莎拉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你难道没听吗?”

“我想要在这个施洗约翰节有个蜂蜜蛋糕。”玛丽要求道。

一个可怕的怀疑侵袭向茱莉。“莎拉告诉我的是雅妮的生日,但我现在是在问你的生日,若婷。”

“它是一样的,”莎拉说。“我们四个的生日都一样。”

“爸爸在赢回他的头衔和领地的同年,我们出生。”

茱莉倒入地的椅中,她早该猜到的。公爵不仅将她们母亲的名字加以保密,还给四个女儿一模一样的生日。她在寻找莉安孩子的过程中,还会遇到多少挫折呢?

她挺起肩。待会儿她会要莎拉解释由孟家族谱抄下的字。如果其中没有“生”和“死”,她也会要求莎拉写下来。公爵会比嘉琳先回来,所以茱莉还有几个晚上可以查出资料。地勉强一笑,转向其他的事。“莎拉,告诉我们我要你在字典里查的字。”

女孩立即站起来,双手紧握,做个深呼吸。“弓箭手是源自拉丁文arcarius,弓箭手就是一个使用弓和箭的人。”

雅妮惊喘道:“印地安人就使用弓箭。”

“我以为你现在是个苏丹。”若婷突然说。

厌倦女孩的易怒,茱莉说:“若婷,你为什么一定要对你的姊妹这么无礼。”

“她对每个人都这样。”雅妮抱怨说。

若婷伸出舌头。“雅妮得到所有东西。她穿长裤,说除夕夜的事。”

“还和补锅小贩去冒险,”玛丽指出,辩护地微笑。“不过她也得到虱子和打。”

雅妮不理她。“苏丹可以用弓和箭吗?”

茱莉问:“你认为呢,莎拉?”

她由椅上跳起来,走向英文辞典。

茱莉叫住她:“莎拉,坐下,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就行了。”

莎拉眨眨眼,两道细眉蹙在一起。她张开唇又闭上,然后又张开。

玛丽说:“她为什么不能去查字典呢?”

“因为我想要知道她的想法,不是书上怎么说。你去查,玛丽,让莎拉告诉我们她怎么想。”

“我来。”若婷要站起来。

茱莉站在玛丽前面。“你别动,若婷。”

玛丽顺从地由椅中站起来,走向字典。她弯身看书,脸离书只有几寸。茱莉一直奇怪玛丽为什么不爱看书,而且写字很差。现在她知道原因了,玛丽的视力不佳。

她的注意力转回莎拉,等待着。

“我认为……”女孩犹豫地开始说。“每个有弓和箭的人都可能是个弓箭手。”

“如果他不知道如何使用呢?”

玛丽在站着的凳子上,说:“我找不到弓箭手,它一定是你们的美国字。”

“没关系,玛丽,”茱莉说。“回你的座位去。”眼镜会解决玛丽的问题。公爵会接受他女儿的弱点并纠正它吗?

“他可以找个老师教他使用弓箭。”莎拉自动地说。

“是的,他可以,莎拉,你真聪明。”茱莉说。

女孩白晳的脸上散发骄傲的神采。

玛丽轻哼了一声,回到座位上。“反正谁在乎什么愚蠢的弓箭手?”她嘀咕道。

“你们所有的人。”茱莉走至衣橱,拿出班迪做的弓箭。“你们全都要变成弓箭手。”

“哇!”玛丽由椅中跳起来。“我会是最棒的。”

“哼。”雅妮把她推向一边。

她们全挤上来,围住茱莉。

“你真的会射箭吗,柏小姐?”莎拉问,眸子像矢车菊一样又蓝又大。

“当然,我在十七岁时,就在威廉堡的丰收园游会上赢了一只火鸡。”

“我们在苏格兰没有火鸡。”

玛丽格格笑。“我们可以拿雅妮代替。”

“安静,小姐们,”茱莉高声说。“我们今天开始练习,等爵爷回来,我们给他一个惊喜。”!

