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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相依此情深 第2章(1)

“纪扬,你要退婚?这样对你大伯母不好交代吧?婉珍是你大伯母的侄女,她又一直在等你,你现在突然想退婚,这……这……”纪母坐立不安的。

她想到一旦退婚,纪扬这院长之职恐怕也要跟着飞了!他的前途和婉珍有着重大关联,这下子,可怎么得了!

纪扬平淡的说:“我会亲自登门向秦家致歉,请爸妈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好让你把我们的脸全丢光吗?不准你去!你要真胆敢去退婚,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一直在旁保持沉默的纪父突然使出他最大的杀手锏命令着,这命令一出,一旁的人全都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平常不苟言笑的纪远泽已教家人敬畏而疏远,而当他生气时,更是能逃的都尽早逃之夭夭了!

“纪扬,别再惹你爸不高兴了!”纪母劝解着。

“他翅膀硬了,早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纪远泽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我的人生是由我自己选择,我不想再为了让大家高兴而白白牺牲自己一生。我一点也不喜欢婉珍,娶了她,将来两人都会痛苦的。”纪扬抱着必死的决心似的。

“看你教的好儿子……”纪远泽冷声指责其妻后,起身转向屋内,头也不回的。

“远泽,别生那么大的气,孩子不懂事就慢慢说嘛!远泽,你听我说……”纪母追了上前,又是解释又是求情,把纪家三兄妹丢在身后。

“大哥,你简直大神勇了!”纪如敏吐着舌低语道。

“如敏,小声点……”纪慧敏扯着纪如敏说,眼睛还不忘往屋内偷瞄。

纪如敏回她一个鬼脸。“大哥,我们很想支持你,但我们都不敢声援,老爸那张扑克脸,我和慧敏看了就浑身发毛!”

纪扬拍拍双胞胎的老大如敏说:“放心,不会拖你们两人下水的。”

“大哥,你要退婚是不是为了医院那个大美人?”纪慧敏又偷望一下屋内,见没动静才放心。

“对呀!还是我们学姊呢!是不是?”纪如敏也跟着问。

纪扬笑问:“谁呀?”他装傻的。

“这我们可不清楚喽!大哥突然引爆家庭革命!总不会事出无因吧?太奇怪了!”纪如敏接口说。

“不许胡说,这事和那位小姐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早就想退婚了,别扯上人家,到时为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可就糟了!”纪扬戳了下纪如敏的额头说:“你呀,多用点功,少胡思乱想才要紧,别被死当了!老爸的扑克脸你可不敢领教吧?”

“我是想助你一臂之力耶,免得你又像以前……”

“如敏……”纪慧敏猛地拉住她,打断她下面要说的话。

纪扬早听出其话中之意,纪如敏指的就是十几年前他和江芷若的事,当年若他强硬一点、主动一点,或许江芷若今日不至于惨死;但,往事何堪追忆!

“放心吧!你们的老哥不会一辈子都当呆头鹅的!”

纪如敏吐吐舌,不太抱持希望的说:“但愿如此!”

屋外的三兄妹完全忘了房里他们的母亲还在孤军奋斗的安抚他们正怒气冲冲的父亲。

颖青每天在医院当义工当得不亦乐乎,只要一听说哪儿有一老者孤苦伶仃没人照料,她就自告奋勇的穿梭其中,有时甚而忙得废寝忘食。

碰上这女孩,纪扬也深感头痛,对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何小姐,你别乱来行不行?也不想想自己也是病人,你的病可不比他们轻!”

有一天,他着实看不下去了,只好出言阻止。

“我很好啊!生龙活虎的,没事走动、走动也有错吗?医生不是都叫人要运动的吗?”颖青理直气壮的说。

“你一会儿这里忙、一会儿那儿忙,忙得连自己也吃不好、睡不好,你还强词夺理说这是运动?”纪扬生气的嘲讽道。

他真气她不爱惜自己,光看她苍白如纸的脸,他就有说不出的心疼,再知她不睡不吃,他真的急得半死,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对她的关心已经超乎于医生病人之间了!

“隔壁病房的阿婆好可怜哦!”

“我知道!”纪扬没有否认。

“你可以为她安排特别看护吗?不行!对不对?别瞪我,我实话实说罢了!”颖青顿了顿又接口说:“听说你替她负担了一大半的医药费?是不是?”

