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弗灵武带着观娣出现在豪华气派的正堂大厅时,观娣就被眼前的景象慑得说不出话来。
武肃亲王坐在正厅上座,两侧大椅上分别坐了八个男人,有老有少,看起来像是弗灵武的叔伯辈和自家兄弟。
臂娣跟在弗灵武身旁一一请过安,听弗灵武对她一个个介绍着,这是大伯父、二伯父、四叔、六叔、大哥、二哥、三哥、小弟。
“沁芳格格,请坐。”待她请完了安,听见武肃亲王低沉稳重地开口。
“是,谢阿玛。”她怯生生地跟着弗灵武坐下。
“令尊与我是朝堂上的知交好友,此番结亲,对你我两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你嫁进来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个儿的家,有什么欠缺的只管说,用不着客气。”武肃亲王扯出慈蔼的笑容说道。
“是。”观娣心虚地低着头。
“弗灵武,你可要好好照顾人家,人家可是把一条命交到你的手上了。”座中一个男子冷冷地笑说。
“大哥,说话也要看一下场合。”小弟忍不住丢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说的是实话呀!”大贝勒无辜地耸肩苦笑。“你们难道忘了因为香兰格格和晴双格格嫁给咱四弟之后无故身亡,咱们家也因此跟鄂大人、海大人两家交恶了吗?事隔未久,咱们家都还没给鄂大人和海大人家一个交代呢!这会儿又弄来个沁芳格格,我求菩萨保佑沁芳格格平平安安的不会有事,否则阿玛的朝堂知交恐怕又得少一个了,我这也是为咱们王府着想呀!”
“希福,在大喜的日子提这些做什么?你是存心扫我的兴吗?”武肃亲王恼怒地瞪去一眼。
“阿玛,不是我要扫兴,我是担心万一沁芳格格又莫名其妙地出了事,那才真叫扫兴呢!”
“希福!”武肃亲王及座中长辈都忍不住出声喝斥。
臂娣不安地瞥望身侧的弗灵武一眼,看他竟像个没事人似的淡笑无语。
“大哥,你就少说两句吧,别老看见弗灵武就像吃了火药似的,动不动就轰人。”二贝勒凉凉一笑。
“就是啊!”三贝勒冷嘲附和。“你这么句句含针带刺的对他,你老婆也不会因此多爱你一点儿,说不定还更心疼人家哩!”
“你胡说什么!穆伦!有种再说一遍!看老子不宰了你!”大贝勒暴跳起身,指着三弟破口大骂。
“我还怕你不成!”三贝勒愤而起身对峙。“你老婆成天跟弗灵武眉来眼去的,王府里有谁不知道,还怕人说呀!自己老婆都管不好了,还想管到人家头上去,别笑死我了!”
“好你个穆伦!我看你最好也搞搞清楚自己老婆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
“你说什么!”三贝勒的拳头立刻挥过去。
大贝勒和三贝勒顿时扭打成一团。
众人一阵惊呼,劝架的劝架、痛骂的痛骂、拉扯的拉扯,整座正厅乱哄哄地闹成一片。
臂娣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早已经呆在一旁吓傻了。
“弗灵武!”武肃亲王气急败坏地大吼着。“你还杵在那儿干么?还不快把沁芳格格先带走!”
“是,孩儿告退。”弗灵武彷佛对眼前的混乱视若无睹,拉起观娣的手,悠哉游哉地走出正厅。
“弗里武,那是怎么回事?你的兄长为什么会打起来?”一走出去,观娣才发觉自己的双腿都发软了。
“你没听清楚他们刚刚在吵些什么吗?”他挑眉笑了笑。
“有哇,一开始是在讽刺你,到后来……后来……”
“后来变成我跟大嫂眉来眼去是吗?”他不以为意地笑笑。
臂娣咬唇偷看他,他兄长们所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听在她耳里很觉得难受,但又不敢当面问清楚,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刚刚已经见到我的一部分家人了,有没有吓到你?”他轻松笑问。
臂娣老实地点点头。
“习惯就好了,反正他们都不喜欢我,又老爱为了我开打,这种戏码以后常常会看得见,久了自然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如果不喜欢你,想打的人应该会是你吧?”听他们刚刚吵的内容,正常人早就该把弗灵武揍个半死了才对,怎么倒反而是兄弟自己对打起来呢?