若婷嫉妒地看雅妮一眼。“最佳的弓箭手会得到奖品吗?”

“当然有,她可以得到一件裙子。”

晚上,茱莉搜索着孟氏族谱。令她懊恼的是,她发现书中的资料没有按年代记载。甚至莎拉列出的苏格兰字也没有帮助,每一页都有旧的和新的目录,她看不懂的目录。

白天,茱莉教女孩们射箭。藉着汤姆不情愿的帮忙,茱莉将三楼的跳舞厅改成靶场。她们用塞着干草的皮靶取代了桌椅。女孩们可以每天在温暖的城堡里练习,不必在外面冷得发抖。

若婷和雅妮彼此竞争;莎拉射得很好,可是玛丽最佳。她念书有困难,可是她可以看清很远的目标,几乎每次都中靶心。她赢得一件裙子,并常不吃饭去练习。

茱莉改变规则,宣赢的人必须取回所有的箭。玛丽每回都很热心地跑至靶前,取回很远的目标,几乎每次都中靶心。她赢得一件裙子,并常不吃饭去练习。

茱莉改变规则,宣赢的人必须取回所有的箭。玛丽每回都很热心地跑至靶前,取回有的箭。

茱莉原希望雅妮赢得裙子,可是既然玛丽赢了比赛,茱莉只好坚持要雅妮穿裙子。女孩子安静地站着试装。当她穿上依茱莉指示绣有许多小羽毛的黄裙子时,她甚至感到骄傲。

到星期五时,运动的效果开始显示在玛丽身上。她的圆脸开始瘦下来,她的衬裙常滑至膝上。雅妮打赢了头虱的一仗。当茱莉替她的辫子系上灰色蝴蝶结时,她甜蜜的脸显现出感激的光彩。莎拉开始提出一些并非出自参考书的意见。若婷压抑自己刻薄的话,甚至为一点说溜嘴的话道歉。

在星期五晚上,一名哨兵通报公爵马上就到。茱莉十分骄傲地召集女孩子们到门口的走廊集合。

蓝棋驾着速度减缓的马车,注视着眼前在月光下的城堡,心中感到熟悉的安全和骄傲。

上帝!他真爱他的家、他的族人。有人说他太保护罗斯地区,有人说他不按习俗。他是如此,可是他感到自己是以恐惧和自负管理一切:恐惧英格兰会再夺走他继承的遗产,自负他终究把它赢了回来。

自七岁到二十五岁生日,他是被放逐的。他和厨子就靠着来自他母亲家产的一点收入过活。他以运羊毛到殖民地再运棉花回英格兰赚了钱,可是钱并不能使他高兴,他想要回他的遗产。所以他到英格兰宫廷去,并和施威尔成为朋友,两人都想要得到国王的恩赐。他们成功了,可是一个女人结束了他们的友谊。

在蓝棋后面,杰林命令他自己的马队减慢。就像在山洞中的回音,命令传送过车队,直到文波克用维吉尼亚拉长的语气大叫。跟他的声音比起来,苏格兰语就像活泼的大合唱。

在和波克密切地相处了一星期后,蓝棋同意汤姆对这个维吉尼亚人的看法。蓝棋想,任何喜爱马,足以为体验赶驮马队而忍受悲惨天气的人就值得尊敬。他是个友善、聪明的家伙,像哥哥一样保护茱莉。

想到她,蓝棋的身体就热了起来。他已渐渐地习惯这种反应。

“她不会受你利用,公爵,”鼻子冻红的波克宣称。“茱莉是一个高尚而正直的女人。

当她在马家庄园的服务契约期满时,维吉尼亚的一半家庭都想要她尸口去替他们做诚实的工作。”

他们正坐在营火附近,蓝棋提出难答的质问:“那么,茱莉为何选择前来苏格兰呢?”

“你在抱怨吗?”波克挑衅道。“如果你不满意她,尽避告诉她。她会立刻收拾行李离开。”

这可能性使蓝棋孤独和困惑。“茱莉不会离开,但她说你会。什么时候?”

