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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个妈咪这么难 第六章

既然决定辞职,家杏便不想再耽搁下去,赶在下班前回到工作的地方。

同事一见到她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争相关切。

家杏一律以误会已经澄清带过,并且为自己所带来的困扰对同事说抱歉。

同仁里并没有人怪她,倒是在听到她要引咎辞职时争相劝说。

“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干么还要辞职呢?”

“是啊是啊,又没有人怪妳。”

家杏尽避心里感激,该负的责任却不打算推诿,“不管怎么说,这回的事或多或少替协会带来负面的印象,要是我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人对协会存有疑虑。”

“不会的,新闻都已经做了澄清,知道妳只是基于一时善心,没有人会因为这样怀疑妳的。”

“是啊家杏,妳要是因为这样而辞职,留下我们这些同事怎么办?”

她笑着表示,“我只是离开这个工作岗位,大伙又不是从此不再联络,再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哎哟,不管怎么说,总比不上大伙在这里工作天天见面啊!”

尽避同事盛情慰留,她却是心意已决。

这时,听到家杏回来的黄耀德赶了过来。

有同仁忙道:“组长,你快点来帮我们说说家杏,她居然想辞职。”

黄耀德一听愕然,“妳要辞职?!”

“是的。组长,这回的事替协会带来这样大的麻烦,实在是很抱歉。”家杏再次为自己的疏忽致歉。

“组长,你看看她,我们都说了没什么好介意的,她偏偏就是死脑筋。”

“不是的,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势必还是会造成部分社会人士对协会的误解。”她解释道。

“不会的,新闻都已经做了澄清,警方也已经出面道歉,没有人会误解的。”黄耀德试图打消她辞职的念头。

“这些话我们都已经跟她说过,她就是不听。”

见他一脸急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有同仁说道:“组长,你好好劝家杏,我们先去忙了。”

其它人会意过来也准备离开,临去前还不忘提醒他,“组长,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是不是能将家杏留下来就看你了。”

黄耀德被他们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更不自在。

没等他开口,家杏径自从提袋里取出准备好的辞职信,“组长,这是我的辞职信。”

尚未准备好说词的他一怔,“辞职信?”当下更是着急。

“希望组长能同意让我辞职。”

“可是……”

“组长想说的话我都明白,其实刚才其它同事也都已经跟我说过。”

听到她这么说,黄耀德心里只差没大声的喊:不是这样的!他想对她说的话比他们都还要多。

“但是这回的事情本来就是起因于我自己的疏忽,如果不能为此负起责任,我会非常内疚。”

“我明白。”她负责任的态度一直是他欣赏的特质之一,“只是……”

“虽然新闻已经做了澄清,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会有少部分的人存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这点相信组长应该也清楚。”做社工的对人性通常比一般人有更透彻的了解。

“我知道……”

“谢谢组长的体谅。”她将辞职信交到他手上,“也谢谢组长长久以来的照顾。”

黄耀德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被动的接受了家杏递交的辞职信。

看着她转身离开,他心里虽有千万言语却是挤不出半句,只能懊恼的站在原地。

棒天起家杏便搬进了余家,为了就近照顾欣婉,她的房间被安排在欣婉的隔壁。

在管家刘妈的介绍下,家杏认识了司机小王跟宅里的几名佣人。

原本她还担心富贵人家规矩多,经过接触才发现宅里的人都很好相处,加上欣婉对她的喜欢,她的家教生活并不难挨。

就连家杏原先顾虑的余时彦,住进来后才发现两人其实不太有机会接触,除了一早的用餐时间外,其它时间几乎没打过照面。

家杏所不知道的是,余时彦之所以从她搬进来的第一天起便刻意晚归,为的是要叫她知难而退,别妄想利用女儿来接近他。

为了这个原因,有时他甚至是夜不归营,要家杏明白近水楼台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余时彦哪里知道,这样一来反而让家杏更能体会欣婉之前的寂寞。