“那是因为他们怕我,没有人敢动我。”弗灵武淡淡地说。
“怕你?为什么?”她好惊讶。
哎灵武停住脚步,倾身在她耳旁喃喃轻语。
“因为小时候我捉鬼吓过他们。”
臂娣倒抽一口气,神情诡异地望着他。想不到他小时候干的坏事还真多,居然捉鬼来吓自己的亲兄弟。
想起那种景象,她不禁觉得好笑。不过被鬼吓哪有什么,她被他欺负得才惨呢!可是好奇怪,明明被他欺负得那么惨,她却不但一点儿也不讨厌他,反而还整天把他放在心上想着念着。
“你小时候还真顽皮。”她唇边漾着隐忍不住的笑意。
“你相信?”他满眼狐疑地盯着她。
“当然信呀!为什么不信?”她困惑地反问。
“我说我会捉鬼你也信?”她的反应令他感到不可思议。“你不觉得我根本是在胡说八道?”
“你既然肯说,我当然就会相信。”而且,她早就知道他是个非比寻常的人了,只是不知道他还会捉儿而已。
哎灵武怔怔然凝视着她,那份全然的信赖令他深受感动。这是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受到别人认同,而认同他的不是相处了二十几年的亲人,竟然是才嫁给他一天的新婚妻子。
“谢谢你肯相信我。”他发自内心地对她说。
臂娣回以一笑。
“那不是四弟吗?”花丛后传来一句轻语。
臂娣转头望去,看见一双打扮得雍容华丽的贵气女子缓步行来,美丽娇艳,各具风姿。
“大嫂、三嫂。”弗灵武有礼地颔首。
臂娣连忙蹲身请安,感觉犀利的视线带着敌意射向她。
“你就是沁芳格格呀?”大少女乃女乃定睛打量着观娣。“模样还行,不过比起前两位四少女乃女乃可就差了点。”
“是呀,四弟,你娶的妻子一个不如一个。”三少女乃女乃感叹附议。
臂娣被这样赤果果的批评弄得窘迫不堪,视线呆呆地凝在鞋尖上。
“华丽的大菜吃多了实在太腻,我现在还挺喜欢简单的白粥小菜。”弗灵武温和地一笑,伸手就把观娣揽进怀里。
臂娣忘情地抬眸凝视他,很感动他化解了她的难堪与尴尬。
大少女乃女乃和三少女乃女乃一听见弗灵武竟然帮着新婚才一天的妻子说话,气得七窍都快生烟了。
“这是简单的白粥小菜?”大少女乃女乃一脸嫌恶地斜睨着观娣。“我看没那么简单吧!瞧瞧那身是什么打扮?领口镶着一大圈狐毛,装出这种狐媚样子不是想勾引谁吧?”
臂娣被大少女乃女乃骇人的目光盯得背上生冷。为了遮掩颈背的疤,她总是不太梳发髻,可是进了王府以后,发髻、衣饰都有严格的规矩要遵守,不会容许她披发见人,所以华芳格格干脆替她在衣领上镶一圈狐毛,便于她遮掩疤痕,没想到这圈狐毛竟被拿来大作大章。
“大嫂想太多了,她除了我这个丈夫以外,不可能会想勾引谁的。”弗灵武依旧笑得和煦自然。
“那可难说。”三少女乃女乃加入战局。弗灵武愈是护着观娣,就愈惹她恼火。“你那圈狐毛教人看着碍眼,把它拆了!”
“三嫂,你又何必为难她呢?”弗灵武渐渐收起笑容。
“你说我为难她?!”三少女乃女乃妒火狂燃。“我就偏要为难她!”她悍然伸手,尖爪撕扯着观娣的衣领。
臂娣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完全闪避不及,也根本忘了要阻挡,忽然听见一阵撕裂声,她的领扣蹦出去,雪白的颈肩倏地暴露出来。
“啊!”在观娣急急忙忙遮掩的同时,她白皙颈子和前胸上散布的淡淡吻痕已经被在场每个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弗灵武,你这是什么意思?”三少女乃女乃抡起粉拳捶了弗灵武一记,神情又气又伤心。
“三嫂,你失态了。”弗灵武忍不住蹙起眉,压低声音警告。
“我没有失态,是你让我觉得你对我有意思的!”她慌乱地质问。
“这误会可大了,你是我的嫂子,我不可能对你有意思。”他疏离地冷瞥她一眼。
“那你为什么还要吻我?”她失声大喊。
“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弗灵武冷笑。“如果你想闹到人尽皆知,我是无所谓,不过你的处境到时候会变得怎么样,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不用我多说。”
三少女乃女乃掩口抽气,满眼怨愤地瞪视着观娣。
“三嫂,你已有身孕,还是少说些可能会引来流言蜚语的话。我并不介意你坏了我的名声,但你也该为三哥想想吧!”弗灵武淡漠地说完,轻轻拉起观娣的手,转身离开。
“弗灵武,如果你也为你的哥哥着想,就不该处处留情呀!”大少女乃女乃朝着他的背影怒喊。
哎灵武拉着观娣径自往前走,头也不回。
“她们真的是你的嫂嫂?”观娣困惑地回眸望一眼又气又怒的两位少女乃女乃。
“嗯?”他挑眉看她。
“怎么……看起来好象是为了你争风吃醋的妻妾?”