波克凝视着火。“四月,我必须去参加约克郡的菸草拍卖会。”

蓝棋暗自高兴,思忖若波克没有在这里,茱莉是否会不同。她会转向蓝棋吗?他希望如此。她令他着迷、令他兴奋。她可以嘲笑他黄色的笑语,而且当面顶回去。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尊敬茱莉,也喜爱她的陪伴。老天!当她保护雅妮时,绝不退缩。没有女教师敢那么强烈地批评他,没有女教师敢和他那么自在地争辩,也没有女教师曾那么关心他的孩子。就凭这一点,他可以宽恕许多事,甚至是她来此的动机。

他打雅妮的确不对,可是想到自己纯真的女孩偷看哈特暴露就令蓝棋冒火。茱莉令他恢复镇定,然后她又在他怀里寻求安慰,哀求他把女孩找回来。她曾那么绝望地吻他,她将来会因一个女人的需要而吻他吗?

突然像一道闪电在他腰中着火。他在篷车的硬板子座位上移动身体,摇摇头以佑除脑中的遐想。冷冽的三月寒风使他炽热的感觉冷却下来,但茱莉的模样依然挥不去。

他领着车队经过城门到火把照亮的庭院,守卫大叫“公爵!”堡里的居民由已关的店中跑出来。年轻的雷比由他的守卫位置向他挥手,然后冲下阶梯,跑向城堡的门下。

煮东西的香味飘入蓝棋的鼻子,掩住车上所载的潮湿的羊毛气味。看到和听到家的声音使他充满欣喜和安全。

他将篷车转向马厩。伊恩由黑暗中突然出现,跳上座位,伸出双手。“我来驾驶它们进去,爵爷。班迪和一些士兵会卸下其他的货。”

“谢谢你,伊恩。”蓝棋高兴地把缰绳由背和肩取下。

伊恩催促马继续走。“我数过有八辆篷车。拉克非尼的羊毛算是大丰收,但气味也是。”他哼下鼻。

“是呀!”蓝棋说。“我不在时,女孩们有没有惹什么麻烦?”

伊恩轻笑道:“没有,殖民地的教师管她们就像军队。她是个漂亮的小姐,大家都这么说,铁匠说你会留下她。你会吗?”

“那要看情形。”蓝棋口是心非地说。他想要茱莉,可是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要它则令他十分懊恼,他应该别惹她。可是当城堡的木门出现在眼前时,他心中又想着茱莉的模样。这和孩子们的需要无关,而是他本身的渴望。

他抓起行李袋,和伊恩道再见,由缓慢移动的篷车上跳下来。他奔上阶梯,打开门,却在半途停下来。

他感到自己就像进入一个童话世界里,骄傲像一条安抚的河流过他的血脉。茱莉就站在门厅的中央,她穿着一件绿色的羊毛裙。她左边的莎拉穿着粉红色,玛丽是蓝色。在她左边,若婷穿著有红蝴蝶结的白纱裙,雅妮则是黄色的,额角的辫子系着蝴蝶结。她看起来就像她的母亲。莎拉和玛丽也是。若婷一向不像她母亲,除了庄严的仪态。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她们看起来都很漂亮。

“欢迎您回家来,爵爷。”茱莉微笑地说。

“我们还以为你、水还不会到了。”玛丽说。

莎拉说:“我很高兴你回来了。”

他深感安慰。“我也是。”

他单膝跪下来,伸出手,他的女儿们全冲入他怀里。他抱着她们,她们搂住他。没有人、没有事会伤害他的女儿,他暗自发誓。他由若婷的头上,偷瞧茱莉。她擒着泪,但不是哀伤,她在想什么?

