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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炙情心 第五章

混乱的第二天在少女的尖叫声中拉开帷幕。

“啊,迟到了,迟到了。”蹦跳着一边把毛衣套在头上,一边把脚塞进裤管内,少女冲出门外,顺手扯出外套套上袖管。她用力踢了踢自己屋子旁边的小客房的门板叫道:“秦情,快起床。”

正在客厅摆着碗筷的妈妈叫道:“小阳,不要那么粗鲁。”

少年从厨房中伸出头来:“我早就起来了啦。”

“你怎么不记得叫我。你明明知道我昨天写作业写到很晚。”

“你屋里不是有闹钟吗?还有,你作业有一半是我替你做的哩。”

“嘘嘘嘘。”少女忙作噤声的手势冲进厨房里:“别让爸爸妈妈听见了。”

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少女瞥了少年一眼,不觉有些惊讶地问:“秦情,你在干什么?”

少年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竹筛:“阿姨说晚上要煮花生稀饭,她做饭忙不过来,让我帮她把花生和大青豆捡开。”

“唔。”少女快速地刷着牙。她好像记得花生仁与青豆从来都是各有袋子装着的,不过晚上要喝花生稀饭……“要认真点捡哦,妈妈煮的粥最好喝了。”吐出漱口水,少女愉快地交待着。

“对了,你们西城高中早上几点上课。”

“七点十分啊。”

挎着热毛巾的手顿了一顿。“那你还慢条斯里地捡豆子。”少女胡乱擦了一下脸,把脸盆递给秦情:“快点清洗一下,只有二十分钟了,会赶不上公车的。豆子中午回来再捡吧。”

嘴里塞着小笼包,少女拎着书包,在少年手里塞了一块烧饼,夹着他的脖子把他一路拖到门外,口齿不清地说:“爸爸,妈妈,我们走了。”

两人在公车站牌处分手。少女叮咛着:“中午放学时到我学校里来啊,我给你介绍以后将共事的人。”

“那下午你到我的学校,别忘了我们的互换条件。”

※※※

厨房平台上一只平碟中装着花生仁,另一只平碟是大青豆,筛子里和地上的食品袋中是花生和青豆的混合。

“爸爸,他好像很认真地在捡呢。”

“妈妈,不要心软,他抢了我们的心肝宝贝啊!”

“没错,不过《灰姑娘》中的招数好像不太管用,他干起活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这种事要天天做才能显示出其残酷性来。”

“爸爸,我可不要天天买花生青豆,就为混在一起让别人再捡出来。”

“那用另一招如何,让小泵娘冰天雪地去树林中采草莓,恰巧现在也是冬天。”

“我们家旁边没树林啊,更别说草莓了,现在草莓连卖的都没有。”

“啊,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看来他早上起得很早的样子,我们让他每天都在寒冷的晨风中去给女儿买她喜欢吃的小笼包,这种事可以让他天天做。”

“爸爸,你真聪明。”

厨房平台下,爸爸和妈妈一边手不停的把他们昨晚才混到一起的花生和青豆分开,一边密谋着虐待计划的第二招。

※※※

“这就是你找的电脑天才?”

站在秦情面前评头论足的是个一头凌乱的长发,戴着细框眼镜的少女。她看了看手中的照片,皱眉说:“好像不太像嘛。”

“那是他以前的照片啦,现在头发长了,自然不同。”

萧阳好奇地看着一屋子的瓶瓶罐罐,桌上排列着烧杯、试管、烧瓶,有弯曲的玻璃管伸进来,又有环形的玻璃管绕过去,不时咕噜咕噜冒着什么气体,好像电视上科学怪人的试验室。不同的是,他们不是身处于阴森的古堡或山洞中,而是在大学中的试验大楼内。

