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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偏不走 第一章

大金皇朝,武德元年,接掌帝位的金镇宇坐在御书房内,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思考爱臣曾竣盛前些天与他在此密商之国事。

年近五旬的曾亲王跟他亦师亦友,他相信他要他防范六位皇叔叛谋之言是为了他好,只是要释掉皇叔们手中的兵权谈何容易?他只好先削减他们的兵权。

先帝疼爱他爹,在立他爹为太子后,却让六位皇叔即代二王、秦三王、南四王、庄五王、边六王、宗七王,分掌兵权派往司州与凉州驻守边关,防止边界的车臣国、培善国、尚宾国进犯中原。

而他爹早逝,先帝原本考虑改立南四王为太子,却因其霸气太重、器量狭小而作罢,改立他为皇太孙,所以先帝驾崩后,他这个皇太孙顺利接掌皇位,改年号为武德。

为了怕皇叔们以奔丧为由进京发兵造反,于是他引先皇的遗诏,命令他们留在西塞戍守边关,不用上京奔丧。

此举引来了六王极大的不满,认为朝廷中有人刻意挑拨新皇和诸王的关系,制造叔侄间的不和和紧张气氛,因此纷纷开始操练兵马,准备赴京问罪。

是他趁机削减了他们的兵权,才暂时将他们压了下来,却没想到会发生秦三王遇害的事,这可得好好暗中派人调查。

“启禀圣上,曾亲王在外求见。”太监总管刘得庸低头打揖的通报。

“请他进来。”

“遵旨。”

不一会儿,一身蓝袍绸缎的曾竣盛偕同爱女曾姿仪进来晋见,两人正准备行礼时,金镇宇微微一笑,“曾亲王及令媛免礼。”

“谢圣上。”曾竣盛父女俩一揖,恭敬的站着。

“得庸,赐座。”金锁宇朝刘得庸点点头,两鬓飞白、相貌敦厚的刘得庸连忙为两人搬了两张椅子,两人再次向金镇宇谢坐后,方才坐下。

“曾亲王这次偕同令千金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盛妆着丽服的曾姿仪羞涩的低头,双手揪着丝帕,不敢直视当今圣上。

曾竣盛先瞥了刘得庸一眼,老脸显得尴尬,金镇宇一看便明白了,要刘得庸先行离开御书房。

“曾亲王,这会儿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人,不需拘礼,放心的说吧。”

“那老臣就斗胆说了,皇上目前日理万机,却无红颜知己为伴,若皇上不嫌弃,姿仪愿意留在宫中伺候皇上。”蓄着一把白须的曾竣盛边说边看了眼女儿。

“这……”金镇宇浓眉微微一蹙。

曾竣盛是个心机重的人,知道他这话让金镇宇为难了,因为金镇宇看到老皇帝沉溺美色、不务国事,对女人非常反感,登基多日,文武百官要他选妃立后,都被他拒绝了。

不过,金镇宇拒绝其他臣子的建议,对他,倒不好直接拒绝,反而得斟酌一下,因为他可不是普通的臣子。

从先帝立金镇宇为皇太孙后,曾竣盛便将所有的心思全放在这个年幼的皇太孙身上,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有时还得忍受他的脾气。

但这样苦熬几年,先帝翘了,他如愿成为新皇帝眼前的大红人,从三品官员一跃成为亲王爷,更成了众文武百官巴结的对象,短短时日,聚资千万,田产倍增,他是押对宝了。

而财富有了,对权力的野心便大了,所以听闻驻守边关的王爷有谋乱之意,他趁机偏风点火的打边鼓,要金镇宇将他们的兵权一一取回,届时,他夺兵权,让金镇宇成了死人,大金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曾亲王,关于令千金一事,朕觉得让她无名无分的留在宫中伺候朕是委屈了她,而大金皇朝立后选妃都有一定之程序,因此,朕近日会邀文务臣撰文公告天下,进行立后选妃大典,你觉得如何?”金镇宇对他的确多了一份礼遇之心。

“那小女?”