他想吻她直到她说出来,他想要抱起她旋转,他想要问她如何令雅妮穿上裙子的。他想要为此谢谢她,告诉她,他多么喜爱有人欢迎他回家来。

若婷抽开身体,皱皱鼻子,说:“你真像个难闻的老牧羊人。”

“是呀,姑娘,但你闻起来像百合花。”他说。

女孩们一个个退后。

玛丽说:“我的肥皂是薄荷味,因为我伶俐又甜蜜。”

莎拉注视着茱莉,低声说:“我的是石楠,因为我温柔又害羞。”

雅妮不安地扯着裙子。“我的肥皂是香料的香味,因为我是外国来的。”

他点一下她的鼻子说:“这很适合你,你穿上新裙子看起来长大好多。”

他记忆中的第一次,雅妮眨着睫毛说:“谢谢你,爸爸。”

蓝棋站起身走近茱莉。他执起她的手,轻吻她光滑的手背。“肥皂?”

她紧张地吸口气。“肥皂。”她喃喃地说。

在他的拇指底下,她的脉搏悸动。啊,那么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当她继续温暖他的家并使他热血沸腾时,他如何能不碰她呢?为什么她明明也想要他时,仍继续躲避他呢?

“柏小姐教我们做肥皂,我们每个人都必须用自己做的。”

蓝棋仍站在原处,目光由她衣服的领子飘至她起伏的胸前。衣服很端庄,但底下的身体却令人魂牵梦系。

“爸,”玛丽说,拉他离开茱莉。“你为什么一直瞪着柏小姐?”

“你从没有像这样看女教师。”

“我打赌他要责罚她了。”雅妮说。

“她是唯﹡没挨他责罚的女教师。”玛丽说。

若婷双手交叉抱着胸,得意地说:“他也没有责罚华小姐。”

蓝棋回过神。才两个月,女孩们由柏茱莉那儿学到的比其他老师加起来都多。“你们有为肥皂谢过拍小姐吗?”

“有呀,我替她添油灯。”玛丽说。

“我替她缝裙边。”若婷说。

“我帮她擦鞋。”雅妮说。

“我教她写苏格兰字,”莎拉说。“不过,我不是个好老师。”

“怎么会呢,莎拉?”茱莉说。“我只是没你学习的那么快。好了,”茱莉拍拍手。“你们睡觉的时间已过,你们答应如果我让你们等到你们的父亲就立刻上床。现在跟他说晚安吧!”

玛丽上前一步。“爸爸,求你别要我们说晚安,我们好想念你。”

“我们等了一整天。”雅妮可怜兮兮地说。

若婷说:“我们有好多话要告诉你。”

她们全都哀求地看着蓝棋。他最近常出门,每次回来,他的女儿们不是掉牙就是长高了一点。可是今晚,她们的改变实在太奇妙了。

“莎拉甚至已学会替你装烟斗,你不想要她表演给你看吗?”玛丽诱哄道。

他瞥视茱莉。她似乎像个耐心的母亲,可能因为她天天都听她们争争吵吵。可是她在想什么呢?

“她们都累了,爵爷,一定要去睡觉。”

玛丽扯着他的袖子。“莎拉可以给你点烟斗吗?”

他不忍心让她们失望。“好的,玛丽。”

若婷、雅妮和莎拉全欢呼起来。

玛丽拍手说:“瞧,柏小姐,我告诉你他会让我们陪他吧。”

茱莉绷着脸一笑。“先生,现在已过了她们睡觉的时间。”

“明天是星期六,我们可以睡晚一点。好不好嘛,爸爸?”玛丽说。

“求你,爸?”若婷哀求。

“好吧,乖乖们。”

“那我要说晚安了二茱莉转身,拿起灯,开始上楼。“我相信你会送她们上床。”

他注视着她僵直的背影,心想没坚持她留下是否伤了她的感情。他想叫她回来,加入他们,可是他放弃了这主意。他太常把柏茱莉当成家人,这会使他更想要她。他不该引诱这个女教师,而应该称赞她,并好好地对待她。

一个小时后,他和女孩坐在图书室里,已不感到那么宽宏大量。玛丽和若婷对谁能并最多字到谁跑得最快的每件事都争论不休。莎拉在椅上睡着了;雅妮因没点着烟斗在生闷气。

他的头开始作痛,耐心也消失了。他应该坚持茱莉一起来。老天!她应该自动留下来。

只有在惩罚的威胁变成答应各种条件后,他才把女儿们弄上床。

蓝棋不悦又疲累地停在嘉琳的房间外面,他茫然地注视着门底下的光。据若婷说嘉琳还没有回来,茱莉仍睡她的房间。为什么呢?她为何还没睡呢?