萧阳的手好奇地伸过去,眼镜少女就仿佛知道她要干什么的厉喝着:“别碰,这里是化学试验室,许多烧瓶里的液体都非常危险。”萧阳改为搔搔后脑,不以为然地“唔”了声。

“唔什么,告诉你,我可是不择手段才爬到这里来的。”细框眼镜下的一双眼狂热而执着:“才大学二年级就当上著名化学家研究室内的助手,可是绝无仅有的。最近我吃住都呆在实验室里。我从小就梦想成为摩尔玻尔丁达尔那样伟大的化学家,现在我正一步步朝梦想靠近,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飞云,没人想破坏你的梦想啊。”

“那小虫那件事怎么说。”她戏剧性的拿下眼镜,叹了口气:“哎,就是有幸福的人不知柴米油盐贵,你不知现在的财政状况吧?”她猛地拎住萧阳的领子,拉近大叫着:“是赤字!赤字。你还给我搞出这种事来,你知道三个人住院要花多少钱吗?”

我们的财政八百年前就是赤字啊。

掏掏耳朵,萧阳苦着脸说:“应该怪你到这里睡,他们才有机会逃出来吧。对了,家里还有多少人在那里休息。”

“租房的学生全让我赶回学校宿舍和别人挤着睡了,那个房子目前有四个空房间,一间住两人,共有八人。我还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人睡在客厅,一切事情让他俩照看着。人手和房间费用算是义务赞助,但每天的食物药品却是无法省下来的。更有戒了毒,出去后又立刻买毒品的田伟等人,总之,太难办了。”这次飞云是真的叹息着:“即使不择手段爬上来,却无法静心研究,还是不行啊。”

“恕我插一下嘴。”见引起了两位少女的注意,秦情轻咬一声地问道:“若我没听错的话,你们自办戒毒场所,先不管是否有执照之类的问题,可否告诉我,你们是用何种方法戒毒呢?”

“就是电视上演的那样啊。”先回答的是飞云:“毒瘾发作时把他给绑起来,我记得小时候看霍元甲时,他戒毒的那一幕真让我敬佩。”

“嗯,我记得《双星记》里的塞瓦戒毒时也把自己锁起来呢,他也是个有毅力的人。”萧阳也提出硬性疗法又一力证。

但这是现实生活,又不是电视剧和漫画。少年终于知道他昨日为何一直一直都很不安了。遇到萧阳后,他揉太阳穴几乎已成为习惯。

“你们没听过自然疗法吗?”回答他的是两颗在脖子上面左右摆动的头。

呼出一口气,少年再次问:“你们没想到把那些人送到戒毒中心吗?”

“学生们不愿意去,他们怕让别人知道。而且他们吸食时间不长,最多一个星期便可清除体内毒质。最难的反而是跟老师请假。”

“但是你们自办的粗暴型戒毒场所里住不了多少人吧?”少年又担捏太阳穴说:“你们也只是学生而已,别以为什么都可做到做好。我认识一位戒毒的专业心理医师,你们可以介绍一些人去他那里。”

“你也吸过毒?”萧阳好奇地问。要不怎么会认识专业的戒毒医师?

“他是我堂哥,是我堂哥啦。”少年叫起来:“他办了一个戒毒互助中心。就是他告诉我正常人还是不要和吸毒者扯上关系,稍一走错,便会共同堕落下去。”

“啊,又一个亲戚是医生吗?不愧是医生世家。”萧阳的感慨却全在另一方面。

“费用和保密性如何?”

“保密性很好,里面的所有人都可以不用真名。费用的话,我会同堂哥商量一下的。”

“啊,真的吗?”飞云赞赏地拍了拍萧阳的肩:“迅雷,你找来的这个人蛮有用的嘛!”