他点点头,“令千金才貌双全,曾亲王不必担心。”

闻言,曾竣盛松了口气,圣上这番话已给了担保,姿仪绝对会是后妃之一。

“曾亲王既然来了,朕想与你谈谈皇叔们的事,令千金……”金镇宇看向曾姿仪。

“臣女斗胆,央求皇上让臣女留下,爹爹因烦忧六位王爷之事,前些日曾跟臣女谈及,所以臣女知悉详情,望皇上让臣女留下倾听,臣女发誓,绝不将其内容外泄。”她含羞的低头,“臣女只想多了解,也好帮皇上分忧解劳。”

金镇宇皱眉,没想到这等要事曾竣盛会透露给第三者。

“臣启圣上,因小女一向聪慧贴心,见我面有忧色,关切询问,臣一时失口,望皇上降罪。”曾竣盛立即下跪请罪,曾姿仪也跟着跪下,但父女俩心中有谱,圣上不会怪罪的。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是一个君王治国该有之理念,而朕何其有幸,身边还有一位‘先皇上之忧而忧,后皇上之乐而乐’的贤臣。”他俊逸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全起来吧。”

这句赞美的话可让曾竣盛乐歪了,他觉得要从他的手中被削到天下是易如反掌。

接下来,金镇宇与曾竣盛就六位王爷被削兵权之事交谈,而曾姿仪聪明的只听不言,国色天香的她脸上带着微笑,努力的扮出一副娴熟典雅的大家千金之貌。

但凝睇着金镇宇那张俊脸的双眸,却难掩倾慕之光。

美如冠玉的他年二十五,一身傲气,精明聪睿,不言不笑时还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感,这股威严更让人感觉他那天生尊贵、不易接近的王者气势。

这样一个气宇轩昂、雄姿英发的年轻君王,哪个女人看了不将心掏出来给他?

“……朕已派人监视六位皇叔们的动向,若有任何动静会立即飞鸽传书通报。”

“那就好,臣的心可稍稍放下。”曾竣盛顿了一下,抚须再道:“另外臣想到一件事,关于温家四姐妹,这惟一留在宫中的温蓝,皇上还没跟她提抛绣球招亲一事吗?她也是不祥之人,皇上宜早早将她送出宫中才是。”

“朕知道,只是……”他摇摇头,一提到温家四姐妹的老大温蓝,金镇宇的脑海就浮现一张绝代容华的美人脸蛋。

先帝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自小长在皇宫的他可以说是在美人堆里长大的,但他从没看过像温家四姐妹那样美得像是被谪贬下凡的天上仙子。

她们个个都一个样,像是秋水凝成的女人,柔媚入骨却又月兑俗,而四姐妹个性不同,温蓝这个大姐绝对是其中最难缠的。

这其他三姝,都听他圣命,出家、和亲、嫁人去,只有温蓝!

她天天求见他,以太皇太妃身份压他,就是不准他将她撵出宫去,他对她根本无计可施。

好在曾竣盛献计,让她来个抛绣球招亲,而且先挑选一些皇亲国戚的公子少爷,再择文官绘其画像、写上其身世背景做成册子后交到她居住的“凤清宫”让她审视,也让她明白这绣球随便落在哪个人手中,她都可以优渥的过一辈子。

但那些名册送到凤清官都已三天了,温蓝那儿仍是静悄悄的没消没息,他的直觉告诉他,她根本不甩他,这个计策是没用了。

“启禀皇上,蓝太皇太妃娘娘求见。”

御书房外,刘得庸通报的声音刚歇,御书房的门已被人打了开来。

头戴金银珠翠发钗的温蓝冷着一张瑰丽脸蛋,一身黄罗绡金服、足穿着罗青履,轻移莲步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巧儿、婉儿两名清秀的随身宫女。

真是说人人到,说鬼鬼到!曾竣盛父女俩在心中犯嘀咕,但碍于人家可是先帝的贵妃,不得不起身跟她行礼,说声,“太皇太妃千岁干千岁。”