虽然看不惯他的不负责任,家杏却碍于身分不便置喙什么,只是加倍心疼跟爱护欣婉。

原本,他以为她会处心积虑制造机会勾引他,毕竟她住进来的最终目的是要搭上他。

哪里知道她只是谨守本分做好分内的事,将全副的心力都放在欣婉身上。

一开始,余时彦以为她只是在作戏,可随着时间越久他越感到怀疑,不确定她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因为这样,今天他故意提早回来,为的就是要给她机会献殷勤,以便顺势揭穿她。

本以为她必会把握住机会诱惑他,可在晚餐桌上见到他时,她只是露出诧异的一眼,跟着便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看在余时彦眼里,他忍不住要怀疑,究竟她是真的死心认份了,还是以退为进想吸引他的注意?

晚餐过后,他回房洗过澡才下楼来,以为会在大厅或起居室的地方见到迫不及待等着他的家杏,结果非但不然,就连女儿也不见踪影。

余时彦于是将刘妈叫来。

“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小姐呢?”余时彦心里想问的其实是家杏的下落,要知道她到底躲到哪去?想玩什么把戏?

“这时候小姐应该跟家杏在房间里。”

余时彦挑了下眉,为刘妈对家杏的称呼。

刘妈看出来了,忙解释道:“本来我已经吩咐大家要称呼她徐老师,不过家杏说希望我们喊她名字就可以了。”

哼!她倒是会笼络人心。

不过他也不追究,“妳说小姐在房间?”

“是的,通常晚餐过后不久,家杏会在小姐房里指导她功课。”刘妈据实以告。

刘妈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说指导功课本来就是家教老师分内的工作,他却没想过她当真会如此安分,原以为在他眼皮以外的时间她是不会有太多耐心投注在女儿身上的。

让刘妈下去做事后,余时彦转身上楼准备去瞧个究竟,料想她也许只是在装模作样。

在接近女儿房门口时,他放低了脚步声,听到里头传出女儿与那女人的互动--

“都懂了吗?”家杏问。

“懂了懂了,都懂了。”其实学校的课业对欣婉来说并不难,之所以拉着家杏指导,只是喜欢腻着她、享受她的陪伴。

不过今晚爹地难得提早回来,欣婉还是希望能有多点时间跟爹地相处。

看在家杏眼里又岂会不明白,晚餐桌上欣婉见到父亲回来有多开心,心里对她不免更感心疼。

“妳啊,平常老爱磨磨蹭蹭,就没见妳像今天这样主动过。”

“那是因为我的家教老师教得好嘛!”欣婉撒娇道。

“鬼灵精怪,就只晓得灌迷汤。”

“才不是咧,人家说的都是事实。”

“我看妳是急着要去找妳爹地,才想说好话让我开心。”她不受唬弄的戳穿她。

“我哪有?”欣婉嘟着嘴抗议。

“还说没有,刚才吃晚餐的时候一看到妳爹地回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家杏说着假装妒意道:“就连我坐在一旁也早被妳给忘记了。”

欣婉否认,“才没有,我还是有记得跟妳聊天啊!”

“是喔,久久想到的时候。”家杏吐槽她。

欣婉急着想解释,“那是因为……”一时却找不到说词。

理解小孩子对父母天生的渴望心理,家杏不再逗她,“好啦,我逗妳的,想不出来就别硬挤了。”

意识到被耍了的欣婉娇嗔,“讨厌啦!家杏最讨厌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有人说过最喜欢我这家教老师了。”

被家杏这么一逗,骄纵惯了的欣婉竟窘红了脸。

“算了,难得妳爹地今天提早回来,就放妳一马吧!”

“耶!家杏万岁,家杏最棒了!”欣婉欢天喜地的起身突然想到,“家杏,妳不跟我一块下去吗?”