坐回椅子,飞云又突然转过头问秦情:“你既然是电脑天才,那你一分钟能打多少字。”

“啊。”秦情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速度不算快,一分钟只能打一百四十个字左右,还有,请别叫我天才。”

“那也可以了。”飞云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大叠4A纸张递给秦情说:“可以帮忙打几份资料吗?迅雷家应该有电脑。你知道,我现在没有钱请别人帮忙,谢谢你了。”

“不,不用谢。”秦情呆呆地接下他第一个任务,不知为何无法拒绝。

“迅雷,我无法走开身,你带他去找巧茜,让巧茜协助他一下。”飞云重新把眼镜戴上吁一口气:“受害者的后续问题解决了,感觉轻松多了。”

萧阳示意秦情起身,向飞云告辞。

“等一下。”飞云出声阻止,她侧头想了想:“我记得早上阿辉曾打电话来。他说田伟是因为在路上偷拿了摆地摊卖日历的一套货,被发现逃到古商城里,结果被小贩的同伙发现狠揍了他一顿,还连累到严兴和小虫。哼,这种顺手牵羊的人幸亏不是我们组员,不过等他伤好了,还是要让他做些劳动作为惩罚……”

“咦?等一下,卖日历不对呀,应该是卖毒品。”萧阳和秦情瞪大眼睛互祝一眼,不可置信地发问。

“你白痴啊,以为我们这里是犯罪之都纽约,哪有那么多毒品泛滥。”飞云双手抱胸坐在椅上:“阿辉边打电话边哭着,说今天见不到你的话,他就要去报警。你到底又做了什么事,害他那么担心。”

“……那我们昨天抓的那个毒贩……”沉默半响,萧阳与秦情面面相觑,“难道我们揍错人了?”

“不会错,他一定是那个网上通缉犯刘军,我不会认错的。”秦情摇摇头否认这种可能性,“即使不是刘军,他怀里揣了几千克毒品,也不是好人。”

“也许他揣的是真正的面粉呢。”萧阳提出反证,“那袋子最多装有两千克粉状物,不可能值120万吧!”

两人看过记录片,接触过大量报道毒害的文字图片,见过吸毒者,萧阳家还藏有作为资料用的劣质含咖啡因,甲基苯丙胺的少量毒品,但对两人来说,毒品还是另一世界的产物。

“纯可卡因便有可能。”飞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付老学究的模样。“现在,即使不纯的海洛因在某些地方一克也可卖160元至200元不等,若纯度高的话一克至少可卖400元。出了这种事,我也做了不少功课哩。”更是用导师的实验室偷偷化验毒品的成份含量。

“那也只有八十万元左右吧,还少四十万呢。”虽是别人怀中的不义巨款,萧阳还是耿耿于怀:“秦情,你没仔细地搜吧?他身上也许还有纸袋也说不定呢。”

“你怎么现在还在想这种事?”秦情哭笑不得地看着萧阳:“逃犯、毒品之类的事情让警察去了解就行了。我们今天去录口供时顺便问问他们那一万七千元……”

“秦情!”萧阳突然大喊一声,目露凶光地瞪着他。

“咦?你不想去……”剩下的话全被萧阳的手掌接回肚子里。

“我们快走。”秦情的脸就那样被捂推着倒退到实验室门口。

“……一万七千元是怎么回事?”

阴侧侧的声音由室内传来,秦情在外的肌肤似突然感到刺骨的寒意,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萧阳回过头僵直地笑着:“什、什么啊?他说的是‘以往起先原来’,这小子说话好重复意义相同的词汇。”捂住秦情嘴的手威胁地捏住他的两颊,虽然笑着,词语却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对不对啊,秦情。”

秦情看了看坐在一堆实验烧瓶中阴笑着,连眼镜片也显出诡异色彩,发丝似乎也奇异飘动着的恶魔少女,突然好想知道说真话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拿掉萧阳的手,秦情故作天真地回答:“才不是呢。一万七千元是逃犯刘军的悬赏费一万五加上提供毒品线索的两千元。萧阳,怨不得我们觉得他们是突然冒出来一样。原来就是我们给瞎撞上的。”