纪扬辩不过她,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了啦!别摆张扑克脸给我看了!”颖青笑说。

她半跪在病床上与他几乎一般高,她将脸凑向他,和他面对面,她顽皮的把他拉近,还捧住他的脸。

纪扬吓得差点心脏麻痹,眼却难以自制的凝视她。

颖青逼近他说:“别人怕你这张脸,我可不怕!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吓跑了!哦!还有,我现在是小如的妈妈。”

她笑着跳下床,又说:“我要去帮小如洗澡,如果你还没听够,等我回来时再继续。”她一蹦一跳的跳出病房。

纪扬呆楞的望着她的身影,许久许久都回不过神来,直至广播站呼叫了他的名字数次,他才回醒。

他模了模颖青方才抚过的脸颊低咒:“真是见鬼的——”

颖青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形下只好同意出院。

“回去后一切要小心。”孙若华握住她的手交代道。

“好,你有空要来我家玩。”

“没问题!好了,我要去工作了,纪医师大概有话要同你说。”孙若华识趣的退出病房,还带走小如。

病房内有片刻沉寂。

“你不是有话要说?”颖青扬扬眼问。

她下定决心,今天若他再不对她表白心态,她就要对他死心了!因为她不是会倒追男人的女孩;更何况,她身体有病,原本她根本是不打算恋爱的,但一碰上他,她的心湖起了波涛,她不想到死都留着遗憾,她很想感受一次被爱的滋味,那样,即使有一天她真的死去,她也会带着美好的回忆离开人间的。

“别做剧烈的运动,如果决定开刀,记得通知我,好吗?”纪扬把花束放于身后。

“你会来探病吗?”颖青满心期待的问。

纪扬的沉默换来她的失望落寞,看来真是自己自作多情!

收起那份期许,她讪讪说道:“算了!看不看都一样,对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个病人,存在与否都影响不了你的。谢谢你的费心,我走了,再见。”

“你一定要用这种伤人的口吻说话吗?”纪扬扭曲的脸似气愤又似痛苦。

一定是前者,颖育这么想。

“哦!真抱歉!我不知道这样也会伤了你。”颖青笑了笑又接口道:“不过,你的心有如此脆弱吗?我可看不出来。”

她说得言不由衷,她根本不想激怒纪扬,更不想他惹痛苦,但不如此强装冷硬,她怕自己会哭。

“再见!”颖青越过他,欲夺门而出。

但,在末开门之前,她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拥进怀中,有一瞬间,颖青以为自己心跳快停了!但事实没有,只是心跳加速了!而一股电流迅速流窜全身,她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她一样急促。

“这下你可满意了?”纪扬轻抵着她的额低问。

颖青心虚的反问:“什么?”

“没有医生送病人花的。”纪扬轻吻了下她的鼻尖。“我想,我是爱上你了!这样说,你开心吗?”

他又轻吻了下她的颊。

“什么?”颖青呆问。

他以唇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唇轻印上她的,轻轻的、轻轻的、像片羽毛漂浮其上,但瞬间又转似狂火,烧得颖青一阵迷醉!

她整个人全瘫在他怀中。

“不许再说诅咒自己的话,不许再说教人伤心的话,不许……”

“喂!——”颖青急着想抗议。

“不许你消失!今生今世,我不再放开你了!你认命吧!”纪扬宣言。

他们这一刻已全然无法自拔。

是谁为谁撒下情网?

是彼此吧!

电话声唤醒清静的黎明。

每个清晨,纪扬会固定的接到颖青的电话,而颖青的柔声一唤可胜过纪扬的闹钟响上片刻。

颖青的轻柔嗓音犹如振奋人心的一颗清新剂,听着、听着,就会不自觉的神采飞扬起来,他笑自己中了爱情的蛊惑甚深。

“喂!你还在发呆啊?我可是在为你牺牲睡眠耶!”颖青见纪扬老半天不答腔,抗议的说道。

“我早醒了!全身的细胞全醒了!”纪扬笑答。

“那我问你,你的闹钟为何还在响?”颖青调侃道。

“啊!”纪扬怪叫一声。

他慌忙的按掉正响个不停的闹钟。

“现在可醒了?”

“百分之百醒了!”纪扬打包票的回答。

“好吧!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我要吃你这只大虫虫!”

“吃不到!吃不到!”颖青顽皮的叫着。

“好吧!那我这早起的鸟儿究竟有何好处可得呢?”

“一杯红茶、一个馒头夹肉松,够丰富吧?”

“别那么忙了!”纪扬心疼了起来。

颖青嘟嚷道:“说好不当我是病人的哦!”

他们约法三章,不许提她开刀的事,也不许把她当成娇羞又懦弱的病人。

“嗳!我心疼女朋友也错了吗?如果不多疼你一点,你又要怪我冷落你、不在乎你,唉!好人难为哦!”纪扬无奈的摇头叹道。

“好了啦!愈说愈恶心,算我错怪了你,好吧?纪大夫,纪大医师,你大人有大量,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如何?——喂!你在偷笑什么?”

“天啊!你有透视眼吗?电话里也晓得我在笑?那还有什么你看不透的?”纪扬怪叫道。

“有啊!就是你被子下有没有穿衣服,这我就看不透了!下回我去突袭你就知道了!”颖青开着玩笑说。

“千万不要!”纪扬急叫。

“为什么?哦!你窝藏女人?或者是‘公子’?”

“我有果睡的习惯,你一来,我可不敢担保自己不变成大……”

“你敢!”

“所以叫你别来喽!”纪扬笑了起来,他顿了下又接口说:“真好骗!”