房门外的余时彦直觉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岂料--

“我下去做什么?当电灯泡?”她笑着反问。

“才不是,妳可以跟我和爹地一块聊天啊!”尽避她已经表明过不喜欢爹地那样的男人,欣婉私心里仍是希望能撮合她跟父亲。

家杏却不以为这是个好主意,虽住进来至今见面的机会不多,她却感觉得出来,余时彦并不喜欢她。

确切的原因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料想应该是因为之前两回的误会。

因为私下找欣婉了解过,她已经知道自己误会了余时彦,料想他也明白。

只不过一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下接连两回被当众赏巴掌,确实不是件光彩的事,尤其他又是有身分地位的人,会介意也是人之常情。

原本她也想过要当面向余时彦致歉,只是每回打照面他总没有好脸色,料想像他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必定比一般男人更好面子,为免当面道歉反惹得他恼羞成怒只得作罢。

“我看我还是回房泡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比较实在。”没必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

欣婉不依,“什么嘛,人家我很认真的在邀请妳耶!”

包别提是房门外的余时彦,怎地也没料到她会拒绝,心里对她的疑心更甚。

“是是是,是我不对,我道歉。”

“那妳……”

“我今天好累,改天,改天好不好?”

家杏都这么说了,她只得退而求其次的确认,“改天喔,这可是妳自己说的。”

“好,是我说的,需不需要盖章打手印啊?”

她不过是随口问问,欣婉却一口说道:“当然要,打勾勾,食言变成小狈。”

门外的余时彦听到不无诧异,虽说女儿只有八岁,却因为环境而显得有些早熟,如今才多久时间,竟见到她流露出同年纪小孩应有的童真,这是他在聘请家杏成为女儿家教之初从未想到过的。

家杏无奈,只得依言照做,虽说她很可能真的要变成小狈了。

因为诧异女儿的转变,余时彦一时没能反应得及,以致欣婉拉开房门时正好见到他站在外头。

“爹地!”

乍见到余时彦出现,家杏也是一阵诧异,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欣婉已经先一步问出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疾不徐的回道:“爹地正要开门就见到门自己打开了。”说着他一把抱起女儿。

听到他这么说,家杏莫名的感到安心。

虽然余时彦不喜欢自己,却愿意为了女儿请她来当家教,单就这点,她便相信,他也许不是个尽职的父亲,却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那是我开的。”欣婉抢道。

“我说嘛,爹地都还没念芝麻开门怎么门就开了。”

听到余时彦跟女儿的童言童语,家杏诧异的发现,一个叱咤商场的大总裁竟也有童心未泯的一面。

明白父女俩难得有时间独处,她也不打扰,“余先生,那你陪欣婉,我先出去了。”

欣婉还想再挽留家杏,“不要嘛家杏……”

“嗯。”余时彦已经点头应允她离开。

直到她退出去,余时彦始终没在她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这让他心底的怀疑更甚。

打那天开始,余时彦偶尔会回来陪女儿一块用晚餐,但以家杏的标准来说仍算不及格。

然碍于自己的身分,她始终没有对此表示意见。

直到今天,接到欣婉学校导师打来的电话,家杏终于不得不找余时彦谈。

由于今晚他加班,是以在哄睡欣婉后,她便下楼坐在大厅里等他,一直到十一点多才等到人。

余时彦一进门,见到她坐在大厅里不无意外,旋即明白她是在等他,心里头不禁冷笑,终究她还是按捺不住要采取行动了。

“余先生,你回来啦!”家杏起身向他打招呼。

在余时彦听来根本就是废话,“有什么事吗?”累了一天的他根本懒得跟她周旋。

尽避看出他一脸疲惫,她却无法不提,“是不是方便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想跟你谈点关于欣婉的事。”

听到家杏拿女儿当借口,他对她的鄙夷又起。

天晓得她能有什么事跟他谈,妄想爬上他的床才是真的。

也罢,沉寂了这几天,他倒要看看她能搞出什么把戏。

余时彦就近在一张沙发上坐下,“说吧!”也不理会她,径自动手去解领带跟衬衫上头的两颗扣子。

家杏又坐回他对面的沙发,这点倒是出乎他的预料,原以为她会借故靠过来。

“是这样的,今天白天我接到欣婉学校导师打来的电话。”

“是吗?”他也懒得去追究她说的究竟只是托词还是确有其事。

“是的,沈老师很关心欣婉,也希望做家长的能对小孩子多付出点关心。”

听到她连对方的姓氏都说出来了,余时彦这才相信,然心里仍不认为这是她等在这里找自己谈话的真正用意。

“她觉得我不关心欣婉?”