哎灵武听了呵呵大笑。
“这话可不能胡说,会出事的。”
“可是……真的很像,因为她们看起来都很喜欢你。”喜欢到一看到她出现就充满敌意。
“我想王府里除了我阿玛的那些小老婆以外,应该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我的吧?”他侧头想了想。
“难道你真像大嫂说的那样处处留情?”她觉得喉咙好象梗住了什么东西。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对女人说话温柔了点、体贴了点,这样她们就觉得我处处留情,实在很冤枉。”他无辜地为自己申辩。
“你还没做什么?你不是……吻了三嫂吗?”如果是真的,那他的操守就实在太糟了。
“那是她勾引我。”他仍是无辜的表情。
“她勾引你,你可以回避,不是一定要被她勾引的呀!”她一双杏眼睁得又圆又大,心头愈来愈凉。
“你在吃醋吗?”他俯下脸贴近她笑问。
“没有!”她答得又急又快,可是泛起红晕的脸颊却泄漏了她的心事。
“那天我喝醉了,躺在石亭小睡,她自己悄悄过来偷吻我,然后……我恍恍惚惚也吻了回去,不过就只有这样而已,别的事没发生了。”他像个做错事的丈夫,对老婆诚实招供。
“那……除了三嫂,你还有没有……”她头低低的,愈问愈小声.
“你问还有没有其它的风流韵事吗?”他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好可惜,没有更精彩的可以说给你听了。”
臂娣忍不住抿嘴浅笑。
“等一下还有几位姨娘要见一见,这些姨娘都不爱搭理人,所以大概请个安就可以走了。”他优闲地牵着她穿过庭院赏景。
这座王府的格局建物,她早在千里镜中看过几百次了,所以什么地方有鱼池?什么地方有花园?什么地方有弯弯曲曲的精致长廊?她都很清楚也很熟悉了。当此刻身在其间时,一切恍然如梦。这不是初遇,而是一种重逢的微妙情绪,暖暖地自心口泛向全身。
哎灵武有四个姨娘,她们都如他所说的不爱搭理人,其实正确的来说,应该是不想搭理他们。
从他们一踏进屋,原本热络的气氛立刻冷凝下来,每位姨娘对弗灵武的态度冷漠到几近鄙视,而弗灵武似乎早已习惯这种轻鄙的目光,他带着她从从容容地请安,神色自若地应对,然后完美地离场。
虽然这些姨娘对弗灵武十分冰冷淡漠,但是她们所生的小弟弟和小妹妹们,却在弗灵武前脚踏出去以后,后脚就立刻兴奋地追上来将他团团围住,眼神中尽是崇拜,开心热情地抱着他喊“四哥、四哥”!