“平身。”

温蓝瞧也不瞧两人一眼,直接将目光定在金镇宇身上,他头戴缨冠,足蹬黄缎皂靴,一身九龙金袍,腰间扣着一条镶嵌宝石的腰带,腰带上再系上两块翠绿的翡翠坠饰,整个人看来是丰神俊朗、神彩焕发。

但这会儿看到她,却像见了鬼似的,两道如山剑眉一蹙,清朗的凤目亦飞上一抹黑幽之光。

金镇宇见到她的确很忧愁,因为她才十六岁,比他年轻,可她却说了,挂了的老皇帝是他爷爷,以辈分论,她当然就是他的“皇女乃女乃”了?

所以她不跟他行礼,每回来,人都站得直挺挺的,有时候,他还在她的眸中看到一股轻蔑,他不明原因,但也聪明的不去过问。

温蓝人虽美,但待人冷淡,嘴巴更是恶毒到不行,他已见识过了。

“太皇太妃等不及刘总管通报,直闯御书房,定是有要事商谈,老臣偕女先下去。”曾竣盛曾被温蓝那恶毒的嘴巴气得咬牙切齿过,因此打算先行离开。

“还是留下来吧,反正本宫这会儿说的话,明儿皇上就转给你听了,而你呢,舌头也不短,一回身又说给你女儿听,何必麻烦呢?”

她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口气里的嘲讽可不轻,摆明了皇上跟他的舌头都长。

被点名的三人脸色丕变,曾姿仪更是气得粉脸刷白。

她跟温蓝在宫中相遇过多次,此刻碍于身份,只能受闷气却不能说一句驳斥的话。

在老皇帝驾崩金镇宇即位后,她心中便将温家四姐妹视为潜在的皇后之位的竞争敌手,让四位貌美如花的美女待在宫中,对她极为不利,所以她才央请爹爹在金镇宇的耳边洗脑,说四女极为不祥,必须将她们送出宫中。

如今三个温家姐妹是出去了,却独留这个最难以应付的温蓝,真是犹如芒刺在背!

而曾竣盛听温蓝那一席话也很火大,但能怎么样?连皇上都治不了她,他这个臣子又能如何?金镇宇冷峻着一张俊脸看着温蓝,他早知天下惟女子跟小人难养也,对女人无好感的他,在心中告诉自己,别与女人一般见识!

“太皇太妃有事请说,朕还有国事要商议。”

她一挑柳眉,“很明显的逐客令,话说完就可以滚了。”

他蹙眉,“朕没如此粗俗。”

温蓝冷笑一声,“意思差不多了。”

“你……”

“算了,本宫来不是跟皇上争执的,婉儿、巧儿。”她直视着脸上气得铁青的金镇宇,唤了身后两名随身宫女。

“是。”两名宫女恭恭敬敬的将前些天皇上差人送去,即将参加抛绣球招亲的几本名册放到皇上面前。

金镇宇蹙眉,“太皇太妃对这些名册有意见?”

她点点头,“皇上要本宫抛绣球将自己送出去……”她露齿一笑,但逸出口的话却极冷无比,“下辈子再说吧。”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怒火道:“太皇太妃的其他妹子都已离宫了,朕为太皇太妃还多费心思的择选外貌人品皆佳的皇亲国戚,朕不明白你为何这么难伺候。”

“难伺候?”温蓝嗤笑一声,瞥了桌上那些名册一眼,“全是些敷不上墙的烂泥,皇上还说我难伺候?”

金镇宇瞠视着不知好歹的她,若不是碍于她那该死的身份,他真想叫声来人啊,将她拖出去午门斩了!但如此一来,他这个皇帝杀先帝妃子的恶名就会传开来,他要当一个明主可没人会相信!可他真的被她气得语塞,这会儿看谁要开口都好,能把她赶走就行了!