“哦,悬赏金呢!”室内温度仿佛又骤下几度,恶魔少女如一朵乌云似地飘过来。

“我,”萧阳后退一步,已紧贴在门口的秦情怀中,“我才不要去拿哩,我才不想让那些人用防卫失当的理由把我关起来。”

“你就为这点小事?”零度以下的语气猛地爆发:“你难道不了解我们的财政状况是赤字、赤字!白白的赏金不拿,那些医疗费、学生交流费用、信息费、法律咨询费用等等等等,你还想让我这个正在努力上进,朝着自己梦想前进的大学生跑到马路上发广告纸、批方便面、做咨询调查、一星期做足七份家教补贴赤字吗!!”

激动的语气平缓下来:“你忘记老大临走时怎么说的?是让你协助我呀!”

“老、老大才不会勉强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哈,老大现在正呆在德国替别人涮盘子哩,这里就是我最大!”再次活跃的恶魔少女一脚把萧阳踢出门外,冷酷无情地下指令:“即使坐牢,你也要把那钱给我拿回来,一个子也不能少!”

※※※

西斜的太阳落在枝叶差不多掉完的乔木边缘,更映出冬季的凄凉和落寞来。而在西城中学,惨白冬季的唯一亮点,便是特别班级二年八班的红发少年——秦辛青青。

因为还是少年,一米七的身高因体型瘦弱而显得修长,顺滑的长发,纯真清澈的大眼睛,有些冷漠的唇形,白皙的肤色,整个人看起来更偏向女性的那种迷惑人心的美,穿着也是那种令人怀疑的时尚而绚丽的装束。如被人不小心认错性别,他可能会一脚踹过去让别人闭嘴,但从未想过要把自己头发剪短或穿些硬性服装使自己更像个男子。

少年紧闭双唇在学校大门口站立着等着萧阳。对四周人们惊羡或好奇的眼光,他也不知是习惯还是天生对外界反应迟钝均视而不见。

中午时,他与萧阳过得也是一团混乱。两人回到家,忽忽忙忙地吃过饭,连饭后一杯热茶还没来得及喝,就又被萧阳扯出大门。

在某一行政部门,他见到了将与他共事的唐巧茜。对方竟和他同一个学校,是三年级的学姐。目前她正在某一电脑公司打工。因这一政府部门买了她所属公司的一批电脑,作为服务跟进,她要把客户所需的许多繁杂的资料储存进去。

明明也应是忙得昏天暗地的人,但在唐巧茜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右手飞快的输入文件,左手拿着筷子缠着已泡膨胀的方便面塞进嘴里,同时还口齿不清地与电脑对话,比如“宝贝,辛苦啦”、“甜心,我们共同努力”之类的词。情形诡异得令秦情寒毛直竖。

虽处于同一个学校,但他并不认得唐巧茜,相反的对方却知道他。

“说起来,还是我把你的资料交给组里面的,因为时间太紧,我就随手把你学生证上的照片复印了过去。”工作告一段落的学姐那样笑着对他说。

虽是学生资料,但也属于个人隐私啊!

对于萧阳介绍认识的两人,他感到深深的困惑。一个是掌握财政,因赤字问题而变得几乎有些神经质的大学生,因此对金钱的执着,有着连萧阳都无法反抗的十足魄力。一个是与电脑同样进行两段位思考的学姐,在她看来,网上的一切全是免费共享的,她根本不了解世界上为何还有什么《信息法》之类的东西。

还有萧阳本人,他就从未想过在她书桌的抽屉里藏有毒品。根据我国《刑法》第48条规定,非法持有鸦片1000克以上,海洛因或甲基丙胺50克以上或者其它毒品数量较大的,处七年以上有期或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才不管你有无贩卖与是不是高纯度。

当天晚上他就乘萧阳不注意,把那些玻璃瓶中的晶状物全都倒进抽水马桶中,让水冲个干干净净。然后装上面粉,洗衣粉,盐和味精,还混了一些胡椒粉进去。总之,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让它去向不明地消失为好。

和萧阳呆在一起很愉快,但是同她的那些称之为同伴的人呆在一起,却让他觉得很是不安。尤其唐巧茜欢迎他的帮忙:“一直期待能和你较量一下,但一起共事也不错呢!电脑天才。”

对方明明是眯着眼笑着,在那一瞬间,他却犹如被蛇盯住的青蛙般,恐惧得无法动作。

就这样不假思索地进入对方领域,是不是太轻率了些?