见他误解了,家杏忙为对方解释,“不是的,沈老师在电话中一直很称赞你。”

余时彦不以为意,“她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些?”

“不,沈老师在电话中也提到,欣婉的功课虽然很好,但仍是有些细节需要注意。”

“什么细节?”他倒要看她还能掰出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关系,欣婉的自尊心要比其它小朋友来得强,相对的,也比较容易受伤……”

“受伤?”明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是拿女儿当借口来勾搭自己,他仍是对她的用词无法苟同。

“余先生或许也注意到,欣婉她相当敏感。”家杏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怀疑他是否曾注意过。

的确,关于这点他无法否认,心里多少清楚女儿的敏感自己也有责任。

见他没有答腔,家杏又道:“比起同年龄的小朋友,她需要更多的关注。”尤其是家长的关注。

余时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眼前的女人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指责他。

问题是指责?他怀疑是否有此可能,毕竟她的目的是在接近他,怎可能为了女儿来指责他。

偏偏她正色的神情又让他动摇,难道她当真是关心女儿?

家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看她,彷佛她说了什么令人意外的话似的,不过既然已经起了头,她决定趁此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欣婉她很在乎你,也许你能多抽出点时间来陪她。”而不只是醉心于工作。

多抽出点时间?

哼!他怎么给忘了,这女人处心积虑为的就是想接近他,他居然差点又叫她给骗了。

瞧她说得好听,什么叫多抽出点时间陪女儿?说穿了不过是她想多点机会来接近自己,他险些又上了她的当。

“所以我才花钱请妳来,不是吗?”

“什么?”家杏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妳的工作就是负责陪欣婉。”而不是妄想接近他。

虽说她早知道他不是个尽职的父亲,但是说出这样的话仍是令她难以置信。

冷不防的一股气让她不经思索冲口道:“欣婉她需要的是你这做父亲的陪伴,而不是我这家教老师!”

家杏突如其来的回答让他怔了下。

仅只一秒,回过神的他认定她不过是在作戏,虽说她的演技精湛。

“妳倒懂得推得一乾二净。”

“什么?”又一次的,她为余时彦的回答感到诧异。

懒得再看她作戏,他神情一凛,“我花钱请妳来就是要妳陪欣婉,这是妳的工作。”他把话讲白。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说出这种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怀疑他根本就不配当人家的父亲。

余时彦也明白,女儿需要的确实不只是旁人的陪伴,更需要他这做父亲的关心。

偏偏,他就是无法忍受她拿女儿当借口,以致他并未收口,“记住妳的本分,妳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至于他的事,还轮不到她来干涉。

有那么一秒,家杏感到一股气又要冲上心头,问题是他也没说错,她的工作确实是负责照顾欣婉,其余的并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因为这样,家杏尽避无法苟同,仍是勉强忍了下来。

“我知道了,是我逾矩了。”

她此话一出倒换成余时彦惊异了,原以为她会继续作戏,或是恼羞成怒,哪里料到她只是平静的接受。

他忍不住正眼端详起家杏,想看穿她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明白再谈下去只会让彼此不愉快,她决定离开,“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我先回房了。”

家杏说完也不等他响应,径自转身往楼梯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为她隐藏在平静表象底下的不悦。

余时彦不确定家杏这算不算是在跟他呕气,毕竟一直以来女人讨他欢心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敢跟他呕气。

可她的表现却让他无法不这么认为。

问题是,可能吗?在她处心积虑想勾引他的情况下。

比较起来,他宁可相信这不过是她企图吸引他注意的伎俩。

尽避心里如此认定,余时彦的视线仍不由自主的追逐着家杏的背影,眼底难掩对她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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