见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曾姿仪念头一转,有些话她早就不吐不快了,这会儿皇上在此,她相信太皇太妃不敢对她如何的。

她先向温蓝欠身一礼,这才开口,“太皇太妃,臣女觉得你此言差矣,皇上为太皇太妃挑的可都是皇亲国戚,却被你说得如此不堪,真是太冤枉了。”

温蓝挑起一道柳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而曾姿仪瞥了皇上一眼,见他神情似乎带着鼓舞,便继续道:“皇上即位后,虽依照宫例,让先皇的嫔妃们留守在宫中养老,但也首开先例,让她们可以自由的选择去留,而众所周知,愿意留守宫中的大多是年老色衰的嫔妃,年轻貌美的则拿了一笔足以好好生活下半辈子的黄金珠宝离宫了。

“惟一留下来称得上倾国倾城之貌的,可只有十六岁的太皇太妃,民女在想……”她顿了一下,露出一抹虚伪的笑容,“太皇太妃天天求见皇上,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拉拉扯扯的说了一大串,原来就是要扣她这顶帽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温蓝冷冷的眠着她,“你把话给本宫说明白。”

“臣女认为太皇太妃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当上皇后。”

是吗?金镇宇错愕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温蓝,他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当姿仪这么一说,他却觉得极有可能,要不,她为何不肯离开皇宫!甚至连抛绣球招亲的那些皇亲国戚,她都认为是敷不上墙的烂泥?

她想当皇后?!真是天大的笑话,温蓝嗤之以真的冷笑一声,她最讨厌男人,更不想服侍男人,谁要当皇后!

不过,她冷冷的瞟了金镇宇那张恍然大悟的脸孔,知道他信了曾姿仪的话,真是无聊!

她再将目光转回倚仗皇上这个靠山而口无遮拦的曾姿仪,她会让她后悔这次莽撞的言行。

她从容不迫的走到她前面,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她,好半晌,才以轻蔑的语气道:“我想是你想当皇后吧?”

“这……”她一愣,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直接。

温蓝突地又一笑,“这是无可厚非,待字闺中的姑娘,哪个不想嫁给统驭天下的皇帝?要不,我怎么也会在这儿呢?只是……”

“只是什么?”曾姿仪好奇的问。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吧?”她以眼角瞟了她一眼。

“太皇太妃,小艺双全,你这话是指小女不够格?”曾竣盛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忍不住也跟着开口。

温蓝掩嘴笑道:“本官曾听过一句话,但一直不懂其意,这会儿,曾亲王可让本宫明白了。”

他皱眉,“什么话?”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你!”曾竣盛气得吹胡子瞪眼,愤愤不平的看向一语不吭的皇上,要他为自己说几句话。

但内敛的金镇宇跟温蓝可不只斗过一两回合而已,他自认没有女人家的毒舌功夫,更不想与之起舞。

最好的方式是保持沉默,一个铜板敲不响。

“曾亲王,听听本宫的良心建议,这会儿就偕女回去,叫王府的丫环将铜镜擦亮些,父女俩好好照照镜子,别马不知脸长……”她突地皱眉,看向怒气冲冲的曾竣盛问:“下一句是怎么说的?”

气昏头的他想都没想就回答,“猴子不知红。”

“恶!好臭啊,真是粗俗,本宫奉劝皇上,还是少跟这种嘴巴不干净的大臣议论国事吧!”她得意扬扬的看着脸气成猪肝色的曾竣盛,回身就要走。

“你这个臭女人!”曾竣盛真的是被她激得理智全无了,一句怒不可遏的话就这么劈了出来,要不是女儿及时捂住他的嘴巴,更难听的话可全要出笼了。

“爹!”曾姿仪忧心忡忡的放开手,见爹亲面无血色,她可是胆战心惊啊,这下子该怎么办?