虽然不安,但见面时其实对方也并无多少不妥的举动。但少年心中一直一直这样想着:啊,也许我们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

“啊啊啊啊,我们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啊!”

甜美的童音已变成尖锐刺耳的惨叫声,穿过铝合金玻璃窗,划破窗外那下着细雨的冰凉夜空。

黑夜中浓浓的的雨雾,滴滴嗒嗒地敲击着被窗帘掩住的窗子。天气总在时而温暖又时而冰冷的气温中左右变化着。

现在虽呆在灯光明亮、温暖的小屋内,但明早还是必须顶着阴风寒雨去上学,实在无法让人高兴起来。而且现在也不是担心诸如天气之类事情的时候。

“我为什么非要知道这些东西不可;钢琴:键盘乐器、18世纪初意大利人首创木质琴身、一般为7组88键、按十二平均律半音阶排列于琴面……定音鼓:打击乐器、源于阿拉伯、约13世纪传人欧洲、鼓身铜制锅形、兽皮蒙面、以6只螺旋或加踏板调整音高……还有提琴竖琴木琴……我为何非要知道这些是什么乐器,什么样子,怎样演奏不可!!”

火大地把乐理书摔在地毯上,更用只穿着袜子的脚用力踩了踩。“我才不想背什么是乐理、音名、音阶、力度、速度、调式、拍号节拍之类的东西呢,更讨厌看到什么G谱表、F谱表、C谱表。”

因太过激动而有些气喘的少女瞪向正在电脑桌前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的少年。那个可恶的家伙从刚才起就一直置身事外般地充耳不闻。

少女用脚踹了下他的后腰,指着地毯上摊着的乐理书问道:“这本书到你背会一共用了多少时间?”

少年抽空向右后侧的地下瞥了一眼,随即不经意地又回过头打字:“绿色书页,是初级版吧?我记忆力不算好,全记住大概用了两天时间。”

脑中某个纤细的小神经猛地被扯断,少女又发出一声惨叫:“为什么?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我说三天时间根本不可能背完这一本厚书,那姓周的小子却骂我是笨蛋,他就很聪明吗……”

“周千明是我们班记忆力最好的,俗称过目不忘的就是他那种人,他只用四小时就背好那本书了。”

“什么?他也是天才?”

“别说那两个字啊!我们只不过比别人记忆力强一点,理解力快一点而已。真正的天才应该是爱因斯坦、华罗庚、贝多芬、莫扎特那种人。我们如果不努力,也不过是永远超越不了父辈成就的普通人。”

“但你,还有那姓周的,应该比同龄人出色吧。”少女酸溜溜地强压住羡慕的心理,她也好想有一目十行的本领好用于对付文言文。

“人的一生又不是只有少年阶段。”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少女那如果用紫色石蕊试纸碰一下就会变成红色的语气。少年略感困惑地回答着。而且更值得羡慕的应该是少女本身吧!作为同处在应试教育下的学生,他从未见过像萧阳这样肆意妄为的人。

在古商城的那个晚上,他仿佛以为少女的后背上长有黑色透明的羽翼,似乎要冲破黑暗飞越而去,那种卓然而自由的姿态在他心上深深刻下烙印,令他突然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与这个人在一起,一定任何梦想都能实现。

虽然实际相处起来,对方是个好像不怎么聪明,做事冲动粗心,交谈时用脚多于用口,拙于做家务,更不时威胁他替写一半作业的少女,但并没什么失望的感觉,反而觉得异常亲切。

还有少女对于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可以采用二百条理由来逃避责任。

“我为什么要背这些乐理书,我是主唱、主唱耶,我只要唱歌就行了吧。”

“有主唱的自觉就请不要再随意喊叫了,对你嗓子不好。虽说只要唱好歌就行了,但你认识五线谱吗?”