他敲敲门。

“谁?”

她很清楚是谁。蓝棋恼怒地说:“你的爵爷和主人。”

“我休息了,爵爷。”她冷冷地答。

她在生气。他做错了什么?此事不处理明天会变得更可怕。女人爱自寻烦恼,他最好现在就把令她心烦的事解决。

他试试们,发现它锁上了。“让我进去,茱莉。”

她等了许久才开门,令他以为她不会理他。他走进房里。

她穿着睡衣和袍子,头发已放下。即使在壁炉的火光中,她仍裹着披肩O长发披垂过她的肩。他真想抓住丝带,但引诱的伎俩对柏茱莉无效,至少今晚不会有用。

“我想跟你谈点事。”

她走至写字桌,上面放着一串钥匙,旁边有个烛台和一叠纸。“这是命令吗?”

她讽刺的拉长语气。蓝棋让步说:“是的。老天!转过来看着我。”

她直着背转过身去。“我没有邀请你进来。”

女教师们一向邀请他进来,没有一个像茱莉这样。“你看起来不像正要休息。”

她的眼睛睁大,几乎有点心虚。“你是什么意思?”

“你看起来像准备咒骂我下地狱。为什么,茱莉?”

她迷人的眼眸和他相交。“我坚持你叫我拍小姐。”她一本正经的说。

柏小姐?他想叫她甜心,他想要她叫他亲爱的。他想要知道她为何”副心情纷乱的样子。老天!他甚至想要握她的手。他温和地说:“你可以坚持到城堡倒塌,茱莉。”

她拿起纸,卷成一筒。“当这城堡倒塌时,我已不在这里了。”

恐惧渗入蓝棋的灵魂。“我也不会。你要离开?”他不喜欢这可能性,他仔细审视她的脸。她哭过吗?噢,老天!他真的伤了她的感情。

她可能在给她的前任雇主写信。她是否告诉他们,她想回维吉尼亚?为了确定,蓝棋将她手中的纸拿了过去。

她想抢回。“那些是我的,你无权在此打扰并看我私人的东西。”

一张纸上列出罗斯地区的几个镇,另一张纸上列着普通动词。他大松一口气。“对不起,并谢谢你真的遵守诺言学习苏格兰文。”

她拿过纸猛然折起来,她的目光盯着他。“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没事,我……”

他随意地说:“你今晚穿的新衣服很漂亮。”

她沉重地叹口气。让蓝棋觉得他好像是说她脸上脏了。

“你听到我说的话吗?”

她台眼直视着他。

他的腰像被打中﹡拳。“怎么回事?”他问。

“没什么。”

这种话题他并不陌生,他可以看穿她,就像读﹡本书。“这么容易预期的女性反应不像原来的你,茱莉,告诉我。”他伸出﹡手。“等你说出来,我才会走。”

他以为她会重复先前的回答,但她出乎意料地甩开他的手,纸散落于地。

“那么你留下,我走。”她欲走向门。

他挡住她逃走。他抓住她的肩时,她僵立不动。“请你别走,”他说。“跟我说话。”

她瞪着他的项链。在那”刻,蓝棋希望他拥有给他这家族护身符那人的口才,传说孟肯尼可以用家族纹章施魔法。

“我想要知道什么事令你心烦,如果今晚没要你留下伤了你的感情,我道歉。”

“你的确伤了我。”她吸口气,闭上眼。墙上火把的光照在她的长睫上,在她脸颊投下弦月形的阴影。他渴望触模她微翘的睫毛,并想拉她入怀,对她吐露爱意。

“我不是有意的”

“你并没伤害我的感情。”她说。

“那么我做了什么?”