金镇宇也没料到曾竣盛居然会出口辱骂温蓝,一时也怔住了。

室内静了下来,温蓝背对着三人杵立着不动,三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自然也无从猜测她此刻的思绪。

半晌,温蓝才转身面对三人,而她那双明眸此刻射出冻人寒光,令曾竣盛父女俩不由自主的战栗着。

她冷冷的定视着他们好一会儿,这才将目光移到神情忧心的金镇宇身上,“污蔑皇族之人,本宫想请教皇上,该当何罪?”

“这……”他犹豫了,曾亲王待他如子,两人亦师亦友,如今祸从口出惹祸上身,只有死罪一条,可他怎忍心……

“罢了,本宫知道皇上跟他交情好,就这么吧,我就善良些,也算积功德,免了他死罪。”温蓝也爽快,微微一笑,让三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曾亲王,还不谢谢太皇太妃不杀之恩。”金镇宇给爱臣使了个眼色。

“臣谢谢太皇太妃不杀之恩。”他口气生硬的行礼道谢。

“不,别谢那么快,我话还没说完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刑五十下,可吧?”

“你……”曾竣盛简直快气炸了,他一个五十岁的亲王竟让一个十多岁的女娃耍得团团转!

“怎么?不肯?罢了,难得我善心大发,想为先帝积些功德,让他在极乐世界可以多些福气,那还是抄斩好了。”温蓝一脸无辜的看向金镇宇。

他目光炯然的看着她,明白到他若不对曾竣盛用刑,她是没完没了了。

曾竣盛也知道,这下不得不认栽!他双手打揖道:“臣为消太皇太妃怒气,请皇上下旨对臣杖刑五十吧!”

温蓝微微一笑,“啪啪啪”地拍起手,“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有自知之明。”

可恨!得了便宜还卖乖!曾竣盛气坏了,但能如何?

他只能乖乖趴下,让两名太监手执木杖一上一下的仗打五十,而温蓝也够恶毒,一直到他被打了五十下,才一脸满足的离开御书房。

她若早走,皇上一定会喊停杖刑的……

这一天,曾竣盛是走着来皇宫被人抬着回王府去的,这笔账他记下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日成了皇帝,他定要将她五马分尸!

*

连着好几天,金镇宇担心曾竣盛杖刑的伤,多次乘轿出宫,费了两三个时辰到南阳城的王府探望。

曾亲王年纪大了,五十大板打得他开花,趴睡了好几天,却不见好转,纵然他赐了许多上等伤药,还请宫中御医过府诊疗,还是复元得相当慢,看来恐怕还得痛上好些天。

“臣真是感激皇上厚爱,纡尊降贵的多次来看臣。”

曾竣盛趴在床上,感激的跟皇上拱手,他的王妃胡春薇及女儿则站在一旁。

“别这么说,朕没护到你已感愧疚,你多休息吧,朕要回宫去了。”金镇宇朝他点点头,即从座位上起身。

“呃,皇上,臣还有一事禀告。”

“说吧。”他再次坐下。

“昨儿小女告知,皇上立后选妃的公文已在各处公告了,这几天各方官府将在审议之后,陆续推荐色艺双全、年华的女子进宫供皇上选妃,臣担心小女不知会不会比不上那些……”

金镇宇明白一笑,“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好好养伤便是。”

闻言,曾姿仪含羞带怯的低头不语。

不过,在曾竣盛要她送皇上出去时,她可是笑盈盈的与他同行。

皇上离开后,曾竣盛立即从床上起身,其实他的伤早就不痛了,但不装装样子,皇上怎会担心?怎不愧疚?

“老爷,刚刚皇上可没明着说一定让姿仪为后为妃,你认为姿仪一定没问题吗?”胡春薇忧心忡忡的看着丈夫。

他走下床来,径自从桌上倒了杯茶水,仰头喝了一口才道:“放心吧,我已两次跟皇上提姿仪为妃一事,他知道我的心思,应不致让我失望才是,也许……”

“也许什么?”