“认识那些蝌蚪符号做什么?你是要听玛瑞·凯丽还是珍妮·杰克逊的歌,我学给你听就是啦。”

“哦。”少年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过身望向少女。“你会唱她们两人的歌吗?她们的高音音色可以用天籁形容呢,你唱给我听听吧。”

“啊——”

少女眨了眨眼:“嗯,没有歌带伴奏呢。”

“我有啊。”

少年起身,到少女的书柜上多出几排的碟片中找出所需要的歌碟。自从住到少女家后,他就陆续把自己家中自己喜欢的东西般过来:音响、VCD机、小电视、电吉他,虽挑选了很多次但仍有大量的碟片。这些全都堆在萧阳屋里,使她的小卧房变得更加狭小。

同时,他还带来了他喜欢睡的枕头、喜欢盖的被子、喜欢用的茶杯、喜欢穿的睡衣、喜欢坐的沙发,这些全都放在他所借住的小客房里,当然连乐队海报也全带来,贴了满满一屋。

当然两人从不知道少年这样大规模的搬迁引来上下楼邻居间的好奇,更不知道少女的父母对于好奇的邻居那充满关切的问话“你们家才搬来的那个可爱的孩子是谁?”用怎样痛苦而扭曲的笑容回答说:“是远房亲戚,远房亲戚,因父母不在家,所以让我们照顾着。”更不用说对邻人“真少见呢,那样漂亮的孩子。”的称赞用怎样违心的口气附和着了。

“先试唱惠妮特·休斯顿和玛丽亚·凯瑞合唱的那首经典《相信》吧。”

把话筒递到少女手中,少年笑着提醒:“注意啊,前奏快结束了。”

“你真勇敢。”

“什么?”

“竟然敢亲手递话筒给素有‘卡拉OK小姐’之称的我。”

前奏已过,MTV下面黄色的英语字条也已经过去几句,而少女只是全身发抖的拿着话筒站在那里,同时嘴里嘀咕着少年不太懂的话。但一夜过去,他终于知道“卡拉OK小姐”是什么意思了。

※※※

“那就是抱着话筒再也不松手的人。我终于见识到那种人的可怕啦,你能想象得到吗?她一边指使我换碟子,一边不停歇地唱了近30首歌。”

秦情瘫了似地趴在课桌上,他的头脑正在呜呜叫的,似乎现在还残留着萧阳的声音。

“那说明你没选错主唱啊!看来她的耐力不错。”

在前排坐着的周千明,背靠着秦情的课桌,翻看着今天要上课的内容。

秦情却无奈地捂着头叹着:“可是今天早上,她的嗓子全哑了,无法出声,只能跟我打手语。”

一直倾听的李力哲发问:“她歌唱得应该不错吧?”

“不,很难听。”秦情面无表情地认真回答:“不但经常跑调,有些英文字不唱就混过去,还故意模仿大人低八度的声音,难听得要命。”

“啊。”李力哲呆住:“难道我们的乐队要交到这种主唱手中。”

“但听久了,反而有种独特的魅力。她即使唱到最高音时嗓音也没唱破。音区很广。不怪腔怪调时的音色非常清澄透明,一瞬间反而生出‘真的要让这么纯净的声音再学一些发音技巧’的想法。”

秦情手支着下颔,想着昨日少女边唱边跳的样子。明明很灵敏的身子,偏学MTV上别人的舞步,结果又笨又丑。少年不自禁地笑起来。

“开始让她做主唱的确有些冲动。但现在却想,也许捡到宝了也说不定哩!”

因此而放心的人才是傻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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