她睁开眼,她的表情像教区牧师那般严肃。“你破坏了我的权威。”

他惊讶不已。“你的权威?”

她气得两颊发红,眼睛冒火。“我叫孩子们去睡觉,你却让玛丽哄骗你,证明她能操纵我。”

他立即辩护道:“她们是我的孩子。”

她冷笑”下。“如假包换。”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正当我使你的孩子有点进步时,你却弄砸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

“除了莎拉之外,你会说你的孩子行为端庄吗?”

他感到像被父亲抓到小辫子的男孩。“不会。”

“你会说她们懂礼貌吗?”

“有时候。”

“我等待那特别的”天。老实说,除了莎拉,你的三个女儿是吵闹、专横而且没有知识的孩子。若婷甚至不知道你们苏格兰国王的名字。”

他的心开始激动。“苏格兰有个国王,他叫乔治,也是你的国王。”

“尽避怪我吧,我早已料到。”她双手交叉抱着胸,使她的更深。“你不必尊重我,我毕竟只是个女人,你对女性的想法早已不是秘密。如果我是个男教师,你的表现就会不同。”

他自嘲地一笑。“那当然,茱莉。”

“别想用你迷人的方式哄我。”

“迷人,我喜欢这个字。”

“你可以走了。”

“踩轻一点,茱莉。”

“踩轻点?”她说,眸中闪着火。“你不是指少想一点吧?或者最好根本就别想。”她挺直身。“你要知道,先生,我可不是什么笨女人,只知道在你和你狂妄的自尊前傻笑。”

“我不喜欢傻笑的女人,我也从没说你笨。”

她猛地转过身,开始踱步。她心不在焉地踩到了纸张。“你只是没有用口说出来。”

不安爬上他的背脊,可是他的理智仍停在她的腰窝上。“我认为你很聪明。”

她停住,台眼对着天花板。“噢,请你省下你的赞美给葛丝吧。”

他知道奉承对柏茱莉无效。什么才有效呢?挫折感和相信若不彻底解决这问题,她会离开。他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叹口气。“你雇用我适当地教导你的孩子。容我加一句,这是一个向圣人挑战的工作。”她蹲下来,开始把纸张叠成一堆。“我不希望我的工作受到干扰。”她抓起另一张纸。

“我希望你明早在孩子们面前承认,你不该反对我。”她每说一个要求,就拍一下纸堆。“如果你要反对我做的任何事,我希望你和我——私下讨论。”她转身,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如果你在五分钟里提到厨房的小房间……后果你自行负责。”她放下手。

她会怎么做?打他一个耳光吗?在某一方面,他喜欢她生气,可是悔恨侵扰着他。他否认她的决定是不对的。他对柏茱莉的感情已经很深入,此刻他觉得自己似将沉溺其中。“我一定得当那几个小家伙的面做吗?”

她抿着嘴忍住笑。“我无法要求你的尊敬。我必须赢得它,而且我也一定会。但我强烈地要求你记住我的身分和来此的目的。”

思索着怎样回答才能令她满意,并恢复他对讨论的控制,蓝棋想着他曾认识的所有女人的个性。但柏茱莉不适合任何一型,这是他爱她的一个原因。

爱她?这了解就像暴风吹过大地,给他当头一棒。

“怎么样?你同意吗?”

他打起精神,说:“我同意是我不对,并同意你的要求。”

她点点头。“我还想每星期有点自己的时间。”

她直视的目光令他不安。“多少时间?”