他抚须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皇上因先帝的关系不好,他曾跟我提过,若非他身为皇上,不得不选蚌母仪天下的皇后,为他传宗接代,承续大金江山,他今生定不娶妻。”

“那又如何呢?到底什么意思?”她急切的问道。

曾竣盛点点头,“皇上虽然将立后选妃一事公告天下,但就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只会从中选出一名皇后,算是应付我们这些大臣要他立后选妃一事。”

她眸中一亮,“你的意思是姿仪就是皇后了?”

他再次抚须一笑,“没错,我的意思就是如此,而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皇上提及,也等于是给他压力,这让姿仪更能一圆她的皇后梦。”

当然,另一方面也方便他夺权,但这等篡谋王位大事,还不到跟妻女说白的时候。

“如此甚好,实在太好、太好了。”

曾竣盛夫妇俩在屋内谈得眉飞色舞,但屋外的梁正杰,一颗心却荡到了谷底。他转身往大门走,正巧看到笑靥如花的曾姿仪在小桥流水的亭台上坐着。

此刻月光如桥,月色下的她美丽动人,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倾慕,举步朝她走过去。

曾姿仪是看到他了,却视而不见。

小眼、小鼻子,长相平庸的他是有一身过人的好功夫,但他充其量也只是府中的侍卫官而已,想癞虾蟆吃天鹅肉?下辈子再说吧。

“小姐……”

她骄矜的瞪他一眼,“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吧!你凭什么跟我说话?刚刚你没瞧见我跟皇上走在一起吗?我告诉你,再过些日子,我不是大金皇朝的皇后也是皇妃,你这平庸之人还是闪到一边去,别碍了我的眼!”

他咽下苦涩,点点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奔去。

她没有说错,一个无父无母,仅凭借着一身江湖武艺而在王府混口饭吃的他,哪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话?

“你们还看什么看?!”曾姿仪不悦的怒视着几个在走廊、花苑打扫的丫环、小厮,“给我清理得干净点,这阵子皇上三不五时就会来这儿探望我爹,你们别给我漏了气,小心我修理你们!”

“是是是!”众人连忙更用力的清扫,这小姐脾气大,生气时更会拿起鞭条打下人,而且不将他们当人看,常将他们打到半死才松手。

这样的人当皇后或皇妃,岂不苍天无眼吗?但众人只敢在心中嘀咕,不敢跟她对呛,穷人家只想糊口饭吃,骨气值几钱?

而在曾姿仪满意的瞄了眼那些努力工作的仆佣往闺房走去时,却不知道她刚刚那几句尖酸刻薄的话,至进了潜伏在王爷府旁,那株枝叶茂盛的老榕树上两名老婆婆耳中。

“真是刺耳!”说这话的是个慈眉善自、头发花白、年近六旬的老婆婆,她瞥了曾姿仪那骄蛮的背影久久,受不了的道:“我真不敢相我那皇孙的眼光那么差。”

“皇太后……”

“沉慧师太,别叫我皇太后了!”王容凤笑笑的对着身边头戴灰尼帽,一身灰袍的老尼姑摇摇头,“何况那个色皇帝翘了,我可升级当太皇太后了,不过,”她顿了一下,那双在皱折眼皮下的双眼骨碌碌的闪烁着调皮之光,“你说我那皇孙看到我这个在十年前就云游四海的老女乃女乃突然现身皇宫,会不会以为我是鬼魂啊?”

“不会的,何况太皇太后是关心圣上选妃一事,而特地从云游之地返回安和,圣上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以为太皇太后是鬼魂。”五十多岁的沉慧相貌如法号,沉静聪慧。

王容凤抿抿唇,开玩笑的瞪了这个跟随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老尼姑,“你老是那么正经,我随便说说,你却答得认真。”

沉慧尴尬一笑,她的个性就是如此,几十年也不变。

“走走走,别在王爷府这儿咬耳朵了,咱们闯一闯皇宫去,顺便检验检验那些皇宫侍卫是不是跟以前老皇帝在世时一样的懒散没用。”

沉慧还没应话,王容凤已施展轻功离去,她只得提气连忙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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