从接触过的王府家眷中,观娣可以感觉得到弗灵武在这个家中有着奇妙的地位——兄长痛恨他、嫂嫂喜欢他、姨娘厌恶他、弟妹崇拜他。但不管对他是喜欢或讨厌,都好象无法拿他怎么样。
虽然弗灵武身边好象有很多很多的亲人,可是她有种感觉,他的亲人似乎畏惧他而不愿亲近他,在这座偌大的王府中,亲人、奴仆虽然很多很多,但他其实是很孤独寂寞的。
她可以懂得他的寂寞心情,那是生来不平凡而必须拥有的悲哀,她为他感到伤心难过。
看着弗灵武与弟妹们嬉戏的模样,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童真深深打动了她,他不经意回眸,与她四目相望,这一刻,他的眸光炙热,撩人心魂。
那些她所感受到的悲凉和惆怅,都在他刹那间的凝眸中消失了。
她不禁微微一笑。既然选择走进他的人生,她愿与他携手同喜、同怒、同哀、同乐。
“大姊、二姊,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华芳格格和馨芳格格来访,观娣笑得无比灿烂,不过碍于身旁两名侍女在,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唤她们姊姊。
“你……还好吗?”华芳戒慎地盯着观娣脸上的反应,试着想找出有没有饱受委屈和挫折的痕迹。
“我很好,谢谢大姊关心。”她落落大方地招呼她们坐下。
侍女送来了茶点,观娣轻轻挥手支走了两名侍女,只留下她们三个人。
“观娣,你是真的很好吗?︶”馨芳见没有外人,立刻急急追问。
“两位格格放心,我真的很好。”她笑得甜美。
华芳和馨芳怔怔地望着她。说也奇怪,从前的观娣总是怯怯懦懦地低垂着头,不敢正眼看人,也很少见到她笑,话更是少得可怜,可是自从她提出自愿代沁芳出嫁那日开始,她渐渐有了些改变,话多了一点、笑容多了一点、头也抬高了一点,而现在,她的脸庞散发出一种奇异动人的光采,美丽得令她们诧异。
“昨天……你和弗灵武洞房了吗?”馨芳忍不住好奇。
严格来说并不算有,不过观娣羞于谈论赤果果的床第之事,便随意点了点头,并没有加以解释。
“你们洞房了!那他看见你的背有什么反应?”华芳咽了下口水。
“我请他不要看我的背,所以……他并没有看见。”她羞怯地低头微笑。
“原来如此……”馨芳满脸敬佩。“观娣,你还真是聪明呀!”
臂娣不解地抬眸。
“嗯,懂得先把生米煮成熟饭,的确是根聪明。”华芳也点头称赞。“这样一来,你已经成为他的人,他自然会对你负责任了,将来你要是运气好能生下个阿哥,在武肃亲王府里的地位也就坐稳了。万一有天你不是沁芳格格的事情被拆穿,母以子贵,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敢把你赶出府去,你从此可以安安心心住在武肃亲王府里了。”
臂娣怔然望着姊妹两人,她们神情开心暧昧,好象终于可以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似的,本来想对她们坦承弗灵武已经知道她的身分这件事,但仔细想想,告诉她们也只是让她们更加困扰而已,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可是……万一我的身分被拆穿了,会不会因此打坏了谦王府和武肃亲王府两家的交情呢?”她很担心身分泄漏的后果。“我很怕武肃亲王会一怒之下罪责谦王府,到那时……”
“观娣,你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我阿玛敢点头同意让你代替沁芳出嫁,应该早就想好了事情曝光之后的解决方法,所以你别太担心了。”华芳轻声安慰。
“我也觉得两家不会因为你的身分曝光而就此交恶。”馨芳接着说。“毕竟两家结亲最主要的目的是拉拢双方结成一派势力,既然最重要的目的达到了,不可能因为一个事件就打坏两家在朝堂上的合作关系,我阿玛不可能,武肃亲王也不可能,因为弗灵武在这座王府中的地位说穿了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臂娣听得有些心寒。难道武肃亲王只在乎弗灵武这颗“棋子”能不能帮他攻城掠地,并不在乎他的喜怒哀愁吗?