“星期六下午和星期日。”

“那是你和马家的协议。”

她的目光锁住他,自他进入房间,她首次真正看他。“你还记得。”

她轻柔的声音印入他心坎里。“是的,我记得。你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去看看凡娜,我也喜欢钓鱼。”

她的要求是合理的,在堡里没人像她一星期工作七天。“我同意,可是你要挑选代替你的人。如果在你休假时间我不在,我仍希望你负责孩子们的安全。”

她微笑,嘉琳朴素的房间因之一亮。“当然,爵爷。你很快又要离开吗?”

“可能。”而且当他离开时,会带她一起去。他会叫她收拾女孩子们的行李,他们要像一家人去旅行。

“还有别的事吗?”他问,心中想着一堆计划。

“我不是专家,”她犹豫地说。“但我认为玛丽需要一副眼镜。她母亲戴眼镜吗?”

他想到玛丽的母亲,记起一头红发、诱人的唇、沙哑的笑和极响的鼾声。除了她喜爱性外,他对这女人所知不多,他也不喜欢跟她谈任何事。他想到柏茱莉,她没有任何性的喜好,他必须一点点教她,这引起他极大的兴趣。

“有吗?”

“我记得没有。”

“请努力回想一下。你知道,如果双亲戴眼镜,他们的小孩也可能需要。”

“你怎么知道?”

“温伯爵戴眼镜,他的三个儿子中有两个也戴。”

不,他想,玛丽不需要。她拒绝念书是因为比不上莎拉的精通。

“你在想什么?”

他辩驳地说:“玛丽不是真的迟钝。”

茱莉惊喘一声。“当然不是,她聪明又有逻辑观念。我只是认为她看不见像刺绣或小字的东西。我曾教她们射箭,到目前玛丽是射得最好的。”

蓝棋松了口气且很感激。“我们会由补锅小贩那儿买副眼镜,如果他没有,春天时我们带她去印威内斯配一副。”

“玛丽的母亲住在那儿吗?”

他知道有人愿为此答案付一大笔钱,施威尔就是其中之一。“那儿是个大城市,会有眼镜。”

“如果你觉得和玛丽的母亲联络不自在,把地址给我。我写信给她,许多女人都对这种事有不正确的虚荣心。玛丽可能也会,但如果她知道她母亲——”

“玛丽、永远不会知道她母亲,你也是。”

她把纸放在桌上的钥匙旁边。“随便你。”

“你很清楚,我希望你避免谈及我的孩子的母亲。”他不想要茱莉见到那些女人,因为她们会反映出七年前他也是一个多么肤浅、没有爱心和绝望的人。

她微摇头说:“我忘了。那么我再次向你道晚安,先生。”她拿起钥匙,打开通往小门厅的门,保持它开着说:“我相信你想睡了。”

这是邀请吗?”他伸出手。

她注视着他的手心,然后台眼怀疑地看着他。“当然不是。”

“我的门锁了,我需要你的钥匙。”

“噢,拿去。”

他接过钥匙环。古老的金属依然有着她的手留下的温暖,她看起来那么严肃。他真想看她微笑,听她的笑声,他知道怎么做。想到这个歪主意,他呵呵轻笑走过小门厅,打开他的房门。他背对着她,把钥匙由环上取下。

“爵爷,”她轻声说。“我还有件事要说。”

他转过身。她似乎在担心,双眼又亮又大。

她吞咽时,喉咙在发抖。“请你不要再企图吻我或引诱我,我不是”她停顿,耸耸肩,叹口气。“我不是你的那种女人。”

他的胸绷紧。“这是天大的谎言,柏茱莉。但如果你坚持,今晚我不会吻你。”他对柏茱莉有个慎重的计划;他甚至可能会改变她的姓,使她成为一个高尚的孟家人,并替他生一堆儿子。

她恐惧的目光落在他唇上。“很好。可以把钥匙还给我了吗?”

他把一枝钥匙放在她手掌上,将她的手指合起握住它。“这是你将需要的唯二枝,请随时自由地使用它。”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其他的钥匙放入口袋里。

“晚安,茱莉,合上你的嘴。有人可能会误会你是个傻子。”

他走入房间,关上门,一声十分女性的挫折申吟在他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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