“你好可恶哪!居然骗我,不想活啦?”

“别气、别气!心平气和!好了!我十五分钟后出门,三十分钟后到你家门口,有没有问题?”

“当我小孩哄啊?”颖青不依的问。

“大小姐,我求饶了喽!”

“好吧!就饶你一次,激我吧!”

“哇!我感激得涕泗纵横,够不够?”

“待会儿见!”颖青笑得掰不下去了!

她急急挂了电话。

何颖华见颖青楼上、楼下的跑着,他也睡不住的下了楼。

“小青,你在忙些什么?”他不解又好笑的望着颖青。

颖青摇头道:“没事。”

“真没事?”何颖华半疑半信地又问。

“该有事吗?”颖青楞楞的反问。

“呃?”何颖华这下子反被问倒了!

“大哥,这么早起来有事吗?”颖青反倒笑问。

何颖华又是一愣。

好家伙,敢情大姑娘她还不知道自己每天早上所制造出来的噪音超过往常,但他相信,她的确是不知不觉地,只一味沉缅在爱情世界中。

“我想吸吸早晨新鲜的空气。”何颖华胡扯道。

“台北最新鲜的空气恐怕只有氧气桶才有,这个理由大逊了,到底什么事?”颖青笑着揶揄他。

“我肚子饿。”

“没理由找理由,肚子饿倒也名正言顺!”颖青为他送上一份早餐,笑说:“不吃也不行了哦!”

何颖华愣问:“你做的?”

“Ofcourse.”颖青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张婶呢?”何颖华这下四处寻望。

但,屋内并未有第三个人。

颖青摇头道:“大概去买菜还未回来吧!”

“你饿了,所以自己动手吗?”

“我没说我饿呀!”

“可是现在还不到七点半?”

“谁规定不到七点半不可以起床做早点?”颖青反问。

“是没有……”何颖华停了半晌又问:“你几点起床?”

“六点四十分。”颖青顺口答。

答得顺,可见非常准时,何颖华不禁感叹爱情的魔力真是太大了!

“你待会儿又要去医院看小如吗?”

“你有事?”颖青不答反问。

她顺手将另一份早点放入竹篮子中。

“没事。”

“你今天早上说话很奇怪耶!说得简捷又没头没脑的,到底什么事?直截了当的问行不行?大哥。”颖青睨着他,似笑非笑的。

“呃!要问你写的散文集如何了?”

“停摆了!”颖青无所谓的声音道。

“你学的是服装设计却学非所用,到公司帮我忙如何?我正想开发欧洲市场,想把台湾的服装业推向国际舞台……”

“等等,我拜托你,大哥!我才大学毕业,要独当一面未免太早了些吧?你想要我帮你,也得等我修完硕士学位再说。”颖青忙叫道。

“你还想出国?那医生怎么办?”何颖华月兑口而出问。

“哈!看吧!说溜嘴了吧?这才叫所问非所想,拐着弯大累了吧?”颖青忍不住取笑道。

“好吧!我承认,我是想问你,你和那个纪扬如何了?”何颖华双手一摊开,认栽!

“很好啊!没什么!”

这也算答案?未免大牵强了。

“抱歉!我要出门了!”

颖青起身,抓起竹篮子就迳自往外走。

“小青,告诉纪扬,他要胆敢欺侮你,小心我把他宰了!”何颖华在她身后大叫。

这话怕连大门外的纪扬都听见了,“安啦?他不敢的!”颖青答得胸有成竹又宏如钟响。

纪扬想不听见也难了!

看来,他该找铁匠订制一身铜衣铁帽,否则,何家两兄妹双剑齐攻,他可要死无全尸了!

颖青例行的陪小如逛公园、做运动。

“小如,累不累?休息一会儿。”颖青问着。

她见小如已有疲态,忙扶她至小树下坐着。

“阿姨,我知道你不是我妈妈……”小如低喃道。

颖青惊叫:“小如……”

她惊慌的看着小如,但小如脸上的表情甚是平静,她这才略为宽心。

“我妈妈不曾对我这么好……”

“小如,不是这样的……”颖青急于解释。

她想,除非心态不正常,否则,天下父母心,哪会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子女的道理!

“我爸爸丢下妈妈和我以后,妈妈每天喝好多的酒!只要妈妈在家,屋子就会到处充满酒味。她只会打我、骂我,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小如的语气略为颤抖。

颖青心疼的握住小如的手。

一场不美满的婚姻,竟造成小孩心中的恐惧!他们何其无辜,却成了婚姻生活下的牺牲者,叫人为之叫屈、为之感叹不已。

“小如,你要相信,你妈妈一定是爱你的。”颖青拥住小如安慰道。

“阿姨身上很香,和我妈妈不同。我妈妈身上只有酒味,所以,我知道你不是我妈妈!”

颖青一愣。

她竟不知这小孩这么的敏感与早熟。

“前天我问干爹,他告诉我,我妈妈被火烧死了!”小如的平静远超过十岁大的孩子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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