“先不说这些了,今天来看见你好好的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馨芳总算露出轻松的笑容。这个婚礼办得她们姊妹心惊胆跳,白天要教导观娣一些规矩礼仪,晚上想睡又睡不好,终于洞房花烛最难的那一关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就算再有什么事发生,要处理起来也容易得多了。
“对了,弗灵武呢?”华芳低声问。
“王爷有事找他,他到书房去了。”观娣拣了几块点心分别放进她们盘子里。
“他待你怎样?好不好?”馨芳一脸兴奋地探问。
“很好。”她羞涩地低头微笑。
“看来你们相处得还不错。”华芳掩口轻笑。
“怎么样?弗灵武是不是如传说中那么温柔体贴?是不是很懂得调情?”馨芳既羡慕又害羞地问。
“他很体贴、很温柔、很尊重我,也没……嫌弃我。”观娣的脸庞羞得一片绯红。
“真的?!”馨芳羡慕得捣着嘴轻叹。“我说沁芳一定会后悔的,把一颗明珠就这么转手给送掉了。”
“那是因为弗灵武和观娣有缘呐!”华芳接口,眼角飞瞪了馨芳一眼。
“华芳格格,我暂时不能离开王府,我娘那儿,还请格格多多关照。”观娣温婉地陪着笑,一面替她们斟满热茶。
“这你放心。”华芳握着她的手轻拍了拍。“我早就差身边的李嬷嬷过去你家照顾你娘了,也请大夫给你娘看过病,开了几帖药方给你娘补身子。李嬷嬷侍候我十年了,她的脾气好,心又细,年纪和你娘也差不多,有她照顾你娘,陪你娘说话解闷,你尽避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倒是你在这儿才真要处处小心呢,王府里家眷众多,应付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观娣点点头。“今儿个见过弗灵武的家人,差点把我吓傻了。”而且她明显感觉得到,王府里的家眷根本漠视她的存在,看她的眼神甚至充满了嘲弄与排斥。
“真的!有这么可怕?快说来听听!”馨芳万分好奇。
臂娣便把早晨请安和后来发生的事全部一五一十地说给她们听。
就在华芳和馨芳一边吃小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听得目瞪口呆时,弗灵武正在父亲的书斋里听训。
“我告诫过你多少次了,你却老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武肃亲王愤然怒骂
“你能不能别再招惹你的嫂嫂了?看你大哥、三哥打成那个样子,你难道就开心了吗?”
“阿玛,我明明就没有招惹嫂嫂她们。”是她们太一厢情愿了。弗灵武在心里加了一句。
“可是你的态度大有问题!既然人家是你的嫂嫂,你就该懂得拿捏好分寸,要懂得全力避嫌才对,可你老是对着她们笑,动不动就用眼神勾引人家,还敢说没有招惹!”亲王仍在痛骂。
“我看哈巴狗的眼神和看她们的眼神是一样的,她们非要说我勾引她们,那我也没有办法。”弗灵武翻了翻白眼冷笑。“大不了以后不看她们,有她们在场我就摆出一张臭脸总行了吧?”
“你最好给我这么干!”亲王重哼一声。“你才刚娶了沁芳格格进门,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一点,要是再传出什么难听的流言,坏了这桩好不容易结下的亲事,我一定唯你是问!”
哎灵武神情淡漠,无语。
“我问你,去年『敬觉寺』后山的妖鬼作乱,是你去收伏的吗?”
哎灵武点点头。
“那些妖鬼不正正经经修炼,跑到人世作乱,啃食牲畜,不收伏只会给人世惹来更多麻烦。”他自小就能伏妖捉鬼的本事只有最至亲的人才知道。
“我看你给我惹的麻烦就要上门了!”亲王不屑地鼻哼。
哎灵武微微蹙眉。
“这件事在民间已经盛传很久了,人人都很好奇是什么能人异士收伏了那些妖鬼,连宫里都已有耳闻。我早告诉过你,不许把收妖捉鬼的本事显露出来,你阿玛毕竟是朝中领侍卫内大臣,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要是传到了皇上耳里,你阿玛我还能在朝中混下去吗?”亲王语气中充满了对儿子的不满。
“阿玛,我已经很收敛了。”他无力替自己辩驳些什么,要不是那些妖鬼已经危害到生灵,他也不会亲自出手收了他们。
“这几天宫里传出了一些事情,听说太上皇用药的量变多了,身子骨也没那么硬朗了,而且还老忘事,闹出不少笑话,明明用过早膳却忘了,又叫御膳房传早膳。看起来……有些事得尽早谋划了。在这个紧要关头,你最好别妄做些什么事情来扯我的后腿!”亲王警告意味浓厚。
“阿玛要我做什么?”
“前几天皇上对我说了,有意命你先任镶黄旗汉军都统,有缺再擢升,将来,可能命你担任步军统领一职。”
哎灵武抬了抬眉。步军统领职责在于京城防守、保卫皇上安全,有巩固皇权统治的重大责任。
“这是皇上对咱们父子两个的信任,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一旦太上皇千秋万岁之后,朝廷就有咱们的一片天下了。”亲王的双眼闪着兴奋的眸光。
哎灵武淡淡一笑。
“好,什么时候任职?”既是他此生的职责,他当然得尽职了。
“越快越好。”
“好,孩儿知道了。”他很顺从。
这是他此生的职责,要助人间帝王守护天下苍生。
这几年天下几乎大乱,他其实早已经算出来了,明年正月太上皇就会离开人世,必须等太上皇驾崩之后,另一个新的局面才会正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